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被綁架的記憶歷歷在目。

 

「一千萬，贖我兒子。」

 

親生父母放棄了我，贖走了我哥哥。

 

後來他們領養了一個女兒，又找上門。

 

「你要爛在這個小破樓跟你又殘又啞的養父母過一輩子嗎？

 

「窮酸的下等人教壞了你。」

 

我不想回去把最好的年華浪費在和他們一家勾心鬥角上。

 

後來，我為國爭光，面向冉冉升起的紅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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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懺悔了：「知風，再叫我們一聲爸爸媽媽，好嗎？」

 

1

 

我剛訓練完回家，今天終於舉起了 100 公斤，開心！

 

剛走到家門口，一輛豪車停在院子邊上。

 

我一進屋，穿著華麗的女人拿著我的相框抹眼淚。

 

「我的女兒啊！」

 

我的養父母站在老木門邊，手足無措。

 

「爸媽，我回來了。」

 

拿著相框的女人回頭，本來要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是知風？你怎麼……」

 

女人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連同旁邊的男人也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我怎麼了？」

 

我攤了攤手，也打量自己。

 

「哦，我是舉重運動員。」

 

我的身量在普通人眼裡確實是奇怪的存在。

 

瞧我這身肌肉，兩個大漢都不一定能撂倒我。

 

女人收起臉上的驚訝，朝我伸手：「我是你的媽媽。」

 

「我知道，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女人嘴唇嚅動一下，表情很難過。

 

穿著西裝的男人皺眉：「知風，不許這樣跟你媽媽說話。

 

「這些年你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

 

我不置可否：「所以你們就領養了一個女兒來代替我？」

 

女人急了：「原來你知道啦。我們雖然領養了明珠，但這些年也沒有放棄尋找你啊！」

 

她像是水做的，眼淚一直掉個不停：「我一想到你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長大，媽媽的心就如刀絞般痛。」

 

「什麼樣的家庭？我在這裡生活得很好，很開心。」我心裡升起一股怒意。

 

養母拉了拉我的衣袖：「知風，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要這樣跟她講話。」

 

我看著養母：「媽，你忘了當年我在警察的幫助下給他們打過電話的事嗎？」

 

2

 

當年我爸的公司破產之際，綁匪綁走了我和哥哥。

 

「我們也不多要，兩個孩子，一千萬。」我在黑暗的小屋聽見綁匪講電話的聲音。

 

「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啊！

 

「你們先讓我聽聽我兒子的聲音！」媽媽在電話那頭哭喊。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還不來啊！」

 

媽媽聲音急切：

 

「乖兒子，媽媽馬上來救你啊。

 

「贖一個行嗎？我們實在沒有那麼多錢。

 

綁匪看向我和哥哥：「好啊！」

 

「我們贖兒……」

 

媽媽話還沒說完，綁匪獰笑道：「不過我改主意了，一個一千萬。」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咒罵聲。

 

綁匪也不生氣：「一千萬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一天剁他一根手指頭。」

 

哥哥被嚇住，把我推向綁匪：「剁她的，剁我妹妹的……」

 

電話裡傳出我爸媽的聲音：

 

「好，一千萬。可以讓我和女兒說句話嗎？

 

「知風啊，爸媽沒辦法，等我們東山再起就來接你。」

 

我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上個月生日，媽媽送我的金剛芭比上。

 

「S妮子，連五百萬都換不了。不過我已經給你找了個好去處，你是等不到你爸媽東山再起了。」

 

綁匪帶著我往偏僻的小城走，晚上就在小旅館休息。

 

「你放心，絕對的好貨，年齡也合適，你的那些大客戶一定會喜歡的。」

 

屋子裡滿是刺鼻的煙酒味。

 

屋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微慌亂的腳步聲。

 

「咳咳咳。」

 

我盡力制造出動靜遮掩住外面的聲音，還是被綁匪聽見。他一把推開我，拿出後腰別著的刀，打開門，看見一個倉皇的背影。

 

「平安賓館，這裡有人拐賣小孩。」

 

是賓館前臺阿姨的聲音。

 

綁匪拉著我往外跑。

 

阿姨攔在他面前：「把小孩放了，我已經報警了。」

 

綁匪眉眼狠厲，一刀刺在她小腹上：「壞老子的好事，去S。」

 

有人聽到動靜從後廚裡出來。

 

「老婆……」

 

「老公，攔住他。」

 

綁匪甩開我，和來人扭打在一起。

 

我趕緊捂住阿姨的傷口，血順著我的指縫流出來。

 

「快，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搖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耳邊響起女人的驚懼聲：「老公……」

 

我轉頭看去，男人滿嘴鮮血，綁匪的刀插在他嘴裡。

 

男人手中的菜刀也插進了男人的肚子。

 

女人不顧我的阻攔往綁匪爬去，碎裂的玻璃割斷了她的腳筋。

 

就在絕望充斥著我整個胸腔時，外面終於湧進來一批身穿制服的人。

 

我在警察的幫助下給爸媽打電話。

 

他們已經帶著哥哥到了國外，聽說事情來龍去脈後，媽媽哭著說：

 

「你先去孤兒院待幾年，等你爸爸生意重新做起來，我們再來接你。」

 

3

 

媽媽不再說話，想起當年的事，她也不由地抹眼淚。

 

綁匪的刀扎進她的小肚子，這輩子她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和爸爸是心地善良的人，沒有怨我，反而將我領養。

 

我看向爸爸：「爸，你和媽媽回房間，有些事我想單獨和他們說。」

 

爸爸張嘴發出「啊啊」的聲音，拉著媽媽回房間。

 

女人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了：

 

「當年我和你爸爸都是有苦衷的，我們回國後一直在找你。

 

「你看看你的生活環境，一個小破樓，一陣風就能吹倒。

 

「還有這對夫妻，殘的殘，啞的啞，你要把大好年華爛在這裡才甘心嗎？」

 

「請你們回去，以後別再來了。」

 

他們難過的表情出現一絲卡頓。

 

「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情怨我和你媽媽？

 

「當年我就跟你解釋過了？這麼多年你都想不明白嗎？」

 

我嘴角勾起譏诮的笑：「我想不明白。」

 

男人失望地看著我：「算了，你這麼大了還和以前一樣不懂事。我們走吧，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可是……」女人看著我依舊冷漠的神色，一邊抹眼淚一邊搖頭跟著男人往外走。

 

低低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這種家庭，還是被教壞了啊！」

 

「我的家庭很好，用不著你們說！」

 

說我可以，說我養父母不行。

 

女人轉頭驚愕地看著我，男人一臉怒氣：「你喜歡過窮苦日子就讓你過，遲早有一天你會哭著回來求我們的。」

 

爸媽走出來，擔憂地看著我。

 

我換上笑臉，挽著媽媽：「媽，我餓了。」

 

媽媽沒好氣地瞪我一眼：「你呀！這個臭脾氣以後誰受得了。他們畢竟是你親生父母……」

 

爸爸也在一旁唯媽媽馬首是瞻。

 

我打斷媽媽的話：「媽，當年是他們不要我的，你們把我養大了，他們回來撿現成了。

 

「再說，你真的舍得我跟他們走嗎？」

 

媽媽別過臉岔開話題：「我去做飯。」

 

聲音卻有些哽咽。

 

爸爸將食指彎曲在我頭上敲兩下，嘴巴開開合合無聲地說：「不許惹我老婆傷心。」

 

我俏皮地吐舌頭，也無聲地說：「老婆奴。」

 

4

 

黃家父母铩羽而歸，飯菜剛剛上桌，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眼角的紅痣和我如出一轍。

 

黃霽看著我，好看得眉頭皺起，半晌都沒有開口講話。

 

媽媽起身想招呼他進來吃飯，我拉住媽媽。

 

「媽，有些人不值得你善良。」

 

媽媽看見我沉下去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來繼續吃飯。

 

爸爸是媽媽的跟屁蟲，兩眼隻盯著碗。

 

黃霽也不覺得尷尬，進屋隨便找了條凳子坐下：「你怎麼長成這個樣子？」

 

嫌棄的眼神，嫌棄的口氣。

 

我一邊吃飯一邊道：「你來就為了說這個？

 

「覺得身為雙胞胎，我這長相丟你臉了？」

 

其實我長得在普通人裡面算好看的，但跟黃霽比起來就差遠了。

 

長期訓練，舉重，我沒有身材可言，就連臉也變得不精致了。

 

但仔細看，我和黃霽的五官還是相像的。

 

黃霽被我懟得啞口無言，岔開話題，一臉嚴肅，擺出哥哥的姿態：

 

「爸媽來接你回家，你就是這樣氣他們的？

 

「你和明珠都還沒見過，就對她敵意那麼大，爸媽說得對，你就是沒被教好。

 

「吃了飯跟我回家向他們道歉。」

 

5

 

我「啪」一聲將筷子放在桌上。

 

爸媽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頭低得要跌在碗裡。

 

我一手一個，將兩顆頭拉起來。

 

「爸媽，你怕他們個鳥啊！」

 

我起身朝黃霽走過去，抓著他的手腕，往院子裡走。

 

黃霽笑了，眼角的紅痣張揚奪目：「這就對了，跟我回去好好和父母道個歉，還有明珠……」

 

話還沒說完，我一個轉身，另一隻手抓住他手臂，來個空中拋物，過肩摔。

 

「屋裡太窄，施展不開。還是院子裡寬敞。」

 

我拍了拍手：「黃霽，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一句貶低我父母的話，下次我來回摔你。」

 

親生父母不好摔，同胞哥哥隨便摔。

 

圍牆上突然響起幾聲「撲哧」的笑聲。

 

「不許笑。」

 

黃霽龇牙咧嘴地瞪著我，然後又轉頭看向圍牆上坐著的幾個男人。

 

看他們的穿著，和黃霽一樣，非富即貴。

 

倒是喜歡爬別人的牆頭看戲。

 

「黃霽，你很虛啊！」

 

「黃霽，這就是你流落在外十年的妹子啊！彪悍。」

 

「這模樣……也挺彪悍的。」

 

6

 

我眯著眼看他們，那幾人立刻打住話頭。

 

「妹子，嘴有點不聽話，你別往心裡去啊。」

 

我看著剛爬起來的黃霽：「滾出我家，再出現在這裡……」

 

我活動手腕，將脖子左右扭得「啪啪」響，威脅之意明顯。

 

「你……」黃霽咬牙切齒，「不識好人心。」

 

「好人心？我呸！

 

「你也有這玩意兒？」

 

爸媽趕緊出來拉住我，怕我再動手。

 

我安撫地拍拍他們，示意我沒事。

 

還有兩個月就是奧運會了，我現在不能傷筋動骨一點。

 

其中一個公子哥兒從圍牆上跳下來：「叔叔阿姨，這次來得匆忙，沒帶禮物，下次我再登門拜訪。」

 

我眼神一凜：「下次？」

 

公子哥兒扶著黃霽，笑嘻嘻道：「我們不請自來爬你家牆，怎麼說也該買點禮物來道個歉，今天太晚了不方便，下次再來。」

 

黃霽瞪他：「明垚，你搞什麼鬼？」

 

明垚淡笑不語，衝我擺手：「許知風，下次見。」

 

許知風。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可能是從黃霽嘴裡知道的。

 

我轉頭看著兩張老實巴交的臉，嚴肅道：「爸媽，別理他們。下次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敢來，直接報警有人私闖民宅。」

 

爸媽無奈，一個拿根手指戳我頭。

 

「你呀！要是讓你教練知道今晚的事，你等著寫檢討吧。」

 

「你們不告狀，他就不知道。」

 

「咳咳……

 

「我已經知道了。」

 

教練的聲音從院子外傳來。

 

7

 

一年到頭都不來我家一次的教練，偏偏一來就看到我幹犯規的事。

 

我整張臉頓時皺得跟苦瓜一樣。

 

「跟我回去，三千字的檢討，明早交給我。」

 

我焉巴地看著父母，希望他們幫我求情。

 

兩人一個望天一個望地。

 

「知風啊！以後別這麼衝動，啊！」

 

我跟著教練慢慢移動，媽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接下來兩個月要進行封閉式訓練，你跟叔叔阿姨講了嗎？」

 

「嗯。」

 

要封閉訓練這件事前幾天我就已經告訴爸媽了。

 

我將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倒豆子似的跟教練講完。

 

教練停下腳步，我差點撞上他的後背。

 

真要撞上，他得飛出去。

 

雖然他是我的教練，也比我高大半個頭，但身體可沒我壯實。

 

他看著我，然後摸摸我的頭：「你放心，叔叔阿姨這邊，我會派人幫你看著點。」

 

得到承諾，我瞬間把苦瓜臉笑開花：「謝謝教練。」

 

封閉訓練我最擔心的就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