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前一晚，吃過晚飯後，我意外接到了小區外面花店的電話。

 

“蘇小姐，您家先生定的花是明天一早來取嗎？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我就聯系您了！”

 

“哦，他帶小朋友出去散步了，可能沒有聽見…”

 

我有些懵，我和慕寒的父母俱在，我也沒聽他說過清明節要去祭拜誰啊。

 

“他訂了什麼花？”

 

“一束白玫瑰！”

 

........

 

此時，幾天前收到的那封回突然信浮現在我腦海，你的老公早已經出軌，連兒子都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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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緊了唇瓣，心底募得開始恐慌起來，那句話不會是真的吧！

 

我和慕寒是大學同學，慕寒性格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寒，冷，是他的代名詞，他是學校的高冷校草，學校有百分之七十的女生都喜歡他，我也不例外。

 

我是那種普通的丟進人群裡馬上就能消失不見的類型，但是哪有少女不懷春呢。

 

我暗戀慕寒了四年，除了我沒人知道。

 

慕寒在大學是有女朋友的，是學校的溫柔校花，兩人成天在校園裡成雙入對，我無意中撞見過很多次他抱著她溫柔的親吻的模樣，很難想象那樣冷淡的一個人居然也會有那麼炙熱的一面，我想他肯定很愛她吧。

 

可惜的是大學畢業後，據說兩人就分手了。

 

我也是在大學畢業後第一年才和慕寒有的交集，我記得那是個春節，我父母是高中老師，每年的春節都會有很多學生來家裡給他們拜年，但是我從沒想過會在家裡看見慕寒。

 

因為是假期，爸媽早上也沒有叫我，我睡到10點過才迷迷糊糊的起床，穿著皺皺巴巴的睡衣，凌亂的頭發，說不定眼角還有眼屎。

 

我走到客廳，正要開口叫我媽，忽然感受到幾股視線，我側目看了過去，我爸媽和慕寒正坐在沙發上....

 

我不禁用力揉了揉眼睛，嘴裡嘀嘀咕咕著，這個夢怎麼這麼真實？

 

直到我媽站起來笑著拍了拍我，嗔怒著，“蘇暖暖，家裡有客人，你怎麼穿著睡衣就出來了，快去換衣服。”

 

回到房間，我狠狠的掐了掐大腿，“嘶～好疼，我不是做夢啊！慕寒怎麼會來我家？還看見我那麼邋遢的模樣，啊啊啊啊啊.......”

 

那時候我才知道，慕寒居然是我爸媽的得意學生，而我高中並不是在他們這個學校，所以我不知道他居然和我爸媽還認識。

 

從那天開始，因為爸媽的關系，我也漸漸得和他熟悉起來，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後來大學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和他一起去的，他喝的爛醉，我把他送回家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拉住了我的手，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

 

第二天，我終於等來了他的一句 “我們在一起吧”

 

我喜極而泣，為我多年以來的暗戀得以見天光而開心，可是我忘記了，白馬王子是屬於灰姑娘的，灰姑娘是公主，而我不是！

 

我想就算慕寒是塊冰，我這個小火爐總能融化他的。

 

我沒有看見慕寒眼裡那抹嘲諷。

 

等慕寒帶著慕小陽散步回來後，我猶豫半晌後試探著開口。

 

“慕寒，明天我們帶慕小陽去遊樂場玩吧？他不是嚷嚷很久了想去嗎？”

 

慕寒脫外套的手微微頓了一下，語氣冷淡，如果不是我看著他就會略過這一絲的不自然。

 

“下次吧，明天我準備帶他去圖書館買些繪本…”

 

我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哦！這樣啊，那算了吧！”

 

慕小陽才五歲，他臥室裡面讀本和繪本多的他都看不過來，帶他去圖書館就是明顯的借口。

 

我如果這都看不出來就是個大傻子了。

 

翌日，等我起床後，客廳裡慕寒和慕小陽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了。

 

倆人穿著一摸一樣的親子裝，臉蛋也是一大一小兩張帥臉。而我站在臥室門口穿著睡衣，看起來和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

 

慕小陽從小就長得好看，上到七八十的長輩，下到幼兒園的小朋友，沒一個不說他好看的。

 

每次我去接他放學時，他們老師都會持有懷疑態度，因為他和我沒有一絲一毫像的地方。

 

我隻能訕笑解釋說他像他爸爸…其實仔細看看，他雖然帥，但是和慕寒也不太像…

 

都說兒子會黏媽媽，但是慕小陽不會，他黏爸爸，為此我還傷心過很多次。

 

現在想來…那個算命說的會不會是真的，慕小陽不是我兒子？那我的孩子呢？

 

心底起了寫不好的念頭。

 

我怔怔地望著慕寒，這張我愛了快10年的臉，此時看過去卻顯得有些猙獰般可怕。

 

“怎麼了？臉色有些難看！”

 

慕寒走到我面前，伸手想摸我時，我猛的後退一步。

 

兩人都愣住了，我連忙解釋道。

 

“我…我還沒有洗漱！”說完我衝進洗手間，隔絕掉慕寒的視線。

 

不久後外面傳來他的聲音，

 

“暖暖，我們出門了，晚飯不用等我們吃！”

 

沒等我回答，便聽見了外面大門關閉的聲音。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女人，皮膚還算白皙，但是五官沒有一處出色的地方，身材也幹幹癟癟的。

 

這樣看來，如果我是慕寒的話，我也看不上我自己。

 

鼻尖有些微微酸澀，眼淚一顆顆地掉下來，嗓子仿佛被人掐住般的窒息感。

 

可是就算我普普通通，那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啊，我也會疼的。

 

忽然想起什麼，我擦了擦眼淚，胡亂套上一件黑色衛衣，帶上帽子和口罩跟著出了門。

 

慕寒帶著慕小陽走的不快，我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他倆正在花店拿昨天預定的花，慕寒一手抱著一捧白玫瑰，一手牽著慕小陽。

 

看大小那束花應該是11朵，我拿出手機來搜其中代表的意思。

 

最愛，隻在乎你一人。

 

我緊緊捏著手裡的手機，眼淚不自覺的上湧。

 

結婚五年，我從未收到過慕寒買的一支花，家裡的花都是我自己買的，他知道我愛花的。

 

每年的情人節，結婚紀念日，我都會貼心地給他準備禮物，皮帶，打火機，袖扣…

 

我會從那天早上開始期盼，慕寒今年會不會記得給我送禮物呢，或者沒有禮物也行，小區外的花店每到節日的時候都會搞活動，慕寒下班時都會看見，那我收到花也挺好的。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我隻能默默安慰自己，可能他就是這麼沒有儀式感的人吧，反正我已經是他老婆了，別那麼貪心嘛。

 

我把手機揣進兜裡，跟著他們打了車。

 

“師傅，麻煩跟著前面那輛車！”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我，

 

“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就算追人也沒必要跟蹤別人啊，人家都有兒子了…”

 

“那是我老公…”

 

司機直到啟動車子的時候都還有些懷疑。

 

“真是你老公？這也…”

 

我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人說我和慕寒不配的話了。

 

到了後，我躲在一顆大樹下看著慕寒牽著慕小陽走到了一座墓前。

 

慕寒讓慕小陽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又把那束玫瑰花放在了碑前，坐在臺階上。

 

大學時因為經常去福利院做義工，為了方便，我學過一段時間的唇語，我看著慕寒的嘴唇微動，我的心也跟著顫抖。

 

因為他說，“凌霜，我好想你，我帶著兒子來看你了！”

 

剎那間，我如墜冰窟，雙手緊緊捂住嘴唇，猛的蹲在地上，眼淚奪眶而出，後面的話我已經看不清了，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上開始飄起了雨滴，他們終於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後，我才跌跌撞撞地從樹後走到碑前。

 

那時候我才看清碑上的字，慕寒之妻凌霜之墓。

 

八個大字如同八把鋒利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胸口，疼的我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是慕寒之妻，那我算什麼？我蘇暖暖算什麼？

 

我知道凌霜是誰，她就是慕寒大學時期的那個女朋友，他的白月光。

 

和慕寒是交往一年後，有一次在我家吃飯，我爸爸忽然問他，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那一刻桌上忽然安靜下來，

 

我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頭差點埋進了面前的碗裡。

 

我有些臉紅，和慕寒在一起這一年，我患得患失，總是腳踏不到實地的感覺，這個問題是我讓我爸爸問的。

 

那安靜的一分鍾裡，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

 

在我終於快忍不下去的時候，慕寒出聲了。

 

“就今年吧…”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似乎不太相信他就這麼答應了？

 

和他領證的前夜，我高興的整晚沒睡，直到第二天，我拿著手上的兩個紅本本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正興奮的時候，旁邊慕寒出聲了。

 

“暖暖，我們暫時不辦婚禮了吧…我的事業正是上升期，現在沒時間操心這些，對不起…”

 

語氣裡罕見的有些愧疚。

 

我隻是傻傻地愣了幾分鍾後就想開了。

 

“沒關系，等你以後穩定了再辦也行，反正我也不急…”

 

我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心底很難過，我手機裡存了好多好多關於辦婚禮的注意事項。

 

這一推拖直到現在，我也沒等來一場婚禮。

 

現在我才明白，不是他不想辦婚禮，隻是他想娶的人不是我而已。

 

看著照片上笑顏如花的女孩，我皺了皺眉，忽然想起，我前幾年見過她…

 

那是我生產前幾天，懷孕時我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我媽怕我出什麼事，早早的就讓慕寒帶我住進了醫院。

 

那天，我在病房躺著無聊，就想出去轉轉，當時慕寒回家拿待產包去了。

 

剛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我和另外一個孕婦不小心撞了下，幸好我們走的都挺慢的，沒什麼事。

 

那個孕婦穿著孕婦裝，看肚子也是快要生的狀態，因為懷孕長胖了一些，我覺得有些眼熟，但是懷孕讓我腦子變得有些遲鈍，直到現在看見照片我才想起，那個孕婦就是凌霜。

 

慕小陽的臉和照片上的女孩五官一摸一樣。

 

如果慕小陽是凌霜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呢？

 

凌霜為什麼會S？

 

我闔了闔眼睛，指甲扎進掌心的痛感讓我稍稍冷靜下來。

 

雨慢慢變大，衣裳被完全打湿緊緊貼在身上，冷的我直哆嗦。

 

幸好今天清明，很多人來墓園祭拜，打車還算比較方便。

 

等我回到家時，慕寒他們還未回來，來不及擦幹身上的雨水。

 

我在慕小陽臥室枕頭上撿了兩根頭發，又在主臥裡找了慕寒和我的頭發，分別放在袋子裡，打車徑直去了醫院。

 

親子鑑定需要三天後才能出來，等弄完這一切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緊張了一天的情緒稍稍放松下來後我才發現腦袋昏昏沉沉地，摸了摸額頭，有些燙。

 

洗了個澡出來後我就躺進了被窩，用被子緊緊捂住自己，仿佛這樣才能給我安全感。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慕寒抱著慕小陽，牽著凌霜的手，我站在他們對立面，慕寒冷冷地看著我。

 

“就憑你也配做我的老婆，我無非就是看你臉皮夠厚，人也傻，才勉為其難地和你在一起罷了！現在我們一家人團聚了，不需要你了，你趕緊滾遠點！”

 

說完他們三人就漸漸走遠了，我跌跌撞撞地想跟上去，可是卻怎麼也跟不上…

 

“慕寒，你等等我，不要留我一個人…”

 

我猛的從床上坐起，睡衣被汗水完全打湿了，房間裡一片黑暗。

 

慕寒和慕小陽還沒回來，我捏開枕頭邊的手機，已經晚上9點了，他們人沒回來，卻連個消息也沒有。

 

我給慕寒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聽。

 

“喂，慕寒，你們還沒回來嗎？我有些不舒服....”

 

“我和小陽還在外面吃飯，吃完就回去了....” “姐夫，你幫我剝蝦....”

 

電話募得被掛斷，我手裡的手機掉在地上，發出砰咚的聲音，仿佛砸在我千瘡百孔的心上。

 

我是獨生女，沒有姐姐妹妹，所以電話那邊的聲音隻可能是凌霜的妹妹，而我的老公現在帶著兒子和其他女人在吃飯，根本毫不關心我到底是怎麼不舒服。

 

到此，我終於承認了，慕寒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我，更別提什麼愛我了。

 

我想就算是一條狗養五年，也多少也會有一些感情吧，但是慕寒這塊冰塊，我都快把自己凍僵了，他也沒有融化一點。

 

算了，就到此為止吧，再強迫著在一起就不禮貌了。

 

我掙扎著起床收拾了幾件衣服回了娘家。到家的第一時間我媽就帶著我去了醫院，醫生量過體溫後給我輸了液。

 

爸媽隻以為我和慕寒鬧了矛盾，並沒有深問，我也就沒有說，在和他離婚前我不想他們擔心。在娘家住了三天，第三天的時候我從抽屜裡拿出手機開了機。

 

開機的瞬間，幾十通慕寒的未接來電和消息，我看了一眼就平靜的點了刪除，從今以後他們的人生與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