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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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症復發那日,男友當著我的面,向另一個女人求婚了。
訂婚禮選定在我生日那天。
他對我很抱歉:
「隻是儀式,我會補償你。」
在他的字典裡,弱者有理,越弱越讓他心疼。
生命倒計時的許懷柔讓他亂了方寸。
忘了我才是他相戀十年的女友。
忘了,會S的那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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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去醫院拿復查結果,任佟欲言又止。
看到一排向下的箭頭,我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已經落空。
還是強打著精神,笑著安慰他:
「預料之中,先別告訴子骞。」
他們同為醫學院同學,我擔心他會忍不住說出口。
哪怕此刻我的心已經揪成一團,疼得眼眶發熱。
但任佟似乎猶豫的不是我的復發。
他目光躲閃了幾次,咬咬牙下定決心似的看著我。
「忠安路 18 號,你現在去就知道了。」
我有點迷惘,那地方我知道。
謝子骞曾帶我去過,那裡有座漂亮的禮堂。
無數次,潔白的鴿子從頂尖掠過時,他都深情地看著我。
「嶽棠,以後我會在這向你求婚。」
他會求婚、會娶我都不是什麼意外之事。
我們隻是在等一個契機。
等我十年之期的復查結果,我想健健康康地嫁給他。
雖然謝子骞說他不在乎的。
「無論健康生病,貧窮富貴,這輩子我早認定了你。」
本該在禮堂上鄭重說出的誓詞,他對我說過許多次了。
手握著方向盤,一路上我的心情其實起伏不定。
謝子骞,你是要向我求婚了對嗎?
揣在兜裡的化驗單像在灼燒一般,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我不敢想,他會經歷什麼樣的大起大落。
前一秒或許是喜極而泣,後一秒卻永墜黑暗。
車子停穩,我惴惴不安地往裡走。
隔著拱形花門,遙遙地已經看見了裡面的場景。
人很多,不少都是謝子骞的朋友們。
冥冥中像有感應似的,謝子骞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眼裡閃過一絲訝異,甚至是愕然。
但已經有人不耐地催促:「單膝跪地,大才子怎麼連這都不會?」
我眼看著他緊抿著薄唇,回過頭去緩緩地單膝跪地。
聲音穿透我們之間的距離,每個字都在試圖摧毀我的鼓膜。
「許懷柔,嫁給我吧。」
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
我相愛十年的人,在向曾經恨不得我S的人求婚。
2
許懷柔看到我了。
從謝子骞看向我的那一瞬,她已經看到我。
但她面上雲淡風輕的。
能夠那麼從容地接受他遞來的火紅玫瑰花。
能夠坦然地伸出手,讓他把戒指套上她的手指。
我扶著門框才堪堪站住身子。
有點懊惱視力太好,連那戒指的花紋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幾年前我初次復查一切順利時,謝子骞帶我去做的。
從樣式到克重,都與我們的過往息息相關。
半邊翅膀的鏤刻花紋象徵著我的浴火重生。
7.14,是我的生日……
許懷柔如果知道這些寓意,還會這麼輕易接受嗎?
眼眶前所未有地滾燙,我強忍著才沒落淚。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我,臉上有驚訝,有譏諷。
唯獨沒有尷尬。
謝子骞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許懷柔的肩。
徑直朝著我走來,面上神色平靜。
在我們之間距離不足一尺時,他開了口。
「我沒想讓你知道這事,可既然知道了也無妨。」
我恍惚地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極了。
他走來不是為了解釋,反而如此坦然。
他避開了我驚懼的眼神,臉色微微有點發白。
「棠棠,這隻是個儀式,我以後會補償你的。」
他壓低了聲音說,許懷柔病了,病得快要S了。
「你知道她喜歡了我這麼多年……」
「她求我給她一場盛大的訂婚儀式,隻是走個過場。」
他說著,由遠及近而來的許懷柔已經圈住他的手臂。
不偏不倚地靠在他的肩頭,笑盈盈地看著我。
「嶽棠,你應該不會跟一個快S的人計較吧?」
我抬頭看她。
她把S字說得輕松極了。
反倒是那個字像觸動了謝子骞,他眉心微皺。
手抬起,輕輕地攥緊了她的手指。
比不得我們平時十指緊扣。
卻足以讓我的心涼了又涼。
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傍晚。
3
蓉城的藝大和醫學院一牆之隔。
我是藝大的學生,卻是醫學院的常客。
胰腺癌確診患者裡,我是年紀偏小的。
化療讓我看上去像個隨時會被風卷走的可憐蟲。
戴著醜陋的帽子,連走路都低頭看著腳尖。
怕被人盯著看,更怕張揚如繁花的許懷柔。
我們同屆,入學時幾乎針尖對麥芒。
她視我如眼中釘,是最強悍的對手。
哪怕我後來弱不經風,她依然虎視眈眈。
誰讓我們從小就是鄰居,被父母暗搓搓地比了數年。
我的水杯裡無端端的多了揉皺的紙團。
練功鞋泡在汙泥裡。
她總是和幾個女孩子聚在一起,不懷好意地衝我笑。
那天傍晚,終於幾個人將我團團圍住。
兩個人抓著我的手臂,任由許懷柔笑著扯下我的帽子。
舉著手機對著我的光頭拍了又拍。
她嘖嘖出聲:「你拿什麼跟我比,你這樣子真讓人惡心。」
我咬著牙掙扎著,想搶回帽子。
滿臉的羞憤,架不住她冷著臉抬手甩過來的巴掌。
「離謝子骞遠點,下回我對你可沒這麼客氣。」
所有人都知道藝大校花喜歡醫學院的大才子。
哪怕他對漂亮不屑一顧。
而我惴惴之餘,成了她的心頭刺。
也隻是因為頻頻出入醫學院試新藥,和謝子骞有過幾次接觸。
硬要扯上關系的話,大概隻是他同情我是弱者。
那種天生佼佼者的悲憫之情。
哪怕剛入學時,我確實也曾對他心懷愛慕。
在病入膏肓之後,又怎麼敢奢望呢?
許懷柔奮力將我推進滿是汙泥的花壇裡,拍了拍手揚長而去。
而命運總是在最不堪的時刻出現轉機。
我渾身汙泥地走出去,不偏不倚地遇到謝子骞。
和他一起並肩而行的還有任佟。
他那句話振聾發聩。
「那不是你的小白花嗎?英雄救美要不要這麼巧?」
我來不及抬頭,一件厚實的外套已經兜頭罩下。
旋即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
「低頭別看,這人多。」
我後知後覺想起我的光頭,眼眶熱得簌簌落淚。
但每一滴都被他溫暖的掌心捂住。
那天之後,謝子骞如影隨形。
處處護著我。
在沒人的地方,他連表白的話都說得磕磕絆絆。
「你隻管好好地養病,我一直都在。」
一直,原來不是一生。
隻是十年。
4
眼前的謝子骞攥著許懷柔的手,敷衍地告訴我。
「你先回家,我晚點回去。」
走出幾步,許懷柔停下來回頭看向我。
笑意未達眼底,聲音裡卻透著一絲驕傲。
「嶽棠,我不搶你的,你不用這麼怕我。」
「訂婚儀式是七月十四號,雖然是假的,我還是希望你來。」
謝子骞沒回頭,隻是握著她的那隻手有點發白。
我的手SS地按著兜裡的化驗單,胸腔裡有什麼碎掉的聲音。
「好啊,我一定去。」
許懷柔一怔,笑意僵在臉上。
謝子骞後知後覺地松開手,重又朝我走來。
短短的幾步,我幾乎以為他是真的回過神來了。
但那隻冰涼的手隻是伸手攏了攏我的頭發。
聲音比手還冰涼。
「別鬧,你不需要來。等過了那天,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湊近我,但絲毫沒有熱氣吹過我的耳際。
「棠棠,我隻是不想一個將S之人有遺憾。」
「我知道你對她有芥蒂,但她都要S了,我們都放下好不好?」
我不由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輕而易舉地感覺到他整個人的身體都為之一僵。
我那早已涼了半截的心,現在徹底涼透了。
手緩緩地往上,輕輕地攏住他有些亂了的襯衣領子。
我聽得見自己的聲音涼薄如水。
「這又是一次救贖之旅是嗎?因為她足夠弱。」
謝子骞的表情難得尷尬了幾分,不自在地避開眼。
「嶽棠,我以為你比任何人都更能體會她現在心境。」
我失笑,手指無力地滑落。
「因為我曾經差點S了,所以就該理解她逞弱是嗎?」
謝子骞臉色瞬間陰沉,雙手用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說過多少次,不許你說這個字!」
我已經笑不出來了。
你看,我愛了十年的人,到現在都還是怕我S。
可他卻能一刀刀地扎我。
隻因為在這十年裡我多麼努力地在向陽而生。
努力到,他幾乎忘了我才是會S的。
手指已經在兜裡把化驗單摳出了紙屑。
我仰起頭來,努力地衝他再笑了一次。
「七月十四號之後,什麼都聽我的?」
他飛快地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最近不要見面了。」
他松了口氣,連表情都變得柔和了。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們的十年之約他徹底忘了。
就算沒忘,也沒時間了。
5
七月十四日。
還有兩周的時間。
我回到醫院詢問主治醫生,我還有多少時間。
他看上去比我還慌亂,眼神左顧右盼。
「一周或者十天……」
最終卻耷拉著肩膀,徹底放棄了騙我。
「嶽棠,隨時,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我笑了笑,極力地想要掩飾自己的害怕。
伸手拍他的肩膀:「十年了,我們都盡力了。」
我是在安慰他,但顯然適得其反,他垂著頭漸漸有了哭泣聲。
他和我身邊所有的人一樣,見證了我這十年的努力。
極盡全力地配合治療,努力向陽地生活,證明自己。
從那個走路不敢抬頭的可憐蟲,到現在大大方方地站在臺前。
一件件雕琢的作品,我都視作生命的另一種呈現。
那些蘊含在作品中的意義,我隻說了皮毛。
隻想在歲月的長河中,讓謝子骞一點點地發掘我對他的感情。
不那麼熱烈,卻帶著足夠的能量深藏在那些雕塑品裡。
拍著醫生的肩,我卻漸漸眼裡有了湿意。
為著自己過去十年裡忍著病痛在工作臺前付出的艱辛。
也為著手機裡頻頻傳來的那些挑釁的消息。
許懷柔總是能精準地找到我的軟肋,一下接一下地踹。
【什麼都有了才是你的錯,你還不如是個小廢物。】
【我能讓他為我辦儀式,就能讓他為我動心。】
【嶽棠,我不可能永遠不如你。】
我一個字都沒回復,但看著謝子骞發來的消息卻遲遲回不過神。
他說:【我們有一生,何懼這三兩日的分別?】
我想這是他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訂婚儀式的間歇,偶然想起了我。
愧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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