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靳安陽約好領證那天。

 

他和合作方的女兒在我們的新房裡翻雲覆雨。

 

過程中，那姑娘故意撥通了我的電話。

 

他們的對話不堪入目，讓我以為誤觸了黃色小廣告。

 

事後，他卻義正詞嚴解釋說：「愛跟性是可以分開的，我愛的人永遠隻有你一個。」

 

似是篤定我舍不下這六年的情分。

 

他又悻悻地說：「男人坐到這個位置，你以為有幾個外面是幹淨的？況且我跟她那天隻是喝多了。」

 

我心灰意冷，冷笑著開口：「怎麼？合著我就非得在垃圾堆裡撿垃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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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靳安陽分手後，這是我們第一次見。

 

從會所進來後，他轉頭，眼神簌地落在我身上。

 

微蹙了眉，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後徑直朝我走過來。

 

什麼也沒說，在侍應生託盤裡擱下高腳杯，拉著我往外走。

 

「怎麼找這來了？這麼快就後悔了？」

 

「你在說什麼屁話呢？」我不解地皺眉看向他。

 

「好了，別置氣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是說斷就能斷的嗎？」

 

他上前一步要抱我，我下意識往後退。

 

他斜睨了我一眼，一副拿捏住我的樣子。

 

「你先去車裡等我，結束去找你。」

 

話落，他把車鑰匙擱我手裡。

 

「舒顏。」一個溫潤的男聲打斷我們的對話。

 

溫以恆走到我旁邊，順勢攬過我的肩。

 

「到了怎麼不找我？」

 

一時間，靳安陽露出詫異的表情。

 

又迅速轉為嘲諷。

 

他冷哼一聲，一副高位者的姿態，徐徐開口：

 

「舒顏，為了氣我，犯不著這麼作踐自己吧。

 

「就算要氣我，你也找個像樣點的。

 

「還真找這個賣咖啡的？

 

「結果淪落到跑這來和他一起送咖啡？

 

「讓那些共同認識我們的人看到了，怎麼想我？」

 

我被無語到了。

 

又好氣又好笑。

 

還沒來得及反駁他，溫以恆先我一步開口。

 

不緊不慢訕笑著說：「靳先生，看著衣冠楚楚的，怎麼還有職業歧視呢？

 

「還有看來您也是第一次來恆隆會所啊。

 

「這裡都是會員制，有錢都不一定能進來，怎麼會讓外賣進來呢？」

 

靳安陽旁若無事，故作姿態地扯了扯領帶。

 

「安陽哥！」

 

三人氣氛微妙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向我們靠近。

 

是周晚晴。

 

靳安陽口裡那位得罪不起的合作方的女兒。

 

六周年紀念日，靳安陽拋下我，去陪她喝立秋的第一杯奶茶。

 

被我發現後，他讓我懂事一點，不過是喝杯奶茶而已。

 

新房交付那天，她借故爬上我們的婚床。

 

他也讓我懂事一點，並質問我：「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

 

直到原定要領證那天，他放了我鴿子，和她在我們的婚床上徹夜纏綿。

 

他還嘴硬著說：「顏顏，愛跟性是可以分開的，我愛的人永遠隻有你一個。」

 

……

 

她嫻熟地勾上靳安陽的胳膊。

 

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笑意盈盈地把眼神從靳安陽身上移到我這裡。

 

茶裡茶氣地開口：「呃……舒顏姐……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和安陽哥……」

 

話還沒說完，她又注意到了旁邊摟著我的溫以恆。

 

剛才眼神裡的故作委屈立馬轉為驚訝。

 

「哥？你怎麼在這裡？

 

「你不是從來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的嗎？」

 

話落，一時間我們三個人的眼神全聚斂到溫以恆身上。

 

哥？

 

……

 

2

 

一個月前，我拿著股份折現合同和靳安陽提了分手。

 

就在溫以恆的咖啡店。

 

隻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那是他開的。

 

「顏顏，要我解釋多少次，那天我跟晚晴都喝多了才會發生……」

 

「行了，別說了。」

 

我把股權轉讓書推給他。

 

跟靳安陽在一起六年。

 

我陪著他把一家籍籍無名的小公司，奮鬥到如今快要上市。

 

他在圈內打響名氣的那個地產項目，是我主要參與設計的。

 

所以現在分開，我把我的股份全折現了。

 

我也知道這樣很虧，可是我不想之後再和他牽扯不清。

 

溫以恆嘴唇緊閉，冷冷地看著我。

 

「你確定要這樣子嗎？

 

「結了婚，這些都有你的一半，公司上市以後，市值遠比這些多。

 

「就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跟我分開？」

 

我冷笑一聲，「小事？」

 

「晚晴的事，我跟你解釋過不下一百遍，跟他們家搞好關系，對集團上市有多重要，你明白嗎？」

 

「呵，搞好關系，所以，你就跟她搞床上去了？」

 

他轉頭，不耐煩地看向窗外。

 

沉默片刻後，他復轉頭。

 

「坐到我們這個位置的，外面有幾個幹淨的？那些個陳總、李總、張總幹淨嗎？哪一個不是外面彩旗飄飄？但是他們的老婆不都安安穩穩的？你鬧什麼呢？況且我還是為了我們的公司，你以為我想天天哄著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

 

「你不能既要還要。」

 

他說得理直氣壯，我聽得荒謬至極。

 

什麼時候，感情裡最起碼的忠誠都變成是貪心的妄求了？

 

看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我突然開始懷疑，這麼多年，我真的了解他嗎？

 

「籤吧，走到這一步，好聚好散行嗎？」

 

我強忍著內心的唏噓，淡淡開口。

 

他直直看著我，最後嘴角一扯，冷哼一聲。

 

在合同上籤了字。

 

「舒顏，你別後悔。

 

「你這樣的情況，除了我，誰還會輕易和你在一起？

 

「長期需要用藥吊著的媽，再加上你的身體……」

 

我心髒猛地一縮。

 

但是他後半句還沒說完。

 

一個男生走到我旁邊，溫潤地開口，打斷了他。

 

「你好，小姐，打擾一下。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從你進來就注意到你了，你很好看，可以和你加個微信認識一下嗎？」

 

我和靳安陽雙雙抬頭。

 

眼前的男生，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個子。

 

骨相優越，稜角分明，長得很英俊。

 

逆著咖啡館暗暗的光，輪廓襯得柔和不少。

 

嘴角微微上揚，拿著手機，望向我。

 

方式很直接，但一點兒沒讓人不舒服。

 

我怔了片刻。

 

見我沒回答，他再次開口確認：「可以嗎？還是你有男朋友？」

 

說到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他視線落到靳安陽身上。

 

靳安陽清了清嗓子，雙手交疊在一起，看向我，似也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笑了笑，篤定地回答道：「現在沒有了。」

 

然後拿出手機，遞到他面前。

 

他眉眼含笑，加上了我。

 

3

 

「什麼時候有空？」

 

他毫不避諱，緊接著發出邀約。

 

我愣了一下。

 

拿起身邊的包，看也不看靳安陽，直接起身。

 

「現在就有。」

 

許是沒料到，我會答應得這麼快。

 

他偏頭看向我，似是在確認什麼。

 

又笑得燦爛，點了點頭。

 

「那你等我兩分鍾，我馬上閉店。」

 

話落，他轉向一旁表情冷得快要結冰的靳安陽。

 

「先生，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

 

「我馬上要和喜歡的人出去約會，所以……歡迎你下次再來。」

 

他故意加重了「喜歡的人」這四個字。

 

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

 

竟從他的言語裡聽出幾分得意。

 

最後，靳安陽起身，斜睨了我一眼。

 

冷笑著搖了搖頭，走了。

 

「你好，我叫溫以恆。」

 

他伸出手。

 

我笑笑，亦抬手，觸上他溫熱的掌心。

 

「剛才謝謝你，替我解圍。」

 

這是我和溫以恆打的第一次照面。

 

原以為這天過後，我們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他就這麼靜靜地在我好友列表躺了幾天。

 

直到三天後的晚上，他給我發信息：

 

「還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嗎？」

 

那天分開後，我想請他吃飯。

 

可是他拒絕了。

 

卻又低眉思忖後說：「那就記我一個人情吧，說不定日後，我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我禮尚往來，出於禮貌回了個好。

 

本以為隻是成年人之間客氣的寒暄。

 

誰承想，他還真開口了，並且這麼快。

 

我盯著手機裡他發來的信息出神。

 

然後在聊天框，鍵入兩個字：你說。

 

他：幫我個忙。

 

我：什麼忙？

 

他：做我女朋友。

 

我：……

 

4

 

他拜託我假裝他一天的女朋友。

 

幫他應付家裡的長輩。

 

可是他竟然是周晚晴的哥哥？

 

他的父親和周晚晴的媽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關系。

 

今天的這個局就是溫家為了溫以恆攢的。

 

為了正式見見我這個假女朋友。

 

原以為今晚會是一個大型修羅場。

 

但是當溫以恆大方拉著我，向眾人舉杯的時候。

 

在場除了靳安陽和周晚晴強顏歡笑外，好像其他人都很友善。

 

這點讓我很詫異。

 

家宴過後，我去化妝間換回自己的衣服。

 

周晚晴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化妝鏡裡的她，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完全沒了在靳安陽面前的委屈勁。

 

「進來不知道敲門嗎？」我瞧了她一眼，又繼續手裡的動作。

 

她冷笑一聲，「今天是溫家的家宴，整棟樓今天都是我們包的，我進自己家的化妝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你倒是挺能耐，為了報復我和安陽哥，轉身就勾搭上我哥了！

 

「我哥要是知道，你就是安陽哥的前女友，還是被甩的前女友，你覺得他還會要你嗎？

 

「到底是上不了臺面的貨色！隻知道這些土到掉渣的手段！」

 

我沉著地起身，轉頭走向她。

 

看著她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不卑不亢地說：

 

「你上得了臺面？

 

「所以在明知別人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上趕著往上撲？

 

「覺得在別人的婚床上不夠刺激，還要故意撥通正主電話現場直播？」

 

我笑著搖了搖頭。

 

她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你……自己管不住男人，你怪誰？」

 

我懶得再和她掰扯。

 

別過頭說了句，「滾。」

 

恰巧這時候靳安陽進來了。

 

周晚晴迅速紅了眼眶，變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捉著靳安陽的胳膊，哽咽道：「安陽哥，我隻是想過來跟舒顏姐打個招呼，畢竟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可是她竟然讓我滾出去……」

 

靳安陽眸色冷冽，神情嚴肅地看著我。

 

「你至於嗎？她畢竟是……」

 

「你也滾。」我沒有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舒顏！你有沒有搞清楚，你現在是在哪裡！」

 

5

 

「喲，這麼熱鬧？」溫以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斜倚在門口。

 

他走到我身邊，攬住我，輕輕捏了捏我的肩膀。

 

他的出現，莫名讓我心裡生出底氣，覺得踏實不少。

 

「哥！你不了解她，她是安陽哥的前女友！接近你是別有用心，你別被她騙了！」

 

周晚晴再一次先發制人，皺著眉頭，嘟囔著。

 

「這是什麼稀奇的事嗎？誰還沒個前任。」

 

「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嘛！」

 

我瞅了溫以恆一眼，剛好對上他寵溺地望向我的眼神。

 

這家伙，還給我對起歌詞來了。

 

我不禁心裡感嘆，這一家人都是演員！

 

「另外糾正一下，不是她接近的我，是我主動追求的她。

 

「這點，靳先生應該很清楚，對吧？」

 

他饒有興味地又把眼神落到靳安陽身上。

 

許是得知了溫以恆的身份。

 

這會的靳安陽格外安靜，沒了開始上位者的姿態。

 

但是神情裡還是難以掩蓋慍怒之色。

 

「好了，你倆要不回避下。

 

「一直杵在這，你倆不累，我女朋友都站累了。」

 

話落，周晚晴癟了癟嘴，不服氣地走了。

 

靳安陽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亦追出去了。

 

6

 

化妝間隻剩下我和溫以恆兩個人。

 

我別過頭，故意瞅了瞅他還搭在我肩上的手。

 

他嘴一勾，笑得痞裡痞氣，放下了手。

 

「看來我們得重新認識一下吧？嗯？」

 

我斜睨了他一眼。

 

結果這時候肚子竟然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

 

指了指我的肚子。

 

又變回了那個溫潤的樣子。

 

溫聲道：「要不還是先喂飽它？」

 

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

 

「還不是禮服勒得太緊，吃兩口就勒得不行。」

 

我心虛地別過頭，小聲嘟囔。

 

他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好，下次我讓師傅就著你的尺寸，量身定做。

 

「這次時間太趕，我的錯。」

 

嗯？下次？

 

我心裡還在犯嘀咕的時候，他已經把我推進更衣室了。

 

「快去換衣服，帶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