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時，和鄰居哥哥表了個白。

 

他嗤笑：「你懂個屁的愛情？」

 

後來我高考失利，去不了他所在的城市。

 

自覺暗戀無果，默然放棄。

 

實習面試時，卻再次遇上他。

 

他作為面試官，西裝革履坐在上首。

 

煩躁地松著領帶，冷冷道：「想留下來？」

 

我小心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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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目光猶如實質：「說兩句好話來聽聽。」

 

01

 

聞言，我有些口幹舌燥。

 

宋宴身邊坐著的兩人也是一臉懵逼。

 

臉色一言難盡。

 

我看著宋宴的眼神，不像在開玩笑。

 

「我、我非常想來貴公司實習，希望……貴公司能給我這個機會。」

 

我向來嘴笨，不會說好話。

 

糟透了。

 

我沮喪地想。

 

室內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我聽見宋宴笑了一聲，抬頭看他。

 

他也在看我。

 

瞬間收了笑。

 

「明天來上班。」他拍板道。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見他從座位上站起來，開門出去了。

 

之前領我進來的胖大叔，笑眯眯地走過來，小聲問我：「你和小宋總認識嗎？」

 

我不知道該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哪種回答會對宋宴更好。

 

我這一沉默，倒把胖大叔整不會了。

 

「別，別介，當我沒問！」

 

我松了口氣。

 

他和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帶我出去辦入職手續。

 

我走出公司，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沿路邊走了幾步，一輛黑色的賓利在旁邊停下。

 

後座車窗落下，露出宋宴那張具有攻擊性的臉。

 

小時候我就怕他。

 

現在他這樣，我更怕了。

 

我那時候是哪裡來的勇氣和他表白的呢？

 

「上來。」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我上了車，喊了一句：「宋宴哥。」

 

宋宴瞥了我一眼，「嗯，原來還認識我？」

 

我訕訕一笑。

 

「來北城為什麼不找我？」

 

「我怕打擾到你。」

 

我手足無措地摸著手機，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充分展現了那句話。

 

人在尷尬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忙碌。

 

「看來你一點兒也不關心我。」他突然道。

 

我疑惑地看向他。

 

「你連我在這家公司工作都不知道。」

 

他語速很慢，依稀有幾分嘲諷。

 

我隻當是我的錯覺。

 

畢竟我也沒有得罪過他。

 

02

 

宋宴是鄰居家的孩子。

 

我爸媽工作忙，小時候經常把我放在他家，晚上才來接我。

 

我一直很黏他，他卻有些討厭我。

 

十八歲時，我還狗膽包天，和他表了個白。

 

他比我大三歲，那時已經是大學生了。

 

當時他沒看我，隻嗤笑道：「你才十八歲，懂得什麼是愛情？」

 

說完就要走。

 

我急得拉住他的衛衣袖子。

 

「我懂！我已經成年了，我知道我就是喜歡你！」

 

「你如果嫌我小，可不可以再等我幾年……」

 

他沉默良久，最後冷漠地拍掉了我的手。

 

「等你考上北城大學，再來和我說。」

 

很幸運。

 

我沒考上。

 

或許他也松了口氣，不用再找借口敷衍我了。

 

我上大一那年，他即將大學畢業。

 

不幸的是，他爸媽忽然出了車禍，隻留下他一個人。

 

後來，我聽說他被他那個特別有錢的外公接走了。

 

我向爸媽打聽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從那以後，我們就再沒聯系過了。

 

我還以為，我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時候了。

 

「地址。」

 

宋宴冷聲道，把我從回憶裡拉了出來。

 

我看著他微微皺起眉的樣子，和過去的樣子漸漸重合在一起。

 

「什麼？」

 

我沒聽清。

 

他轉頭，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惹的笑，「我問你住在哪裡，你不會睡在大街上吧？」

 

我連忙報了住址。

 

唉。

 

怎麼感覺宋宴的脾氣比以前更臭了。

 

以後還是能躲著就躲著點吧。

 

「一個人住？」

 

我搖了搖頭，「和室友一起。」

 

「男的女的？」

 

「……」

 

壓下心裡的奇怪。

 

我如實說：「男的。」

 

宋宴不說話了。

 

我也不敢亂搭話。

 

車內的氣壓頓時變得低沉壓抑。

 

很快到達目的地，我忙不迭地下車，並向他道謝。

 

一抬頭，就見室友唐璉迎面走來。

 

他是個中外混血，作風比較誇張。

 

看見我，立馬熱情地奔過來擁抱我。

 

「親愛的，你可算回來了！我快餓S了！」

 

唐璉是個自由設計師，我住的房子就是他的工作室。

 

看起來，他應該又一整天沒吃飯。

 

「我今天找到工作了，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唐璉眼睛放光：「麻辣燙！我要吃麻辣燙！」

 

我點頭。

 

他拉著我走出去。

 

我這才發現，宋宴下了車，正倚在車門上，看著我們這邊。

 

準確來說，應該是盯。

 

他的眼神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我正想邀請他一起吃飯。

 

他已經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開走了。

 

「時意。」

 

唐璉在我耳邊幽幽道：「回魂啦。」

 

03

 

我沒有想到，我擔任的居然是宋宴的助理。

 

「徐經理，您是不是弄錯了，我應聘的是市場專員。」

 

徐洲是人力資源部那位和氣的胖大叔。

 

他樂呵呵地說：「沒錯啊！小林啊，市場部不缺人了，這個職位還是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的，你沒問題的吧？」

 

這我還能有什麼問題。

 

市場專員，和總經理助理。

 

豬都知道怎麼選。

 

可是，我怕我做不好，會挨宋宴的罵。

 

以前每次輔導我作業的時候，他脾氣可臭了。

 

總說我笨。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視S如歸地站到宋宴辦公室門口。

 

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手還沒碰到門，就聽身後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時意？」

 

我回頭，頓時一愣。

 

「原來真的是你啊。」

 

來人是我分手半年的前男友，葉照。

 

見鬼。

 

看來這家公司和我犯衝。

 

葉照含笑走過來，「真巧啊，你來這兒實習？」

 

我點頭，不想和他多話。

 

正巧，辦公室的門開了。

 

我連忙衝了進去。

 

門關上我才反應過來，這是宋宴的辦公室。

 

我好像有點不太禮貌了。

 

宋宴被我的動作弄得後退幾步。

 

他關上門，挑眉看我：「見到鬼了？」

 

我：「……」

 

鬼是沒見到。

 

晦氣倒真沾上了一點。

 

接下來幾天，葉照總是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還給我送各種各樣的花。

 

某次被宋宴撞見了。

 

我剛接過外賣員手上的花，準備扔垃圾桶。

 

宋宴回辦公室時路過，沒什麼表情地笑了。

 

「看來你很受歡迎啊。」

 

我：「……倒也沒有。」

 

「這花真醜。」他點評道。

 

「你還拿在手裡幹什麼，還不扔掉？」

 

我連忙點頭。

 

劈腿前男友的花可不能要。

 

被人知道要成為黑歷史的。

 

宋宴似乎很滿意，「給我吧，我順手。」

 

嗯……你不是要回辦公室？

 

我眼睜睜看著他把花拿進了辦公室。

 

「？？」

 

什麼鬼。

 

他難道是自己喜歡，才讓我丟掉的？？

 

我憤憤不已。

 

下午葉照又過來，還問我，送我的花喜歡嗎？

 

我沒好氣：「我喜不喜歡你心裡沒數？一天天的，上班本來就煩！請你別再來煩我了！」

 

葉照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

 

「上班是挺忙的，那我周末再請你吃飯，你總不會拒絕吧？」

 

我深吸一口氣，如果我手上有把鏟子，我一定毫不猶豫拍他臉上！

 

「我沒……」

 

時間兩個字還沒出口。

 

宋宴打開門，冷不丁來了一句：「她沒空。」

 

04

 

我的座位最靠近他辦公室門口，剛才的話他肯定聽到了。

 

宋宴今天穿著一身顯眼的白色西裝，十分有氣勢地倚在門口，眯了眯眼。

 

「葉經理是嗎？」

 

葉照立馬老實了。

 

「宋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宋宴皮笑肉不笑，「沒關系，也不是第一回了。」

 

「你這麼喜歡總裁辦，要不然我把你從市場部調過來？」

 

葉照陪笑，「宋總真會開玩笑，我還是待在市場部比較好。」

 

「哦。」宋宴道：「你剛剛在問什麼？花是嗎？」

 

葉照笑了笑：「是啊，我給女朋友送的花。」

 

宋宴臉色一滯。

 

我簡直滿臉問號。

 

他在說什麼啊？？

 

有病吧！

 

「女朋友？」宋宴咬著那三個字。

 

看向我的眼神危險得要S。

 

他或許覺得我眼光很差。

 

我尷尬地在地上找頭。

 

幾秒後，我聽到宋宴輕哼了一聲，「你的花，在我桌上。」

 

葉照的視線猛地射向我。

 

「你要進去看看嗎？正好我也不是特別喜歡。」

 

「葉經理，你對花的品味，讓我很懷疑你對市場的眼光啊。」

 

宋宴笑著走到我身邊，雙手撐在我的桌上。

 

從葉照的視線看，像是要把我圈進懷裡。

 

「時意，你說呢？」

 

「確實不怎麼樣。」

 

我如實回答。

 

葉照灰溜溜地走了，臨走前還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真無語。

 

「女朋友？」宋宴沒打算放過我，「不解釋一下嗎？」

 

我抬眼看他。

 

他看著我的眼神，復雜又暗含怒火。

 

他生氣什麼呢？

 

他又不喜歡我。

 

我才應該生氣呢。

 

「和宋總沒有關系吧？」

 

我撇了撇嘴。

 

一時間惱怒和煩躁上了頭，我開始口不擇言。

 

「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說完我就慫了。

 

我緊張地抿了抿嘴，希望他最好被我氣走，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

 

宋宴臉色沉得厲害，竟然伸手捏住我下巴。

 

不管不顧地吻了過來。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

 

和以前的他一點都不像。

 

我被他吻得措手不及，幾乎忘了反抗。

 

這個吻熱氣蒸騰，他的眉眼此時兇惡極了。

 

唇舌被他咬了又咬，我忍不住嚶嚀出聲。

 

直到一陣窒息感襲來，他才將我放開。

 

他在我耳邊喘著氣，熱氣燻紅了我的臉。

 

「小沒良心的，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他輕輕咬了一口我的脖子，一向強勢鎮定的人，語氣難得委屈。

 

我比他還委屈：

 

「你咬我幹嘛？」

 

「好痛。」

 

「……」

 

05

 

「你哭了？」

 

我點頭。

 

唐璉驚訝地坐起身：「為什麼哭啊？」

 

我嘴硬道：「換你平白無故被咬了你不哭啊？」

 

唐璉：「……這是一回事嗎？」

 

「我想辭職了。」我有些沮喪地抱住小腿。

 

唐璉不解：「為什麼？因為他強吻你，你不高興？」

 

不高興嗎？

 

我老實地搖頭，「就是覺得有點尷尬。」

 

唐璉笑了，那雙混血的藍色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兩個人情到深處親個嘴，有什麼好尷尬的。」

 

我不禁紅了臉，「他也沒說喜歡我……」

 

「什麼？」唐璉提高聲音，「他沒說喜歡你就親你？！」

 

「他渣男啊？」

 

「……」

 

我嘆了口氣，「周末的團建，我不太想去了。」

 

「幹嘛不去，你得去！」

 

我轉頭，疑惑地看他。

 

唐璉向我拋了個媚眼，「不是說可以帶家屬嗎？你帶上我！」

 

唐璉收起了以往的騷包風格，而是換成了一身灰色長款大衣。

 

配上他那張混血的帥臉，確實是好看得很突出。

 

我總算明白他的那些甲方姐姐們，為什麼對他這麼狂熱溺愛了。

 

可惜——咳。

 

總之，當他開著超跑出現在眾人面前時。

 

人群一下子就沸騰了。

 

女同事紛紛側目。

 

「天吶，時意，這你男朋友嗎？」

 

「你男朋友長得可真帥！開這種豪車肯定也特別有錢吧？」

 

「是啊，時意，真人不露相啊。」

 

「S丫頭吃得真好！」

 

「……」

 

唐璉克制地淺笑：「過獎。」

 

我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