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是聖誕老人的麋鹿。

 

送禮物時，我出了車禍，化成人形，倒在粱子堯家門前。

 

在他悉心照料下，我好了傷口，卻失了心。

 

又是一年聖誕前夕，我決定和他攤牌身份，然後向他求婚。

 

可我取定制的情侶對戒時，發現他正陪一個女人挑選結婚鑽戒。

 

我心如S灰，聯系聖誕老人。

 

“爺爺，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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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聖誕節，你把我接回去吧。”

 

1

 

“依依，你真的決定要回來了？”

 

我咬著下唇，盡力掩飾哭腔，“嗯。體驗幾年後，我覺得相比於人類社會，還是山上的小房子更加適合我。”

 

爺爺嘆口氣：

 

“依依，你是我收養的第一隻小麋鹿。”

 

“爺爺從小看著你長大，你騙不過爺爺的。”

 

“是不是粱子堯他欺負你了！”

 

我沒有回答。

 

可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我們依依想回家，那就回來吧。”

 

切斷聯系後，我從懷中取出那枚特別定制的男款戒指，在手中摩挲著。

 

上面鑲嵌的鑽石，是我庫存中最大、最漂亮的一顆；指環，則是我小時候褪下的角打磨而成。

 

為了這次求婚，我已經謀劃許久。

 

裝扮、戒指，甚至那天要用的服裝、捧花，都是我一筆一筆親手畫出的設計圖。

 

可我沒想到，我會在珠寶店，看到與別的女人親密地挑選珠寶的粱子堯。

 

我第一時間是想為他開脫：她可能妹妹或者朋友。

 

但接下來，他親手替她帶上鑽戒，寵溺地吻她嘴角。

 

我徹底明白：粱子堯變心了。

 

我躲在角落，給他打電話。

 

他仿佛意識到什麼，稍顯慌亂地打量四周。

 

2

 

我心中鈍痛，掛斷電話，躲開他的目光，揣著對戒跑回家。

 

而粱子堯回家的時間，同往日沒有絲毫差別。

 

這也是我從未懷疑過他的原因。

 

“依依，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是我最喜歡的奶茶。

 

在第一次品嘗到後，我便瘋狂迷上這種飲品。

 

自此，即便我最愛的那家店需要排隊，粱子堯也會隔幾天便為我帶上一杯。

 

看著手中的奶茶，我難免有所觸動。

 

隻是……

 

“子堯，今天的味道怎麼不太對？”

 

粱子堯聞言，愣了一下，隨即衝著我溫柔一笑。

 

“依依，可能是今天店員少放了什麼東西，你要是不想喝，就扔了吧。”

 

我的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蹂躪著，一時間，竟然痛得有些喘不上氣。

 

這個味道，我知道。

 

有段時間，我睡眠質量很差。

 

他每晚都會將我摟在懷裡，哄我睡覺，即便他熬出黑眼圈，也不曾停下來一天。

 

為了讓他安心，我去看醫生，開了安眠藥。

 

雖然這藥對我無用，但每日吃過藥後，我都會裝作熟睡。

 

而今天，我在這杯奶茶中，嘗到了安眠藥的味道。

 

我低頭看著掌心的奶茶。

 

“沒事，我喝了吧。”

 

他看著我一口一口將奶茶喝完，不曾阻止。

 

為了知道他的目的，我早早便上了床。

 

沒多久，他就走到我身旁，小聲地叫我。

 

3

 

“你小聲點，她是睡了，又不是聾了。”

 

是一道全然陌生的女聲。

 

確定我沒反應後，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攀上粱子堯的脊背。

 

“沒事，她不會醒。”

 

“這個藥她吃了很久，一直都睡得很熟，從來不會半夜驚醒。”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呼吸，努力不發出任何動靜。

 

但心底傳來的陣陣痛意，讓我有種瀕臨S亡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

 

我腦海中思緒雜亂。

 

我拼命壓抑著想要流出的淚水，SS地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臨近天明，我才堪堪入睡。

 

“依依，”粱子堯用一個輕柔的吻喚醒我，“我去上班了，晚上見。”

 

待到他出門，我從床上起身。

 

桌上放著還熱乎的早餐，和一大束槲寄生。

 

一張卡紙夾在裡面，寫著“我最愛的依依，三周年倒計時三天”。

 

我觸碰著槲寄生上綴著的紅色漿果，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砸在綠色的葉子上。

 

槲寄生下，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打開後，裡面是一條鹿角項鏈。

 

項鏈下有一張卡片。

 

“我最愛的依依，我永遠愛你。”

 

我不知道他寫下這句話時，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

 

但我確確實實感受到：真心，瞬息萬變。

 

4

 

我去了粱子堯的公司。

 

我算是常客，前臺並未攔著我。

 

隻是在等待電梯門關上時，她撥通一個電話。

 

鬼使神差般地，我攔住電梯即將關上的門。

 

“梁總，”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由於距離並不是很遠，我依舊聽得一清二楚，“白小姐來了。”

 

我推開辦公室門那刻，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我臉上。

 

“依依，你來了！”

 

我打量著這間辦公室。

 

角落裡，放著我的外套；桌子上，有我的照片；抽屜裡，堆著些我愛吃的小零食。

 

一切都同往日沒什麼差別，處處是粱子堯愛我的證明。

 

可前臺的那通電話，讓我很在意。

 

“依依，你先自己玩一會，我要去見個客戶。等我回來，好嗎？”

 

我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走進對面的會議室，從門縫中，窺視到半張熟悉的臉龐。

 

一切困惑，在此刻迎刃而解。

 

原來要見的客戶，是她。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用顫抖著的手，敲響那扇門。

 

粱子堯開門時，呼吸仍有幾分急促。

 

臉上的不耐，在看清我的瞬間，變得溫柔下來。

 

隨即，他便被我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依依，你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他說著，一把將我抱起，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假。

 

“我帶你去醫院，乖，沒事的。”

 

與其說是在安慰我，不如說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的聲音顫抖，但他抱著我的手，穩穩地。

 

這個高度，剛好讓我看到——他由於匆忙而未系緊的扣子下，曖昧至極的紅痕。

 

“子堯，放我下來，我沒事。”

 

粱子堯卻是不願意。

 

“依依，不要諱疾忌醫。”

 

我確實沒什麼事情。

 

隻不過是心髒傳來的陣陣鈍痛，讓我臉色有些泛白。

 

我搖搖頭，“沒有，隻是昨夜沒睡好。”

 

他一愣，將我放下來。

 

再次開口時，語氣有些生硬。

 

“既然這樣，依依，你去我辦公室睡一會兒吧。”

 

我的目光飄向從他身後探出頭的女人。

 

“子堯，不介紹一下嗎？”

 

沒等他開口，女人輕笑一聲，伸出手。

 

“你好，林牧歌，”她的眼神含著隱隱的挑釁，“林氏集團的大小姐。”

 

“初次見面，沒給白小姐帶些禮物，是我的不對。”

 

她湊近我的耳朵，輕聲道：

 

“不過休息室裡，可能會有驚喜哦。”

 

5

 

確實是驚喜。

 

不過驚大於喜。

 

盡管已經決定要離開，還是忍不住會心痛。

 

休息室一塵不染，我卻覺得骯髒至極。

 

我奪門而出時，與回辦公室的粱子堯撞了個正著。

 

“依依，”他一把抱住我，就著這個姿勢，坐在辦公椅上，“不好好休息，亂跑什麼？”

 

他微微蹙著眉，湊過來想要吻我。

 

可我腦海中，全部都是林牧歌那雙豔麗的紅唇，以及那條被扔在休息室的貼身衣物。

 

我猛地將他推開，眼底排斥。

 

他愣住。

 

我垂下眼眸，不願去看他的表情。

 

“我有些累了，休息室我睡不習慣，我想回家。”

 

他沒有再留我。

 

在電梯間，我看到了等待我已久的林牧歌。

 

“加個好友，嗯？”

 

我知道她在挑釁，也能猜到她會發些什麼。

 

但我沒忍住，按下接受。

 

她微微一笑，隨即發我幾條消息。

 

“記得在沒有人的地方看哦。”

 

坐在車上，我點開那些照片與視頻。

 

下一刻，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抖，手機也順勢掉在地上。

 

由於並非上下班的時間，地下停車庫一片空蕩。

 

我不再控制，任憑情緒肆意奔流，放聲痛哭。

 

哭過後，我一腳油門，開車回家。

 

既然要離開，就沒必要留下任何東西。

 

6

 

我開始整理粱子堯送給我的禮物。

 

我愛收集破爛，斷舍離對我來說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不過還好，我是聖誕老人的麋鹿。

 

我手中的所有東西，總會送到更加需要它的人的手中。

 

珠寶首飾，我全部裝在一起，打包送去二手店。

 

玩具擺件，我通通塞進大箱子，等著爺爺來得那天，一起帶走。

 

最後，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個麋鹿的水晶擺件。

 

看著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麋鹿，我的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這是粱子堯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那時的粱子堯剛剛開始創業，一秒恨不得掰成兩秒鍾來用。

 

卻因為我多看了這個擺件兩眼，他便走進那家雕刻店，親手為我刻出了這一隻水晶小鹿。

 

為此，他手上直至今日，仍有一個疤痕。

 

那是刻刀狠狠扎進去時，留下的傷口。

 

“依依，”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背後一把抱住我，“怎麼突然把這隻小鹿取下來了？”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過身，抬眸盯著他的眼睛。

 

“粱子堯，你還記得當初送我這隻小鹿時，說了什麼嗎？”

 

他眉眼彎彎，“當然，我怎麼可能忘記？”

 

“金錢、生S，甚至是物種，無論什麼，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我抿緊雙唇，等待著他的下一句。

 

“我永遠愛你，永遠不會背叛你。”

 

一滴眼淚突兀地滴落在他環著我的胳膊上。

 

“依依，”他緊張起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拭去我眼角的淚水，“怎麼突然哭了？”

 

“沒什麼，”我找著借口，試圖將這件事敷衍過去，“隻是好久沒聽到，有些感動。”

 

“不過……子堯，你做到了嗎？”

 

他笑了，揉了一把我的長發，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當然。”

 

“依依，我愛你，我也隻愛你。”

 

我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對我的濃烈的愛意。

 

隻是此刻我才恍然大悟。

 

7

 

平安夜，我接到粱子堯的電話。

 

“依依，”電話那頭的聲音飽含歉意，“今天公司有些事情，可能得忙到後半夜了。”

 

“我沒辦法陪你過平安夜了。但明天的聖誕節，是我們的四周年紀念日，哪怕再難，我也會跟你一起的。”

 

與此同時，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哪怕獨守空房，也要記得吃蘋果哦。】

 

配圖是兩人咬在同一個蘋果上的照片，蘋果的果蒂上，還墜著一個小小的純金蘋果。

 

【別不理我呀。還是說，你知道爭不過我，不敢跟我說話？】

 

【你男人確實是個好男人，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我抿緊雙唇，沒有說話，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門鈴的聲音傳到電話那頭，引來男人的一聲輕笑。

 

“去看看吧，應該是禮物到了。”

 

拆開盒子，是平安果。

 

隻是放著蘋果的容器格外特殊。

 

是一個純金擺件。

 

聖誕老人駕駛著麋鹿飛車，車裡放著一個平安果。

 

“我早該想到的。”

 

粱子堯突然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的依依，平安夜快樂。”

 

我撫摸著這個禮物，心卻是鮮血淋漓。

 

他越是愛我，越是在乎我，我越是接受不了：他背叛我。

 

我合上眼，待情緒稍加平復後，輕聲道：

 

“粱子堯，明晚，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禮。”

 

他輕笑：“我期待你的禮物。”

 

8

 

我將林牧歌發給我的照片打印出來。

 

為此，我特意購買一座打印機，將圖片全部裝裱上牆。

 

透過窗戶，能看到隔壁正在院子中裝飾聖誕樹的一家三口。

 

我羨慕地看過去。

 

夜色臨近，彩燈一開，聖誕節的氛圍拉滿。

 

門前掛著的風鈴輕輕發出聲音，我聞聲而去，粱子堯抱著一個巨大的禮物盒，衝我露出一個笑容。

 

“依依，你猜這裡面是……”

 

他抬起頭，看向我時，視線不可避免地看到我身後巨大的照片。

 

怔愣片刻後，他慌亂極了。

 

第2章 2

 

“依依，這是誰發給你的東西？”

 

“這麼明顯的P圖痕跡，就是來刻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的。”

 

“依依，你別想太多……”

 

我快步上前，一把扯開他緊緊系著的衣領。

 

“那這些呢？”

 

“這些也是有人陷害你，是嗎？”

 

“不是……這……”

 

“這隻是過敏留下的痕跡。”

 

“依依，我心裡裝的究竟是誰，你應該感受得到啊！”

 

他匆忙之下，給林牧歌打去了電話。

 

“依依，我讓她過來親口跟你解釋，我們不是這樣的關系。”

 

“你相信我，好嗎？”

 

“不必了，”我按下他正在撥號的手，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我已經喊她過來了。”

 

粱子堯雙唇顫抖，沉默良久後，他的聲音很是嘶啞。

 

“依依，你怎麼會有他的聯系方式？”

 

我垂眸，不願去看他的表情。

 

“你以為，這些照片，我是從哪裡來的？”

 

9

 

不多時，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粱子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快，你快跟依依解釋一下，我們兩個之間……”

 

林牧歌溫柔地將他的手甩開，轉而挽上了他的臂彎。

 

“白依夢，我們確實在一起了。”

 

“我們兩個的身世、地位，才是更加匹配的，你一個不知來路的女人，拿什麼跟我比？”

 

她轉身，看向身旁已經有些呆滯的男人，“子堯，我知道你愛我，對嗎？”

 

“既然她想，不如我們就趁今天把話說開。”

 

“白依夢，識相點，你就自己離開，否則……”

 

她後面的話，淹沒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之中。

 

她捂著臉頰，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林牧歌，”粱子堯雙目赤紅，“你給我閉嘴！”

 

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我的跟前。

 

“依依，是我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這才做出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離開我，好嗎？”

 

看著跪在地上默默流淚的男人，說心中沒有一點觸動，那不可能。

 

創業時，哪怕再艱難，他也從未向別人低過頭。

 

更甚是如今這種下跪，卑微乞求的模樣。

 

隻是人是有劣性根的。

 

有了一，就會有二。

 

這種事情，隻會有零和無數。

 

許是看出了我的堅決，粱子堯起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白依夢，你知道金屋藏嬌這個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