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解。

 

他微微笑笑，眼中滿是諷刺：「師兄，你想一想，你卡在大乘期已經多久了？以你的天資尚且如此，何況那些卡了更久的人呢。」

「煉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渡劫，仙途漫漫啊。」

 

「苦苦熬到最後一步，隻需一顆小小的丹藥就能跨入仙門、修成正果。」

 

「師兄，這樣的誘惑太大了。」

 

吾頓住。

 

他又道：「何況，你以為各門的宗主現在還不知情嗎？」

 

「歸順萬劍宗，歸順孟冉，就表示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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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例子，就是用來S雞儆猴的。」

 

「而孟冉則是用來激勵眾人的。」

 

「一個元嬰期的弟子僅僅是服了一顆低階修士丹，便可連續突破兩級，這樣的例子，在修真界，前所未有。」

 

「況且，即便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了真相，又有何用呢？」

 

「人人都想要修士丹，人人卻都是修士丹。」

 

「到時候，隻怕會更亂……」

 

37

 

孟冉的圍剿行動愈演愈烈。

 

派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吾感覺他似乎十分急躁，不解：「他已經坐穩了萬劍宗宗主的位置，為何還要執著於找到你呢？」

 

三弟子道：「難不成西門前輩身上有他想要的寶貝？」

 

本是玩笑之話，西門卻愣住了。

 

然後，彎彎嘴角，道：「我身上確實有他想要的寶貝。」

 

他回頭道：「師兄，我想到辦法了。」

 

但他不肯說到底是什麼辦法，隻是每日纏著四弟子問個不停。

 

四弟子多聰明的人啊，博覽群書，人精似的，宗門裡隻要有名兒的書他都倒背如流，還葷素不忌，啥啥都看。

 

沒過幾天，四弟子就溜達到吾跟前。

 

給吾講了一個以身飼虎救同伴於水火的故事。

 

二弟子聞言，朝吾眨眨眼，悄悄往西門所在的方向去了。

 

當晚，吾就伙同眾徒一起抓獲了鬼鬼祟祟在後山挖毒草的西門歡歡。

 

當事人很慌亂，試圖把毒草藏在身後。

 

「你們……你們怎麼來了？啊……我就是出來散散步……」

 

吾面無表情：「巧了，我們也來散步。」

 

押解回屋。

 

三堂會審。

 

當事人試圖狡辯。

 

吾嘆了口氣：「歡歡，師兄知道的，你腦子打小就不太好使，別費勁了，快點老實交代吧。」

 

當事人沉默許久，放棄掙扎。

 

「當初，我渾身經脈被攪亂之時，他們順便改了我的體質。」

 

「我可以直接被煉成修士丹。」

 

「孟冉嘗過修士丹後，定然接受不了自然修煉的速度，他急著找我肯定是為了此事。」

 

「若能借機毀了孟冉，絕了眾人的念想，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吾點點頭：「所以你想把自個兒毒S，然後煉成丹再把孟冉毒S？」

 

他蹲在地上，低著頭沒吭聲。

 

吾伸手摸摸他的腦袋：「起來吧，唉，真是笨得……怪可憐見的。」

 

西門面露迷茫。

 

吾轉身問二弟子：「徒兒，若是遇到打不過的對手怎麼辦？」

 

二弟子高聲道：「當然是找師父啊！」

 

吾重重點頭：「對嘍！」

 

「誰還沒個好師父呢！」

 

西門更加迷茫：「可是師父他老人家不是早就羽化了嗎……」

 

吾一腳踹過去：「大不敬！哪裡來的謠言！師父活得好好的呢！」

 

西門摸索半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喏，兩百多年前他給我傳的信，說他將不日羽化，望我們莫要悲傷，安心修行。他還說讓我不要告訴你，免得你傷心過度。」

 

吾拿過信，看了又看。

 

半晌，拍拍他的肩膀，唉，傻孩子，怪不得能被孟冉那廝騙那麼久。

 

「師父沒有羽化，他把這信給每個弟子都發了一封。」

 

西門愕然抬頭。

 

「他說，誰信了就證明誰腦子不太靈光，是個容易惹禍的苗子，這樣即使將來惹出禍事也不會想到去找他，會少很多麻煩。」

 

西門沉默。

 

吾好奇：「你當初收到的時候就沒想著回去看看？」

 

他老實道：「師父信上說不讓回。」

 

「那你也沒問問旁人？」

 

「……他說他不想讓大家傷心，覺得我心思細膩，就隻告訴了我一人。」

 

「他對每個人都這麼說的。」

 

「……」

 

38

 

某不知名的仙山。

 

某不知名的老頭。

 

見吾等至，佯裝不識：「爾等走錯路了，前方右轉，速速離去。」

 

被拆穿後，煩躁，大罵：「滾滾滾！麻煩S了！」

 

西門抱著他不撒手：「師父！你騙得徒兒好苦……」

 

老頭神色尷尬，摸摸他的腦袋：「唉，那誰能知道都這麼久了，你還是光長修為，不長腦子呢。」

 

眾徒依次拜見：「師祖大人。」

 

將前因後果告之。

 

老頭瞪眼：「就這麼點子事還要特地回來一趟。」

 

二弟子試圖撒嬌：「師祖大人，您去幫幫我們吧。」

 

老頭仰頭：「吾年紀大了，走不動。」

 

大弟子道：「我願意背師祖大人。」

 

老頭瞪我一眼，冷哼：「就不去。」

 

眾人纏磨數日，無果。

 

忽有一日，老頭端來大量丹藥、靈果。

 

吾與西門對視一眼，暗道不妙。

 

眾弟子不明情況，欣然食用。

 

少頃，眾人被強行丟入後山。

 

落地之時，老頭的笑聲傳來：「吾新設了不少陣法，爾等慢慢享受。」

 

連續交戰數月。

 

眾人皆筋疲力盡。

 

大弟子道：「師尊，我以前錯怪你了，跟師祖比起來，你簡直太善良了。」

 

吾平穩氣息，提醒他：「少說話，留點力氣，這才隻是個開始。」

 

眾人掩面痛哭：「天爺嘞。」

 

又戰數百回合。

 

不知年月流轉。

 

眾弟子絕望：「得打到什麼時候？不會等咱們出去，外邊早就一片混亂了吧？」

 

此時，老頭的聲音如炸雷般響起。

 

「莫擔心，此為芥子空間，時間皆為虛無，不耽擱你們的事。」

 

說罷，又得意道：「是吾新做成的，爾等福氣不錯，就連歡歡和天天也是第一次試用呢。」

 

吾忽覺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聽他道：「便把此時的進程設為一，到了一百，爾等就可自行出來。」

 

吾破防了。

 

「師父！徒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來打擾您了！」

 

然，無人應聲。

 

吾與西門歡歡抱頭痛哭。

 

眾弟子茫然。

 

解釋之後，眾人一齊痛哭。

 

「再哭就調到五百！」

 

哭泣聲立停。

 

四弟子道：「師尊，要不咱們直接躺平擺爛吧？等他老人家心軟了就放咱們出去了。」

 

吾看了他一眼：「你想得還挺美。」

 

下一瞬，妖獸就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

 

戰。

 

力竭。

 

休息。

 

再戰……

 

出關那日，眾人皆神情麻木。

 

與老頭辭行。

 

老頭笑眯眯道：「去試試效果怎麼樣，若是不行就再來找吾，吾這裡還有進階版本喲～」

 

眾人皆腿軟。

 

「不了，不了，師父您老人家安心修行，徒兒無事就不來打擾您清修了。」

 

老頭熱情道：「來嘛來嘛，別客氣，若得空遇到你們的師兄弟，喊他們一起來啊！」

 

吾與西門歡歡對視一眼：「這個一定！」

 

同門師兄弟，自然有福同享。

 

39

 

眾人皆憋了一肚子火。

 

回宗門。

 

酣戰。

 

奪回天地盟。

 

乘勝追擊。

 

拿下萬劍宗。

 

孟冉來不及去仙盟找幫手，就被吾等打了個措手不及。

 

待仙盟其他宗主聞訊趕來之際，大勢已去。

 

吾腳踏孟冉小兒，對眾人道：「順吾者昌！」

 

眾人試圖圍攻吾等，被擊敗。

 

且慘敗。

 

天地盟一百四十七年，宗主龍傲天天攜徒回歸，同年，兼任仙盟盟主。

 

西門歡歡重回萬劍宗。

 

叛徒孟冉被關押獄中。

 

40

 

天地盟一百五十五年，第二次宗門大比。

 

天地盟三弟子奪魁，宗主榮獲去仙界拿機緣的機會。

 

自古仙凡不通，一朝渡劫成功，跨入仙門後就再不得回歸凡塵。

 

仙界以考核為由，每隔百年打開一次仙凡通道，考核合格的修士可進入上界一觀。

 

不同於第一次考核時無一人達到化神期的狀況，此時眾人多了一百年的修行時間，又在孟冉的瘋狂激勵下修為激增，因此此次達到考核指標的修士多了許多。

 

由吾帶領眾人一起去仙界。

 

吾四位弟子皆達到考核指標。

 

出發前的一晚，西門還在磨吾：「師兄，求求你了，帶著我一起去。」

 

「不可能，你已經去過一次，若再去，便打草驚蛇了。」

 

「我暗中扮作普通弟子。」

 

吾一掌拍過去：「你當仙界的都是傻子嗎？」

 

「在下方做好接應便可。」

 

41

 

天門開。

 

順利抵達仙界。

 

宴請眾人。

 

喚吾至近側，賜給機緣。

 

吾佯裝吃驚，歡喜收下。

 

伺機尋找天道。

 

不慎，引起眾神懷疑。

 

強逼吾吞下修士丹。

 

不從。

 

逃竄。

 

危急關頭，眾徒竭力阻擋, 替吾拖延時間：「師尊！快走！我們撐得住！」

 

狂奔。

 

果如師父所言，眾神如此猖狂，定然使了詭計迷惑天道。

 

於最後一刻喚醒沉睡的天道。

 

將修士丹及眾神行徑告知。

 

天道大怒，降下神罰。

 

吾等之危解矣。

 

眾人負傷離去。

 

有不明真相的弟子試圖打探消息, 被吾徒搪塞過去。

 

眾徒感慨：「他們不知, 差一點自己就要被煉成丹藥了。」

 

「不知也好。」

 

42

 

從仙凡通道下來之時, 竟不見西門。

 

他本應在此處接應。

 

派人尋找。

 

仍不見蹤跡。

 

思慮片刻。

 

至萬劍宗牢獄，孟冉果然已經不在！

 

這廝服用過修士丹，心性已非常人，恐其做出喪心病狂之事。

 

令仙盟全員出動，尋找西門與孟冉。

 

二弟子極擅追蹤之術，追到時, 孟冉已將西門推入煉丹爐。

 

此子神色癲狂：「哈哈哈！煉化你之後，我就可以突破渡劫，步入仙門了！」

 

「師尊！你我師徒一場，你也應該很願意看到弟子修成正果吧！」

 

「你就安心地去吧！好助弟子一臂之力！」

 

將孟冉制服。

 

救出西門之時，他已雙目緊閉，奄奄一息。

 

周身靈氣幾乎消散殆盡。

 

迅速傳輸靈力，護住其心脈。

 

帶回天地盟休養。

 

提審孟冉。

 

得知，他趁看守不注意，偷偷逃了出去，一直暗暗跟蹤西門，待其護持仙凡通道無暇分神之際偷襲。

 

他抬頭直視吾, 眼神中充滿向往：「龍宗主, 你去過仙界，拿過仙丹了，你想一想, 那樣強大的力量, 你不想擁有嗎……」

 

當初吾就建議直接了結了他, 西門念著師徒情誼非要留他一命, 還期待他早日醒悟，回頭是岸。

 

回個屁頭。

 

差點把自己給回沒了。

 

吾當著他的面斬斷了仙凡通道。

 

「天道已醒, 再也沒有修士丹了，也沒有仙界的百年考核了。」

 

「往後，要再想成仙, 就隻能踏踏實實地修煉。」

 

還沒等吾動手，他聽到消息後，就已承受不住, 自絕心脈了。

 

挺好，省事了。

 

至於先前通過孟冉得知修士丹存在的眾多道友, 因沒有真正嘗過, 又待親眼看到通道被毀以及孟冉的下場後, 就漸漸淡了這份心思，開始安心修行。

 

43

 

吾將西門放入靈泉中，加之以丹藥療養。

 

如此數年。

 

面色逐漸紅潤, 但仍未有清醒跡象。

 

一日，吾蹲坐靈泉之側，喂兔兔靈寵喝水。

 

忽聽身後傳來動靜。

 

「別喂了……你不知道兔子不愛喝水嗎？」

 

吾低頭看了一眼正在掙扎的兔兔，難怪每次喂水都這麼艱難。

 

回頭, 西門眯著眼，朝吾一笑。

 

「師兄，我醒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