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家，找不到我媽。

 

打電話一問，我才知道她改嫁了。

 

老媽來接我時，穿金戴銀開紅色法拉利，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二十歲。

 

我一上車，老媽大手一揮就給我塞了張黑卡：「寶貝，隨便花！」

 

我拿著黑卡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忐忑開口：「媽，那老頭什麼時候S？」

 

我媽反應過來，不客氣地給我來了一下：「呸呸呸，你新爸他好著呢，我可不想又當寡婦。」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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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說，新爸有個兒子大我一歲，要我待會兒好好和他相處。

 

等見了面一看，哦喲，前男友爆改哥哥。

 

飯後，顧驚秋把我堵在花園：「說好了一起上京大，為什麼你一個人跑去了海大？」

 

我尷尬得滿地找頭：「我說，我填志願不小心填錯了你信嗎？」

 

1

 

上了老媽的紅色法拉利後。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媽把車駛入了申城有名的富豪區。

 

從此，我的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

 

車子在頂級豪宅扎堆的氣派別墅群前停下，我媽優雅下車，轉頭示意我跟上。

 

我快步上前牽住我媽的手，還是不放心：「媽，那人，他不會是個瘸子吧？」

 

老媽聽完，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

 

我沉思片刻，猶豫開口：「難道他，不行？」

 

我媽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最後隻給我一句：「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我隻好訕訕跟著我媽進門。

 

直到看見我新爸，就一個字：「帥」！

 

慘絕人寰的帥。

 

身高 188+，寬肩窄腰倒三角，穿衣顯瘦，脫衣我媽說有八塊腹肌，關鍵那張臉也是風韻猶存。

 

我轉頭看我媽：「媽，原來你吃這麼好啊？」

 

那人一上來就拉住我媽的手，和煦開口：「阿荷，怎麼去接女兒不叫我，我好和你一起去啊。」

 

他轉而望向我，「你就是聽桐吧，我是你爸爸，我叫顧清舉。」

 

我：「……」

 

我被顧清舉這突如其來的直白自我介紹弄得有點蒙，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媽在一旁笑著推了我一把：「傻愣著幹嗎，快叫爸爸。」

 

我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準備乖乖聽我媽的，正要開口叫爸，趕緊抱緊新大腿。

 

突然聽到我頭頂上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爸。」

 

嗯？怎麼有人叫得比我還快？我不允許！

 

2

 

我轉過頭，循聲望去，隻見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一人。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襯得他整個人白皙精致。

 

那人的眉眼和我眼前的新爸顧清舉如出一轍。

 

隻不過樓上那人更加年輕，更加漂亮，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顧驚秋！

 

我瞬間僵住了，倒抽一口涼氣。

 

我抬腿就要跑，被人一把從後背拉住了。

 

「跑什麼？不認識我了？」顧驚秋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裡滿是戲謔。

 

我僵硬地轉過頭，尷尬得想鑽地縫裡。

 

能不尷尬嗎？

 

當年高考結束之後，我一聲不響地就把人給親了，然後跑了。

 

再見面就是這樣的情景，簡直不能用冤家路窄來形容，得用陰魂不散。

 

想到顧清舉還在等我叫他爸，我硬著頭皮，回頭看向顧清舉和我媽。

 

他們正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和顧驚秋。

 

我咽了咽口水，小聲地朝顧清舉叫了聲：「爸。」

 

顧清舉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哎，好女兒。」

 

這時，新爸溫柔地說，「聽桐啊，這是我兒子顧驚秋，比你大些，以後他就是你哥哥了。」

 

我媽拍我：「叫哥哥。」

 

我服了，好一個前男友爆改哥哥……

 

我偷拽我媽衣角小聲：「媽，趁現在民政局還沒關，你現在去離婚還來得及。」

 

我媽咬牙切齒：「別逼我在最快樂的日子扇你。」

 

一想起我媽年輕時是拳擊手，上一個被我媽揍的人，半個月都起不來床，我連連擺手：「當我沒說。」

 

我偷偷瞄了一眼顧驚秋，他雙手插兜，嘴角微揚，似乎在忍著笑，還一副拭目以待，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頓時怨念頗深，可礙著我媽，我不得不對著他咬牙切齒，不情不願小聲吐出一個字：「哥。」

 

顧驚秋還故意賤兮兮拖長了尾音：「哎——」

 

我服了。

 

顧清舉看著我們三個，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好了，我們一家四口終於團聚了。」

 

我卻在心裡哀號，這哪是一家四口啊，這簡直是修羅場啊！

 

3

 

我們四個圍坐飯桌，美其名曰團圓飯，老媽新爸你儂我儂，新爸專挑我媽愛吃的放我媽碗裡，剝蝦夾菜體貼入微。

 

顧驚秋卻報復我似的一個勁給我夾菜：「妹妹，這蟹是空運過來的，你嘗嘗。

 

「妹妹，這魚可新鮮了，你快嘗嘗。

 

「妹妹，女孩子要多吃蔬菜，能美白。

 

「妹妹，知道你來，我爸特地囑咐米其林大廚師做的，快嘗嘗喜歡嗎？」

 

顧驚秋一口一個妹妹，叫得我頭疼，顧驚秋果然是在膈應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裝看不見，還賤兮兮地對我笑。

 

我咬牙，隻好埋頭苦吃。

 

一頓飯下來，我是吃得撐腸拄肚。

 

顧驚秋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妹妹，你胃口可以啊，比我還能吃。」

 

我壓低聲音：「顧驚秋，你別太過分。」

 

顧驚秋佯裝無辜，桌子底下，他的長腿鉤在我的膝彎處，蹭我的腿：「我怎麼過分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點，別在爸媽面前亂來。

 

顧驚秋卻仿佛更來勁了，低聲：「怎麼，怕被爸媽知道我們以前的關系？那你可得小心了，說不定我會不小心說漏嘴哦。」

 

我氣得咬牙，但又不敢在我媽面前發作，我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我猛地站起來，踩他锃亮的皮鞋。

 

顧驚秋的俊臉瞬間變得扭曲。

 

我憋著的一口氣終於出了，痛快！

 

我媽問：「怎麼了？」

 

我撩了下自己的頭發：「沒事，媽，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顧驚秋：「……」

 

4

 

我逃離般離開客廳，站在洗手池的鏡子前，拿出口紅給自己補妝。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出神，恍惚間，記憶又被拉回了兩年前。

 

那時，我高三上半個學期，我媽剛被親生父母尋回，連帶著我一起從小鎮轉到了市裡上學。

 

外祖父家裡有些小錢，順便把我安排進了升學率極高的申城一中實驗班。

 

顧驚秋就是我在申城一中認識的。

 

顧驚秋。

 

申城一中的神話。

 

永遠的省聯考第一。

 

天之驕子。

 

長得帥，性格好，家裡有錢。

 

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人生配置如此完美之人。

 

要不是我媽的緣故，我大概永遠都不相信世界上有像顧驚秋這樣的人存在。

 

能進實驗班的無非有兩種人，一種是成績好的，另一種是走後門的，我大概是後者。

 

本以為能藏一段時間，沒想到轉學沒幾天，我就正好撞上第一次月考。

 

成績出來，我是班上倒數最後一名。

 

我最引以為傲的物理考了 78，現如今竟然還隻是班上最後一名，至此，我已經感受到了實驗班的恐怖。

 

這下好了，全班都知道我隻是一個「水貨」了。

 

我拿著隻考了 78 分的試卷，不小心瞥到了和我一通道之隔的顧驚秋桌上 108 分的物理試卷，一時不知道，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新同桌程杉安慰我：「沒必要，以你的成績上個好大學綽綽有餘，沒必要和這些個魔鬼比。」

 

我：「……」

 

「謝謝，沒有被安慰到。」

 

我盯著顧驚秋的試卷嘆氣，和程杉闲聊，「我要是也能考這麼高分，就是再談顧驚秋那樣的男朋友我也願意啊！」

 

渾然不覺，拿著籃球進來的顧驚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程杉在扯我衣服。

 

我轉過頭看見顧驚秋，脫口而出：「班長？」

 

我震驚，但不確定顧驚秋有沒有聽見我剛才的狂言妄語。

 

顧驚秋白皙的額頭上還沁著細細密密的汗水，他放下手裡的籃球，坐在他的座位上，然後扯過我的試卷看了看，對著我笑得明朗：「要我給你講講嗎？」

 

我蒙了，但點頭。

 

接著他掏出了鉛筆，在我錯的那幾道物理題旁邊，給我畫出了題幹的重點，而後又給我寫下了詳細的解題過程，開始給我講題。

 

因為湊得近，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剛運動完還未平復下來的心跳。

 

那天，他講了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我的心卻不由自主地隨著他一起跳動了一整節課。

 

我抬頭看了眼教室前的掛鍾，2015 年 11 月 27 日 15 時 21 分，我確定，我對顧驚秋心動了。

 

5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老媽從小就教我，喜歡就上。

 

於是，我當天晚上就和他表白了。

 

放學回家的路上，他原本是推著自行車和朋友邊走邊聊天的，我等他落單之後，跑上前和他表白，我剛說完，他騎著自行車就跑了，我打車都追不上。

 

我不明白，垂頭喪氣就回家了，我媽見我一副萎靡不振的樣，還以為我受欺負了，要給我出氣。

 

我就給她講了我今天表白這事。

 

老媽聽完，恨鐵不成鋼：「表白就憑一張嘴，也不表示表示，虧你想得出來。想當年，我追你爸，不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這個當年村裡唯一的大學生追到手？」

 

聽完老媽的輝煌戰績，我醍醐灌頂，連夜寫了 9 封情書。

 

最後三封情書沒靈感了，還是抄的當年我媽寫給我爸的情書。

 

還得是我媽，不愧是學文的，遣詞造句都比我的優雅。

 

第二天早上，我把情書連帶著早起給顧驚秋買的早餐，一起塞進了他的課桌裡，一早上我愣是沒敢往他那看。

 

接著我就開始打瞌睡，因為通宵，我的眼睛都紅腫得跟被人打了似的。

 

下課，我趴在桌子上偷看霸總言情小說，想學習霸總是怎麼表白的，突然看到好笑的地方笑得肚子疼，我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有人輕拍我的肩膀：「你別哭了。

 

「想和我談戀愛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我龇著個大牙抬頭，正好對上了同樣頂著一對黑眼圈的顧驚秋。

 

他手裡還拿著我昨晚剛寫完的九封情書。

 

我興奮：「真的嗎？什麼條件？」

 

顧驚秋看到了我手裡的小說：「你在看小說？」

 

我點頭。

 

「那你的眼睛？」

 

「昨晚看小說熬的。」

 

顧驚秋仰天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從來都是這麼沒心沒肺。」

 

「啊？」我沒明白他什麼意思，又追著問，「你還沒說，和你談戀愛什麼條件呢？」

 

顧驚秋把 9 封情書全都塞回我的懷裡：「我隻和考上京大的人談戀愛。」

 

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

 

讓我上京大，你還不如讓我重新投胎換個好使一點的腦子呢。

 

6

 

於是乎，我的第一次心動，無疾而終。

 

我回家抱著老媽哭，老媽再次恨鐵不成鋼：「那你考上不就得了？」

 

我哭得更加大聲了：「你說得簡單？京大是我這種人想考就能考得上的嗎？」

 

一想到這，我哭得更加傷心欲絕。

 

「好啦，別哭。」老媽替我擦掉眼淚，難得認真地問我，「你真的喜歡他嗎？」

 

我哽咽，又想起那天我狂跳不止的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喜歡那就得去爭取，你得為自己的心動買單。」

 

我哭得淚眼汪汪：「媽，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我要是能上京大，豬都能上樹。」

 

「誰說豬上不了樹的？你可別侮辱豬。」

 

那天晚上我輾轉反側，半夜睡不著又爬起來做物理題，看了半小時解不出來，又窩囊地滾回被窩裡睡得香甜。

 

去他瑪的京大！

 

我又頂著一副黑眼圈去學校了，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放學，人都散了。

 

我把顧驚秋拉到角落裡牆咚他：「你的條件，我答應了。但是你能先交定金嗎？要不然我沒有動力。」

 

顧驚秋高我一頭，他居高臨下，朝我湊近了些：「什麼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