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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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著我張開雙臂,仿佛在期盼我會撲進懷中,委屈地哀求他為我討個未來。
一年前,若是他願意坦誠相告。
興許在家世面前,我會期待他能護我,為我爭一個歸宿。
可謊言和失望堆疊成大山。
我披荊斬棘,獨自走了萬裡,早已不是從前與他並肩而行,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宋蠻了。
陸尋徹太過激動,沒有看清我的神情。
自顧自地大步上前,想要將我拉入懷中,卻被再次躲過。
那隻手僵在半空,下一瞬暴起青筋,狠狠掐上我的腰:「躲什麼?你哪裡我沒看過、沒摸過?你整個人都是我的,除了我,還有人會要你嗎?
「從古至今,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貞潔,我不嫌棄你婚前失貞,願意一而再地給機會,你應該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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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煩了,反扣住他的手腕。
「咔嚓」一聲。
陸尋徹頓時變了臉色,捂著裂開的腕骨癱倒在地,冷汗不斷滴落。
我掏出手絹,將指縫擦拭幹淨。
「真髒。」
15
那夜後,我再未見過陸尋徹。
直到他定親那日。
我帶著小隊穿過人頭攢動的長央街,正好撞見浩浩蕩蕩的提親隊伍。
陸尋徹一襲玄衣,騎著高頭大馬,恣意風流,那模樣與從前他描繪的一模一樣。
隻不過迎娶的另有其人。
一束灼熱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我並不理會,偏頭避開人流,帶著隊伍退到一旁。
鑼鼓喧天,紅綢不絕。
祝賀聲伴著爆竹聲,噼裡啪啦響徹整條街。
不少看戲的眼神,在我倆之間遊蕩。
「今日陸世子定親,宋捕頭怎會在此?」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捕頭對我家世子愛得極深,搞不好能做出搶親之事。」
「搶了又如何?有公主在,還能讓她做正妻?」
手下們紛紛為我不平。
甚至有人提議,將爆竹扔進隊伍中,給他們搗搗亂。
我隻覺無聊。
叼著狗尾巴草,抱著後頸,從牆邊直起身子:「沒必要,他不值得。」
抬手一揮,毫不留戀地離開。
16
這些時日,除了吃睡,我幾乎都泡在京兆府,短短一年破了不少大案。
我的職位一升再升,後被破格調入刑部。
與此同時,關於我與陸尋徹的流言也傳遍全城。
下值時,府尹將我拉到角落,面露擔憂。
「聖上已有不滿,你還是盡快尋門親事把自己嫁出去,免得惹事上身。」
我深以為然。
當日就將全京城的媒婆尋來。
桌案上畫卷堆砌如小山。
胡亂翻了幾卷,沒想到都是陸尋徹。
眉頭不由得皺成一團:「晦氣!」
冷眼斜視,媒婆們「撲通」跪地,低頭顫抖著不敢言語。
權力真是好東西。
不過一年,我已從一個不起眼的鄉下丫頭,被滋養出令人震懾的威嚴。
媒婆們當場招認,是收了陸尋徹的錢財,才做出此等偷梁換柱之事。
為將功補過,當即便四處遊走,為我安排相看。
這下,陸尋徹坐不住了,帶著老侯爺匆匆上門,開口便質問我為何不考慮他。
「世子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我悠悠地呷一口熱茶。
「那又如何?」他攥緊拳頭,「我是娶公主,又不是尚公主,以後府中一切事務都由我說了算。」
「隻要我願意,給你個貴妾身份又有何難?」
我捏著眉頭,心中煩躁至極。
但我更在意的是他身旁的老侯爺。
依據多年捕獵經驗,他的目光裡透露著S意。
17
空氣中裹挾著絲絲縷縷的涼意。
平日裡喧鬧不已的知了,今日倒是靜極,隻餘下微風拂過垂柳,「沙沙」的聲響。
看看日頭,下一個相看對象該來了。
可陸尋徹糾纏不清,還派人嚴守住大門,一副要將我軟禁的架勢。
他如今風頭無兩,又將明珠公主哄得神魂顛倒,想必這事就算鬧大,隻怕輿論和聖意都會更偏向他。
看來是無人敢來了。
就在這時,府門被叩響。
一抹青綠身影從濃霧中漸漸顯現。
長身玉立,眉眼瑰麗,正是此前在宴席上見過的江既白。
京中傳言此人並無矚目家世,隻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於是待價而沽,非要挑根高枝才肯婚配,如今怎會來我府上?
「阿蠻,這就是你找的對象?」
陸尋徹笑得輕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怏子?」
旁若無人地,大步走來牽我的手:「嫁給他還不如當我的妾,我比他更能令你快活。」
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江既白蒼白的面上泛起紅暈,虛弱地撲到陸尋徹的懷中,對著他的臉狂咳不止。
被一把推開時,那纖細的腰身脫力,眼看就要摔到桌角。
我伸手將他撈入懷中。
江既白長睫噙淚,似株被雨打蔫的垂絲海棠,抬頭睨我時,語帶委屈。
「這便是宋大人的心上人嗎?
「既有了心上人,還出來相看,莫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顆顆珠玉從眼角滴落,砸在手背上,灼得我慌亂不已,隻好耐著性子哄。
陸尋徹也不知發什麼瘋,扯著衣襟,攥拳就朝江既白打來。
我一把拍開他。
將江既白扯到身後,冷著聲下了逐客令。
可拉扯間,老侯爺的嘟囔直直闖入我耳廓:「當初就該多派幾個人去,放虎歸山終成禍端!」
陸尋徹應是聽見了。
拳頭僵在半空,滿臉愕然。
18
陸尋徹不肯放棄。
他寫了無數酸詩,日日扯著嗓子在門口念誦。
被髒水從頭潑下也不惱,胡亂抹去臉上的水,更大聲地念誦。
我無奈派人去請公主。
這日碰巧江既白帶著紙鳶前來。
上一次相看被陸尋徹掃了興,我很是愧疚,便允諾和他同遊湖畔。
陸尋徹見到他,頓時怒目圓瞪,衝上前扯爛紙鳶。
兩人爆發口角。
聽到下人稟報,我連忙擱下熱茶,提著裙擺就去勸架。
門剛推開,就見江既白癱倒在地,火氣瞬間衝上頭,挽起袖子怒斥陸尋徹不講理。
陸尋徹愣怔住,反手指著鼻子:「我?明明是他自己跌的!」
「好啊,」他咬牙切齒,「這綠茶設計坑我!」
「阿蠻,既然你不信,我也不平白受這窩囊氣!」
眼看他又要落下拳頭。
我抬腳一踹,將他踹倒,陸尋徹失去重心,咕嚕嚕在地上翻滾。
剛剛好。
滾到明珠公主腳下。
望著自己珍視的未婚夫,像瘋狗一般在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苦苦哀求,明珠頓時柳眉豎立,沉著臉命人拖著他離開。
待眾人消散在長街盡頭,我才拍拍外袍上的灰塵,打斷了地上哭哭啼啼的人。
「起來吧,別裝了。」
江既白抹淚的手一頓。
四下瞥了瞥,確認我是在和他說話後,這才悻悻地摸著鼻子站起身來,朝我豎起大拇指。
「宋大人怎一眼便知我是裝的?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捕!」
一雙狐狸眼討好地彎彎。
哼,竟敢以色誘惑,當我宋蠻是什麼人!
19
翌日一早,明珠公主打斷陸世子雙腿,並執意退婚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陸家費盡心思攀上的靠山沒了。
不僅如此,陸尋徹得罪了公主,令天家顏面受損,如今他在朝中舉步維艱。
原以為他會無暇他顧。
沒想到陸尋徹竟以S威脅,逼著老侯爺再次求上門來。
隻是這一次,除了為人父母的寵愛,還有為自家另擇盟友的意思。
昔日看不起的獵戶女,倒也成了京城裡的香饽饽。
「宋大人,我這兒子是陸家三代單傳,從小被家裡嬌寵壞了,如今用了家法,抽得皮開肉綻也不肯松口。
我實在沒辦法了。
「您行行好,把他收了吧,哪怕入贅也行。」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時,江既白那副紅著眼的委屈模樣突然浮現眼前。
唇角不由得上揚。
我搖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
蹲在院外聽牆角的陸尋徹急了,他不管不顧地衝入府中,一把拽過我肩頭。
「是因為江既白嗎?」他崩潰質問,「阿蠻, 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
「他什麼都沒有, 追求你,不過是圖你有錢有勢!」
「這就夠了, 」我打斷他, 無視他錯愕的目光,垂眸細細整理袖子上的褶皺, 「我最不差的就是錢。」
清朗笑聲滴水穿石, 隨著江既白的腳步逐漸清晰。
「怎麼,陸世子上趕著爬床被拒了?」
剎那間, 朝霞刺破晨霧,萬丈光芒長明。
我的心間驟然升起難以抑制的歡快, 兩三下跳到面前,仰頭笑問:「你來做什麼?」
江既白彎起雙眸, 鄭重地俯身行禮:「我怕來晚了, 夫人會被拐跑。」
晨光映射在他的眼波中, 如萬千銀魚偏身而過,閃著耀眼光斑。
越過肩頭, 見到堆了滿院的聘禮。
而抬箱子的正是武師。
「姓江的,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爭?我可是堂堂侯府世子!而你隻是個身無長物的小白臉!
「再告訴你個秘密,其實阿蠻的第一次都給了我……」
隻輕輕一個眼神,武師畢恭畢敬領命,拳頭砸向皮肉的悶響傳來, 兩顆碎牙從陸尋徹的口中飛出。
「女子的貞節不在羅裙之下。」
江既白一字一頓, 語氣卻充滿威懾,讓人不敢出聲:「像你這樣的人渣敗類,能被阿蠻真心待過,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滾吧, 再讓我看見你, 別怪我不客氣。」
武師提著衣領,將陸家父子扔出府門。
「你們認識啊?」我眨眨眼,看向江既白。
他周身煞氣頓時收斂,清了清嗓子:「嗯, 起初是老王說有個徒弟,聰慧機敏, 非要為我遞上畫卷……
「說起來,他該是我們的媒人。」
遠遠瞥見武師瘋狂搖頭,口型無聲地告訴我, 一切都是江既白的主意。
合掌攏在嘴邊,輕聲道:「主子覬覦您已久, 我不過是被安插在府中的小小暗線。」
春日光景正好。
風也輕輕, 心也輕輕, 我不由得捂嘴偷笑。
手心一涼。
被塞入一塊精致的玉雕, 有些眼熟,在腦海中仔細翻找, 驟然醒悟——是霽月閣閣主的信物!
這霽月閣向來低調, 但實力不容小覷, 在江湖上如果它說自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傳說他的閣主是千年難遇的天才,十二歲便親手奪下閣主之位, 並將它發展壯大到可與國抗衡。
迎著我震驚的目光。
江既白眨著明亮的眼,勾起我的指頭輕輕搖晃。
「大人,我全部身家都在這了。
「小小門派日後還要多仰仗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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