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

 

我作為攻略者，穿越到一個農村小女孩身上。

 

父母雙亡後，我被人販子拐到大山，賣給有家暴傾向的男人當媳婦。

 

我嘗遍了世間所有的苦，卻仍想給我的兒子一片光亮。

 

可是他卻滿臉寫著鄙夷：“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是個孤兒。”

 

第一章

 

系統：【宿主，您本次攻略任務是從此刻起，活過6個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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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挺健康的嗎？”

 

系統：【此次攻略任務跟您健康與否無關，是系統隨機挑選的。攻略成功，您將會獲得一個億獎金。但前提是不可讓第二人知曉，否則任務失敗。】

 

我停下手裡攪拌豬飼料的動作。

 

一個億？？

 

接下來，我重復問了不下十遍，系統不厭其煩的回應。

 

“是的，一個億。”

 

還沒從剛才震驚中緩過來，手機鈴聲響了。

 

“媽，我明晚回家。”

 

這是張揚工作後第一次主動想要回家。

 

我掩蓋不住喜悅：“兒子，這次是領女朋友回家認門嗎？”

 

那頭安靜幾秒：

 

“咱家窮到連小偷過來都得含著淚走，女生是眼瞎才會看上我吧？”

 

我頓了頓，輕聲安慰道“沒事，回來媽給你燉小雞吃。”

 

“掛了。”

 

電話那頭忙音。

 

我鼻頭有些發酸。

 

前些年，張揚他爸因病去世後，我們孤兒寡母靠著政府救濟勉強度日。

 

好在張揚爭氣，靠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立足。

 

但家裡窮，兒子談戀愛結婚都成問題。

 

若是能拿到這筆獎金，可是解決了燃眉之急。

 

第二章

 

“媽，這次我回來是想帶你發家致富！”

 

張揚大口啃著雞腿，滿嘴油汪汪。

 

“我同事他媽，在大館子當保潔，一個月有4000塊呢！”

 

“我想著你也過去，每天還有空調吹，比這個破家強多了！”

 

張揚掃過一眼屋子，滿臉鄙夷。

 

張揚的話讓我始料未及，我有些猶豫。

 

歲數大了離開家，難免讓人心發慌。

 

見我沒有馬上答應他，他再次追問：“怎麼？你不想賺大錢了？”

 

“媽老了，沒啥心氣兒，隻希望你好好的，早點成家…”我輕聲說道。

 

“夠了！”話音未落，張揚直接打斷，不耐更甚。

 

“我每個月就賺那點錢，你又不能幫我，我怎麼成家？像我爸一樣，花8000塊買個老婆嗎？！”

 

張揚這句話仿佛把我釘在恥辱柱上，過往的屈辱在眼前浮現。

 

我強忍著眼淚。把頭轉到一邊。

 

“媽，你也知道現在我壓力很大……”

 

“你進城工作，到時候等我賺了大錢，就買個大房子給你養老。再給你生好幾個大孫子。”

 

見我遲遲不說話，張揚態度軟了下來。

 

“媽給你盛碗湯。”

 

我沒有回應他，拿著碗走進廚房，關上門，淚如雨下。

 

我是被拐賣來的。

 

從小父母雙亡，奶奶離世後自己靠流浪撿垃圾度日。

 

人販子把我拐到這個窮山溝溝，賣給了張揚爸爸當媳婦。

 

曾經也想過逃，但每次都不成功，還會被張揚爸打個半S。

 

張揚小時候，就知道我是被拐賣過來的。也因為這件事受了不少委屈。

 

他爸每次喝多了就會拿我撒氣，我挨打同時還要捂住張揚的耳朵。不想讓他身心受到傷害。

 

後來，張揚他爸生病去世，我又心疼張揚，也就在這裡住下了，一住就是幾十年。

 

對於張揚，我心裡是有虧欠的。

 

我經常在想，若是他沒出生在這個家，是否會有更好的人生。

 

我抹了抹眼淚，端著湯笑著走出廚房。

 

“兒子，媽跟你進城。”

 

第三章

 

張揚看我同意，連忙起身，給我捏肩捶腿。

 

片刻，他說打算明天先回去上班，順便給我安排工作。

 

等我打點好家裡就可以進城。

 

我點點頭。

 

第二天，送走張揚後，我環顧整個院子。雖然破，但也承載了幾十年的歲月。

 

【系統：宿主，您就算躺平六個月，到時候也有錢，何必折騰？】

 

【我：張揚性子急，我進城也算提前給他搭把手。】

 

打理好家裡的事情，我輾轉十幾個小時來到張揚所在的城市。

 

許是看見我舟車勞頓又大包小裹。張揚蹙眉不悅：

 

“媽，你怎麼拿這麼多破爛，有什麼用。”

 

看見他刻意跟我保持距離，我隻好尷尬笑笑，跟在他身後走。

 

到了飯店，老板上下打量我一眼，交代了服務員的工作內容，也表示會提供住宿。

 

安頓下來後，我提出想去張揚現在的住處看看，不曾想被他果斷拒絕。

 

“媽，你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讓我室友看見，這不是給我丟人嗎？”

 

“到時候我是該介紹你是我媽媽，還是我家的佣人？”

 

張揚的指責讓我猝不及防。我下意識看向鏡子的自己。

 

變白的頭發沒有一絲光澤，臉上長滿皺紋溝壑。

 

藍碎花衣服已經褪色，還有明顯的修補痕跡，黑布鞋上的洞依稀可見。

 

我不想再讓張揚因為我受委屈了。

 

“媽知道了，媽不去。”我低頭妥協。

 

張揚離開飯店時，天色已漸晚，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想起今天的種種，心中酸楚。

 

此時，張揚打來電話：

 

“媽，那些牲畜賣了多少錢？”

 

“不到兩萬塊。”我不假思索。

 

“您能先給我轉過來嗎？我這邊想租一個大點的房子，也方便以後盡孝不是？”

 

電話裡的張揚言辭懇切，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猶豫幾秒，我把這筆錢一分不剩的轉給他。還沒等我說話，電話那頭再次忙音。

 

接下來那幾天，我開始適應飯店工作，也結識了同在飯店工作的王姐。

 

她也是喪偶後跟著兒子來城裡打工，想著賺點錢給他買房子，娶媳婦。

 

我們境遇相似，一拍即合，在這座冰冷的城市相互慰藉。

 

不同的是，王姐的兒子下班後經常帶些水果來看她，幫著打掃衛生，也時常叮囑要注意身體。

 

“你兒子呢，我怎麼沒見過他來找你？”

 

“他…他工作很忙的，我不用他過來。”

 

面對王姐的詢問，我支支吾吾，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就是你的不對，他總不過來，怎能知道你的辛苦？”

 

王姐一席話突然讓我意識到，原來，我從未考慮過自己。

 

辛苦？我辛苦了十幾年，可一想到對張揚有所虧欠，再多的苦我也會嚼碎了咽下去。

 

幾天後，張揚找到了新的住處。

 

房間幹淨寬敞，透過落地窗，陽光能照進整個屋子。

 

我小心翼翼摸著房間內的擺設，由衷道：“這房子，可真好哩。”

 

“好有什麼用，又不是自己的。”張揚癟癟嘴。

 

看著他失落的神情，我連忙安慰：

 

“沒事，等媽有錢，媽也給你買一個。”

 

“就憑你？你有這做夢的功夫，不如多刷幾個盤子多賺點錢了。”

 

張揚的落寞轉眼變成譏諷。

 

我剛想說點什麼，系統在腦海不斷提示：【宿主，不可提前說攻略任務，否則任務失敗】

 

我接收到指令，轉為無奈自嘲“媽盡量努力。”

 

張揚似乎想到什麼，滿臉堆笑搭上我的肩膀。

 

“媽，我想了想，先不接您過來了。”

 

第四章

 

“這個房子離您工作的地方挺遠的，來回折騰您還累，不如在飯店先住著，等我下次換房子，換一個離飯店近點的，到時候一準把您接來養老。”

 

“但您可以周末過來給我收拾衛生，洗洗衣服。”

 

不知什麼時候起，張揚不再像從前那樣與我親昵，他開始刻意疏遠，言語上會中傷我。

 

看著眼前的張揚，我竟有些陌生。

 

我壓著心中苦澀，緩緩開口：“媽知道了。”

 

回到住處，發現王姐和他兒子正在打包收拾行李。

 

據說她兒子也租到了大一點的房子，準備把王姐接回家母子團聚。

 

“可是，每天上下班會很折騰啊？”我說出張揚拒絕我的理由。

 

“我媽為我吃這麼多苦，我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也是應當。”王姐兒子說著，手裡忙活的動作絲毫未停。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說不出的羨慕。

 

系統仿佛察覺了我內心變化【宿主，何必羨慕？等您拿到獎金，都能住別墅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我羨慕的哪裡是搬家呢？

 

張揚最近好像談戀愛了。

 

我在上菜時，看到一個女孩拉著張揚進門。

 

“來這幹嘛，老公領你去米其林不好嗎”張揚言語上退卻，又左顧右盼。

 

我清楚，他是不想在這裡見到我。

 

或者說，怕我此刻的樣子會給他丟臉。

 

我識趣地站遠一些，不想讓他難堪，後退時，隔壁桌的女生突然發出尖叫。

 

“你個S服務員，瞎了嗎？”

 

她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一個趔趄坐到地上。

 

原來是我不小心，把她的飲料碰撒在包上。

 

“對不起，是我工作疏忽。”我顧不上疼痛，起身就要給她擦包。

 

女生手猛地揚起，“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用抹布給我擦包，你知道這個多少錢嗎？”

 

“我這個包比你命都貴！”

 

我呆呆站住，片刻，連忙低聲解釋：“這是幹淨的...”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我用餘光看見張揚和一同吃飯的女生也朝這走來。

 

我連忙低下頭。

 

女子的暴怒惹來了經理，她要追究責任。

 

為了息事寧人，我表示願意拿出這個月工資作為賠償。

 

女子聽到我的工資笑出聲，臉上寫滿輕蔑：“我這包三萬打底，你不吃不喝幹了半年都賠不起！”

 

許是看我一直道歉不夠過癮，女子又說：

 

“我不用你賠錢了，但又不甘心。這樣，你出門罰站吧，站到雨停就行。”

 

“還有，不許打傘。”

 

第五章

 

她朝窗外努努嘴，外面天色陰沉如同黑夜，雷聲隆隆，豆大的雨狠狠砸在地面上。

 

房間內一片寂靜，隻聽得見大雨瓢潑的聲音。大家都在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場。

 

女子依舊步步緊逼，我求助一般看向張揚，人群中隻有他低著頭，似乎在逃避什麼，一言不發。

 

我是希望張揚能站出來維護我的，哪怕不暴露身份，隻是說句公道話。

 

但他卻一副刻意躲避的樣子。

 

我咬了咬發苦的唇，長嘆一口氣，目光從他身上挪下來，轉身出門，走進瓢潑大雨。

 

雨絲如鞭，衣服瞬間被淋湿。一瞬間，我分不清臉上的是淚還是雨。

 

系統：【宿主，您現在還認為所做的一切依舊值得嗎？】

 

我的意識逐漸混沌，耳邊裡的聲音很吵。

 

“臭婊子，老子把你買回來花了那麼多錢，我打S你都是你活該！”

 

“你這種爛貨就算生下我的種依舊下賤！”

 

“媽媽，同學們說你是被拐賣來的賤女人。”

 

“你為什麼要當我媽媽？我不想要你這個媽媽！”

 

張揚父子的曾經的話在我耳邊揮之不去。

 

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控制不了呼吸，肺像個破敗的風箱，五髒六腑都疼，牽連胸口也疼。

 

恍惚不清的時候，我直挺挺倒下。

 

我在腦海裡回應系統【沒什麼值不值得的事情，媽媽的愛，是自覺虧欠】

 

再次睜眼，是在病房。

 

護士提醒我找醫生。

 

醫生告訴我，肺纖維化很嚴重，最好入院治療。

 

肺不好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一年冬天，張揚發燒不退，我抱著他走了好久，去找醫院。

 

那時候咳壞了肺，有哮喘。

 

大概是經過淋雨，又復發了。

 

我在腦海中問系統【距離攻略成功還有多久？】

 

系統：【122天。】

 

那就是四個月。

 

沉默片刻，我問醫生，此刻的身體狀況是否能撐得過4個月？

 

醫生神情復雜。“不出大問題倒是可以，隻不過四個月後再醫治就會很麻煩。”

 

“您還是給我開些藥吧。”

 

醫生看著我搖搖頭，到底是改了治療方案。

 

我把賣牲畜的錢轉給張揚後，全部積蓄所剩無幾了。

 

經過這次事，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拿剩下的錢買一份大病意外險。

 

倘若攻略不幸失敗，我活不過六個月，至少還能給張揚再留一筆錢，也算是仁至義盡。

 

第六章

 

出院後，經理許是看我可憐，允許我帶薪休息幾天。

 

我躺在宿舍的單人床，接到張揚的電話：

 

“媽，那天我不是故意躲著，是那個女的看到我，知道有人給你撐腰，這個包就注定要賠了。”

 

“媽，您應該不會怪我吧？”

 

張揚態度很軟，聲音發虛，那是隻在有求於我或是感到自責心虛時才會有的語氣。

 

張揚的解釋又讓我想起那日，一幕幕再次浮現。

 

我強忍住鼻腔的酸澀，輕聲說：“沒事。”

 

隨即掛了電話。

 

此時系統：【宿主，建議您拿到獎金後多為自己做打算，這個兒子，您靠不住。】

 

夏天了。外面的氣溫一天比一天高。

 

王姐滿臉喜悅的說，他兒子找到了女朋友，有結婚的打算，自己想要下班後出去擺攤賣小吃，多賺點彩禮錢。

 

我突然想到張揚身邊的女生，思索片刻，轉頭看向王姐“您帶我一起幹行嗎？”

 

系統：【何必吃這份辛苦，再等幾個月錢就拿到手。】

 

我在腦海回應：【明天和意外不知哪個先來，與其等待，不如過好當下每一天。】

 

我們的小吃攤支了起來，每晚下班後，都在附近的步行街營業。

 

我的手藝還算不錯，生意也漸漸好起來，每晚下班，看著營業額心中歡喜。

 

直到那一天，我發現個熟悉的身影。

 

是上一次，張揚身邊的女孩子。

 

她換了裝扮，穿著性感，濃妝豔抹，儼然一副小太妹模樣，不似那日清純甜美。

 

身邊的男人看著似乎大她不少，兩人舉止親密，在路邊擁吻，旁若無人。

 

我呆呆看著眼前一幕，直到王姐在我眼前揮手，才回過神。

 

心中閃過無數個疑問，最終我還是決定暫時觀察，下周五是去張揚家打掃衛生的日子，我打算當面跟他說這件事。

 

周五。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發短信告訴你今天不用過來嗎？”

 

張揚開門看見我，一臉驚訝，語氣帶著明顯責備。

 

我茫然拿出手機，看到他一小時前給我發的信息。可那時我正憂心忡忡，考慮如何跟他說那件事，壓根沒聽見提示音。

 

“是不方便嗎？”我站在門外看著張揚，他似乎不想讓我進門。

 

“誰啊老公？”屋裡傳來熟悉的女生聲音。

 

“我請的鍾點工！”

 

第七章

 

張揚朝屋裡大喊一聲，又轉頭看向我，語氣略帶祈求：

 

“媽，一會你打掃衛生就行，啥都不用說，等明天我再跟你解釋。”

 

我走進屋，看見上次跟男人勾肩搭背的女生就坐在沙發正中央，確定是張揚的女朋友了。

 

她看到，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怎麼是她？她不是那個闖禍的服務員嗎？”

 

張揚撓撓頭，看著我支支吾吾的說：“她被辭退了，我看著可憐，就讓她過來打掃衛生。”

 

心被重重的一擊，委屈難以言喻，我強忍著眼淚直徑走進衛生間。

 

客廳裡傳來女生的嘲諷：“老公，還是你還是心善，這老太太看著就傻，幹活都不麻利。”

 

系統察覺到我的情緒，連忙提示【距離您拿到獎金還剩不到20天，請再忍耐一下。】

 

我洗了把臉，拿起墩布打算拖完地就走，正巧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爸媽說了，娶我要至少38萬的彩禮，老公，你家那麼有錢，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

 

“倩倩，怎麼會？38萬算個啥？我爸媽都在國外度假，這點錢都不夠他們包機的。”

 

我苦笑無聲，原來張揚對外的人設是富二代，出得起天價彩禮，難怪叫我是鍾點工。

 

“老太太，過來一下。”那個叫倩倩的女生朝我勾了勾手指，語氣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