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容炅對我說:“我帶你去靈溪療傷。”
我感激地點點頭。
“好像要麻煩你了。”
說完眼皮一黑,陷入昏迷中。
玄淵攔住容炅:“你不能帶走她,她是我的人。”
容炅長劍一揮,玄淵閃躲往後撤,撤出一條路。
容炅攔腰將我抱起,不顧身後怨氣掛了一臉的兩人。
再次醒來是在半個月後。
是在一個草木扶疏的院子,應該是容炅帶我來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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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容炅遞過來一碗草藥,我皺著眉頭喝完。
“好苦呀。”
“吃完這個就不苦了。”
容炅剝開外殼,露出肉色的果肉,像一丸溫香軟玉。
“這在人間名為荔枝,我母親生前最喜歡了,她是個凡人,每次生病吃藥都會吃這個。”
見我胳膊還沒好,他代勞將一顆果肉放到我口中。
甘甜的汁水如甘泉般掠過齒縫,甜到嗓子眼裡。
“我想起以前姐姐去人間,給我講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日啖荔枝三百裡,不辭長做嶺南人。我學會的第一句詩還是她教我的。”
容炅說:“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也去教過我。”
想起姐姐,我有些難過:“可惜她們都不在了。”
我又想起容炅的母親是個凡人,壽命有限。
我無意勾起容炅的難過,急忙道歉:“對不起啊,我隻是太想我的家人了。”
“不礙事,這還是我第一次有人願意聽我講母親。”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容炅眸光晦澀,思索一陣開口:“她是被龍王強抓來的,她本來是個很開朗的女人,可生下我她慢慢變得不開心,她害怕我因為她的身份受到連累,人仙有別,她又擔心自己隻有短短幾十載,不能陪我更久一點,是我困住了她。”
我安慰道:“你母親把你教的很好,她肯定也是很好的人。”
容炅點頭,眼底漾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我和容炅交集不多。
熟悉起來是在海邊祭拜家人。
我好奇容炅為什麼會及時出現救了我。
一向清風霽月的人竟然手足無措起來,手指摩挲衣角。
“我……璇璣傷你,她會被剃掉仙骨。”
我好像明白了,他喜歡璇璣。
可璇璣自詡血統高貴,怎麼會喜歡人龍結合的產物。
我不想勾起他的傷心,笑著說:“謝謝你救了我。”
容炅說:“明天是人間的中秋節,是民間很重要的節日,在床上躺了那麼久出來轉轉吧。”
我笑著答應。
正好人間我很早就想來了。
中秋夜,明月高懸宛如銀色玉盤。
長街兩側垂落千絳紗燈,燈面繪著玉兔搗月、嫦娥奔月。
燈會上遊人如織,華光璀璨。
容炅牽著我才不至於被人群擠散。
他帶著我來到一個花燈攤:“選一個吧。”
小販是個樸實的漢子,補充道:“姑娘,買一個吧,你看著多好看,這花燈還可以許願哩。”
我從未放過花燈,疑惑:“既然是願就代表是自己的期望,你許給別人別人會幫你實現嗎?”
漢子愣了一下,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加上他一看就老實巴交,說不出圓場面的話。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許願本就是許給自己的,是現在的你許給以後的你,旁人不會記得你的願望,但你會記得。”
容炅挑了一個骰子燈,拿起老板遞的墨筆,低眉信手落筆。
夜風襲來,他碧青色的衣擺飛揚,未束的一頭青絲隨風而舞。
我也挑了一個花籃燈,學著他的樣子,寫下願望。
隻是我的字沒有人家好看。
我瞥了一眼,容炅的字宛若遊龍,恣意瀟灑。
我的字龍飛鳳舞,宛如雞爪。
來往人多,我被撞一下,容炅攬過我的腰,本應撞到攤子的身體倒在容炅懷裡。
我雙手撐在胸前,緩緩推開他。
還未開口道謝,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原來你們倆畏罪潛逃躲到人間了。”
我回頭,玄淵就跟在璇璣身旁,隻默默盯著我,臉上沒有情緒。
璇璣眼色冷厲:“都是因為你的逃離,蒼雷珏讓西海搶走了,是誰比賽前說自己不辱使命的,一條小白蛇哪來那麼大的口氣!”
我要不走,難道還等著被S嗎?
容炅握住我的胳膊安撫我,質問道:“蒼雷珏比性命還重要?”
璇璣冷笑:“你一個身份低賤的凡人所生的孽障,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張口閉口就是身份低賤,都成仙了還分尊卑,和凡夫俗子又有什麼區別?”
“弱者才抱團取火,凡人有一個成語特襯你們,狼狽為奸。”
璇璣拿出一個成色上等的玉手镯:“你們這麼袒護對方,果然早就有了私情,這是比賽那天從你身上掉下來的,這個可是容炅他S去的娘留給未來兒媳婦的。”
我一時愣住,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手镯,更不認識容炅母親。
璇璣這樣做,隻有一個目的。
果然,玄淵信了她說的,嘴角漾出一抹輕笑:“原來你早就找好下家了,現在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廝守。”
“既然如此,容炅,我就以長兄的身份替你向鎖心求親。”
容炅變了臉色:“兄長,你怎可如此唐突,我和鎖心是清白的,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用成親困住任何一個女子。”
璇璣走到我面前,將玉镯戴到我手上。
“你敢說你沒有帶著小白蛇去靈溪療傷,又將她帶到凡間過上了同居的小日子,真是好不愜意,孤男寡女共處這麼多天,還敢說清清白白,還是說你想逃避責任?”
容炅抓住璇璣的手,目光定在她臉上:“這個镯子我從來沒給過鎖心,是你趁我不注意拿……”
我明白了,這個镯子是容炅送給璇璣的。
容炅說出來,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如果想要和玄淵了斷,不如將錯就錯。
我打斷了容炅的話:“好,我願意嫁給容炅。”
“鎖心,你這又是何必?”容炅嘆氣。
玄淵眼眸森然,壓抑著怒氣一字一句道:“好事成雙,不如成親之日就和我們一起,下月初八!”
成親之事已經定下。
容炅照顧人挺細心的。
怕我無聊,上山採藥前跑了城東城西又繞到城南城北,買回來桂花糕、酥油鮑螺、冰糖葫蘆、蜜漬豆腐……
還買了一本小說解悶,我打開書,裡面掉出一張紙條。
“鎖心,我此行需要三天,在家勿念,等我回來。”
我將紙條撫平,心中升起莫名的安心。
雖然知道容炅是怕我擔心,但還是感覺自己被好好對待了。
原來被尊重是這種感覺,像是被人從高空拋下,被雙手接住的踏實感。
我過生日時會,每次都喜歡去不周山腳下看花海。
有一次太想家人了,忍不住想要玄淵陪我回去看看。
玄淵卻皺了眉頭:“鎖心,不要太貪心了,你知道我有多忙嗎?”
發Q期,我不喜歡玄淵將我帶到山上樹林裡,在日光下交合。
玄淵卻故意解開我的衣服,手指一寸寸在我皮膚上遊走。
“不喜歡嗎?可上次你叫得很大聲啊,野貓都沒你能叫。”
我難堪地遮住臉,心如流沙般一點點失落。
玄淵一開始就隻把我當成一個消遣的玩物。
小玩物是隨時可以丟棄的,不值得他用心呵護。
看完容炅挑的武俠小說已是深夜,我熄燈準備入睡。
一個身影欺身而下,一隻手從我腰間往上探,我瞬間驚醒,對上玄淵黑漆漆的雙眸。
我猛烈推拒:“滾開!”
突然雙手被舉到頭頂,玄淵捏住我的下巴:“鎖心,你竟然敢讓我滾,真是長脾氣了!”
滾燙的熱氣噴灑在我脖頸,他的表情陰鸷,像一頭狼。
“一點都不乖,看來得給你點懲罰。”
粘膩的吻落在我脖頸,力度兇狠,像是要將我拆入腹中。
我用盡力氣狠狠抽出一巴掌。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已經訂婚了,我不是你的玩物。”
玄淵擦了一下嘴角,忽然就笑了:“你這條命都是我救的,我想讓你當什麼你就得是什麼!你能伺候我是你的福氣!”
是玄淵將我那顆破碎的心一點點平湊起來。
現在又親手在愈合的傷口上添數道裂縫。
“小白蛇,振作點,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你多笑笑,本王喜歡看你笑,本王救了你的命,你要聽我的。”
“璇璣不要我了,我們這下同病相憐了,你要不要收留我?”
……
他瞳孔倒映著我難堪的樣子。
被撕爛的衣衫,脖頸上被斑駁的紅痕。
無一不證明我的可笑。
“既然這樣,我把命還給你!”
我一掌凌空,掌心朝著胸口,還未來得及劈下,就被玄淵輕易攔下。
“能不能不要再做傻事了,鬧脾氣也有個度!”
“你就這麼在意我娶璇璣?我不娶她難道娶你,你什麼身份她什麼身份?”玄淵收起怒氣,溫聲哄道:“好了,我會給你一個名分,做我的妾室吧!”
見我毫無反應,他聲音驟然冷下來。
“你還想怎樣,不要得寸進尺,你一直太貪心了。”
我隻感覺可笑,竟也真的笑出聲。
“我說過了,祝太子覓得良人,萬事順遂。”
“請太子離開,我即將成為您的弟媳,您不可逾矩。”
砰——
桌子上的物件被重重掃落在地。
玄淵輕嘲:“被本王保護過的女人怎麼會喜歡上旁人?”
那本小說我熬夜看到結尾,發現還有下部。
我來到書攤打算碰運氣找找下部。
結果書還沒找到,肩膀隱隱作疼。
走到旁邊橋上休息,迎面撞上璇璣。
我往左她擋住左邊,我往右她擋住右邊。
我忍住肩膀的痛楚,毫不客氣道:“讓開!”
璇璣雙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喲,這不是弟妹嗎?”
我冷笑:“璇璣公主身份高貴,和我成為親戚豈不是讓您蒙羞?”
璇璣變了臉色,附在我耳邊說:“我在伏羲谷的十年裡,都是你陪玄淵度過發Q期,你不會以為真的能山雞變鳳凰吧!”
我渾身一怔,原來她都知道。
不過我很快就恢復正常,畢竟我從頭到尾都沒對不起她。
“我知道你這和容炅成親不過是讓玄淵吃醋,玩的欲擒故縱的手段,不過是一個野雞,也配和我爭?”
璇璣上下打量我,目光停留在我腰間掛著的玉佩,然後伸出手拽走。
這個玉佩是我爹給我娘的定情信物,我娘臨S前把它給我。
這是我的親人留給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
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還給我!”
璇璣勾唇一笑:“這麼重要?”
下一秒玉佩被她扔進湖中。
“我要讓你知道和我爭的後果是什麼?下一次就不會是扔掉玉佩這麼簡單!”
胸腔翻滾著怒意,我忍無可忍,抬起手抡起手臂。
啪——
清亮的一聲脆響落在她臉上。
璇璣捂著臉,口中念動咒語,一道紅色的火焰從她手上聚起,直直朝我撲來。
胸口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如同烈火般燒灼我的皮膚。
意識逐漸模糊,我慢慢陷入昏迷。
眼皮似乎被人不輕不重摸了一下。
我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眉頭緊鎖,眼裡盛滿了擔憂。
“我的玉佩,我要去找我的玉佩!”我強忍著劇痛,掙扎著起身。
玄淵眸子冷下來:“別裝了!”
“我都說了會給你一個名分,你怎麼還去璇璣面前惹事,你能不能擺清自己的身份?”
胸口錐心般刺痛,我微弱地蜷起身子。
玄淵將我拉進他的懷中,安撫道:
“好了,璇璣她脾氣不好,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就多忍著點,我保證會補償你的。”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一顆糖?
還是將我當成狗一樣訓服?
我用盡力氣,抬起手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我不是你養的小寵物!”
玄淵捏著我的手腕,額角青筋暴起,深眸裡駭人的猩紅:“我對你真的耐心耗盡!”
三日後容炅歸來,已是深夜。
早就備好的一桌飯菜也涼了。
突然門被推開,看到容炅那張溫潤如玉的臉,我突然感覺很安心。
原來等人和有人等同樣開心。
我接過他裝滿草藥的的竹簍,對他說:“你終於回來了。”
容炅手指微微一頓,眼角彎了彎。
“抱歉,下山碰到有人山賊搶劫,耽誤了時辰,等很久了嗎?”
“就是你買的那本小說,是不是還有第二部,沒看到結局心裡痒痒的。”
“應該是有的,明天我去書攤看一下。”
我點點頭,將飯菜熱熱,容炅吃飯時,我就在一旁給他講了小說情節。
有的情節我還演繹起來,聲音也像說書人一樣根據人物變換。
可能書太有意思,容炅竟然吃了三碗米飯。
小說講完,容炅也擱下碗筷。
他皺起眉頭,臉上難得出現躊躇。
我問:“怎麼了?”
容炅猶豫一瞬還是開口:“你昏迷的時間,我去不周山山下遇到一位你的同族,她的名字叫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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