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分手。」

 

我本來正在處理這周的工作簡報，突然聽到助理和我這麼說。

 

「……你想加薪？」

 

助理：「……你不會想要克扣我的 n+1 吧？」

 

1

 

當宋晴翊提出分手時，她臉上表情十分平靜，要不是臉色隱隱有些蒼白，我差點以為她是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 。

 

我停下手中動作，她的話讓我心中不爽：「分手？我們在一起過嗎？」

 

她愣了一下，白淨的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沒錯，是我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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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職報告已經發到你郵箱了，快點找新助理吧。」

 

聽到她的話，我心中更是煩躁：「我不同意你的離職申請，並且，即使是離職，也需要提前一個月申請。」

 

她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道，似乎並不在意我之前說：「人人都有緊急的事。」

 

那股煩悶的情緒讓我心情更不好了，我扯扯領帶，盯著她：「你是在以辭職為理由要我給你加薪嗎？」

 

她抿著嘴，受到了極大的冒犯，說道：「盛祁安，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形象。」

 

「你是不是還準備以這個理由克扣我的 n+1？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星期。」

 

我心裡更煩了，我當然不是那樣想的，但我真的不明白她有什麼辭職的理由，竟然還想要這麼緊急地想要離開，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即使到了下班時間，那股煩躁的情緒依舊沒有散去，不知不覺間，我竟然開著車到了她家樓下。

 

2

 

她給我開門，我從臥室的門縫中窺探到一地狼藉，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紙箱。

 

宋晴翊：「有什麼事明天公司說。」

 

她何時對我這麼冷淡過？

 

我對她說了我們之間不可言說的秘密暗語。

 

她甩開我的手，別過臉：「我身體不舒服，請離開吧。」

 

說完就推我出去，關上了門。

 

她到底怎麼了？

 

也像其他女人那樣鬧脾氣，耍小性子嗎？

 

我敲門，讓她不要鬧脾氣。

 

她隻把門拉開一條縫，冷冷地望著我：「盛總請自重。」?

 

聽到她的語氣，我不由惱火起來：「宋晴翊，你我之間，就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嗎？」

 

「現在是下班時間，有事公司聊。」

 

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拒絕我！

 

聽到她這樣說，一團悶氣堵在胸口，憋得不行。

 

門再次在我面前關上。

 

一夜未眠，早上的時候，我盯著手機，果然她按時給我打了電話。我以為她會在電話中道歉，承認自己的錯誤，說自己會留下，給我做助理做到天荒地老。

 

但結果，她的語氣平穩沉靜，根本不似昨天的冷血無情，昨天發生的事好似我的一場幻覺。

 

「白小姐今天回國，您之前說過要親自去接她。」

 

對了，白沁沁今天回國。

 

她腿又沒斷，我去接她幹什麼，我隻在電話裡警告宋晴翊，要她必須來我家，不然給她好看。

 

可結果呢，這個宋晴翊她！沒！來！

 

她到底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短短 24 小時內，竟然忤逆我這麼多次！

 

到公司後，我立刻命她來辦公室，問她到底發什麼瘋。

 

她清瑩透徹的臉龐藏在頭發的陰影裡，一言不發。我細數昨天她的種種不是，說著說著，我就說不下去了。

 

她做事規矩，為人穩妥，交給她辦的事每次都做得漂漂亮亮，從不會出差錯，隻有在特別的情況才會露出不同的一面……

 

我扯著領帶：「告訴我辭職的原因。」

 

她回答得很快，就像是在心中預想過無數次的問答：「工作時間太長，我受不了了。」

 

雖然我的公司也是相當壓榨員工，且沒有人道主義的資本家做派，但我記得我也在公司規定過，加班最晚到 9 點。

 

不過我回想了一下，她每天早上 7 點打電話叫我起床，8 點帶著早飯開車來我家接我上班，至於晚上，有會議她需要陪我出席，沒會議她需要陪我睡覺。

 

並且這麼幾年下來，我還沒給她漲過薪，這麼一想，她的辭職理由的確合理。

 

昨天晚上我想了許多她這麼做的原因，但是這條顯然不在其中。

 

我原本以為她會是嫉妒，嫉妒我對白沁沁的用心，自知她和我沒有結果，才黯然神傷地離去。

 

她低眉順眼地看著地面，柔順的樣子像是在等待我的下一個命令的機器人，我說道：「你在撒謊。」

 

我看著她，用上一些股東大會時才會用到的嚴肅表情和語氣：「我要聽實話。」

 

空氣中越來越靜謐，她在某一刻也想脫口而出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真是倔得可以。

 

我很討厭她這副有話不說的樣子，言辭也犀利起來，她越發的不安，手不自覺地撫上腹部，額頭全是冷汗。

 

真是拿她沒辦法，我語氣緩和下來，上前抱住了她，低聲說道：「你不是自己想離開的吧，告訴我原因。」

 

宋晴翊嘴唇嗫嚅著，有什麼話正要說出來，我預感是十分重要的話，結果就聽到門聲響起：

 

「盛祁安，為什麼放我鴿子？」

 

是白沁沁，我捏捏眉心，這丫頭。

 

她當然也看到了我懷裡宋晴翊，驕矜的表情瞬間變得玩味：「噢，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她倚在門邊，雙手抱胸，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但宋晴翊臉上全是冷汗，快要昏過去了，我沒空和她寒暄，說道：「等會和你說。」

 

到了醫院，宋晴翊幾次想跑，但都被我按了下來，一直到醫生給她簡單檢查，說隻是勞累過度之後，我給她放了假，才去見了白沁沁。

 

3

 

白沁沁倒是會享受，她尋到一間茶室，懶散地喝茶。

 

見我坐下，她立刻趴到我面前，隻隔著大約幾釐米的距離，認真地打量我一番，才坐回去說道：「視頻果然沒真人帥。」

 

這就是白沁沁，從來不在乎男女之別，要熱烈的愛情，要自由地奔跑。

 

是我人生中比紅玫瑰還熱烈的白月光。

 

按照古板一些的話來說，她幾乎就是香豔、放蕩、緋聞的代名詞，偏偏是個人氣明星。

 

我也曾經沉淪其中。

 

「親愛的，」她嬌豔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的明媚，「你養我好不好？」

 

託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情誼，白沁沁一張口我就知道她要做什麼幺蛾子，我摘下眼鏡開始擦：「你又和未婚夫吵架了？這次他怎麼欺負你了？」

 

白沁沁嘴巴一噘，瓷白透明的茶碗一扔：「他想結婚。」

 

「你們已經訂婚了。」我指出原因。

 

「你不懂，這女人啊，不結婚的時候被催婚，結婚了就被催生。」白沁沁不高興了，那臉色似乎再說你一個臭男人懂什麼：「再說了，搞對象哪有搞事業重要啊。」

 

不知為何我腦海中突然閃過宋晴翊的臉。

 

如果宋晴翊能生孩子，不知道會更像誰呢，脾氣可千萬不能像她，會被人欺負的。

 

但她每年的體檢報告我都看過，她得了一種不致命、但卻會讓她懷孕很艱難的疾病，於是有那麼幾次，我為了圖爽快所以沒做安全措施……

 

好吧，我的心裡是竄過那麼一咪咪的心虛。

 

4

 

我給白沁沁定了五星級的酒店，最終也沒有去通知白家。

 

以白沁沁的性格，她能拉下面子來找我收留，證明她是真的沒地方可以去了。我沒打算摻和她的事，自然也就沒有通知白家。

 

倒是宋晴翊，我安頓好白沁沁回到醫院時，發現她竟然已經離開了，問過護士，得知她竟然還是和一個男人離開的！

 

我勃然大怒，立刻往外跑，剛才門口，就看到一個我沒見過也不認識的男人，攙扶著她要上一輛車。

 

那輛車明顯不是宋晴翊的，也不是我們公司的，那肯定就是那個男人的。

 

我立刻衝過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他是誰？」

 

我的臉色一定難看到可怕，因為這還是宋晴翊第一次表現得如此驚慌。她掙脫了我的手，卻沒有回答。

 

倒是那個男人，不要臉地湊過來：「我是她的朋友。」

 

放屁。

 

我衝他翻個白眼，宋晴翊 24 小時圍著我轉，除了我，她還有什麼朋友？

 

「我每天和她在一起，從沒見過你。」

 

那男人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了一下才說道：「……我們是通過相親認識的。」

 

我心中莫名火氣翻湧，相親？宋晴翊居然暗地裡背著我去相親？?

 

還是這麼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讓人順眼的家伙？！

 

好啊，我就知道她在撒謊，什麼工作時間太長，她竟然要為了一個男人離開我！

 

我兇狠地瞪著他，陌生的男人也不甘示弱地瞪回來，暴怒的我像被搶走寶物的巨龍一樣。

 

就在我們即將打起來的時候，宋晴翊再度受不了，她懇求地抓著男人的胳膊，對著他搖搖頭。

 

男人冷哼一聲，對我說道：「你算什麼東西。」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理智也燃燒殆盡，我算什麼東西？

 

我扯過宋晴翊的胳膊：「我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你又是什麼東西？」

 

那人果然露出震驚的神色，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我大腦停止了運轉。

 

隻見他定定地看了我三秒鍾，轉頭問道：「你告訴他了？」

 

……嗯？？？

 

宋晴翊臉色慘白地搖頭，並且仍在試圖擺脫我跟那個男人離開，我衝宋晴翊吼道：「叫他滾，不然我就報警叫他嘗嘗進去的滋味。」

 

她勉強同意了，和我一同離開，但我卻更加不高興，她現在的乖順，都是為了那個男人。

 

我冷冰冰地發問：「你瞞了我很多事。」

 

「……我認為這不需要告訴你。」

 

「你懷了孩子，卻認為孩子的父親沒有知情權？」

 

但她沒有再開口說過什麼了。

 

5

 

我要給宋晴翊做更加全面的檢查。

 

再次進到醫院，宋晴翊驚慌地抓住我的胳膊：「我不要！」她力道很大，掐得我生疼。

 

我從不知道她竟然會害怕醫院，放緩了語氣：「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隻是一些必要的檢查。」

 

聽到我這麼說，她怔怔地松了手：「不是要……」

 

「不是什麼？」

 

「……沒什麼。」

 

醫生說宋晴翊和胎兒都很健康，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保持心情愉悅，避免過度勞累，這樣才有益於孩子的發育。

 

檢查結束後宋晴翊說她想一個人回家，但是我不同意，哪怕她還有三天就要離開了，她現在也必須都聽我的。

 

我把她強行帶回了我家，她今天臉色一直都很差，我準備等明天她休息好之後再和她溝通孩子之後的事。

 

將她安置好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手機中我和她的合照，出神地想著自己將要當爸爸了這回事……

 

我一直很討厭小孩子，也一直沒想過穩定下來，除了白沁沁，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和我長久地在一起。

 

但是自從那晚醉酒，我誤打誤撞進了宋晴翊房間之後，一切都變了。

 

我開始漸漸適應有宋晴翊的世界，她把自己一點點塞入了我的世界。

 

我腦海中又閃過宋晴翊清秀柔和的臉，那次我把她折騰得不輕，但也是那次我才發現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她不會在我面前演戲，她這樣疏離有禮的人，單純因為是我，而哭泣求饒。

 

而且我每年都有看她的檢查報告，理論上說，她懷孕概率很低，我們之間沒有保護措施也就那麼幾次。

 

誰知道，她真的懷孕了。

 

所以，她的離開，是因為覺得我不會承認這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