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一身深藍色人魚服，和程子瀚很般配。

我低頭看著自己，穿著幾年前的小裙子，和他們格格不入。

 

程子瀚一直看著我，而寧雪也在打量我們兩個。

 

這種尷尬又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幾分鍾。

 

直到有朋友來了，寧雪挽著程子瀚的手去應酬。

 

拿出程夫人的架勢。

 

我沒回頭，拉著爸媽走進去宴會廳。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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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瀚這場宴會隻邀請了京圈好友。

 

而大部分都是我認識的，所以大家看到我都一臉震驚。

 

我臉上掛著微笑，裝作看不懂他們八卦的眼神。

 

我去衛生間補妝的時候，隱約聽到有人問程子瀚怎麼回事。

 

“不是聽說蕭虞因為寧雪的事，和你鬧翻了嗎？”

 

“對啊對啊，蕭虞還是放不下你？”

 

程子瀚無奈的笑出聲：

 

“我還不了解她，她就是發脾氣而已。這麼多年了，我們什麼時候鬧掰過。”

 

他兩朋友感慨萬千：

 

“其實蕭虞還不錯啊，對你又百依百順乖巧可愛，家世又好。”

 

“所以蕭虞和寧雪你選誰？”

 

程子瀚安靜了幾分鍾才說：

 

“蕭虞其實挺合我心意的，但是想想往後幾十年都和她待在一起就覺得沒意思了。我還想多認識幾個女孩子。”

 

“所以我先出去玩幾年吧，反正蕭虞回一直等我的。”

 

他兩個朋友沉默了一下，最後笑著調侃他真渣。

 

等他們走遠後，我在後面走出來。

 

臉上傳來一陣痒意，我抬手一擦。

 

是眼淚。

 

過去眼瞎了三年，還好今晚治好了。

 

13

 

今晚的宴會，我全程魂不守舍。

 

程子瀚堂姐坐在我隔壁聊了很久。

 

“小魚兒啊，去了歐洲一定要注意安全，跟進程子瀚。那邊人生地不熟的，晚點讓他陪你去買點日常用品吧。”

 

我笑著婉拒：

 

“不用啦，我已經網購好了，明天就送到家。”

 

程子瀚堂姐拉著我又聊了會，話題拋向我媽。

 

言外之意就是怎麼看好我們兩個，又怎麼讓程子瀚照顧好我。

 

程子瀚父母也點頭贊同。

 

我爸媽有點不自然，隨便找個話題敷衍過去。

 

寧雪坐在程子瀚旁邊，桌布被她捏得皺巴。

 

程子瀚母親壓根沒看她，對著我和程子瀚笑道：

 

“等去了歐洲，一定要照顧好小虞，不然我絕不放過你。”

 

程子瀚看了我一眼，別開了頭。

 

“蕭虞能自己照顧自己，她本事大的很。”

 

場面突然安靜下來，寧雪接過話題挑眉看著我。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和阿瀚同校，我會照顧好他的。至於蕭虞嘛…我聽說她去美洲，阿瀚怕是有心無力照顧她。”

 

寧雪話音剛落，程子瀚一臉錯愕看著我。

 

“蕭虞你要去美洲？！”

 

寧雪捂嘴驚訝，“阿瀚你不知道嗎？我還是聽學校主任說的，蕭虞報考了美洲頂尖大學。”

 

我在大家一臉震驚下淡定點頭。

 

爸媽替我解釋：

 

“小魚最後去了美洲，我們也放心一點。那個學校和專業，我們都滿意。”

 

程子瀚拍桌而起，走到我旁邊看著我。

 

“不可能！蕭虞我明明看著你提交志願的，你怎麼可能去美洲！你在逗我！？”

 

我耳朵被他吵的嗡嗡作響，氣笑的站起來看著他。

 

“我就是要去美洲，關你什麼事啊？”

 

程子瀚瞳孔收縮：

 

“蕭虞這個玩笑不好笑，你不是離不開我的嗎？怎麼會去美洲呢？”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拿出電子錄取通知書給他看。

 

程子瀚低聲嘀咕了好幾次這幾行英文。

 

寧雪想拉他坐下，卻被他甩開。

 

在大家震驚又八卦的目光下，程子瀚拉著我走出酒店。

 

14

 

我被他拉去樓下花園裡，被他壁咚在樹上。

 

程子瀚抬起我的下巴，生氣的質問我：

 

“蕭虞！你這次是不是玩過火了！”

 

“為了和我鬧脾氣，一聲不吭跑去美洲，丟下我自己在歐洲？！”

 

我握緊拳頭，看著他一字一句說：

 

“我從來就不喜歡去歐洲，我去美洲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叫丟下你，你不是有寧雪嗎？”

 

“程子瀚你問問你自己，到底是因為我不陪你去歐洲生氣，還是因為沒了我這個床上搭子而生氣。”

 

程子瀚眼裡的怒火變成慌張：

 

“蕭虞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們都滿十八歲了，那幾次不是你願意的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

 

“程子瀚，我蕭虞有自己的骨氣。”

 

“如果你說你喜歡寧雪，我不會煩著你。”

 

“可是你明明不選我，你不愛我，你卻吊著我不放。”

 

我突然想起我在某紅書看到的一句話。

 

真正要離開的人，往往動作都很輕。

 

那天早上霧散了，我說的不止是霧。

 

程子瀚欲言又止好幾次，慘白著臉。

 

“不是這樣的蕭虞…”

 

“我們認識三年，你怎麼會這樣想我…”

 

“既然你不要我了，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聲音隨風飄蕩。

 

程子瀚傍徨的跑著離開了這裡。

 

15

 

從這晚開始，程子瀚在我的世界銷聲匿跡。

 

他沒主動出現，隻是官宣和寧雪的親吻照。

 

寧雪又換了個郵箱給我發。

 

我看都沒看，直接刪了照片。

 

直到在機場那天，我和程子瀚偶遇了。

 

他旁邊依舊站著寧雪。

 

和程子瀚擦肩而過時，他看都沒看我一眼。

 

仿佛我空氣。

 

我也不在乎，拉著行李箱和他路過。

 

排隊寄託行李的時候，程子瀚剛好在我隔壁的隊伍。

 

他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拉著寧雪頭也不回離開了。

 

高中時代喜歡的人，就這麼分道揚鑣了。

 

我深深看著他背影，最後和他往反方向走。

 

漸行漸遠漸無書，從此山水不相逢。

 

16

 

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和程子瀚都沒聽到對方的消息。

 

我周圍的人，也對程子瀚絕口不提。

 

在美洲我認識很多新的朋友，每天都在享受生活。

 

程子瀚給我的傷害，我早忘了。

 

以前世界的核心是程子瀚，現在核心是我自己。

 

這個世界這麼精彩，我為什麼眼裡隻有他呢。

 

我和臻臻在紐約廣場跨年，慶祝過了新的一年。

 

京圈好友來找我們玩，無意中透露了程子瀚的消息。

 

他和寧雪分手了，然後一個星期換一個女朋友。

 

圈子裡都說他是花花公子。

 

臻臻一直朝好友打眼色，讓她岔開話題。

 

而我隻是淡定的吃著牛扒。

 

程子瀚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放假回國那天。

 

程子瀚會跟在爸媽姐姐後面來接機。

 

17

 

程子瀚的形象和半年前天差地別。

 

現在一副吊兒郎當還不羈的樣子。

 

我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坦坦蕩蕩走了過去。

 

“程同學你也來了。”

 

一如當年初見的稱呼。

 

程子瀚目光破碎，不可置信退後一步。

 

過了一分鍾後，程子瀚顫抖著手拖過我的行李箱。

 

我姐在我耳邊解釋：

 

“程子瀚知道你回來了，非要跟著。”

 

我不甚在意的點頭。

 

在路上我和家裡人分享著美洲的趣事，程子瀚豎起耳朵很認真聽了。

 

程子瀚想上樓做客，我們一家異口同聲拒絕了。

 

這個寒假裡，我和臻臻到處玩。

 

爸媽說好幾次程子瀚來找我，都找不到我。

 

我有點疑惑，我和他至今還有話題嗎？

 

大年初一那天，我在家陪爸媽應酬客人。

 

程子瀚一家上門來了。

 

18

 

來者是客，爸媽也不好把他趕出去。

 

家裡的親戚也習慣了。

 

過去這三年，程子瀚每年都來拜年。

 

甚至還打趣我們。

 

我一邊笑著打牌，一邊和他們解釋我和程子瀚沒關系了。

 

程子瀚著急的想解釋，可是發現桌上沒人在意他。

 

吃完飯準備放煙花燒烤時，程子瀚站在我面前。

 

“我有事和你說。”

 

我剛想聽他說話，褲袋裡的鈴聲響起來。

 

是我在美洲認識的一個華人，齊崢。

 

我們興趣相投，三觀一致。

 

等我和齊崢聊了半小時後，才發現程子瀚一直在我背後看著我。

 

他眼眶紅潤質問我：“男朋友？”

 

我看向天上的煙花：“現在還不是。”

 

程子瀚聲音有點哽咽，又繼續說：

 

“他在外國上學，不知道私生活多亂。不如找個你了解的，好好培養感情。”

 

我聽得懂言外之意，隻是淡定點頭。

 

“程同學說的對，我會好好了解的。”

 

程子瀚一聲不吭在我家離開了。

 

我聳聳肩沒多想。

 

他一言不合就走人的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整個春節我沒有再看到程子瀚。

 

直到開學那天，我在宿舍樓下看到了他。

 

19

 

程子瀚趕了上來，一臉疲憊，身上還穿著校服。

 

他說放心不下我，特地來看看我。

 

還邀請我去玩。

 

隻是還沒等我拒絕他，齊崢就出現把我帶走了。

 

我上車前回頭看了眼，程子瀚的背影格外孤獨。

 

之後的日子裡，程子瀚像住在美洲一樣。

 

臻臻一臉不屑對我說：

 

“他肯定察覺到你是真的不要他了，又來追回你。”

 

“蕭虞你千萬別心軟啊。”

 

我看了眼在宿舍樓下等我的程子瀚，躺下來蓋被子。

 

“放心。”

 

兩個月後，程子瀚在飯堂逮住我。

 

“蕭虞，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

 

“這段時間我的表現你也看在眼裡了，我是真的離不開你。”

 

“齊崢哪裡比我好了？你別再拿他刺激我了好嗎？算命大師說了，我和你才是天生一對。”

 

我掙脫開他的桎梏，揉著通紅的手腕，冷笑的看著他。

 

“程子瀚，你是不是失憶了？”

 

“你是離不開我，還是離不開我給你帶的虛榮感。”

 

“和別人說我蕭虞是舔狗，來滿足你的膨脹心？”

 

程子瀚心虛：

 

“那都是我年少無知口不擇言。”

 

“我給你下跪，你原諒我吧。”

 

程子瀚撲通一聲跪下，眼裡都是懇求。

 

“我是真的不喜歡你了，你別這樣。”

 

“離開你之後我才懂一個道理。”

 

“緣分講究順其自然，不需要特別渴求。當你殷切渴求某樣東西，就代表靈魂深處的你已經明白，這東西不屬於你。你明明想擁有卻又知道它不屬於你，所以才令人瘋狂。”

 

“我一直跟在你後面，極大原因是因為我不舍得付出的心血和時間而已，對你有濾鏡而已。”

 

程子瀚流淚滿面，捉著我的手不放。

 

“不是這樣的，你在說氣話對不對？我這輩子隻喜歡你啊。”

 

我挑挑眉：“那寧雪算什麼呢？你不是很喜歡寧雪嗎？”

 

“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程子瀚，其實你隻是不甘心吧，你沒這麼喜歡我。”

 

程子瀚從地上站起來，失魂落魄的看著我。

 

而我看到他身後的齊崢，小跑著過去。

 

我和齊崢十指相握。

 

走了好幾步，程子瀚在後面大喊，聲音帶著哽咽。

 

“蕭虞！祝你幸福。”

 

我沒有回頭，和程子瀚往馬路另一邊走去。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