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由於命裡缺木,養父讓我認一株樹齡三百年的老槐樹當幹爹。
悍匪屠村,是老槐樹救下了我。
為了養活我,老槐學會打獵。
為了讓我穿得暖,老槐學會織布。
為了不讓我餓肚子,老槐學會做飯。
為了不讓我受欺負,老槐成為一代妖王。
他與對手血戰,塵沙四起,樹木摧折……
老槐忽然抬頭看了眼天色,果斷地放下手中的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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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到這裡,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家給孩子做飯!」
1
上巳節這天,老槐還在生我的氣。
他不肯出來見我。
老槐壽數將近,他快S了。
不想老槐所剩不多的時日,是在與我的怄氣中度過,我主動地求和。
「老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可憐可憐我,出來見我一面吧。」
老鸹從頭頂飛過,無人回應我。
我心一橫,一雙腳泡在水中。
明月高懸,影搖寒水。
我凍得打了個哆嗦。
陰影處,一叢枝梢緊張地探出,小小的槐米緊緊地閉合。
我再接再厲地裝可憐:「老槐,我現在肚子好餓,閻靈司大廚的手藝哪裡比得上你?每天忙得心頭冒火,根本趕不及吃飯,天天餓著肚子,我現在好想吃你做的鴨花湯餅、乳釀魚……」
枝梢探出更多。
然而,自始至終,老槐都不肯現身。
無法,我深深地嘆口氣,認命般地將眼睛一閉。
「好好好,我喝你的槐汁總行了吧!」
話音剛落,樹影移行而來。
未等我睜開眼睛,便欣喜地聽到「簌簌」之聲,下一瞬,柔軟如藤的樹枝卷上我的腰腹,小心翼翼地把我移出水面。
我抬頭,看向眼前忽然出現的大槐樹……
黛色參天,樹幹足有六圍。
「簌簌!」
老槐不會說話。
不過,與他朝夕相處十五載有餘,隻是簡單的語氣,我便能猜出他所說所想。
他此時正呵斥我。
怪我也不怕春寒傷了身體,怎能半夜泡冷水。
我笑說:「老槐,今日是上巳節啊,白天忙得忘了。『柳枝沾露,祓禊祛災』,今年也萬萬不能斷了。」
老槐安靜片刻,似乎認真起來,用槐枝沾了好些露水,往我身上抖。
逗得我哈哈笑。
「夠了,夠了,老槐,真的夠了。」
須臾,點綴槐米的樹枝橫到我眼前,往我唇邊遞了遞。意思很明顯。
老槐的樹幹上,生著一對狹長的節疤,與眼睛無異。
我從他那雙「眼睛」裡看出些許嚴厲。
「簌!」
喝!
2
我羞恥地含住槐米,吮吸著槐汁。
汁液清甜,溢滿口腔。
為避免想入非非,我半斂眼睫,靜心回憶過往。
老槐是隻三百來歲的精怪。
自打我有記憶起,他便是我的幹爹。
三歲之前,我與養父生活在一個叫月槐村的地方,村口的大槐樹據聞有足足三百年樹齡。
養父說我命裡缺木,便讓我拜大槐樹為幹爹。
我三歲生辰那日,月槐村闖入數十個悍匪,劫S了村中老幼近百口人。
血汙遍地,觸目崩心。
是養父,忍著驚駭,在夜色掩蔽下,將我送至老槐樹身邊。
面對聳峙的老槐樹,養父含淚跪倒。
「都說樹高一尺而有神,老槐,你應一應我,我乾二給你磕頭了!
「霖兒乃是我的心頭肉,雖然她非親生,卻勝似親生。這一次,乾二我怕是躲不過,霖兒便交給你照看了。」
年僅三歲,不知事的我「哇哇」大哭。
繚亂火光之中,養父忍淚將我遞給老槐樹。
悍匪窮兇極惡,追擊而來,養父不忘回頭囑咐我:「霖兒,記得阿耶的話——不可上長安,不可上長安啊!」
養父目眦欲裂,迎向悍匪。
「撲哧!」
鮮血飛濺,血滴濺上我的臉,濺上老槐樹的樹身。
頭頂,血月如輪。
「快看,那株槐樹……」
「槐樹成精了!」
靜寂的老槐樹忽然拔地而起,虬勁根須包裹住我,樹梢如箭矢般飛射而出。
然而,仍是晚了。
阿耶S了……
咽氣時他都沒能閉上眼睛。
我的阿耶,那麼好的阿耶,臨S之際,用企盼的眼神望著老槐那對節疤,豁口的喉嚨「汩汩」地往外冒血珠。
他「嗬嗬」喘息道:「我的霖兒,霖兒便交給你了,老槐……」
3
眼角濡湿,怕老槐察覺,槐汁喝得漲起小肚子,我忙推拒起來。
「老槐,我不喝了,再喝就吃不下你帶來的糕點啦。」
我抽著鼻子嗅了嗅,一早便聞到熟悉的甜香。
老槐似是無奈,輕聲「簌簌」,從枝梢上,取下一個荷葉包。
荷葉包打開,我驚喜地叫出聲:「哇,是我的喜歡的玉露團,還有甜雪!」
我忙不迭地往嘴中遞,吃得急了,嗆咳兩聲。
「簌簌……」
老槐囑咐我慢點吃,又遞上茶飲子。
此情此景,就好像我們從未離開月槐村。
悍匪屠村之後,是老槐庇佑了連我在內的數十個小郎君還有小娘子。
半年內,村內年紀尚幼的孩子相繼被親戚接走,剩下的年紀都大一些,已經可以獨立生活。
老槐作為我的幹爹,面對年僅三歲,因為想念阿耶,整日隻知曉哭哭啼啼的我,便擔負起照看我的責任。
他是隻精怪,不需要吃喝,而我正長身體,一日三頓飯必不可少。
老槐便學著獵人去山林中打獵,將獵來的獵物交給村中年紀大一點的小郎君,由他去換取錢糧。
之後,老槐又學會織布裁衣,灶頭上蒸糕餅、做炙肉。
他的廚藝愈發精進,我也被他喂得白白胖胖。
一轉眼,我已至及笄之年。
第一次與老槐發生衝突,便是因為我執意地要去長安城,考入閻靈司。
4
閻靈司是什麼地方?
馭鬼屠靈,所行所遇都極為兇險。
老槐自是不允,他尤記得養父乾二生前對我的囑託。
可老槐拗不過我,因為我會絕食,他心疼!
思來想去,擔心我餓S家中,老槐隨我收拾收拾包裹,北上長安。
我順利地進入閻靈司。
老槐便躲在附近,由於是隻精怪,不可輕易示人,怕惹來麻煩,便隻能在深夜前來見一見我。
近日來,老槐太過思念我,渾身枝葉久曬一般,蔫耷耷的。
我愧疚地撫摸著老槐的樹幹。
「老槐,待我成為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便會急流勇退,隨你歸家。」
月行影移,老槐一雙結疤盈滿月光,似是正灼灼地將我望著。
「簌簌?」
真的?
我朝他連連點頭。
「咻!」
「咻!」
「啪!」
老槐的樹冠上,槐米接連綻放,星星點點的槐花點綴在蔥茏豐茂的槐葉間。
這代表老槐很欣喜,很開心。
他摘下一串槐花遞給我。
我舉至鼻端嗅了嗅。
「老槐,你會永遠陪著我,對不對?」
直到我風燭殘年、耳聾眼花……
然而,老槐隻是靜靜地看我輕嗅槐花。
他並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
吃幹淨老槐帶來的糕點,我依依不舍地同他告別。
……其實,我同老槐說謊了。
我才不想做什麼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來長安城,甚而是進入閻靈司,都隻有一個目的——尋找幫老槐續命的方法。
可惜時至今日,依舊毫無頭緒。
唉。
「羞羞!都這麼大了,還要喝父乳!」
說話的是「赤丁子」,原是老槐的役鬼。
槐樹有個別稱——木鬼。
木中之鬼。
他可役使鬼怪。
赤丁子便是其中之一,自我進入閻靈司,老槐放心不下,便讓赤丁子成為我的役鬼,聽候我的差遣。
我羞紅臉,反駁道:「我喝的是槐汁,不是你說的那種東西!」
赤丁子朝我做鬼臉:「就是就是,昨日你還信誓旦旦地說,再不喝老槐的槐汁,不過一日工夫,你便食言!」
我撓撓臉:「我有什麼辦法,我不喝,老槐哪裡肯出來見我?」
想到什麼,我忽而憂心忡忡,問飄在半空的赤丁子:「老槐真的時日不多了嗎?」
赤丁子面目沉凝,嘆息一聲。
「依我所感,怕是頂多三年的工夫。精怪壽數綿長,尤其是老槐,約略能活到五百來歲。可他偏用槐汁來哺育你。槐汁乃是他的槐精所在,對你有益,可健身強體,敏銳五感,亦可幫你增長壽元。
「但是,於老槐來說,相當於用自己的命,去換你的命,你的壽數增長,他自然會有所減少。」
除去羞恥之外,這也是我拒絕再喝槐汁的最大原因!
然而,老槐似有自己的打算。
我倉皇地抹了把臉。
「沒有老槐陪我,就算我能活到二百來歲,又有什麼意思?」
赤丁子慨嘆一聲:
「父愛如山啊……」
5
閻靈司位於長安城外圍。
我摸黑翻牆。
更闌人靜,閻靈司上至都尉,下至像我一般的靈衛,早已酣然入夢。
由於閻靈司掌長安鬼事,赤丁子並不能隨我靠近,隻得守在附近徘徊。
沒他為我探路掌眼,待我推開寢舍的門,驚駭察覺——房中竟然坐著一個人!
「乾霖兒,終於回來了?」
男人秀逸超卓,眉宇凝笑。
我壓下心頭情緒,忙整衣伏禮。
「見過路國師……」
「喚我路瑾便可。」
「不敢。」
路瑾起身,行至我身側,垂眸俯嗅。
「槐花香……夜半更深,你是自哪裡歸來?」
他拈起我一縷發絲,纏至指尖,手法曖昧。
我蹙眉,地避開,避重就輕道:「不愧是國師,六爻熟諳,八卦精通。路國師莫不是推了一卦,知曉我不在房中,專門來守株待兔?」
路瑾不語,深深地凝視我的面容,尤其是我的眼睛。
「乾霖兒,陸某是否說過,你長得真的很像我的一位知己?」
「知己」二字,他含於唇舌間,乳脂般,吮咂輾轉。
我的心「咯噔」一跳。
自與路瑾相識,每每見到他,我都會提心吊膽。
隻因他貌似知曉我的身世。
我猜測,我的身世必然不簡單。若不然,阿耶也不會到S都放心不下,囑託我萬萬不能靠近長安城。
還有,十五年前的悍匪屠村,如今細思,應是奔著我來的。
「你長得,很像當朝那位貴妃,很得陛下榮寵……綺貴妃誕於長安驅鬼世家,傳聞她本是雙生姐妹之一,降生之日,族老推卦:將星相害。隻其一,可統御九幽……」
我眼睫不受控地輕顫。
路瑾隔空描畫我的眉眼,繼續道:「雙生姐妹隻可留一人,另一人,需血濺長安,且不得往生!」
我寧下心緒,斂眸道:「路國師所言倒是稀奇,我竟從未聽聞。」
路瑾靜默片刻,哼笑似裹挾著冰凌。
「今夜尋你來,我另有一事。」
「路國師請盡管吩咐。」
「陛下下旨打擊民間淫祀,可仍有百姓枉顧律法,私自祭祀鬼神。距長安百裡之外,有幾座村莊,大肆祭祀精怪『魁侯』,那魁侯來歷不明,卻廣攬民間百姓香火,閻靈司自是要為陛下分憂。」
我附和:「本應如此。」
「閻靈司接太常寺之令,前去查明魁侯真身。經商議,決定為魁侯祭獻美人……」
我預感不好。
抬頭,果然看到路瑾正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他視線落在他處,示意我看去。
「閻靈司已經為你準備好嫁衣,另有嫁妝數臺。擇個吉日,便為你與魁侯舉辦大婚。」
6
我慌了。
「這、這不好吧?」
「有何不好?柒九娘極力地舉薦你。」
那柒九娘與我不對付!
隻因她鍾情路瑾,卻偏偏路瑾表現得好似對我青眼相加,實則,他每每看似親近,不過是想詐一詐我的身份來歷罷了!
我深吸氣,問路瑾:「沒有餘地嗎?」
路瑾很果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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