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然不止這些。
在我畢業後一心想要接管林氏的建材生意時,就已經在給自己鋪路了。
我那幾個同學,為了避免走後門的風言風語,在公司從來都不攀交情的。
我不需要她們做太多。
政府部門年前有個大項目啟動,我知道林氏和寰亞集團都得到了風聲,高價競標一塊地。
寰亞的秦總,也就是秦樾的爸爸,地產行業的龍頭,近些年對我們林氏真是忌憚得很。
好好的化工建材業,非要插足地產,競標贏了幾次不說,還把樓蓋得有模有樣,造起了勢。
行業正常競爭嘛,倒也沒什麼,隻是他們寰亞,一直是我們林氏建材的最大合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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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龍頭大哥的位置,快保不住了吧。
我的目標從來不是秦樾。
是秦樾的爸爸,秦懷光,秦總。
那個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精於算計,是我的貴客。
秦樾來找我之前,我剛剛與他結束談話,給了他一份林氏的內部投標書。
爸爸,別怪我,你逼我的。
我給了你第三次機會。
我說我要還俗,要回家。
你沒同意。
那麼接下來,遊戲正式開始。
……
一個月後,林家競標下了那塊地。
有寰亞在底下託著,投標價格高了好幾倍。
聽說林氏還拉攏了幾位高官,保駕護航。
林家人就是這樣,遊戲玩得遊刃有餘。
但他們不會想到,接下來事情開始扭轉。
幾十億買下的地,因環保問題,政府明令不適合蓋樓。
賠得血本無歸。
緊接著,林氏財務的趙會計,聲稱受林家威脅,引咎辭職,將一系列內部造假賬,偷稅、漏稅的證據交了出去。
同時,林氏旗下的化工廠,爆出違規施工,偷工減料。
最主要出問題的,就是與寰亞合作的工程,新交付的大樓,地皮剝落,牆面滲水……
林氏,完了。
集團總部大樓查封的那日,我接到了電話,說我爸腦中風,在醫院搶救。
距離秦樾約定帶我離開的日子,已經又過去兩個月了。
我知道他在哪兒。
他要帶我離開的消息,被我透露給了他爸秦懷光。
秦家也很不容易,人嘛,總有一些得罪不起的人。
食物鏈的終端,是吳玉霏一家。
自古,民鬥不過官。
我脫下了僧袍。
開始對著鏡子化妝。
戴了齊耳的短發,眉眼凌厲,穿上風衣。
走出雲裡庵的時候,師太在看我。
我對她道:「師父,我將來,會蓋一座道清寺大小的尼姑庵,送給我們的佛。」
7
我去了秦家,找秦懷光。
老狐狸一樣的中年男人,眼裡閃著精明與算計:「林薇,合作已經結束了,你還來跟叔叔與虎謀皮,不覺得可笑嗎?」
「秦叔叔,秦樾還好嗎?」
「好,不勞費心,他會越來越好。」
「是嗎,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我如果說,我還能要他的命,您要不要試試?」
秦懷光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你怎麼要他的命,我不會給你傷害他的機會,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不用見他,我會從你下手,告訴所有人,你秦懷光,跟我睡了,你猜秦樾聽到了,會不會發瘋啊,你兒子你了解,他從小就偏執,對喜歡的東西有很強的佔有欲,很難保證不出事吧。」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就算不出事,父子情分也算完了,別想解釋,你去過雲裡庵,我留有後手,你以為我為什麼接近你兒子,為的自然是對付你啊,秦叔叔。」
「人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回以凝視,您可不要惹急了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秦懷光臉色陰沉,看了我許久,冷笑:「你想要什麼?」
「我要林家的建材廠,我要他起S回生。」
談判結束的時候,我起身離開,秦懷光在背後嘲諷:「你對秦樾,從始至終都是利用?我家那小子,可是付出了真心的。」
我腳步頓了頓,並未回頭。
「您沒聽說過嗎,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我去醫院看了我爸。
他在病床上戴著呼吸罩,安安靜靜,隻有眼睛還會轉動。
我笑了下,坐下拿了個蘋果,一邊削一邊跟他談心:
「爸爸,你的佛還在嗎?」
「真的挺膈應人的,我小舅舅他老實,確實不如你,輸得沒話說,跳樓也是他自己選的,但是你不能欺負人啊。」
「你帶著咱們林家一大家子,吃人血饅頭,太難看了,把我外公一家吸幹了,臨了到頭,又信起了佛,領著一大家子繼續欺負我。」
「我給過你機會了,你逼我的,咱們父女走到今天,錯都在你。」
「知道為什麼會輸嗎?因為七S格,極兇之煞,若能駕馭,煞為我用,可轉兇為吉,有大成之貴。」
「是我的佛告訴我的,所以我的佛是真的,你的佛是假的。」
我坐在床頭,削蘋果,眼睜睜看著他的心跳監視器起伏,他想說話,他奮力朝我伸手。
我放下蘋果,回握住了他,力氣很大。
「放心爸爸,我會保下林家的,建材廠是我的,你好好養著,實在不成了,我會把你的往生牌,與我外公一家放在一起,你說過的,人沒有天生的不幸,一切苦厄都是有緣由的,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該強求。」
「你去向他們解釋吧。」
我是個孝順的孩子。
我回了建材公司,一片狼藉。
大樓裡沒人,我挨個打電話。
財務部,策劃部,市場部,廠長和各方項目經理。
最後大家急匆匆趕來,推開會議室,看到我背對著他們,坐在椅子上。
願意來的都來了。
不該來的全被攔在樓下。
我撐著會議室的桌子,緩緩站起來,看著我的堂弟堂妹,以及妹妹林芝。
他們坐在會議室的人群之中,看著我。
我勾了勾唇,笑得松散:「老一輩都糊塗了,把林氏作踐成了這個樣子,從今往後,公司我說了算,聽清楚了嗎?」
「你憑什麼說了算!你已經出家了,爸爸不在,林家有的是當家作主的人,輪得到你?」
我妹妹林芝,一如既往地蠢。
我朝她勾了勾手指,她皺著眉頭,走上前。
剛站穩,我一巴掌打了過去。
阿彌陀佛,力道很大,她差點倒在地上。
憑什麼?
憑林家已經完了,我如今是唯一能夠救它的人。
林芝捂著臉站起來,還沒站穩,又被我一巴掌打在臉上。
我冷笑著看她:「我是林家的長女,你媽是小三,你是小三養的,你們都沒資格跟我說話。」
沒人向著她。
堂弟堂妹們老老實實,大家默不作聲。
我伸手扯掉了林芝脖子上的珍珠項鏈。
哗啦啦滾落一地,如林家的體面。
「這個東西,你也沒資格戴。」
從今往後,我會成為遊戲的掌控者。
林家的大樓,會重新立起來。
大樓之內,我遙遙望著落地窗,也望著遠處不那麼藍的天。
一切都還沒結束。
張致遠來找我的時候,我們坐在辦公室,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該知道的,一切都晚了。
但他還是說,對不起,薇薇。
我笑了:「我該感謝你的,我差點忘了我媽說過的話,是你又讓我記起來了。」
不要相信啊,人心太壞太毒了,除了自己,誰也不要信。
張致遠哭了,他說:「我不會解釋,我隻能說,我真的努力過,沒辦法。」
弱小的時候,沒得選。
也試過吃安眠藥,自S。
沒S成,就渾渾噩噩地活吧。
心上人都出家了,跟誰不是過。
林芝就林芝吧,反正林家的女兒,對他們張家總是有益處的。
就這樣吧,認命。
看啊,這就是眾生。
芸芸眾生。
那就罰他,永遠迷失在俗世。
……
我三十歲這年,林家的建材生意已經重新步入正軌。
頭發已經重新長出來了,留成利索的披耳短發。
我穿白色西裝外套,褲子永遠整潔,不含一絲褶皺。
口紅是雷厲風行的復古色,喜歡喝咖啡,偶爾也喝酒。
人人見我,都要尊稱一聲林總。
我在會所跟人談合同,在酒桌談項目,侃天侃地,笑得爽朗。
他們都說,林總是女強人,林總說一不二,林總板起臉,眼神陰沉,整個大樓的人不敢吭聲。
當然不敢吭聲,我的三個堂弟,身居總經理職位,在我手底下老實得像狗。
我爸去年過世了。
按照約定,我給他立了往生牌,和我外公一家放在一塊。
逢年過節,我會去探望姑姑們。
她們不讓我進門。
我就讓司機和助理,把那些上好的蜂蜜啊,茶葉啊,營養品,隔著院子往裡扔。
扔完之後,我淡淡一笑,彈了彈煙灰,關窗讓司機開車。
中元節的時候,我去道清寺上香。
雲裡庵見到慧明師太。
她們收拾了行囊,帶著缽,組織修行。
從寺廟出發,走 500 多公裡,長途行腳。
苦行僧,以承受苦難來實現信仰追求。
她們在堅定本心,修煉自身。
而我,已經活成了一個精明市侩的商人。
師太把佛珠遞給我,她拍我的手說:「淨音,佛不生法相,以眾生心為相。」
佛本無相,以眾生為相。
三十歲生日這年,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禮物。
一冊全新的,還未拆封,看起來卻有些年頭的阿衰漫畫。
那晚,涼風習習,我站在陽臺,看城市夜景。
風吹亂了我的發,我想起幼時那個留著娃娃頭,卻眉眼異常漂亮的小孩。
他回頭衝我笑, 面上乖巧,眼底卻藏著狡黠的光。
「薇薇姐, 下次放假我買全新的阿衰漫畫,我們一起看,你要等我, 不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後來,那個小孩長大成人,他少年心性,不懂如何表達愛。
他把女孩以前最愛喝的燕麥酸奶, 放在教室的桌子上。
後來他看到, 她面無表情, 甚至可以說厭惡地,扔掉了那酸奶。
再後來,他考上了她所在的大學。
餐廳裡,看到她在彈藍色多瑙河, 衝喜歡的人笑。
嫉妒,是酸澀的。
他還做了一些很可笑的事, 看著那女孩越來越厭惡他。
也看她挽著男朋友的胳膊,有說有笑, 歡喜雀躍地走在路上。
不是自己的, 終究無法強求。
直到後來, 他又栽在她手裡一次。
他要帶她遠走高飛,奔向自由。
可最終, 一切都是騙局。
徹頭徹尾的騙局。
人活著,本就是一場修行, 不斷吸取教訓往前看,才能走得更遠。
這是成年人的生存法則,人人都要遵守。
有人問過我,後悔嗎?
人生有舍有得,得到了想要的,就必然要拿出誠意來交換。
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秦樾,我後來見過他一次。
商業酒會上,他身邊站著年輕漂亮的新婚妻子。
隔著人群, 他遙遙地向我舉杯,眉毛挑起, 嘴角噙著嘲諷的笑, 似是在慶祝我的成功。
他若懂了人生這場修行,就該認, 願賭服輸。
若他不懂,我也沒再怕的。
我是林氏建材的林總,知名女企業家。
人人都知道,林總信佛。
慈善捐款, 助學扶教, 廣行善舉。
但人人也知道,林總有一副狠心腸,好手段。
隻要你能懂得取舍,就能遊刃有餘, 百煉成鋼。
會一直贏嗎?
會,佛是眾生相,眾生自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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