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給我夾菜沒用公筷。

 

我犯惡心嘔出聲。

 

他愣了愣，語不著調：「野豬吃不了細糠麼？」

 

我靈機一動：「我懷孕了，這是孕吐。」

 

他笑了笑，不以為意：「開玩笑要有度，你都沒有男朋友。」

 

我耐心解釋：「可我點男模多呀～」

 

他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裂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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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被撬三次。

 

我提著一根高爾夫球杆S去元力總部。

 

無人阻攔。

 

罪魁禍首正在專心工作。

 

球杆用力戳在季見辰的電腦前，鼠標蹦出老遠。

 

我咬牙切齒：「季總，這一次次的，真難為你看得起我啊。」

 

他掀了掀眼皮，撿回鼠標。

 

「等我處理完這份文件。」

 

「憑什麼！」

 

他看白痴似的瞥我一眼：

 

「憑你在元力也有股份。」

 

「……」

 

啊！

 

我扔掉球杆。

 

生氣地坐在沙發上。

 

季見辰從小就和我不對付，事事爭輸贏。

 

我十三歲時，媽媽被小十歲的季家長子追著結婚。

 

帶著我這個金疙瘩嫁來季家。

 

季家人開明，拿我當親生寶貝疼。

 

可惜好景不長。

 

不過一年，媽媽和繼父的飛機失事。

 

整個季家陷入悲痛。

 

在我以為要離開季家從此流浪時，繼奶奶抱著我不撒手。

 

「景嫆別怕，以後還有爺爺奶奶和小叔叔，我們疼你。」

 

這一疼就是十年。

 

一家人其樂融融。

 

大概唯一不融的，就是這個大我四歲的小叔叔吧。

 

我們人前叔慈侄恭，人後各種抬槓。

 

小時候他扔我寵物。

 

長大了撬我客戶。

 

嘴巴壞心也冷，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就想揍扁。

 

2

 

十分鍾後。

 

「何景嫆，你就這點本事？」

 

他撿起球杆，順手撐在我身側。

 

我滿臉不服氣：「是啊，不像某人沒有道德。」

 

「呵，你的道德就是用美人計？客戶都被你釣成翹嘴了。」

 

我長得美，憑什麼不用？

 

「你就是嫉妒我，我那是憑本事！」

 

他冷笑一聲：「矛盾嗎何景嫆？難道我不是憑本事？

 

「你太過高估商人的信譽，敲定的事不籤合同是你犯蠢。

 

「還是連著犯蠢。」

 

「你、你……」

 

好扎心啊。

 

我反駁不出一句。

 

「我什麼？」

 

他戲謔地望著我。

 

冰涼的球杆若有若無地碰著我的腿。

 

這明明是我的球杆……

 

我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小叔叔，要去打球嗎？」

 

打了球就不能打我了。

 

他輕呵一聲，將我扯起來。

 

這是在他地盤上啊。

 

我害怕地掙扎：「你放開我，我要告訴爺爺奶奶——」

 

「閉嘴！」

 

季見辰冷著臉，看了眼門外一張張八卦的臉。

 

「帶你吃飯去，你吵什麼？」

 

「……哦。」

 

3

 

隻點貴的不點對的。

 

我對服務員講：「各樣兩份，一份打包謝謝。」

 

季見辰輕飄飄掃我一眼，完全不見肉疼的模樣。

 

一腳踢在棉花上。

 

吃到一半，他罕見地給我夾了塊魚肉。

 

一時沒摸清他出什麼招兒。

 

我夾起魚肉聞了聞，不像壞的啊。

 

隨後恍然大悟。

 

他沒用公筷！

 

魚肉上有他口水，惡心我呢。

 

「嘔——」

 

恰好胃裡一陣翻湧，我捂住嘴嘔出聲。

 

季見辰愣了愣，語不著調：

 

「野豬吃不了細糠麼？」

 

這幾天胃口不好，吃多點就想吐。

 

我靈機一動，逗著狗玩兒。

 

「怎麼不能是懷孕呢？」

 

他不以為意。

 

「開玩笑要有度，你都沒有男朋友。」

 

我耐心解釋。

 

「小叔叔你知道的，我點男模多呀～」

 

他眉頭蹙了一下，許久沒說話。

 

銳利的眼神意圖從我臉上看破什麼。

 

我太了解他了。

 

無懼地迎向他的目光。

 

他有點失望地開口：「孩子父親是誰？」

 

「不是很清楚，男模太多了，總之是帥的。」

 

他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挫敗。

 

我心裡暗爽。

 

原來這就是農民翻身做主人的感覺啊！

 

撒謊懷孕，是挺離譜。

 

但能讓季見辰嘗到輸於人後的滋味，我就覺得值了。

 

4

 

出餐廳時臺階踩空。

 

季見辰迅速託住我的腰往懷裡帶。

 

當我臉頰貼在他胸前驚魂未定時，一個輕柔的動作落在發頂。

 

像是被S神照顧。

 

他眼神瞥向我腳下輕笑：「懷孕了還穿高跟鞋？」

 

我面不改色：「八釐米而已，這點都受不住怎麼配做我的孩子。」

 

「你以為我會信？」

 

「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他唇角收起，眼底的幽深我看不懂：

 

「懷孕就少穿高跟鞋。」

 

「好的呢，小叔叔。」

 

季見辰一言不發地開著車。

 

我打了個哈欠。

 

「這一懷孕就是容易困，我眯一會，到家叫我。」

 

季見辰臉色鐵青，手裡的方向盤越攥越緊。

 

「砰」的一聲將我震醒。

 

季見辰用力甩上車門。

 

我看著走遠的人嘟囔：

 

「溫柔一點會S啊！」

 

我意識到一個問題。

 

假孕要裝多久好呢？

 

5

 

最近季見辰打著照顧我的名義，頻繁監視我。

 

飯冷了要管。

 

衣服穿少了要管。

 

加班晚了也要管。

 

也是，以他的性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要是百分百信了我懷孕，我何景嫆跟他姓。

 

我在公司加班賣命。

 

他在我邊上指指點點。

 

修長的手指點在屏幕上：「你這裡不對，成本會很高。」

 

他彎下腰，手臂撐著桌子。

 

我一歪頭就看到他的喉結和流暢的下颌線。

 

我盯得出神，老男人還挺性感。

 

隨後又意識到距離太近了，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低頭看我：「怎麼了，累了去睡會兒，剩下的我來。」

 

這麼懂事？

 

這還是季見辰嗎？

 

我提醒他：「這是我的公司。」

 

「我知道，隻是看不慣有人犯蠢。」

 

「……」

 

得了。

 

他這麼「關心」我，就是想借機拆穿我的謊言。

 

順便竊取我公司機密，看我狼狽地輸給他。

 

可憐巴巴地去求他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時，他再高高在上地對我說：

 

「何景嫆，你就這點本事？」

 

我嚇得立馬關上電腦：「不幹了，回家。」

 

季見辰：「……」

 

6

 

我去酒吧找閨蜜清清。

 

「最近有人在打聽你，估計是你小叔叔調查『孩子』爹呢。」

 

我頓時緊張：「這狗東西！那他打聽出什麼沒有？」

 

「我酒吧裡的人你還不放心嗎，絕對嘴嚴。」

 

我松了口氣。

 

其實我每次來她酒吧。

 

也就點八個男模，看他們跳跳舞而已。

 

頂多摸摸腹肌。

 

嘴都沒親過。

 

「姐姐，這麼巧。」

 

「小林總。」

 

林行川，我公司最鐵的客戶。

 

季見辰搶不走那種。

 

20 歲就碩士畢業，回家繼承家業的好大兒。

 

他溫和一笑：「叫我行川就好。」

 

「介意一起嗎？」

 

我爽快答應。

 

他那一桌可是各界人脈，行走的人民幣哎。

 

7

 

倆小時後，我勉強走著直線。

 

剛出酒吧，林行川就給我披上他的外套。

 

「外面風大，姐姐小心著涼。」

 

我問他：「我的裙子是不好看嗎？」

 

他耳尖泛紅，羞澀的臉上盡是坦誠：「很好看。」

 

我扯下外套還給他。

 

「那不就擋住我漂亮裙子了嗎，不要穿。」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耳邊。

 

「姐姐頭發纏住耳環了，要我幫你嗎？」

 

我點點頭。

 

他走近，耐心地幫我解開頭發。

 

手指無意刮過耳垂，傳來一陣麻意。

 

我抬頭看他，倒是一臉清澈無害。

 

就是眼底那幾分的蓄意期待出賣了他。

 

我突然有了興趣。

 

順勢抓住他的手：「喜歡我啊？」

 

他整個耳朵紅得發燙，模樣純情。

 

「初次見姐姐就喜歡了，姐姐給個機會嗎？」

 

怪不得隻找我合作。

 

難為他肯為我花心思。

 

其實我和他挺聊得來的，相處起來很舒服。

 

「讓姐姐考慮一下。」

 

「好，那姐姐……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需要。」

 

一道強勢的聲音打斷。

 

熟悉的車子停在我身旁，後排坐的正是季見辰。

 

他凌厲的目光落在我和林行川交握的手上。

 

林行川恭敬地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季見辰冷漠無視。

 

沒禮貌。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上車。」

 

……

 

8

 

車內。

 

季見辰聲線陰冷：「怎麼和他在一起？」

 

「當然是談情說愛啊。」

 

酒精控制著大腦，我思維活躍得不像話。

 

「何景嫆，吃點好的吧。」

 

「他 20 歲哦。」

 

他嗤笑一聲：「毛長齊了嗎？」

 

真討厭他這副樣子。

 

「看來你 20 歲時沒長齊啊～

 

「男人過了 25 歲就不值錢了。

 

「比如你。」

 

他將字咬得極重：「你在找S？」

 

車內昏暗的光線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無懼地扯住他領帶。

 

像是拽狗。

 

「季見辰，被人壓一頭好受嗎？

 

「你智商比我高，做生意比我好，那又怎樣？

 

「人不會一直輸的，我一定先比你生出孩子。」

 

想到這我得意了幾分。

 

他捉住我的手：「就為了氣我才懷孕的嗎？」

 

我輕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我想懷就懷！」

 

「喜歡他嗎？」

 

「喜歡啊。

 

「他年輕好看，還肯為我花心思……」

 

我被他拽進懷裡緊緊擁住，他將下颌抵在我發間。

 

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骨子裡。

 

此刻季見辰的心裡不甘ţű₅又絕望，起伏的苦澀壓了又壓。

 

他聲音沙啞：「別說了，求你……」

 

他說求我。

 

我笑著閉上眼。

 

這懷抱真暖和，我貪戀地拱了拱。

 

9

 

一覺到天明。

 

昨晚怎麼回來的完全記不清了。

 

隱隱約約記得季見辰說求我。

 

他求我幹嘛來著？

 

算了，一定是做夢。

 

下樓時碰上季見辰。

 

「早啊。」

 

他沒理我。

 

我嘴角一抽。

 

得，碰這冷屁股幹嘛。

 

他神情低落地下樓。

 

向來孤傲的身影如今看起來格外消沉。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頭劃過一絲酸酸的異樣。

 

一連好幾日，季見辰反常得發邪。

 

10

 

晚上睡不著。

 

我下樓偷偷去吃了兩盒冰激凌。

 

準備上樓時劉媽正從洗衣房出來。

 

我尷尬地捂住嘴。

 

劉媽不在意地笑笑：「見辰的衣服我剛洗好，正好你幫忙送上去吧。」

 

「好呀。」

 

我和季見辰的臥室在三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見書房有光以為他在工作。

 

就直接推開了他臥室的門，準備放下就走。

 

屋內的夜燈亮著，光線昏暗。

 

忽然，我前進的腳步被一聲喘息叫停。

 

低啞又帶著濃烈急促的情欲。

 

當我意識到這是什麼時，眼睛也冒昧地落在了季見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