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已然變得醜陋惡心。
我加大了掙扎力度,雙腿撲騰地蹬踢在車窗、手捶打在隔板。
但陸澤就像獵捕到野獸的泥沼,越動,他越往下拖拽得厲害。
就在我近乎絕望時,車子一個急剎停住。
慣性衝擊下,我和陸澤都差點摔滾到地上。
他扶抱起我,狠戾地踹了腳駕駛座椅。
「徐言澈,不會開車就給老子滾!」
沒人應他,隻有車門「砰」地被摔關上的聲音。
Advertisement
下一秒,後排的車門被打開。
徐言澈粗粝的大掌抓住陸澤的後頸一提,把他揪出車外:
「陸總,她不願意,你這是在犯罪。」
他的聲音是一貫的暗沉,隱著薄怒,隨後遞給我一個愧疚的眼神。
我立刻會意地去開另一邊的車門。
因為緊張害怕,手抖得脫力。
開了兩次才成功。
我從車裡走出,顫顫巍巍拼命朝前跑。
身後,陸澤被徐言澈攔著,撕心裂肺喊我的名字:
「蘇禾悅,別走!
「蘇禾悅,不要連你都這樣!」
……
但我閉著眼,充耳未聞,一次都沒回頭。
10
剛到家樓下,就碰到遲星野。
他微彎的眉眼掃過我全身,眸光瞬間黯淡。
我不自然地用手背蹭了蹭臉,又理了理衣領和前襟,而後佯裝輕松打趣道:「好巧,下來散步?」
他斂笑定睛:「不巧。」
「打了十幾通語音不接,擔心你出事,我準備去找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忙掏出手機查看。
果然。
微信右上角標記著醒目的紅色數字。
定是剛才隻顧著警惕陸澤追來,沒有注意到電話的動靜。
我抱歉地垂頭,絞著手指:「不好意思,聚會的環境太吵了,我沒有聽到,下次不會了。」
半晌,遲星野冷沉的聲音落入耳蝸。
「姐姐,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在我面前穿保護色。」
我渾身一滯,心中升騰起柔軟的暖意,一直延伸至眼眶。
腦子裡閃過無數畫面,陸澤的,葉岑的,我自己的。
所有不快與委屈突然都融化成了水,從我的眼裡傾瀉而出。
「討厭,遲星野,你討厭。」
我半握著拳頭,一下一下打在他飽滿的胸肌。
「年紀輕輕的小屁孩,裝什麼成熟懂事老大人?
「幹嘛拆穿我Ṱù₉?幹嘛惹我哭啊?
「我不想哭,憑什麼我哭?」
嘴上這麼說,結果越哭越大聲。
來往的行人頻頻回頭,對我們指指點點。
遲星野無奈地嘆了口氣。
掌著我的腰一舉,像抱小孩那樣兜抱住我朝電梯方向走去。
我整張臉埋在他的鎖骨,哭得愈加放肆。
從他僵硬的手臂就能察覺出他尷尬得快摳出聯排別墅了。
但他沒說什麼,甚至沒有要求我小點聲。
一種無以名狀的奇怪感覺悄悄撩動我。
不過是個相處沒兩天的陌生人,卻能帶給我未曾有過的安心與松弛。
那晚,我哭了很久,哭到犯困。
遲星野一直安靜地在旁邊守著我,陪著我。
失去意識前,我問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的嘴一張一合,說了好多好多。
但我隻記得那句「你值得」。
和他輕點在我額尖的那個小心翼翼的吻。
11
日子恢復平常。
我和遲星野都默契地沒再提那晚的事。
我甚至懷疑,那個吻隻是我被他的美色誘惑而做的夢。
陸澤他們也沒再出現。
我的生活變得單調,卻多出很多時間夠我思考屬於自己的未來。
這天下班,我改坐公交車回家。
它緩慢地行駛在專屬跑道上,帶著我細數沿途風景。
這座城市我待了六年,始終沒法愛上。
我不喜歡它稍縱即逝的春天,不喜歡它焦躁的夏天,不喜歡它陰雨的秋天,不喜歡它湿冷的冬天。
我有這麼多的不喜歡,卻隻因為喜歡了一個在這裡的人就義無反顧地留了這麼久。
愚蠢又可笑。
好在,醒悟得為時不晚。
車到站了。
我該走了。
……
難怪有人說,晦氣的玩意兒不能想。
我前腳剛進屋,陸澤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扣著門縫擋住不讓關:
「蘇禾悅,我們談談。」
他嗓音柔婉,烏青的眼睑和細密的胡茬襯得他憔悴頹靡。
慣來驕傲的男人,何時這樣低姿態過?
但,我不需要了。
「沒什麼好談的。」
我作勢關門。
但他手勁太大,我拗不過他。
「陸澤,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生氣地朝他膝蓋踢了一腳。
他吟哼一聲,手上仍把著門:
「我們回到以前,我任你隨意打罵。」
我氣得腦仁疼。
「我是不是要誇你一句大方啊?
「在葉岑那受了氣,就想在我這找補?」
「不是……」
「姐姐,怎麼了,要幫忙嗎?」
遲星野的聲音從廚房那頭傳來。
陸澤的沮喪一掃而空,眸底的勝負欲清晰可辨。
他怒目圓睜,強行想往裡進。
「蘇禾悅,是因為他嗎?
「因為他,所以你不願意再和我一起?
「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怎麼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啪——」
我使出全力扇紅了陸澤的臉。
「原來你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嗎?
「陸澤,我們是一不小心走到這一步的嗎?
「是我給你錢讓你滾蛋嗎?」
陸澤偏歪著頭,身軀微不可察地顫抖著,呻吟道:「給我個機會彌補,求你……」
最後兩個字低至塵埃。
「我也求你,離我遠點。」
我冷冷說完,趁他的手撤回,上前一步把門用力往裡關。
悶響過後,門沒有閉合上,反而彈開縫隙。
門沿邊赫然兩根通紅的手指,SS摳在上面。
陸澤被夾得不輕,煞白的臉上滲出密密細汗,表情痛苦。
他委屈地看向我,氣若遊絲地比著口型:
「對不起,蘇禾悅。
「再原諒我一次,好嗎?」
我故意讓自己多看了兩分鍾他那副慘樣。
除了為解氣。
還為了印證,他掀不起我心裡的波瀾了。
「陸澤,我隻是用如你所願的方式結束我們的關系,別犯賤。」
我涼薄地掰開他的斷指,重重關上了門。
轉過身,就見遲星野站在暖黃的燈光下,一臉的欣賞與崇拜。
12
沒想到我要離開北城這事,反應最大的是遲星野。
「我才來姐姐就要走,是我給姐姐添麻煩了嗎?」
聽著他的綠茶發言,我額角青筋突突:
「不是,我就是膩了,想換個地方生活。」
遲星野黑著臉,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
「姐姐還沒放下那個男人?
「是為了躲他?」
我:「……」
我說他怎麼從來沒問過我和陸澤的事,敢情自己早就把真相給理出來了。
「不是,我本來就不喜歡北城。
「以前因為喜歡他,才願意待在這兒,現在不喜歡了,那不得找個自己喜歡的地兒?」
「真的?」
遲星野的眸色亮了幾分,燦如星辰。
「真的。」
「好,很好,非常好。」
遲星野喜上眉梢,樂不可支。
呃……
他這情緒也忒不穩定了。
他嘟嘟囔囔說了句什麼。
我沒聽清,正想問,卻接到一通陌生號碼的電話。
是葉岑。
……
樓下的咖啡店空間狹小。
正值上班時間,人就更少了。
放眼望去,除了我和葉岑,隻有身後最角落的一桌,坐著個戴漁夫帽的男人在看手機。
「想說什麼快說吧,我還有事。」
我開門見山。
葉岑凜然一笑:「蘇禾悅,當年我說,是看你喜歡陸澤,才想跟他玩玩的話,你聽到了,是吧?」
「如果你是想跟我解釋這些,就不必了,對我而言,不重要了。」
我起身想走,葉岑「嘭」地將一個杯子摔在地上,杯身瞬間四分五裂。
服務員們嚇得集體伸頭看來,但沒人敢上前過問。
一張張臉好奇且寫滿各式揣測。
我認出來,是我做給陸澤的情侶馬克杯的女款。
一地碎片,像我和陸澤的關系,滿目瘡痍。
突然,一個人影從身後衝過來,驚慌失措地去撿那些破瓷片。
他右手的手指纏著紗布,很快被碎瓷割破手,染上血紅。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澤咆哮著,低頭仔細撿著,連丁點殘渣都不放過。
葉岑沒搭理他,笑著揶揄:
「蘇禾悅,我不欠你的了。
「這個男人,帶我去旅行途中,叫我『蘇禾悅』。
「洗完澡出來找不到換洗內褲,叫我『蘇禾悅』。
「喝多了撫著我的脖子接吻,還是叫『蘇禾悅』。
「一對廉價的杯子,一個款式老舊的剃須刀,我碰了一下,他就寶貝似的鎖進B險櫃。
「蘇禾悅,你滿意……」
「關我屁事!」
我盯著葉岑驚愕的眼神,用冰涼的嗓音斬釘截鐵道。
跪在地上撿碎杯渣的陸澤停了一下,滿手的血汙觸目驚心。
可我沒有任何動容的情緒。
「我不管他是真的後知後覺自己的感情,還是不習慣沒了一個對他百依百順的人,都與我無關了。」
我斜睇著俯身弓腰的陸澤:
「我不喜歡他了。
「過往是絕路,我永遠不會再回頭。」
13
機場的安檢口人頭攢動。
我盯著戴墨鏡的遲星野,哭笑不得。
「早上你跟我說有事,就是來送我?」
他傲嬌地昂昂頭:「誰要送你?」
「那你是?」
他摘掉墨鏡,眨著乖巧狗狗的星星眼。
「我陪你一起走。」
我:「……」
「你不是專門來北城找工作的嗎?」
遲星野迎上我困惑的目光:「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我裝傻充愣:「找我幹什麼?」
遲星野:「你再好好想想,真不記得了?」
我:「什麼?隻親了一下額頭就要我負責?」
遲星野:「……
「姐姐好狡猾,什麼都知道,卻不承認。」
我摸著發燙的耳後根:「別說了,快跑,有人插隊了。」
14
遲星野看著那個嬌小纖瘦的背影,腦中浮現出她在他懷裡哭泣的畫面。
她噘著嘴,摸著他的腹肌,問他為什麼對她好。
他吞咽著口水,艱澀地告訴她,六歲那年,她曾擋在兇神惡煞的他爸面前,護住孱弱的自己。
從那時起,她便住進他小小的心房。
後來,每當有人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他都會即刻想起倔強而無畏的她。
她不知道,他那晚耗盡了一生的意志力,才忍住欲望,最後隻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喂,愣著幹什麼?」
蘇禾悅催他了。
遲星野寵溺地笑笑,迅捷跟上。
過去的過去了, 管她是記得,或者遺忘。
隻要往後餘生能陪著她,能護著她,於他而言, 便已知足。
不過, 他的意志力用沒了。
以後,他不會再忍了。
番外(陸澤)
機場人來人往。
但陸澤一眼就看到了蘇禾悅。
如葉岑所說, 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她在他的生命裡已經變得這樣舉足輕重。
其實那天他看著蘇禾悅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時, 他心裡隱隱不是滋味。
可他忽視了。
他以為隻是自己和她待久了的錯覺。
他告訴自己,葉岑來了就好了。
他提醒自己, 喜歡的人是葉岑, 想娶的人是葉岑。
直到葉岑出現, 他沒有期待她來時的歡喜雀躍。
反而腦子裡閃現很多蘇禾悅的影子。
他搖搖頭,按原定計劃向葉岑表白。
遭到拒絕後, 他心裡不是難過和失落,而是輕松。
他突然又想起了蘇禾悅。
心裡翻湧著對她的渴望。
他難以置信。
在心裡反復強調,這隻是暫時與她的身體分開所產生的不適應, 並不是喜歡她。
徐言澈去送支票回來, 告訴他, 蘇禾悅好像交了新的男朋友。
明明不關他的事了,可他胸中燃起無名怒火, 燒得他不安。
她還刪了他的微信。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煩悶, 蘇禾悅偏還火上澆油。
他忍不了。
拋下葉岑不管,都得先讓蘇禾悅乖乖回到他身邊。
他其實想告訴她,不是因為葉岑不要他,他才來找她。
是他想她了, 他放不下她。
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兒, 引起她強烈不適。
她在他身下鬧騰得厲害。
當真像是沒有感情的兩個陌生人。
那一瞬,陸澤感到酸澀, 卻又不想放棄。
哪怕用強,也想再擁有她。
好在徐言澈尚且理智, 及時制止了悲劇發生。
但後來的發展, 更加偏離陸澤的預料。
他總是情不自禁喊出蘇禾悅的名字。
他對她的想念瘋狂滋長。
可惜他後知後覺得太晚。
曾經, 他劃破個手指都會心疼得眼紅的女人,現在用門幾乎要夾斷他的手都面無表情了。
他看著蘇禾悅毅然決然走出咖啡店的那一刻,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問徐言澈, 他是不是永遠失去蘇禾悅了?
徐言澈嘆了口氣: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你配不上她, 放她走吧,她值得更好的人。」
徐言澈是陸澤的人,連他都這樣說, 那陸澤真是活該了。
他本想再去送送蘇禾悅, 卻在看到遲星野後,放棄了。
他看著遲星野牽起蘇禾悅的手。
看著蘇禾悅羞惱地紅了臉, 卻沒抽開手。
他攥緊拳頭, 可無能為力。
唯一該做的,就是不再去打擾她吧
陸澤目送蘇禾悅過完安檢。
風中散落著他想告訴她的話:
錦和酒店的「和」是取自你的名字。
如果我早一點告訴你,我早一點認清自己,是不是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可是沒有如果。
你說過往是絕路, 我卻隻能困在過往了。
我的前方沒有你,我不想去了。
蘇禾悅,永別。
熱門推薦

老公假死讓我負債,我讓他真死
上一世,我隨口說了一句要吃雪糕。老公就破天荒放下工作給我買,

囚籠
我是 ABO 世界裡的 Beta。 我的 Omega 室友人見人愛,什麼樣的 AIpha 都得玩爆胎。 而我有個秘密,專治被玩壞的 AIpha。

青梅眠枝
和江家太子爺做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 誰知我是小說裡的惡毒女配,太子爺有 自己的天命女主。

恆溫替身
和未婚夫俞謹大吵一架。他忍無可忍,氣狠狠地把耳釘摘下 扔到地上。「別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沒有耳釘,我哪裡 都不像他了,你是不是要把我這個替身一腳踹掉了?」

酸橘子不甜
"我和養兄沈濯從小相依為命。 發覺我的小心思後,他決然將我送出了國。 「三年時間,如果你還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 我滿心歡喜,卻在出國的第二年得知他和白月光訂婚的消息。 情緒崩潰下,我在回國的路上出車禍失了憶。 徹底忘記了沈濯。"

卷王女兒超常發揮
我媽是上一屆宮鬥卷王。重生到現代後。從小就培養我練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