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副被人深深傷害的模樣。

 

我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又怕他在學校或做出什麼事，給我帶來麻煩。

 

於是，軟下了幾分語氣。

 

「哥哥，對不起。

 

「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你現在能離開我的學校嗎？我有好多同學現在正在看我們，我不想讓他們誤會。」

 

我自認為我這番話張弛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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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趙少瑜眼底的怒火卻燃得更兇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將我逼到冰冷的牆壁上。

 

「你叫我什麼？」

 

不知這人又發什麼神經，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我敷衍道：「我喊你哥哥有什麼問題嗎？」

 

話音落下，他修長的手節骨凸起。

 

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仰起頭看著他。

 

趙少瑜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

 

「姜阮阮，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我眨巴眼：「可你說了，隻把我當成妹妹。」

 

他一時語塞，沉默了半晌後。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說道。

 

「我和樓心月已經分手了。」

 

14

 

我並不意外地哦了一聲。

 

這件事，喬聲當成八卦時和我講過。

 

聽說樓心月生日那天將趙少瑜約在了酒店。

 

可不知中途發生了什麼。

 

趙少瑜最後落荒而逃。

 

回家就提了分手。

 

思緒回籠後，我撞進趙少瑜滿含殷切的眸子。

 

他嘴皮翕動，聲音帶著一絲希冀。

 

「阮阮，你搬回來好不好？」

 

我回答得幹脆：「不可能！」

 

「為什麼？」

 

「我現在叫你一聲哥哥，那也是看在伯父、伯母的分上。

 

「如果有選擇的話，我巴不得和你沒有任何瓜葛。」

 

這番話似是刺痛了他。

 

趙少瑜眸中的紅光更深，他譏諷地笑出了聲。

 

「好一個沒有任何瓜葛。」

 

說罷，他一把將我扯至胸懷。

 

託起我的臉，就瘋了一般地吻了下去。

 

人群頓時哗然。

 

胃裡排山倒海般地翻湧，在推開趙少瑜後，我又铆足全身的力氣打了他一巴掌。

 

「趙少瑜，你到底要幹什麼！」

 

有絲絲的血跡從他的嘴角溢出，可他隻是毫不在意地用手抹了把。

 

最後，又攥起我的另一手，貼在了自己另一半的面頰。

 

眸中一片偏執的神色。

 

「打得這麼輕？是沒吃飽飯嗎？

 

「我就知道，沒有我你照顧不好自己的。」

 

看著他一副病態、極端的模樣，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又趁他不注意時，立馬掙脫他的桎梏。

 

溜進了人群中。

 

15

 

隔天大清早，舍友就給我發來了一連串消息。

 

「阮阮，你快看表白牆。」

 

我眼皮一跳。

 

在點進學校表白牆的企鵝空間時。

 

最新一條動態下的評論已經爬了幾百樓了。

 

投稿人是匿名的。

 

還貼了一張昨天，趙少瑜在樓道強吻的我的照片。

 

配文是。

 

【中文系的姜阮阮，不僅私生活不檢點，還知三當三。】

 

底下評論點贊最高的那條。

 

自稱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

 

【姜阮阮高中時候就和我一個班的，明知道別人有女朋友，還勾引人家男朋友睡覺（我有我們之前班級聊天記錄為證）。現在聽說是有了孩子，威脅男生負責呢。】

 

底下有一群附和的評論。

 

【照片上，這個長得很帥的男生以前是我們學校的校草，本來和我們校花是一對的，都怪這個姜阮阮知三當三，兩個人最後才分手的。】

 

【+1，當時我在現場，那個姜阮阮威脅那個帥哥，說他要是不親她，她就把她有孩子的事讓所有人知道。】

 

當然還有不少理智清醒的吃瓜群眾。

 

【你們別太愛男了我說，就算姜阮阮品行有問題，難道她還能強迫那男的和她睡不成？而且就看這張照片，明顯像是那個男的強吻她啊！】

 

【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我大腦一片空白，滑動屏幕的手有些顫抖。

 

這些人，怎麼可以如此顛倒黑白……

 

冷靜了片刻後。

 

我用小號加上了那幾位，惡意發表栽贓我評論的人。

 

這才發現，他們空間裡清一色的共同點是，都有和一個賬號互動過的痕跡。

 

於是，我向那個賬號發送了好友申請。

 

可卻遲遲等不來同意的結果。

 

思慮了幾分鍾後，我給一個人撥去了電話。

 

「安學長，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當然可以。」

 

「你能不能幫我查一個賬號的 IP 地址？」

 

「咱們學校的賬號嗎？」

 

「這個我不確定。」

 

「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有麻煩。」

 

我有些失落：「不是的話，就查不到嗎？」

 

「那倒也不是，隻是要多花些時間。

 

「但如果他聯過我們學校的校園網，那我就能精準地定位他宿舍的位置。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不管怎麼樣，我會盡力幫你查的，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阮阮！」

 

我鼻頭一酸。

 

真摯地開口：「謝謝你，學長！」

 

「麻煩你了。」

 

「不麻煩，等我消息。」

 

16

 

網上的傳聞愈演愈烈。

 

各種莫須有的栽贓，一盆接著一盆地撲到我的頭上。

 

甚至，我在去教室上課時。

 

那些探究、充滿敵意的目光，總是不加掩飾地投射在我的身上。

 

那些敵意，甚至包括課桌裡的垃圾，以及寫滿我整個課本的辱罵的話。

 

像一張張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

 

隻要我稍不慎，就會被拆骨入腹。

 

可我知道，我不能退縮。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學校領導主動找我談話前，把這些誹謗、霸凌我的證據一一主動收集、保存下來。

 

然後靜待安學長的消息。

 

可我沒想到，那群人竟瘋狂到如此的地步。

 

晚間，我在上廁所時。

 

竟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就在我拼命敲門呼喊時。

 

突然有一個袋子，被人從通風口扔了進來，又直直砸在了我的身上。

 

袋子破裂的瞬間，密密麻麻的面包蟲傾瀉而出。

 

在看到身上，以及整條手臂上，都爬滿了那些蠕動的面包蟲時。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想尖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們冰冷、黏膩的觸感。

 

我拼命地地揮舞著雙手，試圖甩落那些肆意在我手臂、脖子、臉上肆意爬行的蟲子。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幾乎讓我昏厥。

 

我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掏出了兜裡的手機時，卻發現手機隻有百分之一的電量了。

 

想到我曾經將趙少瑜設置為緊急聯系人後。

 

思忖了一瞬。

 

顧不上那麼多的我，在手機關機前，急忙摁下了手機側邊時急救鍵。

 

趙少瑜來得很快。

 

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我所在的教學樓的廁所。

 

當他踢開那扇破舊的廁所門時，眼前的景象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目光SS地鎖在角落裡蜷縮成一團的我。

 

我身上還殘留著幾隻面包蟲，衣服凌亂，頭發也被汗水浸湿貼在了臉上。

 

趙少瑜抬起腿，腳步踉跄了一下，像是雙腿突然沒了力氣。

 

我仰起頭，面如S灰地看向他。

 

眸中一片S寂。

 

趙少瑜蹲在我的身前，手顫抖著伸出去，想要觸碰我，又紅著眼懸在半空不敢落下。

 

似乎，害怕自己的觸碰會讓我更加痛苦。

 

半晌後，他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我聽見耳畔處，他悔恨、痛苦的聲音響起。

 

「阮阮，我都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來晚了。」

 

他的眼眶迅速地泛紅，滾燙的淚水滾入我的頸間。

 

17

 

趙少瑜將我送回家後，我機械地褪去衣物，在浴室將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

 

可那股黏膩、冰冷的觸感，卻像烙在我皮膚上的疤痕，再也消除不去。

 

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花灑中的水，還是我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穿著浴袍出去時，趙少瑜立馬擰滅了手中的煙，噌地衝到了我面前。

 

「阮阮，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欺負你的人的。」

 

我抬起手，毫不猶豫地將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怒不可遏地出聲。

 

「我會變成這樣，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他愣了一下後，我將手機扔到了他的面前。

 

幾分鍾前，安學長給我發來消息。

 

他查到，這一切幕後的始作俑者就是樓心月。

 

趙少瑜看完後，眸中布滿了不可置信。

 

我一臉譏諷地看向他：「你現在知道我會遭受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了嗎？」

 

「因為你，我被一次次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一次次地被人欺辱。」

 

牙尖刮破紅唇，也帶出我胸中滔天的恨意。

 

「我都已經遠離你了，可你為什麼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趙少瑜紅著眼，不可置信般地喃喃自語道：「阮阮你……恨我？」

 

我怒吼出聲：「對，我是恨你！」

 

「恨不得你現在就去S！」

 

充滿恨意的話劈頭蓋臉地朝他砸過。

 

趙少瑜踉跄地後退了兩步，重重地撞在身後的茶幾角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有紅河上漲。

 

「你不是曾經說，最喜歡我了嗎？」

 

我冷笑出聲。

 

「你這副假深情的模樣真的很惡心！」

 

說罷，我用力地將他推搡到門口處。

 

「我明天會報警處理這件事。

 

「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阮阮，對不起……對不起，你能不能……」

 

不等他說完，我徑直地關上了門。

 

18

 

做了一夜噩夢後，一大早我又被十幾通電話吵了醒。

 

打開手機一看，微信的消息已經 99+了。

 

舍友給我發了一份足足有 50 頁的 PPT 文件。

 

上面竟是，各種姿勢的樓心月的果照。

 

看樣子，她還不是被迫的。

 

而是以自拍的姿勢發給別人的。

 

我錯愕地瞪大眼。

 

高中班級群裡已經吵翻了天。

 

【這還是曾經那個冰清玉潔的校花嗎？】

 

【聽說這些果照是她發給趙少瑜的……】

 

【所以這是趙少瑜爆出來的？】

 

【好像是樓心月匿名發了姜阮阮學校的表白牆帖子，引導校友網暴她，趙少瑜為了給姜阮軟出氣，這才全爆了出來。】

 

緊接著趙少瑜就以錄視頻的方式，在表白牆澄清了關於我的一切事情，並揭開了樓心月顛倒黑白、引導大家網暴我的事。

 

一切塵埃落定後。

 

樓心月給我打了通電話。

 

「姜阮阮, 你贏了你現在很得意是不是？」

 

我沒吭聲。

 

她又接著用夾雜著哭腔的聲音開口。

 

「趙少瑜為了給你守身，無論我想盡什麼辦法, 他碰都不願意碰我一下！

 

「可明明是他先追我, 先喜歡我的！當初也是為了和我賭氣, 才睡了你！最後,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說，永遠都不會和我見面了！

 

「姜阮阮，你贏了，你滿意了嗎？！」

 

她語氣尖銳, 隱著幾分癲狂。

 

掛掉電話前, 我淡淡地出聲。

 

「我從沒想過和你比，一切都是你作繭自縛的。

 

「對了，其實你們馬上就能見面了。」

 

不過是在警局。

 

19

 

我報警後。

 

樓心月以惡意誹謗、造謠汙蔑罪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

 

以及那些曾惡意散播我謠言的人也都得到了相應的懲罰。

 

趙少瑜則是, 因當眾泄露他人隱私, 並傳播淫穢照片，被判處了兩年的有期徒刑。

 

兩個人被警察叔叔拷走時，上了同一輛警車。

 

在這之前, 我和趙少瑜曾見過一面。

 

他和我說：「阮阮, 我已經讓欺負你的人得到懲罰了。」

 

「你現在能原諒我了嗎？」

 

我看著他譏笑著開口。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特別正義、特別偉大？」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困惑。

 

我冷下臉, 看向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樓心月固然可恨，但這一切事情, 歸根結底是因為你造成的！

 

「因為, 你薄情寡義、自私虛偽, 總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你總以為你魅力無限，在兩個人女生之間搖擺不定, 給了別人希望, 又讓她陷入絕望, 將別人的真心玩弄於股掌之中。

 

「還有你報復樓心月的手段真的很可恥很 low！

 

「因為，你將當初她對你的信任、真心, 最後變成一柄刺向她的利劍！」

 

我話落, 趙少瑜沒有醞釀般地滴落幾顆眼淚。

 

「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沒有早些認清自己的心。

 

「阮阮, 我其實一直喜歡的人是你, 可那時候我的叛逆期來得太早, 我厭惡那些人, 總是將你叫成我隨身的掛件、我的童養媳……

 

「我以我自己受到了束縛，這才想要以追樓心月的方式去證明自己……她曾經對我的一次次拒絕，其實讓我挺輕松的。

 

「直到那天，她突然答應了我, 真的成了我的女朋友後，我才知道我心裡的那個人其實一直是你。」

 

他蹲下身, 有些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語氣中充滿無盡的悔恨。

 

「我隻是把自己騙進去了而已。」

 

話音落下，警笛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時。

 

我冷漠地轉過了身。

 

「姜阮阮不算別的女人。

 

「（曾」趙少瑜一臉頹敗，夾雜著幾分沙啞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謝謝你, 阮阮。

 

「還有, 對不起。」

 

我沒吭聲，目光越過熙攘的城市，望向遠方澄澈的天空。

 

回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我的眼眶微微泛紅，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我在心底默默出聲。

 

曾經的苦難，一定會化作今後我成長的養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