我推了推他，隻被他抱得更緊了。

 

「玥玥，我們終於重逢了，這幾年，你想過我嗎？」

 

我推他的動作，瞬間沒了力氣。

 

我從小到大，隻談了這一段戀愛，分手後的那種痛入骨髓，我怎麼會不痛苦呢。

 

我知道，陸言昭早已刻入了我的骨血裡，即使我六十歲，八十歲，我也不可能忘記他。

 

「這些年我過得很苦，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知道陸家沒人喜歡你，他們看不起你，你個傻瓜，你還不告訴我。後來我們分手了，我也沒進入陸家的公司，我明白，就算我做了陸氏的總裁又如何？我也隻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永遠被陸家控制。我發奮圖強要自己做出一家公司，一家，陸家也不能再拿捏我的公司。這樣我們再在一起，誰也無法阻擋了。

 

「這些年，我胃出血過，為了一個單子，我給人擦過皮鞋，項目現場踩空摔下來過。林玥，你不知道吧？」

 

我捂住了唇，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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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頓時騰疼得揪了起來。

 

對不起，言昭，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我原以為，我離開了你，你可以順利入主陸氏，再也不用和我一起吃苦了。

 

當年，我和陸言昭談戀愛時，陸家是極力反對的。

 

陸家已經為陸言昭，物色好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也就是如今的唐栀。

 

你真傻，為什麼還要去走那條布滿荊棘的血路。

 

男人不小心，碰了我的下巴。

 

那裡正掛著，晶瑩的淚滴。

 

他頓時酒醒了幾分，坐了起來。

 

「傻瓜，你哭什麼？

 

「傷口疼了嗎？」

 

我勾下了他的身子。

 

「陸言昭，我不疼，隻是……你是笨蛋嗎？」

 

他撐在我上方，忽然就俯身，在我額頭吻了一下。

 

「是的，我有些地方很聰明，隻是在愛你這件事上，我一直是個傻瓜。

 

「林玥，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現在的我，足夠強大到保護你。」

 

我哭得更厲害，更絕望了。

 

「可是唐小姐呢，你不可以辜負她的？」

 

他低頭擦拭了一下我的眼淚。

 

「我沒有辜負她，我都沒喜歡過她，是陸家一直把她推給我，需要我娶她。可我早就有了你了，我是不可能和她結婚的。」

 

「可我明明看你們拍了婚紗照。」

 

「是我錯了，我氣上頭了，同學聚會上，我也沒邀請她，她非要跟來。

 

「偏偏，你一副滿不在乎我的樣子，還穿得全場最差，我很生氣，離開了我，你竟然過得如此糟糕。

 

「可我沒想到，你還結婚了，還有了孩子。我覺得我真的完了，仿佛上天判了我S刑，我再也沒機會了。

 

「可我還是很想見你，我調查到你在婚紗店上班，我才去了你工作的地方。

 

「可店裡沒人告訴你，我是先去的，唐栀是後到的嗎？她到了，就制造了一切誤會，開始試婚紗。」

 

我不可置信。

 

「我沒想到，那個男人已經S了，現在隻剩下你們孤兒寡母。

 

「抱歉，我那時說了很難聽的話，可我內心卻瘋狂地叫囂，這是不是說明，你又是單身了，我又有機會了？」

 

他說完，開了燈，就這麼盯著我的眸子。

 

「林玥，你願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嗎？」

 

「是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的？」

 

「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傻瓜，在愛你這件事上，我一直是很笨，很蠢的。」

 

說完，他低頭，幫我解開了腳上的镣銬，又輕輕揉了起來。

 

15

 

次日。

 

我坐在床上，手上扎著吊針。

 

我摸著脖子還包著紗布的地方，隻怕以後必定會留一道疤了。

 

在脖子這樣的地方，是遮都遮不住的。

 

我瞧著窗外的玉蘭花出神。

 

「太太，您怎麼來了？」

 

我扭頭，一身墨綠色的女人，摘了墨鏡，打量著我。

 

是陸言昭的母親。

 

同時，跟著進來的還有唐栀。

 

我並沒有多驚慌。

 

我知道，總有一天，陸夫人會出現。

 

「你看起來很淡定，怎麼，享受著我兒子提供的醫療服務，你覺得就能回到他身邊了。」

 

我隻淡淡地道：

 

「您是來趕我走的嗎？」

 

我不明白，豪門的兒女，真的就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嗎？

 

為什麼，窮人家的孩子就沒有資格，做他們的兒媳女婿呢。

 

能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妻子，自然是好事。可自古，一個人的愛是不受人控制的。富人可能愛上富人，也可能愛上窮人。

 

難道愛上了窮人，就必須分手嗎？

 

「挺有自知之明的，在醫院，我不想鬧得難堪。這是兩張機票，帶著你的女兒，去上面的目的地。」

 

兩張機票，甩到我跟前。

 

我拿起，目的地是挪威。

 

站在陸夫人旁邊的唐小姐，勾了一下唇，她是覺得找到靠山了。

 

可我隻扯了一下唇。

 

「抱歉，我不能如您願了。」

 

「你什麼意思？」

 

她頓時懶得廢話，拍了兩下手，四五個保鏢湧了進來。

 

「帶她去機場，若敢掙扎，就打暈。」

 

陸言昭留下看護我的兩個保鏢也被按住。

 

剩下的兩個，走到床前，就要架我下床。

 

房間裡亂作一團。

 

也是這時，門口有人拍了兩下掌聲。

 

「母親，好精彩的一場戲。」

 

陸夫人頓時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陸言昭。

 

她很驚訝，她的兒子，不是出差去外省了？

 

她派人跟蹤著的，怎麼會出現在病房。

 

陸言昭一個眼刀過來，架著我的保鏢，立即松開了我，退後一步。

 

如今的陸言昭，早已不是他母親能拿捏的了。

 

陸夫人審視著陸言昭。

 

「你是故意透露，你要出差的？」

 

陸言昭往床邊走來，幾個保鏢，立即為他讓路。

 

「您猜到了？」

 

「你？今時今日，竟然連我都敢設計。」

 

陸夫人忽然揚起手，可手被陸言昭控制在了空中。

 

「我要是您，現在就撤了，為陸家留點顏面。」

 

陸夫人抽出手，端莊的貴婦，此刻卻是掩蓋不及的狼狽。

 

沉了一口氣，她才恢復了冷靜。

 

「你打算怎麼做？」

 

陸言昭牽起我的手，握住。

 

「等她出院那日，便是我和她的婚禮大典。」

 

「你說什麼，你還要娶她？」

 

「不然呢？本該畢業那年，我就該給她一場婚禮的，託您的福，她被您逼走了，現在，我不得補上？」

 

陸夫人幾乎要氣暈。

 

唐栀也急了。

 

「言昭，你真的太不理智了，這五年，她都結婚有孩子了。以你的身份，娶誰不可以？非要自降身份。」

 

「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五年前，逼走她，也有你的功勞吧，回你的唐家，好好守著家業，不然破產了，你可買不起上百萬的包了。」

 

唐栀頓時難堪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陸言昭把玩著我的手指，倏然冷厲地抬起眸來。

 

「二位，還不走，是要我請你們吃醫院食堂？」

 

陸夫人帶著唐栀，铩羽而歸。

 

16

 

病房安靜了。

 

陸言昭抽了湿紙巾，為我擦拭了一下臉。

 

「你擦什麼？」

 

他拿下紙巾，扔到了垃圾桶裡。

 

「眼屎。」

 

我剛還一片空白的腦袋，頓時醒悟。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是人都會有的。」

 

「我早上幹幹淨淨地洗了臉，臉上很幹淨。」

 

他突然抵著我的鼻尖笑了。

 

「終於肯笑一下了。

 

「怎麼樣，我的提議，可不可以通過？」

 

「什麼提議？」

 

他笑得更能蠱惑人了。

 

「出院，我們就結婚啊！」

 

「你說真的？」我驚訝。

 

「我什麼時候和你開玩笑了？林玥，我二十七了，能不能給我升級一下身份？」

 

「你想當爸？」

 

他捏了捏我鼻尖。

 

「先老公，咱一步一步來。」

 

倏然，一個小腦袋探入病房。

 

她看清了病房的人，立馬衝了進來，我也高興壞了。

 

「童童。」

 

「媽咪。」

 

陸言昭把孩子，抱上了病床，放到我身邊。

 

我把童童抱入懷裡，感激地看向他。

 

他衝我笑了笑，隨即坐到了沙發上，開始批閱文件。

 

17

 

晚上，男人擁我在懷裡。

 

我們都失眠了，徹夜長談了一晚。

 

其中，還包括我的一個疑問。

 

「陸言昭，我當年那麼狠心地分手，你真的就這麼原諒我了？」

 

他頓時翻過了身，生氣了。

 

我嚇住。

 

「陸言昭？你還是生氣的？」

 

他卻又翻身回來了，環住了我的腰。

 

「過去的事兒，我們都不提了，玥玥，你和孩子都放心地交給我，我會把童童當作親生的。我聽許斯年說了，童童心髒有問題，你很愛她，我們結婚後，也可以先不要孩子。等童童治好了，我們再考慮要不要孩子。」

 

他摟緊我，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無私的愛。

 

我靠在他懷裡，本想和他好好解釋一番，但想想，等他自己發現，也許更驚喜吧！

 

那晚上，我還得知，我被歹徒襲擊的那晚。

 

陸言昭並不是和唐栀路過，是陸延昭調查了我住的地方，來見我，撞到了渾身是血的我。

 

唐栀是一早聽說陸言昭在醫院，趕來的。

 

隻是陸言昭，對我還在氣頭上。

 

面對唐栀故意的親昵行為，他索性做給我看。

 

18

 

出院這天。

 

婚禮是沒法兒辦了，我一直在醫院，根本沒辦法籌辦婚禮。

 

不過，陸言昭先拉我去民政局，領了證。

 

我們如新婚夫婦一樣，很快領了結婚證，他才覺得不對勁。

 

「老婆？」

 

我走在前面。

 

他還在後面，發出疑問。

 

我扭頭，「怎麼了？」

 

他環顧了一圈，還在排隊領證的人，恍然大悟道：

 

「我們是一婚？」

 

我勾了一下唇角。

 

「是啊？」

 

「怎麼，我怎麼覺得一婚，你還不太高興啊？」

 

他忽然一個跨步上前，把我抱了起來，轉了一圈。

 

「是太高興，我太驚喜了，老婆。」

 

我連忙拍了拍他，讓他放我下來。

 

晚上他看了童童的身份證，又疑惑地看著我。

 

「老婆，童童怎麼五歲了，不應該四歲嗎？」

 

這人，終於聰明起來了。

 

我們快畢業才分手，那會兒，他心知肚明，我沒有孩子。

 

分手五年，孩子頂多四歲，怎麼可能五歲了？

 

我給脖子上敷了一張面膜，好淡化傷口。

 

「嗯，因為，她是我姐姐生的。」

 

身後沒動靜。

 

我扭頭。

 

男人正盯著我，下一秒，他一個箭步過來，我就被抱到了床上。

 

男人很兇地壓下來。

 

「好啊，林玥，你一直瞞著我呢！今晚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還敷著面膜呢！」

 

他拿開了面膜，又拿了毛巾，替我擦拭幹淨。

 

「面膜怎麼敷脖子上了？」

 

我嘆了口氣：「你不覺得醜嗎？好長一道疤痕。」

 

兇手已經被抓了，可這道疤卻永遠留下了。

 

陸言昭卻毫不在乎的，吻了下來，落在了那道疤上。

 

「一點兒也不醜，很淡的，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在我眼裡，老婆哪裡都是最漂亮的。」

 

我受不了他黏糊糊的情話。

 

偏頭，瞧向窗外的月亮。

 

那年，我隻是在路邊拉了一個黃毛，編了一段話。

 

從始至終，我沒有和陸言昭以外的任何人，談戀愛。

 

19

 

一年後。

 

童童在陸言昭強大的財力支撐，組織了一批海外頂尖的心髒科專家的診治下，心髒已經恢復如健康的孩子了。

 

又半年過後，我大姨媽推遲，檢測出了兩道槓。

 

陸言昭比我還緊張。

 

很多必須去公司處理的業務，他才去公司。

 

更多文件，讓助理送到了海園別墅，他居家處理。

 

還有一件事，我更是沒想到。

 

陸夫人竟然主動，告訴了陸言昭，當年我離開他的真相。

 

其實我當年，並不是單純因為，陸夫人的逼迫。

 

而是陸夫人告訴了我一個很震驚的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陸言昭其實，不是陸家的孩子，陸夫人當年生下的其實是一個S胎。陸言昭是陸夫人的哥哥從福利院抱給她的，並且封了生產相關的所有人的嘴。

 

從此，陸言昭成了陸夫人的孩子，陸言昭從小身體健康，學業優異。

 

陸夫人也因此，坐穩了自己的位置。

 

陸先生當年，在外還有一段婚外情，連陸夫人在醫院生產也沒趕回來。

 

陸夫人最後一次找我談話，她說的最後一段話便是：

 

可姐姐去世沒多久，童童就查出心髒有先天缺陷。

 

「（「」「別告訴他，我選擇離開。」

 

陽臺上, 我和陸言昭, 目送著陸夫人離開。

 

我不解, 她為什麼現在要說出來，現在說出來，其實傷害的是她自己。

 

陸言昭如今, 已經長成了一棵大樹, 更有了自己的小家，還即將有自己的親生孩子。

 

陸言昭靠近我，單膝跪下, 輕撫著我的肚皮，眼眶森森的紅了。

 

「對不起, 老婆, 是我誤會你了。」

 

我搖頭。

 

「言昭，我要謝謝你，這一生，我們還很長, 以後互相攙扶, 到生命的盡頭。」

 

20

 

中秋那日。

 

陸夫人邀請我們，一起吃頓團圓飯，我們去了。

 

吃完飯, 她送了一套首飾，給還沒出生的孩子。

 

她說, 她決定出國定居了。

 

最後, 她看著陸言昭, 笑了。

 

「對不起，言昭, 從小你犯一點兒錯，我就對你一頓鞭打，嚴加管教, 是個極狠心的母親。我本也從沒想過說出這個秘密，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發地覺得對不起你, 即使是個養母，我也是不稱職的。」

 

陸言昭跪下, 給陸夫人磕了一個頭。

 

「您永遠是我的母親, 對我的辛苦養育之恩，兒子無法報答, 今日鄭重為您磕一個頭。」

 

陸夫人抹淚, 扶起了他。

 

我們離開的路上, 月光皎潔。

 

到了家門口，我感覺肚子震痛起來。

 

我緊張地扶著肚子。

 

「陸言昭，我好像要生了。」

 

陸言昭慌中有穩, 連忙抱我上車。

 

「老婆，你堅持一下，我們這就去醫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