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七豎八的屍體，肆意蔓延的鮮紅血液。

 

蛆還在扭動。

 

蟑螂還在爬。

 

雖然是在爸爸的帶領下，但媽媽這是第一次S人。

 

哪怕有爸爸的安撫，媽媽都眼神驚懼，直直地盯著那個她親自射S的異能者，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成了濃稠的液體，讓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腥味。

 

胃部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踉跄著衝向一旁。

 

身體不受控制地弓起，一陣劇烈的幹嘔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

 

夜九歌表示理解，遞給我媽一瓶礦泉水：「這裡已經不能住了，這後半夜，我們去車上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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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夜九歌身邊隻是有屍體，讓她繼續睡也不帶怕的。

 

但是這滿地的蟑螂和蛆……

 

夜九歌一陣惡寒，表示醜拒。

 

她贊賞的目光落到我們身上：「原本以為你們是拖油瓶，沒想到挺靠譜的嘛……」

 

妹妹臉色慘白，握著槍的手指顫抖，再也忍不住，扶著一根柱子跟我媽一樣大吐狂吐。

 

一邊吐一邊罵髒話：「靠……我也不止一次見過血腥場面，但……第一次S人的衝擊力也太大了吧！」

 

爸爸面色如常，隻是有些擔憂地看著媽媽和妹妹，給妹妹遞水。

 

夜九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爸一眼，倒是什麼都沒說。

 

然後轉頭看向我，有點惡心又有點釋然：「蟑螂和蛆真的是幫上忙了，不過沈聽栀，你怎麼能寫出這麼惡心的主角？」

 

我捂臉：「抱歉哈，發癲之作，當初流量不好，於是力爭把讀者創S。」

 

夜九歌：「……」

 

之後她跟我把放在倉庫裡的物資給搬回車上。

 

妹妹吐完，弱弱地問：「姐，你召喚出來的霸總蛆和女主蟑螂怎麼辦？」

 

我看著四處亂爬的蟑螂和蛆，臉都綠了：「……我能怎麼辦？變成這種生物的男女主，當然是放他們自由。我總不能把他們揣褲兜裡吧？」

 

妹妹：「……」

 

突然，面板浮現，發出一陣陣紅光：

 

【危機解除，復制功能失效！】

 

緊接著，滿地的蟑螂變成了一隻蟑螂。

 

滿地的蛆變成了一條蛆。

 

蟑螂和蛆同時向我爬過來。

 

我差點跳出二裡地，你們不要過來啊！

 

【就是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把我變成蛆的嗎？】

 

一個低沉醇厚的聲音憤怒地在我耳邊炸響。

 

【我怎麼會變成一隻南方大蟑螂啊嗚嗚嗚嗚，等等，好多S人！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女孩子驚恐的聲音同樣在我耳邊響起。

 

我：「……」

 

【每個男女主都是作者的心血，也是每個世界的氣運所在，還請作者不要拋棄他們。】

 

面板上面跳動著文字。

 

我：「。」這大概是報應。

 

於是我誠懇地跟他們說了我的身份，以及現在所處世界的情況。

 

霸總蛆：【所以我一輩子都是蛆了？該S的女人，我總裁當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把我寫成蛆！】

 

我也覺得它好苦逼：「對不起哈，我是真不知道，我筆下的小說會運轉成一個世界……」

 

女主蟑螂：【啊，末世？是不是有很多喪屍啊？剛剛那些是異能者？】

 

我：「是的。」

 

我再三保證一定會保護好它們的。

 

我找了兩個透氣的盒子，分別將它們裝了進去，放了點人類食物。

 

然後將他們放到背包的側袋。

 

我看了一眼那些異能者屍體，嘆了一口氣。

 

弱肉強食，這才是真的末世。

 

9

 

我們進入了另一片城市區域。

 

同樣荒涼又破敗。

 

因為我跟軍醫學過，而我爸以前又為了取材曾在法醫身邊做過助手，所以我倆對人體結構還算了解。

 

於是便一對一教導妹妹和媽媽，哪裡是致命部位，哪裡能夠讓人暫時失去行動能力，哪裡能造成劇烈的疼痛卻又不傷根本……

 

在此基礎上，夜九歌開始教我們一些粗淺的防身術，想像她那樣厲害是不可能的，能自保都不錯了。

 

我也順便跟著他們學會了開槍，拿落單的喪屍練手，但準頭……就遠遠不如其他四位了。

 

霸總蛆立起身子偷看。

 

女主蟑螂抖動觸須啃餅幹。

 

10

 

汽車沒油了。

 

附近也沒有加油站，於是我們隻能舍棄車子，往背包裡面裝了一些必要的物資，徒步前進。

 

還沒走多遠，就聽到前方一陣嘈雜。

 

濃烈的腐臭與刺鼻的硝煙在空氣中瘋狂翻湧。

 

「快！你們帶他們撤退！我們斷後！」

 

隻見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小隊護送著十幾二十個幸存者，一群喪屍張牙舞爪地撲來，嘶吼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幸存者有女孩和男生，也有老人和小孩。

 

他們眼中溢滿恐懼，在隊伍中小聲啜泣著。

 

喪屍沒有痛覺，不擊中頭部根本不會失去行動能力，哪怕被砍斷手和腿依舊能咬你一口。

 

為首是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他手中的槍似乎沒子彈了，猛地從小腿抽出匕首，捅進面前喪屍的眼睛後，一腳將其踹飛。

 

顧得了前顧不了後。

 

後面一隻喪屍呲牙咧嘴，眼看就要給男人背後一爪子——

 

隊友目呲欲裂：「隊長，小心——」

 

「砰！」

 

那喪屍腦袋開了花，緩緩倒下。

 

夜九歌摩梭著槍柄，皺著眉頭。

 

倒不是因為看到軍人小隊護送幸存者，而是這幾十隻喪屍擋住了大街，要想過去，必須解決掉。

 

她對我們說：「乖乖待著，別亂跑，有喪屍來直接往他們腦袋上射擊。」

 

沒有多少武力值的我們乖巧點頭。

 

夜九歌風一般加入了戰局。

 

眾目睽睽之下。

 

夜九歌的身形猶如鬼魅，手起刀落，一隻喪屍的腦袋就被削去了半邊，衝勁未消的匕首往下，順勢給下一隻喪屍開了膛，腐臭的內髒哗啦啦的往下掉！

 

她一個猛烈的肘擊將喪屍搖搖晃晃的腦袋從頸部折斷，飛了出去！

 

一把撈起差點被咬的一個隊友，冷聲說了一句礙事，一拳擊碎了一個喪屍的腦瓜子，腦漿迸濺。

 

……

 

她的加入瞬間扭轉了頹靡的局勢。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妹妹崇拜地看著夜九歌的身影，眼中欣慰與自豪並存：「不愧是我寫出的單兵作戰的王者！我的女鵝啊，太牛逼了！」

 

我贊同道：「確實很牛逼。」

 

爸爸這會兒還在指導媽媽開槍，溫柔又耐心：「看到那隻向我們跑來的喪屍了嗎？對準它的腦袋。」

 

「砰！」

 

喪屍卒。

 

我內牛滿面：「……」明明我才是那個生手啊，老爹！

 

11

 

幹S所有喪屍後，夜九歌甩了一下匕首上面的血跡。

 

中年男子走到夜九歌面前，鄭重地敬了個禮，說道：「多謝你出手相助，我是護送小隊的隊長蔣岐……」

 

夜九歌客氣道：「不用謝。」

 

蔣岐溫和地問：「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夜九歌簡潔回應：「夜九歌。」

 

另一個被夜九歌撈了一把的小伙子小麥色皮膚，他感激地道：「夜姑娘，謝謝你救了我！你比我隊長還厲害！你是異能者嗎……」

 

夜九歌搖頭：「不是。」

 

她若有所思：「你們是要前往 S 市的安全區嗎？」

 

蔣岐：「是的，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護送幸存者到那裡。」

 

他試探問：「夜小姐，您也是？」

 

夜九歌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這時，我們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幸存者的一個女孩眼睛閃著星星，跟她的同伴說：「她叫夜九歌？」

 

她的同伴猛的點頭：「是的，剛好跟咱們初中的時候看的一本古早大女主小說的女主名字讀音一模一樣哎！」

 

女孩：「好像是叫《S手帝妃：廢材驚天大小姐太囂張》，女主夜九歌，是天下第一S手！男主忘了叫啥了，好像姓司，是秧禾四處飄大大寫的……話說叫夜九歌的人都那麼厲害嗎？還這麼漂亮！」

 

妹妹·秧禾四處飄本人：「？？？」

 

夜九歌耳力極好，也聽到了，頓時：「……」

 

她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妹妹。

 

妹妹：腳趾摳地。

 

女孩：「話說一年前我還去參加了秧禾大大的籤售會，是個長得非常甜美可愛的女孩子，我們還合了照……」

 

妹妹：「！！！」

 

逆天。

 

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遇到了她的讀者？？

 

女孩剛一轉頭，跟妹妹四目相對。

 

妹妹：「……嗨？」

 

女孩：「……」

 

女孩整個人都僵住了。

 

而另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揉了揉眼睛，對她男朋友道：「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我怎麼看到了我的本命，東隅大大？」

 

男朋友嘴角抽搐：「你沒看錯，確實是東隅老師，不僅他在，他老婆桑榆老師也在。」

 

女子：「啊啊啊啊啊！我喜歡的桑榆老師也在？」

 

爸爸·東隅本人，臉上溫和的笑容徹底消失。

 

媽媽·桑榆本人，嘴巴張成了 o 狀。

 

不是，這都末世了，怎麼還能遇到他們的讀者？！！

 

這世界那麼小的嗎？！

 

……

 

12

 

「召喚自己筆下的男女主？」

 

「所以……你真的是夜九歌？那個天下第一S手？！單兵作戰之王？」

 

「你沒看到她刷刷刷就把一大群喪屍都幹掉了嗎？她就是從書中走出來的現代第一S手夜九歌！不然誰會那麼厲害？！」

 

女孩和她同伴激動得雙頰泛紅，那崇敬的小眼神落在夜九歌身上，挪也挪不動。

 

夜九歌……夜九歌突然覺得有點尬。

 

夜九歌一把薅住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妹妹，將她往她們面前一推：「我跟你們隊長有事情要商量，你們有什麼問題問她。」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秧禾大大！」

 

妹妹：我真的栓 Q。

 

爸爸媽媽則是被那對情侶圍住了，不約而同露出了職業微笑。

 

我松了一口氣，幸好我從來沒有舉辦過籤售會或者參加作者交流會，不會有讀者認出……

 

「您好。」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露出一排大白牙，「雖然我還沒見過您，但您和他們三個一起，全家人都是出名的作者實屬少見，想必您就是東隅老師和桑榆老師的女兒，秧禾四處飄大大的姐姐——栀落大大了吧？」

 

我：「？？！」

 

究竟是什麼狗屎緣分，能將四個作者的讀者都湊到一個幸存者隊伍？！

 

13

 

蔣岐著實對夜九歌的身份震驚了一下——小說中的女主角，還是S手？好他媽離譜。

 

不過夜九歌剛才救了他們，他倒是沒有什麼偏見。

 

於是蔣岐誠摯發出邀請：「您願意跟我們一同前往 S 市安全區嗎？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夜九歌答應了。

 

軍隊那邊的消息應該會更加靈通一點，也好過他們私自摸索。

 

夜九歌沒有拒絕，我們一家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