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全國頂尖的心理醫生，卻治不好我這個病人。

 

第三次跪下懇求爸爸時，他還是把從小陪在我身邊的狗送給了養女。

 

他以為我因此置氣，離家出走，同事提及我時他也隻是冷哼一句：

 

「學薇薇說自己得了抑鬱症，因為一條狗鬧脾氣離家出走，說不定自SS哪了。」

 

他不知道，他的一句玩笑話竟然成了真。

 

被人挑斷手腳筋，喂了啞藥後，我的確在絕望中自S了。

 

1

 

我的爸爸是全國頂尖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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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厲害，他診治了無數的病人。

 

他慧眼如炬，有時候僅僅是一眼就能察覺到病人的異樣。

 

可他唯獨治不了我的病。

 

我S了。

 

這是我以靈魂狀態跟在爸爸身邊的第二周。

 

他的每天工作都很忙，可他從來都是以最佳狀態來解決一件又一件的大小事。

 

這和我印象中的爸爸不一樣。

 

我的爸爸從來不在意我。

 

休息時間，和爸爸走得很近的林叔叔帶著餐盒去找他。

 

林叔叔手裡攥著手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連連嘖嘖搖頭。

 

他坐在爸爸身邊，把手機拿給爸爸看，爸爸隻是冷淡地掃了一眼屏幕上被打了碼的新聞便轉了頭。

 

林叔叔看爸爸沒反應，立刻搭話：

 

「唉，這小姑娘真慘啊，臉被人劃得血肉模糊，被挑斷手筋喂了啞藥還差點被凌辱，要是我，我也會想不開自S。」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湊近了屏幕看了看。

 

我說怎麼會有人和我有這麼像的經歷呢，原來新聞上的人就是我啊。

 

爸爸他在看我有關於我的新聞，可我被打了馬賽克，他沒有認出來那是我。

 

2

 

爸爸的眼神卻頓了一下，神色有些嚴肅，認真評價道：

 

「現在的年輕人還是心理素質太脆弱。

 

「新聞上都說了，罪犯沒有選擇S人滅口給她留了一條活路，她為什麼在受了委屈之後不去找家人給她報警？」

 

聽到爸爸的話後，我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SS地攥住，心悸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以往，因為病情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會發瘋，會大吵大鬧地試圖引起爸爸的注意。

 

可S後我分明脫離了病症的折磨成了個普通人。

 

為什麼聽到爸爸說的這些話我還是會傷心難過？

 

林叔叔蹙著眉，抬手打斷了爸爸的話，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不認可，他說：

 

「如果沒有人替她撐腰呢？」

 

我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不禁下意識觀察爸爸的反應。

 

爸爸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薄唇崩成一條直線，鏡片反射著白熾燈的冷光，顯得尤為不近人情，他倦怠地揉了揉眉心，隨口敷衍道：

 

「我不相信這世上的父母對子女沒有一點兒關心和愛。

 

「像我，即使我和薇薇沒有血緣關系，我依舊會把她想要的一切奉上。」

 

林叔叔沒了之前同他戲謔玩笑的樣子，聽到了這些話心情差到了極點，閉眼呼出一口氣後，他努力保持心情的平穩問：

 

「傅丞，為什麼你張口閉口就是範薇薇？你的親生女兒漾漾你不管嗎？」

 

聽到了我的名字，爸爸像是觸到了什麼霉頭，眉間擰得更深了。

 

林叔叔和他之間即將彌漫出無聲的硝煙。

 

他和林叔叔每次都會因為我的事鬧得很不愉快，這次也不例外。

 

爸爸冷嗤一聲，表情依舊是毫不在意：

 

「也就是你會偏著她，從小到大為了趕走薇薇不是說自己得了抑鬱症就是要鬧自S。

 

「結果呢，現在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前幾天因為一條狗離家出走了，現在還沒回來，可能真自SS哪了吧。」

 

爸爸字字犀利，像是尖刺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不知道何時眼淚已經浸滿了我的眼眶，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直到林叔叔的一聲怒吼，他眼裡的火苗像是要往外蔓延燒S爸爸：

 

「傅丞！！！

 

「太陽怎麼了！？

 

「還有，漾漾離家出走了為什麼現在才說，為什麼不去找她！？」

 

太陽是我狗狗的名字。

 

即使我的心早已麻木，可還是因為林叔叔的一句「太陽」溫暖了許多。

 

原來這世上除了我也有人在乎太陽的。

 

爸爸似是不解林叔叔為什麼會突然暴怒，他掃了眼腕骨上的表，是要去接範薇薇的時間。他脫掉了白大褂準備換上常裝。

 

「薇薇有抑鬱症，有隻寵物來陪她再好不過，可她隻想要傅漾的那條狗，所以……」

 

爸爸一邊說著也沒停了手上的動作，直到衣領被緊緊攥住，周遭的空氣瞬間凝滯。

 

林叔叔顫抖著身軀，咬牙切齒地問：

 

「你知不知道，這是漾漾的媽媽送給她的狗，是漾漾唯一的念想！」

 

爸爸看著昔日和他最要好的兄弟，三番兩次因為同樣的事和他爭辯翻臉，逐漸沒了耐心，甩開了林叔叔的手，聲色冷沉：

 

「我說過，她的事我不想再提。是她害得薇薇沒有了家！」

 

她，指的是我的媽媽。

 

範薇薇總說是我的媽媽開車撞S了她的媽媽。

 

就連爸爸也從不想在任何人的耳朵裡聽到有關媽媽的任何話題。

 

可我從來都不信，不信我的媽媽會是S人兇手。

 

3

 

爸爸和林叔叔的爭辯在範薇薇的一個電話打來後結束。

 

因為爸爸要離開，我被迫和林叔叔分離。

 

我隻能跟著爸爸，這是迫不得已。

 

看著淅淅瀝瀝下起的雨，我坐在副駕駛上發呆。

 

這是我第一次坐爸爸的副駕駛。

 

因為範薇薇說，爸爸的副駕駛是她的專座，如果我坐了，她會和爸爸告狀。

 

到了學校，爸爸開著他價值不菲的轎車停在路邊。

 

在一眾豪車停放的位置，他的車依舊昂貴到顯眼。

 

範薇薇這時候剛放了學，跟著幾個學生並肩走著，爸爸搖下車窗衝她招手，她昂著腦袋不免得有些得意。

 

原因無他，全校的學生都知道，範薇薇的爸爸不僅是全國知名的心理醫生，更是頂尖集團傅氏的二少爺。

 

再加上那張即使快四十的歲數依舊堪比明星的臉，引得範薇薇被不少人羨慕和討好。

 

範薇薇拉開車門，撲上去給爸爸一個擁抱，撒嬌地蹭著他的胸口，爸爸沒有往日對我的冷意疏離，反倒是揉著範薇薇的腦袋回應。

 

範薇薇系好安全帶，衝她的朋友擺了擺手，隨即轉頭和爸爸說：

 

「爸爸，我們走吧！」

 

爸爸卻遲遲未動，眼神在離開校門的學生中來回遊走，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他擰眉，看了眼手表，問範薇薇：

 

「傅漾這幾天來學校了嗎？」

 

聽到了我的名字，範薇薇眼裡閃過一絲狠厲，隨即換上了甜甜的笑回應道：

 

「姐姐這幾天都逃課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畢竟因為我的病情讓姐姐受了委屈……而且現在學校裡的人都在傳……」

 

她突然瞪大雙眸，有些不知所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又道：

 

「爸爸你不要多想啊，姐姐肯定不是這種人！」

 

爸爸僵了面色，神情凝重道：

 

「她幹什麼了？」

 

範薇薇的手指攥著衣角，顯然很糾結，皺著一張小臉語氣有些推搡：

 

「學校裡的人好過分，說姐姐被大叔包養了，不願意來學校上學……」

 

我像是被SS釘在原位，隻是下意識觀察著爸爸的反應。

 

爸爸攥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緊繃的面色讓人輕易能看出他的情緒，直到他默默吐出一個字：

 

「真是跟她媽一樣，下賤。」

 

他踩著油門，再也顧不得我是否因為雨天在外淋雨，帶著範薇薇便離開了。

 

像是疲憊了，嘲諷地笑了笑。

 

突然想起來林叔叔的話，「如果沒有人替她撐腰呢？」

 

是的，真的沒有人替我撐腰。

 

我的爸爸，從來沒有愛過我。

 

4

 

晚間，林叔叔給我爸爸打了電話。

 

爸爸看了眼備注便立馬接通了電話，他和林叔叔關系好，自然不會因為發生了點口頭糾紛就耿耿於懷。

 

爸爸以為林叔叔打電話過來是為了給他道歉。

 

可林叔叔的開頭第一句話提的卻是我的名字：

 

「傅丞，你和漾漾聯系了嗎？為什麼我打她的電話手機一直顯示關機狀態？你不覺得很不對勁嗎？！你……」

 

餐桌上，範薇薇揚起純良的笑打斷林叔叔的話，她往爸爸的碗裡夾菜，撒嬌道：

 

「爸爸，這個可好吃啦！你嘗嘗！」

 

爸爸點了點頭，即使他已經吃飽可還是給足了範薇薇的面子小小地咬了口，他隨手拿出紙巾擦了擦嘴回復林叔叔的話：

 

「她性子野，又叛逆，連我的電話都敢不接，你覺得我現在能管得了她嗎？」

 

林叔叔氣急攻心，聲色裡是止不住的顫抖：

 

「傅丞，我看你是更年期到了老糊塗了！！你自己的女兒是什麼人都看不清楚？天天拿別人的孩子當個寶！有你這麼做爸爸的嗎？！」

 

範薇薇聽了這話立刻沒了之前歡快的模樣，放下了筷子，低著頭有些委屈地辯駁：

 

「林叔叔，我知道你喜歡姐姐，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啊，為什麼叔叔這麼討厭我……我給你道歉，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範薇薇哽咽起來，不停地抹著眼淚，那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可憐。

 

爸爸氣得把筷子拍在桌上，鬧出了好大的動靜，口不擇言道：

 

「林書雋！這是我的家事輪得到你插手！？要是讓我再聽到你說薇薇不好一個字，就別再出現在我跟前！」

 

林叔叔嗤笑一聲，像是不想再多和爸爸爭辯，冷靜得可怕：

 

「傅丞，你遲早會後悔的。」

 

他果斷掛了電話，留爸爸一個人氣急攻心，憤怒到雙手微顫。

 

5

 

盡管爸爸平日裡很忙，可一有時間他就會親自送範薇薇去上學。

 

盡管我很抵觸看到這種畫面，可我的靈魂像是和爸爸之間有條看不見的線，隻要爸爸離開，我總是被強行拖曳著走。

 

爸爸目送範薇薇進了學校，剛要轉身離開，哪知道卻被人叫住。

 

是我的班主任江靜。

 

她一直很關注我的心理狀態，尤其是這幾天我一直都沒有去學校，不免讓她有點擔心。

 

她扶了扶眼鏡，盡管年紀輕輕，ƭũₘ面對爸爸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傅爸爸，傅漾最近的病症好些了嗎？」

 

爸爸聽到這厭惡地蹙了蹙眉，看著江老師有種上級對下級的壓迫感，他聲音很冷地問：

 

「傅漾？病？她又撒謊說自己生病了？」

 

爸爸的聲音冷沉，眉梢帶怒，站在一旁的江老師瞳孔微震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隨後，江老師立刻開口解釋：

 

「不是您前幾天讓助理打電話和我請的假嗎？

 

「還有，傅爸爸，傅漾的心理狀況很不穩定，您有時間不要忙於公務也要多關心關心孩子的情況……」

 

爸爸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把江老師的話聽進去。

 

「江老師，我從來沒有讓助理和你請過假，至於傅漾是怎麼想到辦法的，我覺得你應該問她。

 

「當然，她的電話能不能打通還另說。」

 

江老師見爸爸要走，腦子一空，下意識沒了分寸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隨即臉色變得嚴肅了幾分：

 

「傅爸爸，按您這麼說，您是覺得你的女兒一直在裝病嗎？！」

 

爸爸厭惡地甩開了江老師的手，心底不悅的情緒像是身上黏了惡心的粘液，反復衝洗都無濟於事。

 

心底厭煩的火焰如炙熱的洪巖，一時間憤慨得讓他失去理智：

 

「傅漾和她媽一樣，即使出去勾搭個男人我也不奇怪！

 

「她說她生病了無非是想要博得旁人的眼球，也就是你們會信。反倒是薇薇生病了也一直強撐著，懂事的不會給我添亂。」

 

江老師聽到了範薇薇的名字沒有太過驚訝，學校裡有檔案，其實他們這些老師對於我們的關系都是心知肚明的。

 

江老師捏著眉心，似是沒想到爸爸這麼難以溝通固執己見，最後淡淡嘆了口氣道：

 

「傅爸爸，我身邊也有抑鬱症患者，和您的小女兒的症狀實在不太能聯系到一起。反倒是傅漾，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嚴重。您該多多關心她。

 

「我聽說您是有名的心理醫生，怎麼反倒是面對自己的女兒卻看不通透了呢？」

 

爸爸的目光猶如冷冽的寒風，刺骨的寒意透露出對江老師的厭惡，咬牙切齒道：

 

「這是我自己的家事，如果再敢說這種話激怒我，我明天就可以讓你滾出學校！」

 

在他看來，江老師不僅僅是在挑戰他父親的權威，更實在質疑他的專業能力。

 

爸爸上車前，江老師倉皇地大叫一聲：

 

「傅爸爸，去找找傅漾吧！你們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如果傅漾出了什麼事到時候您後悔都來不及！」

 

我看著爸爸猛砸著方向盤，像是頭暴怒的野獸，最後大口喘著粗氣，一字一頓的吐出幾個字：

 

「又是後悔這兩個字……又是！」

 

坐在副駕駛，看著爸爸從未有過的表情。

 

我想，爸爸不會後悔的。

 

現在的我也不需要他後悔。

 

隻要爸爸得到報復。讓他同我們感同身受。

 

憑什麼我和媽媽過得這麼慘？憑什麼？

 

6

 

爸爸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差到極點，整個醫院的醫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得罪這尊大佛。

 

今天的病患有點多，他抽出自己的休息時間加班看病。

 

直到忙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

 

也是這時候，江老師發了消息給他。

 

爸爸垂著眼皮掃了眼屏幕：

 

【傅爸爸，傅漾一直是個很乖的孩子，即使生病也一直在克服。也一直在認真學習，下面是她每次考試的成績，你可以看看。】

 

我湊上去著屏幕上一行行記錄詳細的表格和批注，江老師一定花了好多時間。

 

看著爸爸的表情，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很快恢復了理智。

 

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成績，可能是沒想到我竟然在學校的成績排名還不錯吧。

 

畢竟在範薇薇的口中，我一直是個極端偏執的壞孩子。

 

範薇薇洗完澡頂著一頭湿發，見到爸爸眼睛亮亮的，她激動道：

 

「爸爸，你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晚？」

 

爸爸淺笑著，聲音柔和：

 

「頭發都不吹？小心著涼。」

 

說罷他手上有了動作，想要去拿吹風機，下一秒門被敲響。

 

爸爸去開了門，外面站著的是隔壁鄰居阿姨，平時見面時我會打招呼。

 

阿姨腳邊放了個巨大的紙箱，像是剛剛費勁挪過來的。

 

她眼神裡帶著惋惜，小心翼翼地詢問：

 

「小傅啊，你們家太陽是不是丟了？你看看這盒子裡的是不是，啊喲喂，我在草叢裡看到它的時候啦已經沒氣啦！身上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