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心費力，把陳渡培養成頂流歌手。

他拿金曲獎時，在臺上歷數我十宗罪，說我是控制狂。

我被他的粉絲網暴，最終喪命。

一起重生到剛籤下他時，陳渡發誓要擺脫我。

我並不記仇，還是盡心策劃，把他捧成了完美偶像。

隻不過，上輩子我讓他星途一帆風順。這輩子，我給他無數苦難，好鑄就他。

01

我發現陳渡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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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重生，就犧牲前途來彌補初戀的遺憾。

酒吧裡，周圍人都在討論：為了給初戀她爸治病，陳渡收了競爭對手的二十萬，甘願從《夢想天籟》退賽。

「還以為我們酒吧又能出一個出道歌手，沒想到陳渡是個情聖。」

「他怎麼想的，再有一輪 PK 就進全國決賽了，隻要出道，幾個二十萬賺不到。」

「葉芃得氣S吧，花大力氣捧了個頭腦不清醒的。」

周圍的議論沒背著人，陳渡緊緊摟著他初戀蘇茉，「葉芃，蘇茉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要隻要利益，不顧感情的經紀人，你別勸了，我不會再參賽的。」

我的目光越過相擁的他們，看到舞臺上，正在努力唱歌，希冀得到星探青睞的歌手。

我就是從這裡選中了陳渡，再一步步把他捧成了天王巨星。

我以為我們都知道，成功需要努力和犧牲。卻不想，他一直怪我讓他失去初戀。

「行。你違約，需要賠償違約金五十萬，以及賠償我墊付的蘇茉她爸醫藥費十七萬，一共六十七萬。延後一天滯納金一萬五。」我直接說。

陳渡倏地抬眸，似是意外我居然輕易就解約。

我唇角微勾，任由他揣測。

蘇茉抽泣，「陳渡，我不想讓你為了我背債，大不了我再去求求親戚。」

陳渡回過神，立刻安慰蘇茉：「葉芃不過是想用錢逼我服軟，你放心，幾十萬而已，我一晚上就……」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尷尬地輕咳一聲。

我心裡好笑。在我們重生前，他已經被我捧成一線頂流男歌手之一，商演一首歌出場費要稅後四十萬，重大節日期間一天趕四五個場，日收甚至超過千萬。

實際上，自從陳渡在《夢想天籟》獲得冠軍後，我積極運作，幫他接了很多好工作，他出道第一年就賺了七百萬，自此實現階級跨越。

他早就忘記缺錢的滋味了。

可現在，重生到十年前，他還沒走到決賽，沒有經紀公司青睞，隻能在酒吧駐唱，窮得生活鬥都成問題。

「陳渡，如果你付不起，我給你一個認錯的機會。」隻不過這一次，我會為他規劃截然不同的路線。

我想養成完美的偶像，而陳渡頂多是 S 級，還算不上最完美。這一次，我會打磨出他所有潛力。

陳渡抖了一下，聲音猛地加大，「你別想用你的意願來控制我，我才是歌手，你隻是幕後！我才是做決定的人。」

蘇茉擔憂地問：「陳渡，葉小姐畢竟是經紀人，你別得罪她……」

「有的是人欣賞我。」陳渡看向我，「葉芃，違約金我會給你，但願你說到做到，解約後別纏著我。沒有你控制，我隻會更火，過得更快樂。」

「但願吧。」上輩子有錢有名的時候，也沒見他不快樂。

陳渡攬著蘇茉離開，我靜靜思索。

我可不是以德報怨的善良人。

02

能捧紅天王巨星的人，有幾個是簡單的？我當然也格外有風險意識。

上輩子，嗓子生病後，我再也唱不了歌，於是我選了有野心的陳渡，讓他我的規劃，來實現我的音樂夢想。

我寫的所有歌都給陳渡，我不擇手段，搶資源、營銷、扯頭花、管好粉圈，所有不道德的都我來，讓陳渡隻需幹幹淨淨在臺上唱歌。他卻說我控制他。

陳渡出道、成名，一路爆火，在不景氣的華語樂壇裡，順遂優秀得像是爽文男主，被稱作十年裡沒人能超越的紫微星。

他曾經說我是他一生的貴人、恩人。

直到他和更大的經紀公司談好了條件，終於翅膀硬了，在領獎臺上就對我發難。

我還記得那一晚上，他靠著我作詞譜曲的歌拿了金曲獎，我將他裝扮得格外帥氣優雅，他在鼎沸的尖叫聲裡舉起獎杯。

然後，他控訴我：「我永遠不會感激葉芃。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抑鬱，不會失去戀人，不會連回復粉絲支持的信息都要給她過目。葉芃有十宗罪……」

我覺得很掃興，我精心打造，天時地利人和才實現，值得他所有粉絲反復觀看的高光名場面，就這麼毀了。

那後來我被他的粉絲全網黑，但陳渡也沒討到好，反而一落千丈，

親眼看著精心打造的完美作品凋落，是一件很痛心的事。

這份不痛快，我上輩子沒能發泄完，這輩子，當然也要找回來。

我給《夢想天籟》節目組的全員都發了消息，尤其是評委方天王。

當年比賽時，有一個評委看不慣陳渡，致使陳渡多次在淘汰邊緣。

是方天王每一次都把票投給他，和另外的評委抗衡，才保護著陳渡等到我為他造勢成功，獲得眾多的場外大眾投票，最終拿下冠軍。

後來狗仔曝光，我和方天王是同一所音樂學院的師兄妹。競爭對手趁機黑陳渡，說方天王保陳渡是有黑幕。

我猜測，他重生後不參加節目，不僅僅是為了二十萬的醫藥費，估計也有不想被大眾說出道有黑幕的原因。

正思索著，剛才臺上的女孩在我面前坐下，「葉姐，你可以籤我嗎？我不愛任何人，隻想唱歌，絕不會和陳渡一樣。」

我看著她亮亮的眼睛，說：「我喜歡聽我話的。」

她立刻點頭：「我絕對聽葉姐的安排。」

其他人也紛紛遞來投名狀，拉踩著陳渡，說一定會聽我的安排。

我搖搖頭，「我要的是服從。如果不想服從，就要比我聰明。」

他們沒有退縮，仍然向我自薦。

看，娛樂圈裡擠滿了想要成名的人，並不差一個陳渡。

陳渡在我預期內，把違約金打在我的卡上。

03

陳渡找了一家叫「巨星時代」的經紀公司，他展現出足夠的音樂能力，於是得到了高層。

助理給我分享八卦，「葉姐，聽說陳渡籤的是捆綁合約，必須給蘇茉資源，他才會籤約。可真是個情聖。不過，我昨天撞見，蘇茉和另一個男的在酒吧接吻。」

我笑了笑。

我知道，但我上輩子封鎖消息，沒讓陳渡知道真相。

原因嘛，男性最不缺少自信，以及自信過度的油膩。與其放任陳渡大火後變得油膩，亂搞男女關系惹出是非，不如讓他永遠懷念白月光而守節。我也省事。

同期很多男星塌了油了，就陳渡吃著深情紅利。

隻不知道，他現在有幾分喜歡蘇茉，有幾分想立人設。

陳渡很快發布了第一首原創單曲《痴痴》，歌詞講了一個相愛卻缺憾錯過的故事。

上輩子，陳渡作詞作曲，我手把手帶著他修改，一個個和弦的調整，把他憤世嫉俗的歌詞改得痴怨卻不試格局。

他在決賽夜，靠著這首《痴痴》火遍大江南北。

後來，他又多次重置，讓歌曲更成熟更炫技。

如今他發布的，就是重置版本。

這首成熟的《痴痴》剛發布就有了水花，又有巨星時代強推，樂評人盛贊陳渡，說他唱法成熟，是華語樂壇末法時代遺落的神仙歌手。

陳渡在採訪中說：「好的作品不需要任何營銷，不需要歪門邪道，自然會被人聽到。」

他特意把採訪發給我。上輩子，我在決賽夜之前，買通稿講了他和蘇茉的愛情故事，打動無數人。「故事」為這首歌增色不少，此後很多年，這首歌和陳渡，都是純愛的代名詞。

他現在告訴我，他的歌質量好。

絕對的實力的確能脫穎而出。

可是，同等質量的兩首歌，因為曝光的不同，能獲得的成就也不會相同。

上輩子有全國矚目的歌唱比賽加成，《痴痴》剛發布就成為現象級的歌曲，全社會都聽到。如今，連上輩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我不理會陳渡，帶我新籤下的歌手周翠參加了《夢想天籟》的最後一輪海選，並成功進入總決賽。

周翠今年四十多歲，已婚已育，鄉村家庭主婦，不會用樂器，寫歌全靠哼哼。在一眾參賽選手中，她格格不入。

我看中她，是因為她有實力，也有故事。上輩子，周翠去世後，她兒媳在短視頻平臺發了一條「收拾遺物才發現，婆婆也有她的精神世界」。

大眾通過那些哼唱，懷念起周翠的靈魂。

我拿著陳渡給的違約金，籤約周翠，給周翠包裝，帶周翠參賽。

很多評委不看好周翠，似乎人隻有在年輕的時候才能追夢，不過，方天王力挺，周翠的實力也的確很好。

這一年的選秀比賽上，評委和觀眾都還在喜歡聽故事，會為了愛情和夢想而轉身。

我沒有讓周翠催淚，而是放大她樂觀、堅持、寬厚的個性。我把她打造成比較討年輕人喜歡的長輩形象，有夢想，也淳樸，思想開明包容。

我減少她身上的功利性，隻談她的閃光點。讓她的同齡人都期盼她成功，仿佛他們也還有機會實現夢想。

兩輪競演後，周翠闖進最後總決賽。

她有些緊張，我安慰她：「沒事，你都走到總決賽上電視了，就算現在回家，也夠吹一輩子了。」

把周翠送上臺，我回頭，陳渡正站在我身後。

他神情復雜，「葉芃，你也重生了，不然也不會找到周翠，對嗎？」

04

我輕笑，「敘舊就不必了。」

陳渡忽然顫抖起來，站都站不直。他像一隻虛張聲勢的貓：「你別再想操控我，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挑起他的下巴，「陳渡，所有男星需要的素養，我都教給你了。你大可以按你想要的方式去走。」

陳渡看著我。

我蠱惑道：「我也很想知道，你不唱我寫的歌，不按我的規劃走，會有多大的成就。」

陳渡甩開我，「我不會用你的東西。」

那最好了，我已經把我給陳渡寫的所有歌都寫下來，注冊版權。

但陳渡畢竟記得那些歌，他唱，我還要花精力維權，反而麻煩。

上輩子，我從來沒有放棄恢復嗓子的希望，後來好不容易打聽到一種治療方案，卻因為忙著給陳渡安排商演而沒時間，錯過了最佳治療期。

現在，我打算提前找到醫生。到那時，我可以自己唱歌，不需要借助任何人，來實現我的音樂追求。

周翠順利通過十進七、七進四，最終冠軍出道。我趁著曝光，把她創作的所有歌曲都發布出去。

她的歌曲充滿鮮活的生命力，但又沒有說教味，就像一個年長的人娓娓道來，直接人心，也符合主流價值觀。因此迅速爆紅。

一時間，流行風向被改變了，眾多音樂人創作類似的作品，主流媒體幫忙宣傳，網民們也深受觸動。

周翠如今正當紅，歌曲發布一天就把陳渡的《痴痴》掉下榜單。

比起周翠灑脫開闊的人生態度，陳渡痴男怨女不長嘴的小情小愛，就像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思想上好像矮了一截。

其實，情歌有最大的市場，優質的作品之間也不具有排他性，觀眾可以同時欣賞，也願意同時欣賞。

可是我買了通稿拉踩啊。讓聽眾先入為主認為陳渡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面。

再加上，陳渡這次和蘇茉圓滿在一起，歌曲沒有真人情感加成，一首曝光量不足的《痴痴》，又怎麼打得過眾多經典情歌。

陳渡再次見到我，是在周翠的告別演唱會上。

陳渡先是說，「你還真是手段了得，為了壓我，花了不少錢營銷吧。」

然後他又質問，「周翠不也是你的藝人嗎，為什麼她想退圈你就讓她退，我當初想休息，你逼著我每天都要唱。你這種控制狂也覺得自己錯了吧。」

我回想了挺久，「陳渡，周翠的夢想是唱歌有人聽。你的夢想是成為天王巨星，我為你們做的事，是一樣的。」

天王巨星不是說當就當的，他又不是天才，所以我一直讓他努力。

我覺得，他要吃更多苦頭還達不到上輩子的高度，才能明白多勞多得的道理。

我笑了笑，「陳渡。有太多好的作品，要到四五年，甚至十多年之後才能火起來。或許若幹年後，營銷號盤點時會說，《痴痴》很好，隻可惜當年觀眾太喜歡周翠的高能量，不願欣賞憂傷的情歌。但願那時，你沒有撐不住退圈。」

陳渡恨恨看著我，「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人，熱衷營銷，才讓好的歌不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