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書名:不見卿 字數:3382 更新時間:2025-05-20 15:25:06

 


祁熠偏了偏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沒有。”


他不知道我看到了,他在騙我。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當時的感受,仿佛五雷轟頂,過往信仰一瞬間傾塌。


 


我的質問幾乎要脫口而出之際,一雙幹枯的手捏了捏我的掌心。


 


是爹爹。


 


爹笑了,笑聲洪亮,他的精氣神仿佛一瞬間起來了。


 


他把我們的手交疊在一起,雙目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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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兒,我把鈺兒託付給你了,你們倆都要好好的。”


 


爹的掌心很燙,又很涼。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點頭。


 


再後來我燒了一晚上,隱隱約約記不起事,直到我S,才拾回這些記憶。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陰差陽錯?


 


如果我記得,以我的性子,我絕不會同祁熠再有交集。


 


一個背信棄義的白眼狼有什麼好攻略的?


 


可偏生我忘了,於是命運輪盤轉動,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那塊也許能救爹爹的銀兩被祁熠縫制裝進囊袋中,隨身攜帶。


 


或許在他眼裡,那是他同溫歌的定情的信物,相愛的痕跡。


 


可在我眼裡,那是斷送我至親希望的鐮刀。


 


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抵不過鬧市街頭、白瓦青磚下的阡然一笑。


 


何其可笑!


 


22


 


祁熠快把我的屋子翻遍了,他試圖尋找我曾存在過的證明。


 


然而屋子空蕩蕩的,那些東西我早燒了。


 


說來可笑,這是兩年來他頭一回來我院中。


 


他又跑去了書房翻桌倒櫃,然而掉出來的都是他和溫歌之間的信物。


 


他們逛街會時寫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花燈,他們結伴同遊摘下的柳葉,她親手為他編織的劍穗和香袋,踏青時尋回的茸果。


 


還有窗外那株探頭來的桃枝。


 


昔日我在許府做工時,也曾幻想成婚後我也要做這些。


 


然而我們成親後,陪在他身側做這些的人卻不是我了。


 


永遠的諾言也是有期限的,人呀,不能輕信旁人。


 


祁熠似乎找到了什麼,瞳孔閃爍著光亮,這是這些天以來他第一次這麼高興。


 


我湊近一看,也愣住了。


 


這隻壓在櫃子最底層的紙鳶很薄很舊,上面的塗料和花紋都褪色了,混合成了老舊的焦褐。


 


這大概是十年前我親手所制。


 


當時我似乎覺得自己畫得很好,放紙鳶時還摔了一跤,是祁熠背著我回家。


 


然而當祁熠望著紙鳶喜極而泣,正準備拿起它的那一瞬,破舊泛黃的紙鳶瞬間化為齑粉。


 


風一吹,粉末四下散開,眼前空無一物。


 


仿佛方才一切,隻是水中月,鏡中花。


 


空夢一場。


 


那道光亮湮沒,滾燙的熱淚墜了下來。


 


“你怪我,你不原諒我。”


 


隨即一聲巨響,他跪在地上,痴狂了般伸手去攏那堆破碎的紙片粉末。


 


“姜鈺,別走,我求求你了我什麼都沒了,你別拋下我,我錯了……”


 


他攥著那把灰絕望地嘶吼,眼尾漫開血紅。


 


“別把我最後一點念想也拿走……”


 


話音落下,清風拂過。


 


帶走了他指間染血的塵埃。


 


23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場夢。


 


沒有攻略任務,沒有仇家,沒有旁人,我和祁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一直是彼此的唯一。


 


我十六歲那年,我們成婚了。


 


幾個月後,祁熠遠赴邊關徵戰沙場,而我學著接手姜家生意。


 


每月寄回的家書是一封比一封濃厚的思念。


 


兩年後祁熠立功回京,被封了大將軍,姜家的生意愈發紅火,在我接管後成為王朝第一富商。


 


來年初秋,一對龍鳳胎呱呱墜地,爹娘樂得合不攏嘴。


 


我們一齊走過風雨漂泊,踏遍山澗野溪,望盡夏水流螢,愛意一如當年。


 


慶微四十三年,祁熠領兵S敵,與敵軍交戰於絕峰谷,同歸於盡。


 


享年三十四歲。


 


而後不久,我也收到了最後一封遲來的家書。


 


我把孩子們撫養長大。


 


祁綏繼承了他爹保家衛國的信仰,成了一代名將。


 


姜瑜周遊天下,最後跑去當懸壺救濟的名醫。


 


兄妹倆鎮守邊疆,守護百姓安寧。


 


我放心了。


 


慶微四十九年,我南下江州,尋老叟買了艘舟楫。


 


夜涼如水。


 


天空繁星點點,江岸蘆葦蕩蕩。


 


我枕著一船星夢,安然闔上眼眸。


 


或許是這個夢太過真實,醒來後我都有些恍惚,渾身上下也沒什麼力氣,系統說我這是快走了。


 


它為我申請到了權限,可以給人託夢。


 


我一連兩夜去了秀禾和許蘊的夢中。


 


我這人沒什麼好東西,就是有錢。


 


我可是把小金庫的地點都告訴她們了,至於怎麼分就看她們自己了。


 


第三天系統問我要還要找誰,我搖搖頭,去看許蘊她們分元寶了。


 


傳聞祁熠忽然提劍去溫家大鬧了一場,他S紅了眼,拿劍抵著溫歌說她是妖女,毀了他的幸福,可疑的是溫歌臉色慘白,居然沒有否認,她被當場捅了兩劍。


 


與此同時溫家大小姐疑似會邪術的說法甚囂塵上,溫相唯恐落人口實,匆匆將她嫁去北地。


 


而祁熠也因此和溫家結下了梁子,被溫相參了一本,罰了二十鞭,聖上又以養傷為由收了他的兵權,他隻得在府中鬱鬱度日。


 


不過祁熠也沒機會上戰場了。


 


太醫診斷他筋骨受損,往後都拿不起銀槍了。


 


據說積憂成疾,眼睛也瞎了半隻,再上戰場那就是送命。


 


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和系統告別後我輕輕閉上了眼睛。


 


飄渺虛空中,我恍若看到了爹娘的面容。


 


是你們來接我了嗎?


 


爹娘朝我笑。


 


他們拉起我的手,說要帶我去看海棠花。


 


嗯!


 


是極豔極盛的那朵!


 


24系統番外


 


我是攻略系統,我曾綁定過一個很特殊的宿主。


 


尋常宿主要麼騙人感情,要麼戀愛腦,但她都不是。


 


她坦坦蕩蕩告訴我她喜歡這個任務目標,她要認真談戀愛。


 


我沒有告訴她,系統不僅能檢測到任務目標的好感值,也能檢測到她的。


 


她爹離世那夜似乎對她的打擊很大,她的好感值近乎呈直線狀下滑跌破零點,這是我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我慌了。


 


於是我犯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過錯,我把她部分記憶清除了。


 


她回到了攻略的路上,費盡心思討好,奉獻自我式付出。


 


最後攻略失敗,我也始終覺得——


 


不應該。


 


她明明付出了那麼多,憑什麼得到這樣的結局?


 


以至於我都懷疑老天爺偏心。


 


可我同樣愧疚。


 


如果我不摻和,大概她也不會一條路走到黑。


 


是我欠了她的。


 


我又回去找她了,這次我滿足了她許多願望,我不想她有遺憾。


 


可我又想,S亡本身就是一種遺憾。


 


於是我送了她最後一份禮物。


 


我進入了任務目標的夢境,誘導他自願獻上生命,以命換命。


 


他似乎也很高興,但他想再看看她。


 


我同意了,我們來到了宿主的下一世。


 


扎著兩個衝天辮的女童正騎在父親背上,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容。


 


光陰荏苒,她也漸漸長成了自信陽光的大姑娘。


 


又是多少年過去,她和愛人共赴婚姻殿堂,他們熱情接吻,彼此相擁。


 


任務目標哭了。


 


他試圖在虛空中接住那束捧花。


 


但捧花仍舊順應主人的心意落在了一位伴娘手中。


 


他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呆了好一會兒,跟我走了。


 


送宿主投胎轉世的時候,我想——


 


希望她會喜歡這份禮物。


 


還有,對不起。


 


25溫歌番外


 


溫家倒了。


 


父親結黨營私惹怒聖上,男丁斬首,女眷流放邊關,我從高高在上的千金淪為階下囚。


 


流放邊關的路上,我腳底磨出了血泡。


 


遠方馬蹄聲陣陣。


 


白馬銀鞍的男子飛速馳過,他胸口處攬了一捧海棠花。


 


我曾在宴席上見過他,他是大將軍祁熠。


 


一旁將領滿臉敬佩。


 


“大將軍又打了勝仗,這是趕著班師回朝麼。”


 


另一個將領瞥他一眼:“這你都不知道?將軍夫人極愛海棠,將軍估計是沿途路上摘了花,趕著回去見夫人,想給她一個驚喜。”


 


聞言我心底彌漫著陌生的滋味。


 


我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眼。


 


以至於我到邊關後不堪受辱自盡時,腦海中浮現的也是那道不遠萬裡為心上人送上一支海棠的身影。


 


如果是我就好了。


 


再度睜眼,我回到了五年前,我知道這是上蒼給我的機會。


 


既然姜鈺可以,為什麼不能是我?


 


我精心策劃了完美的初遇,當他看著我攥緊了手裡的銀兩時,我知道,我贏定了。


 


事情也如同我預料中的發展。


 


祁熠對我很好,甚至為我冷落了姜鈺。


 


可我始終還是覺得差一點。


 


那種被全心全意偏愛的感覺,我還是沒有找到。


 


但是人生還長,我有的是時間。


 


我不覺得對不起姜鈺,她軟弱可欺,活該,我隻是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有什麼錯?


 


於是我繼續回憶前世姜鈺的習性,模仿她,替代她。


 


久而久之我也會懷疑自己,祁熠喜歡的真的是我嗎?


 


但不喜歡也沒關系,隻要他能庇護我不受到溫家牽連就夠了。


 


姜鈺S了,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為她準備後事時碰巧撞上了一個老道士。


 


他說姜鈺和祁熠有三世情緣,如果我不處理掉她的屍體,她會借屍還魂。


 


我自己就是重生之人,我不得不信。


 


我把她的屍體拋去了亂葬崗,我承認我就是故意惡心她。


 


她佔了祁熠一世還不夠嗎?


 


憑什麼還是她?


 


真是令人討厭。


 


事情敗露得很快,祁熠好像討厭我了。


 


他憑什麼罵我?


 


我壞他又是什麼好東西嗎?


 


我想活下去,我沒錯。


 


祁熠瘋了嗎?


 


他剛剛差點S了我。


 


可他眼裡澎湃的愛意卻令我想起前世的他。


 


策馬奔騰的男子眼中似乎也是這抹熱切。


 


活人鬥不過S人,姜鈺,我認輸了。


 


祁熠為什麼會知道上一世的事?


 


他們本該幸福?


 


所以是我破壞了他們的幸福嗎?


 


我真的沒錯嗎?


 


當刀子沒入血肉。


 


我忘了,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父親貪心,溫家仍舊倒了。


 


我被抹去了籍貫送到北地給富商當妾,我以為我終於逃離了那一切。


 


可是好疼,好疼。


 


這些家僕不把我當人看,我真的要S在這裡了。


 


他們好像把我拋到了亂葬崗,這是因果報應嗎?


 


算了,下輩子當個好人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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