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轉頭就走,卻差點被快馬衝撞。
一隊宣令使呼嘯而過,角樓的鍾聲和鼓聲大作,「皇上駕崩!百姓禁閉!違者斬!」
我的腦子轟然作響。
他們在說什麼?
「皇上駕崩!」
駕崩——
「皇後娘娘被處以極刑,五馬分屍啦!」
裴斂璋和阿雲,都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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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人群。
旁人的一推一踢,我毫無感覺。
街上的士兵們驅趕著,我跌跌撞撞地回到落腳的地方。
臉色太過惡劣,引得我落腳處的掌櫃都擔憂起來。
「姑娘,你沒事吧?」
我SS咬住牙,一聲不吭。
「宵禁了,唉——」
我不吃不喝,隻時時刻刻在客棧門口坐著,煎熬地等著每一個真真假假的消息。
百姓的嗅覺總是最靈敏的,「聽說皇帝是被皇後氣S的。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被生生弄沒了。」
「可現在宮門口守著的都是徐國公的人。」
「那之前的豬圈娘娘呢?怎麼沒聽見她的消息?」
我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側耳傾聽。
「肯定早就S了。」
「一個鄉野婦人,怎麼贏得過那些心思缜密的貴人。」
「之前的皇帝S得也蹊蹺——」
「住口,你不要命了?」
裴斂璋是真的S了嗎?
我很懷疑,或者說是不敢相信。
掌櫃看我一直不吃不喝,小心翼翼地湊上來,「姑娘可是家裡有人在宮裡?」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啞得厲害,「我、我妹妹在宮裡——」
我滿心絕望,「還有、還有我夫君——」
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恍然大悟,「當差的侍衛?」
我胡亂點頭,他怕我絕食S在他店裡,不住安慰我,「我姐夫在徐國公小舅子那兒當門房,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他頓了頓,「姑娘,能吃就吃點兒吧,說句不好聽的,收屍也要把子力氣呢。」
也許是這句話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樸實和堅韌,我真的聽了進去。
我就著清水咽了一個饅頭,然後就求著掌櫃去探聽消息。
不知又過了幾日,宮裡傳來消息,皇帝雖然駕崩了,但幸好宮裡的一個小貴人肚子裡留下了一個遺腹子,徐國公悲痛萬分,還是決定舍生取義。
據他說,皇帝臨終前將國事一應託付給了他。
究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皇帝一定是S了。
掌櫃的姐夫還是帶來了些消息,宮裡出來的車半夜偷偷去了幾趟亂葬崗,扔了好些屍首。
自從聽到消息的那天起,我整個人仿佛與人世間隔開,所有的痛楚都好像隔著一層紗,鈍得讓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可如今確認阿雲和裴斂璋的S訊,就如同一支利箭將我的心髒再度生生剖開。
我不知何時到的亂葬崗。
新鮮的腥臭味撲面而來,我跪在地上,有一些屍首甚至還是柔軟的。
心裡的痛楚十倍地作用在我的四肢百骸中,我隻有瘋狂地刨開亂葬崗的土地,那灼燒我的痛感才會減輕一些。
我的指甲剝裂,指尖刨出了血,然而我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挖著。
我能夠找到阿雲的頭顱嗎?
聽說她被處以分屍之刑,也許我摸過的泥土裡就有她的一部分。
但是她再也不會撒嬌地要吃珍珠丸子,親熱抱起小豬仔,甚至,倨傲地衝我扔下銀子。
她騙了我,救了我的命。
我嘶吼著,哭泣著,如同母獸一樣挖掘著每一個新鮮泥土覆蓋的泥坑。
也許底下還埋藏著我的夫君。
被我欺騙,也許連到S都一無所知的,我的夫君。
裴斂璋。
我的眼淚終於一滴滴落下,像久旱沒有落下的雨滴,好像自從姊姊S之後,我就再沒有這樣哭過。
是的,我也是喜歡裴斂璋的。
「抱歉——」
我終於顫抖著手放棄,五指已經不成形狀,隻能勉強無助眼睛。
「我找不到你。
「裴斂璋,對不住。」
16
我翻開每一具屍首,仔細查看他們的臉孔。
沒關系的,就算他們S了,我也要把阿雲和裴斂璋帶回家。
不知道翻了多少具屍體,我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找到了裴斂璋。
我放聲大哭,哭聲在亂葬崗回蕩,一聲一聲,幾乎連身旁的屍首都在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意識到,一邊的顫抖不是錯覺。
「裴、裴斂璋?」
我嘶啞著嗓子,顫顫巍巍地探向他的鼻息。
很微弱,但仍然有一絲氣息。
我不敢耽擱,抖著手就往懷裡掏。
出宮時,阿雲送給我許多藥和盤纏。
這些東西珍貴,我不敢放在旅店,便隨身帶著。
我一股腦地塞進裴斂璋口中,背著他便往外走。
「你不要S。」我喃喃道,不知是說給誰聽,「你S了,阿雲怎麼辦?
「從前是我錯了,你別S。」
我脫去裴斂璋身上侍衛的外袍,先用溪水給他收拾了一番,好歹勉強洗去了血跡。?
城中士兵巡視得緊,我也不敢帶他去大夫那兒,隻得在城外先找了一戶農家暫住,隻說上山打獵遇到了野豬,又給了幾兩銀子。
我本就粗通藥理,勉強給他把外傷包了一包,又喂了水米。
大約是那些宮裡帶出的藥起了作用,半夜,裴斂璋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看,隻看見是我,便又放心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我託農戶買了些藥材,隻S馬當活馬醫。
「等你醒過來,我們就回家。」我對著昏迷的裴斂璋輕聲道。
「我還沒找到阿雲,她說不定也被人救起來了,是不是。」我將肉米粥喂進他口中,「你快醒來,我們一起去找她。」
「你快醒過來,大花小花還在等我們呢。」我貼著他的臉頰,「你不要偷懶。」
然而裴斂璋仍然安靜沉睡,呼吸淺淺,讓我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慌。
「我說我不喜歡你,是假的。」我喃喃道。
「可是往事重來,我還是會S掉你父皇。
「喜歡你和為我姊姊報仇,一樣重要。」
我趴在他身邊許久,才慢慢起身,打算打盆水來替他清洗。
「——二次。」
正當我要出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句沙啞的聲音。
「——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他的臉色比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更加蒼白,可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
17
裴斂璋告訴我,他重傷之時,咬牙換上了一旁S去的侍衛的衣衫,所以被清掃殘局的宮人隨意扔到了亂葬崗裡。
「你又救了我。」
我垂下眼睛,「是你讓阿雲放我出宮。」
他闔上眼睛,「她與我商量,一定要保下你的性命。」
「可她呢?」我強忍道,「為什麼她不走?」
「——她沒想到,徐國公——」裴斂璋沒往下說。
是啊,阿雲怎麼會想到,她的父親真的會對她處以極刑呢?她能想到最嚴厲的處罰,也不過是不認她這個女兒罷了。
徐國公已然擁護著新生的「太子」,成了新任的監國太師,朝廷上下,無不以徐國公馬首是瞻。
「那個所謂的太子,是他自己的兒子。」裴斂璋冷笑, 「狸貓換太子,從此這天下就是他徐家的了。」
我拿來了新削好的竹杖, 「試試。」
裴斂璋小心翼翼地試著站起來,那幾日不敢去見大夫到底是耽誤了, 如今他的右腿吃不住力,行走時總有些不便。
見我愁眉不展, 他手指輕輕撫過我眉間, 柔聲哄勸, 「能保得性命已是上天垂憐,當時貿然求醫,隻怕引來徐國公的人, 如今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呢。
「還是你嫌棄我了?」
我搖搖頭,忍下淚水, 「不是。」
他微微一笑,「那又有什麼哭的。」
我努力振奮了一下, 「過幾日,我們就帶阿雲回家。」
回到岑山上,將阿雲葬在屋後,有我、有裴斂璋, 還有大小花陪著。
山上的日子悠長,不知什麼時候起, 裴斂璋半夜又會悄悄起身。
我將枕下的兵符交到他手上, 「去吧。」
他沉默半晌, 「華娘, 你不阻止我嗎?」
我闔眼, 「你知道我回宮是為了報仇, 也沒有阻止我。」
我喜歡裴斂璋和我要為姐姐報仇的心是一樣的。
我無法放棄任何一樣,因為這些都是我最深的渴望。
因為人必須為了自己而活。
我不願用愛來禁錮他。
正如他也無法阻擋我對仇人洶湧的恨意。
人自己有自己的命運。
裴斂璋可能S在自己的命運上,而我也不會去阻攔他。
他曾經以為他的愛戀能夠讓我放下仇恨, 實際上也並不可能。
「臭S了,離我遠點!」她嬌聲嬌氣道。
「(「」我用一壺酒給他辭行。
「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
他一口喝下, 「——三願如同梁上燕, 歲歲年年常相見。
「你等我回來。」
我遙遙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路上,手掌輕輕撫上小腹。
是否真能如願?
番外
「娘親——」
我的女兒真的很吵鬧。
我揉了揉額角, 放下手裡的書本,裴斂璋正帶著雲雲走了進來。
他的左腿還是有些不穩,就算後來請了名滿天下的醫師來宮裡診治, 也仍舊沒有完全恢復。
「娘親, 我好喜歡這裡, 我們能多住一段時日嗎?」
她擺著我的腰,仰頭撒嬌,「我們把小花帶回去吧。」
我嘆氣, 擦掉她額上的汗珠, 「問你阿爹去。」
裴斂璋微微苦笑,「宮裡已經給你養了不少馬了——」
她拖長聲音,「娘親——」像一隻聒噪的小雀鳥。
我的女兒, 長公主裴如願,小名雲雲。
裴斂璋看著煩惱的我,突然笑起來。
「——第三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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