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敲門進去,發現紀峻修也在。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坐在沙發上,正好整以暇地和導師喝茶。
我打了個招呼,跟導師說了申請加入新項目的事。
導師很高興。
「宋嘉,你聰明又踏實,這個項目難度大,除了老紀我隻看好你。」
「不過……」導師想起什麼,沉吟著說,「這個項目為期三年,要經常各個城市考察,你年底就要結婚了,時間上沒問題嗎?」
「我分手了,婚禮取消了,時間上沒問題。」
紀峻修原本垂眼輕抿著茶,忽然抬頭,目光直直朝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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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張口結舌,「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聊這種天啊,那個,節哀順變,不,好自為之,哎呀,老紀你說!」
紀俊修看著我,「恭喜你。」
導師一聽翻白眼,「老紀你更離譜,這種事怎麼能恭喜呢!怪我怪我,你這個僧愁怎麼會懂這些情情愛愛的事!」
我低頭笑了一下。
「沒關系的。」
抬起眼時,撞見紀峻修的眼睛。
他看著我,眼眸黑亮之極。
從那天起,我幾乎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實驗室裡。新項目跨了領域,我必須讓自己盡快熟悉。
紀峻修對我的態度忽然變了許多。
師妹把上萬的儀器弄壞了,急得眼淚直飛,紀峻修冷冷把發票甩給她讓她自己處理時,我試探著說了句沒有其他的辦法嗎,他又把發票收回去,「我重新買一個也可以。」
我和一眾師兄妹們遲到,按照慣例紀峻修沉著臉在門口等著,他看見了我,問瑟瑟發抖的眾人,「早上的時間是不是太早了?」大家像鴨子一樣齊齊點頭,「那以後推遲半個小時,8 點到。」
最明顯的,他對我說話不再冷冰冰,甚至有些溫聲細語的意思。
大家慢慢覺察出來了。
紀峻修對人對己像嚴冬一樣冷酷無情,除了我。
他們紛紛來找我探聽消息。
「僧愁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手裡?」
我搖頭,「沒啊!」
「你是不是救過他的命?」
我搖頭,「沒啊!」
「他是不是喜歡你?」
眾人一起搖頭,「怎麼可能!」
我分析著得出一個結論。
「有沒有可能,因為我手頭這個新項目是他家投資的,所以這段時間對我格外開恩?」
眾人眯眼想了會,齊齊點頭。
「這個聽著就比較合理了!」
忙碌了一個周末後,紀峻修請師門所有人吃飯。
大家高興歡呼。
每次隻要他請客,費用標準沒有上限,鮑魚刺身隨便點,比導師大方多了。
我吃到半途去洗手間時,意外看見了不想看到的兩個人。
舒明南像是喝了酒,整張臉通紅,正靠在牆上,低著頭不動。
寧歡歡拿湿毛巾給他擦額頭,口中抱怨:「你那些同學怎麼老勸你的酒啊,到時候經銷商打分,我非得好好扣上幾分!」
舒明南一抬頭,看見了我。
他一把牽起寧歡歡的手,露出諷笑:
「不是很硬氣地說分手?現在追到這裡又是什麼意思呢?不好意思,我又和我的飯搭子一起吃飯了,不過這次,你好像管不著了吧?」
我默了兩秒,「你媽媽身體不好,有空回去多看看她吧。」
說完準備走。
舒明南來拉我,被寧歡歡拽住,情急之下奮力一甩。寧歡歡踉跄幾步,撐住牆才沒摔倒。
她震驚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咬著唇瓣,小臉繃得緊緊的。
舒明南完全沒有留意她,泛著酒意的雙目直直盯著我,沉聲開口:
「欲擒故縱的遊戲玩久了就沒意思了,我的脾氣再好,也不是被你隨便想拿捏的人。」
我淡笑了聲。
「既然你覺得我在欲擒故縱,那你就繼續等著,等著看我什麼時候回頭好了。」
「宋嘉!」
舒明南的聲音變得有些咬牙切齒。
「幾年的感情,有些話我不想說出口,可你自己心裡要有數,你這樣的家庭出身,我是你條件範圍內能匹配到的最好人選,你還想怎麼樣!」
我看著他漲紅、扭曲的臉,難過的感覺自心底一點點漫了上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嗤。
輕輕的,淡淡的。
諷刺意味十足。
一隻有力的手臂搭上我的肩,紀峻修清冷如玉石的聲音響起。
「宋嘉,導師在找你,回房間吧。」
我點頭。
「好。」
舒明南瞪著眼,直愣愣看著我們離開。
那天晚上,我們一眾師兄妹個個吃得心滿意足,紀峻修又說晚上回去都打車,費用找他報銷。
大家興奮得「毫氣師兄」「帥氣師兄」喊個不停。
我叫到出租車正準備上車時,寧歡歡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宋姐,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們做什麼了嗎?」
我拉開門,「不想。」
她歪著頭笑了一下,自顧自開口。
「隻差最後一步,要不是我不方便——」
「砰!」
我用力關上門,將她的話關在漆黑的夜裡。
10
我和紀峻修被導師安排去幾個城市考察市場。
以前也跟導師或其他師兄妹們出差過,跟他卻是頭一次。
起初我有些緊張,後來慢慢發現,其實單獨相處時,紀俊修並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
他雖然話不多,但事事有回應。
我們討論時,他會認真傾聽,絕不會中途打斷我。
最最重要的是,他愛好幹淨又講究生活品質,自掏腰包,飛機升了商務艙,酒店升了五星級,吃飯都是僻靜又有格調的高級餐廳。
想起以前和師兄妹們出差,掰著手指算費用的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們去一個廠家看生產線時,受到了熱情招待。
席間,廠方一輪又一輪地勸酒,紀峻修穩坐如山,來著不拒,對方已經吐出一片了,他卻像沒事人般。
紀峻修酒量大的事我聽師兄說過。
當初為了看看紀峻修喝醉後是什麼模樣,他們師兄弟幾個人和他拼過一次酒,據說後來,再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酒」這個字。
我也被勸了兩杯,沒一會就頭暈腦脹,紀峻修回頭發現我也在喝時,我已經連舌頭都打不直,一不小心還咬破了舌頭,疼得我不停「斯哈」。
回酒店後,他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拿出了棉籤和紅藥水。
我醉眼朦朧地看著他。
「師兄,我不打針。」
他垂眼,看我的嘴唇。
「張嘴。」
我搖頭,「不!」
他有些無奈,聲音放柔了幾分。
「放心,不打針,隻塗一點消炎的藥,不疼的。」
「你保證?」
「我保證。」又柔了幾分。
我放下心,緩緩長大了嘴,靠近他。
他忽然輕輕眨了下眼。
我盯著他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扇動翅膀,好看極了。
他的手伸了進來。
動作輕柔又緩慢。
喉嚨泛起一陣難聞的苦味,我突然閉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嗯嗯。」
我不高興地指了指喉嚨。
他定定看著自己的手指,喝了兩斤酒都沒紅的臉,慢慢泛起了紅。
我嚴肅地又指著自己的喉嚨,意思是,弄到我這裡了。
他低聲說:
「知道了,我注意,來……張嘴。」
嗓音莫名變得有些啞。
我這才乖乖地重新張開。
他輕輕塗著,我盯著他盡在咫尺,紅得有些不正常的耳廓,好奇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
他忽然僵住,睜大眼睛。
一向淡然的眼底,染了些不一樣的情愫。
「你是不是發燒了?」我關心地問。
他緊抿著唇,把東西整理好。
「明天酒醒了你再塗兩回,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天,我奇怪地問他:
「我房間為什麼有藥啊?」
他面無表情。
「以後少喝酒。」
11
第二站路過我家鄉,我小心翼翼提出,能不能請一天假去看看爺爺。
畢竟,我如果離開,意味著他的行程白白耽擱一天。而紀峻修惜時如金,時間表一向以 15 分鍾為單位。
我還想著怎麼勸說他去這個城市景點古跡看看,沒想到,他幾乎沒有思考就同意了。
他甚至說陪我去。
我忙說不用,爺爺家在鄉下小鎮,離省會三個小時,大巴得倒兩趟。
他說叫輛專車就可以了。
紀峻修定了的事,向來沒有更改。
我和爺爺大半年沒見,拉著手說了好一會話,紀峻修默默在破舊逼仄的老屋角落安靜坐著,沒有插一句話。
爺爺熟絡地招呼他。
「小舒,來給我打打下手。」
我頓時有些尷尬。
一年前定婚期時,舒明南專程帶著禮品來見過爺爺,爺爺雖然身體還算硬朗,但記憶力差了些,顯然是認錯人了。
我為難地看著紀峻修,想著怎麼開口跟爺爺解釋。
卻見紀峻修「哎」了一聲,立刻起身,跟在爺爺身後進了廚房。
我驚訝地長大了嘴。
好一會,我走進廚房,更是目瞪口呆。
紀峻修脫了外套,隻穿著白襯衫,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結實有力的手臂。
正跨著長腿蹲在地上。
認認真真摘雞毛。
那麼潔癖又愛幹淨的一個人,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自在,一邊拔毛,一邊回答爺爺的問題。
「我爸媽都在,有一個妹妹,在國外讀大學。」
「婚房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不滿意,還可以重新裝修的。」
「孩子要一個兩個都可以,男孩女孩都可以。」
「我會做飯,喜歡做家務,不挑食。」
這頓飯,我全程沒有插手,紀峻修高挑的身材在這個小小的屋子忙裡忙外,自然得仿佛是自己的家。
吃飯時,爺爺照例分了我一個雞腿,又準備給紀峻修一個。
紀峻修表示不用,讓爺爺自己吃。
爺爺笑了,「我喜歡吃雞背肉。」
紀峻修認真地說:「雞背肉柴,不適合老人的牙口,爺爺,你以後還是多吃雞腿吧。」
我眼睛忽然有點發熱。
「喜歡吃雞背肉」這件事,在我從小貧困的家,一直是個愛的謊言。
爺爺愛我,從小這麼對我說。
後來,我也學著爺爺,對另一個人說。
我一直以為,這是愛的表達。
直到他把雞腿夾給了別人。
飯後,紀峻修說想去外面參觀一下,我說這種小地方,實在沒什麼看的沒還不如回省城時參觀景點。
他沉默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著我。
「你不是在這裡長大的嗎?」
我領著他去轉了我以前的學校、玩耍的地方,幹活的地方……
他似乎看得很認真。
考察回來後,我和紀峻修的關系有了很大變化。
接觸得越多,我越了解了他這個人。
冷漠外表不過是他減少和非同頻人溝通成本和精力的方式。
嚴格要求和強硬手段並非僅對別人,事實上,他對自己更苛刻。
在他面前,我不再戰戰兢兢,不再緊張,甚至感受到了一種安全和踏實感。
12
我明確拒絕了專利公司繼續研發 2.0 版的邀請,並建議,可以交給市場上專門的團隊來做。
公司代表惋惜,「管理層覺得那樣成本投入太大,如果連你也不接,這個專利掛勾的部門可能都要裁掉了。」
當初,我通過導師介紹,計劃以 30 萬的價格將專利買給這家公司,特意沒告訴舒明南,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誰知舒明南告訴我,他投了這家公司的簡歷,如果能應聘成功,我們的生活會發生質的提高。
那時,我們都窮得要命。
我讀博每月補助隻有 1000 多,他的專業比較冷門,雖然是碩士學位,就業面卻非常狹窄。
公司說會對這個專利進行市場開發,成立新部門,於是,我把轉讓價換成了舒明南的成功入職。寧歡歡,也是因為部門新建才招進來的……
此刻,公司代表這個話是在向我暗示。
「那就是你們公司自己的事了。」
說完,我掛了電話。
一轉頭,我看見紀峻修站在身後。
他看著我,忽然對我笑了一下。
我瞪大眼睛。
「師兄,發生什麼事了?」
他溫和地看著我說:
「下周導師生日,他要去我家慶祝,記得來。」
我點頭,「當然。」
不去會被他罵S的。
紀峻修說完,站著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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