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陸子宴已經疼到麻木的心,還在固執的朝大腦傳遞痛感,他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秋夜冰涼,兩個男人遠遠對峙著,除了狂風的呼嘯聲外,滿院諸多侍衛、親兵,無一人敢開口說話,就連鼻息都下意識的放輕。
良久,察覺到懷裡的人輕輕顫抖,裴鈺清收回目光,手臂松開懷裡的姑娘,解下自己的大氅,將她裹好了,又重新將人抱進懷裡。
這一連串的動作叫陸子宴臉色漸漸發黑,指骨掐的咯吱作響,咬著牙看著。
裴鈺清擁著懷裡的姑娘,淺淡的眸子微掀,看向臺階之上立著的男人,淡淡道:“陸老侯爺一世英名,不曾想竟養出你這麼一個欺負女人的敗類。”
風吹動裴鈺清的衣袍,他脊背筆直,立在狂風之中,面容凜冽如霜。
“陸子宴,你就是再不甘心,無論有什麼手段對著我來就好,堂堂大將軍,半路攔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隻會叫人鄙夷恥笑。”
就算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尚且知道罪不及婦孺。
他們兩人私底下鬥的再你死我活,也不該驚嚇到閨閣淑女,後宅女眷。
陸子宴眸色微斂,目光一動不動落在那姑娘身上,見她始終不肯抬頭,咬著牙笑了。
這樣全心依賴的姿態,他已經忘記自己是否擁有過了,一顆心酸脹的不像話,像被千萬根針泡了陳年老醋的同時扎了過來。
細細密密的疼痛,叫陸子宴雙目赤紅,喉間再度湧起一股腥甜。
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在情敵面前露出半點軟弱之態,愣是死死咽了下去。
強忍的情緒讓陸子宴周身隱隱散發出暴虐感。
他身旁的鳴劍最先感受到,不著痕跡朝後退了半步。
難捱的沒有沉默太久,陸子宴壓抑住瘋起的嫉恨,微微頷首,“裴世子此言有理,這確實該是你我之間的較量,今日的事是我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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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一直落在謝晚凝背上的眸光微斂,溫聲致歉:“晚晚,我以後一定不再如此唐突,你別惱我。”
謝晚凝渾身一僵,下意識握緊面前男人的衣襟,“帶我回家。”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兒了。
這話叫陸子宴聽了個正著,他看上去彬彬有禮,絲毫不像是猖狂跋扈到擄劫人家妻室的人,可雙目中的猩紅之氣卻愈濃。
他聲冷如冰,滿是戾色的眸子直直掃向裴鈺清,道:“就按你說的,不牽扯閨閣淑女,改日陸某下帖,望裴世子能欣然赴約。”
裴鈺清最後看他一眼,回敬一笑:“自當候教。”
說完,他將懷裡的姑娘攔腰抱起,轉身離去。
雖然早告訴過自己,他的晚晚已經嫁了人,她跟這個病秧子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可這是陸子宴第一次親眼看著另外一個男人抱著她遠去。
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
而他,連阻止都不能。
也不敢。
兩世為人,他戎馬半生,鐵骨錚錚,最怕的就是她以命相威脅。
可他還怕一件事,那就是她徹底不要他了。
這兩件事,他分不清誰更可怕些。
“世子,”他身後的鳴劍上前一步,請示道,“就這麼放他們走?”
陸子宴靜靜的站著,目光望向那道的背影,他視力極佳,就算是在夜色下,也能看見一雙嫩如細蔥的手自大氅裡探出,攀上了男人的脖頸。
他咬牙看著,面色一陣變幻,某一瞬間確實想改變主意將人強留下來,可最後,他隻是低低的嗯了聲。
鳴劍身軀一震,緩聲應諾,心裡卻滿是不解。
他最是知道自己主子有多苦。
自小定下的未婚妻,趁著他不在京城,竟然匆匆忙忙嫁了人,疾行千裡趕回京挽回,卻遇上人家新婚之夜,對方還那般狠心絕情。
可憐他家世子爺昏迷了幾日,就喚了幾日這女人的名字。
幾次吐血之時,人家跟新婚夫婿蜜裡調油,每每想起,他們幾個心腹都覺得謝氏女無比可恨,遑論是當事人。
按照鳴劍的想法,既然好不容易將人擄來了,反正已經跟裴、謝兩家成仇,就該一不做二不休更狠些,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叫事情成定局。
才娶進門的新婦被他家世子睡了,裴家再缺媳婦也丟不起這樣的人,必定一張休書將人休棄。
到時候,謝家女就算上趕著嫁,他家世子還不一定願意娶這樣的殘花敗柳呢。
沒想到,竟然就這麼原封不動把人放了。
就算獨處廂房許久,可謝氏女出來時衣衫齊整,舉止也並無異色,鳴劍知道裡頭並沒有成事。
真是白費了他們蹲著點將人擄來。
這哪裡還像冷面殺將的行事風格。
陸子宴哪裡能體會下屬的腹誹,他一瞬不瞬的站著,直到再也看不見什麼,才終於不再忍耐,微微彎腰,噴出一口血來。
鳴劍驚駭上前欲扶,卻被他抬手阻止,臉色慘白道,“世子,讓屬下去請御醫吧。”
“不必,”陸子宴自己擦拭了唇邊的血跡,垂眸看了幾息,淡淡道:“這是心疾,老毛病了。”
心疾?
鳴劍恍然一驚,“您何時患了心疾?”
這不是裴家那病秧子的病嗎?
他家世子身康體健,力拔山河,何時……
陸子宴可沒有給下屬解惑的意思,他邁步下了臺階,步伐很穩,根本不像半天功夫接連吐血的模樣。
在走出這棟宅院後,他回身看了一眼,上馬車前,偏頭吩咐:“留心沛國公府的消息,任何風吹草動隨時向我稟報。”
鳴劍躬身領命。
…………
另外一邊。
謝晚凝被裴鈺清一路抱著出了宅院。
這段路其實並不近,可他雙臂穩穩的將人抱著,連氣息都沒紊亂一聲。
馬車就停在大門口,像隻鴕鳥的謝晚凝終於自他懷裡探出頭,入目便看見數十名護衛。
她微微一怔,動用這麼多人,長公主和沛國公應當都知道了吧。
第110章
知道自己新娶進門的兒媳婦,被前未婚夫擄去了兩三個時辰之久。
他們會怎麼看?
前有新婚之夜的搶婚,後有今日被擄。
她果然是個攪家精吧,娶她回去才幾天,裴家都……
謝晚凝悶悶不樂的上了馬車,屁股才坐下半邊,就被隨後上來的男人箍著腰抱到了腿上。
她愣了一瞬,乖覺的沒有動作。
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裴鈺清手箍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發頂上,悶不吭聲。
車廂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謝晚凝滿心不自在,這大概是他們倆單獨相處這麼多次數以來,最尷尬的一次了。
默了半晌,還是謝晚凝率先忍不住,輕聲開口,“我久未回府,是不是叫爹娘擔心了。”
“……放寬心,這件事,沒人會知道。”裴鈺清嗓音低沉,解釋道:“我自宮中出來,直接來接你了,未曾回過府,爹娘也隻會以為你我一同歸家晚了些時辰。”
畢竟是三朝回門的日子,在嶽丈待得久了,回來的晚些也並無不可。
聞言,謝晚凝大松一口氣,揪住他衣襟的手也不自覺松開。
裴鈺清心中酸澀,握住她的腕子輕輕捏了捏,“對不住,是我沒有預料到危險,竟半路將你撇下,才叫他鑽了空子,來的還這般晚……”
謝晚凝搖頭打斷,“你來的很快了。”
入宮出宮一個來回就要耗費不少時間,陛下又是急召,定是有緊急政務相尋。
他出宮後,到得知她不見,就算猜到是陸子宴出的幺蛾子,可陸子宴手段高明,行蹤詭秘,尋到她的蹤跡想必也得費一番功夫。
還要集結人手……
想到這兒,謝晚凝道:“你沒回府,這些人……”
“是擎天衛預備人選,”裴鈺清沒有隱瞞,“擎天衛任務不亞於行走在刀尖上,危險程度損兵折將是常有的事,京城這邊的訓練不能落下。”
謝晚凝頓時了然。
……難怪這次的侍衛能跟陸子宴的親兵們打的難舍難分,裴家的府兵可沒有這實力。
她解了惑,便又不再說話。
被陸子宴擄走的兩三個時辰裡,都發生了什麼,誰也不願意率先提及。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裴鈺清先下了車,又回身朝著她伸手,眸光微抬。
一直低著頭的謝晚凝要下車,實在躲不過去,冷不丁和他視線撞了個正著。
好在夜間光亮不足,他的目光隻在她面上掃了眼,似乎沒有瞧出她唇……
到了軒華院,盼自家姑娘盼的望眼欲穿的爾晴見他們回來,眼神一亮,迅速迎了上來。
可還未說話,就被裴鈺清揮退。
他牽過謝晚凝的手,拉著她進了內室,奴僕們都被屏退在外。
爾晴跟圓珠圓月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兩個主子成婚三日尚未圓房的事,她們這些做貼身婢女的當然知情。
隻是……這還未梳洗,是不是著急了些。
屋內,謝晚凝再度被抱在他腿上坐著。
這人今日好似受了大刺激,往常多端著的一個人,從來都端持穩重,不肯做的孟浪之舉,這會兒……
謝晚凝魂不守舍的胡思亂想,下巴上忽然橫現一隻手,裴鈺清修長的指骨微微用力,不容拒絕的將她一直低著的腦袋抬起。
眸光卻在霎那間頓住。
懷裡的姑娘唇瓣緋紅,泛著微微的腫,一看就是被狠狠舔舐親吻過,眼睑也有著不可細品的紅意,似一汪波瀾不驚的湖泊,被春風吹拂而過。
水盈盈的,透著未曾消退的春意。
……他離開前還不是這樣的。
裴鈺清眸光驀然沉了下來。
謝晚凝急忙伸手捂住嘴,眼神不自覺閃躲起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像心虛。
雖然他們的婚事有些兒戲,之前就說好了是為幫她躲避陸子宴而成婚,等陸子宴死了心,她何時想離開,他都不會阻止。
但不管怎麼樣,她一個已婚婦人,被賊人擄走,強行輕薄一番,對於夫君來說,總不是長臉的事。
見她這樣的神態,裴鈺清一顆心直直往下墜,他怔怔的看著,一時之間竟然沒了反應。
“晚晚,”良久,他探出指尖理了理她面上的碎發,垂下的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語氣也是淡淡道:“他擄你去那麼久,都對你說了些什麼,能告訴我嗎?”
謝晚凝唇角不自在的輕抿。
在陸子宴面前不管是辱罵,嘲笑,還是憤怒,嘶吼,都張口就來的她,此時此刻,面對他的眼神,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跟陸子宴同處一室的那兩個多時辰,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獨屬於他們倆的秘密,那是絕不能告知於第三人聽的秘密。
她滿臉為難,不肯開口,裴鈺清心沉了又沉,語氣愈發淡了,“那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比如,是不是被那個男人的執著動搖了?
不然,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情態?
就算動搖了也不怪她,她心裡的人本來就是陸子宴,之所以退親,也都是因為莫須有的誤會。
這一切他都知道,他知道劉曼柔的真實身份,知道劉曼柔肚子裡孩子究竟是誰的,但他沒有透露一絲半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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