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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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書名:灼灼烈日 字數:3529 更新時間:2024-10-31 17:18:00

  葉雲程那樣的身體,睡在冷硬的地面上,是該有多不舒服?何況近來天氣驟冷,夜裡降溫幅度大,方灼翻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厚被子。


  葉雲程見她臉色迅速陰沉,忙解釋道:“我讓小牧給我帶了。過兩天他搬過來,住對面那個空房間,他會照顧我的。”方灼聽得遲疑了下,轉過身道:“這房間不是留給我的嗎?”


第33章 一顆小太陽(嚴烈恍然大悟:“這就叫秀...)


  另外一個房間是留給小牧的。


  葉雲程沒有辦法一個人照顧攤子,需要別人的幫助。小牧身強體壯,聽話懂事,雖然不大聰明,但已經了解社會的基礎規則,知道該怎麼生活。


  他經過幾次不愉快的工作經歷,現在有點自閉,對劉僑鴻介紹的一切工作都不滿意。要麼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要麼可憐巴巴地蹲在葉雲程的門口,跟他賴在一起。


  對於小牧來說,從小看著他長大,沒有對他表現過歧視的葉雲程就是他的家人。他受了委屈,想要安慰,所以回來了。葉雲程舍不得對他說不。


  方灼能理解,輕嘆道:“好吧。”


  “你還是住在學校吧,比較方便。舅舅這裡沒有床、沒有家具,你住得不舒服,會影響你學習。”葉雲程說,“而且烈烈也住在學校,他一個人待著多無聊?你們周末搭個伴,一起在教室學習。”


  短短兩句話他提到了兩次“學習”,方灼已經能很好地明白他的用意了。


  葉雲程的確從一開始就沒想讓方灼參與到他的創業計劃中來。


  前期工作必然是很辛苦的,這是成年人的事,不能轉嫁給學生去做。


  嚴烈正在窗邊拍照片,聞言頭也沒回地搭腔了句:“就是,都是一家人,你怎麼忍心丟下其中某一個?”


  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將方灼堵得無話可說。


  嚴烈回過身,說道:“是吧舅舅!”


  葉雲程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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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烈說:“今天下午我去把床墊給你搬過來。”


  葉雲程懵了:“啊?”


  “我家也在A市,平時沒什麼人住。”嚴烈說,“我先把床墊給你搬來,你這樣睡地上可怎麼行?”


  葉雲程忙道:“不行,你家裡人不在,我怎麼能動你的東西?”


  “隻是一張床墊而已,等小牧給你帶過來,我就搬回去。”嚴烈單純地道,“不說是一家人嗎?你跟我這麼計較?”


  葉雲程哭笑不得。


  方灼不管他們,把書包放下,拿出作業擺到臥室的飄窗上。葉雲程見狀,放輕了聲音不敢打擾她。


  嚴烈也拿出書本,坐到她邊上。


  飄窗的位置並不好坐,兩隻腳沒有擺放的地方,高度也不舒適,兩人需要彎著腰寫作業。


  葉雲程覺得他們這樣不行,把自己的活動車小推車給拆了,勉強拼了張簡易書桌給他們。在兩人身後站了會兒,憂心道:“要不你們下午還是回學校去吧。我先去給你們做午飯。”


  其實他這點東西,已經是用小貨車運過一趟的了,隻不過那是老鄉的順風車,能裝的空間不多,他先將賺錢的工具給搬了過來。


  本來打算這幾天再租個貨車把常用物品也帶過來,小牧被他大伯喊回去過元旦了,要3號才回來。他就想暫時將就一下,等小牧回來一起收拾,免得要租兩次車。


  半個小時後,兩人聞到了從廚房飄來的鮮香,味道勾得他們無心學習。


  兩人放下筆,悄悄討論了下今天中午吃的是什麼,葉雲程就來喊他們開飯了。


  中午吃的是面。


  湯底是普通的番茄雞蛋湯。豬肉剁得碎碎的,濃油赤醬地和豆腐燉在一起,作為澆頭淋在面上,令人食指大動。


  方灼喜歡吃辣,三個人裡也隻有她會吃辣。嚴烈則是一點辣都不能碰,一吃就嘴巴起泡。


  葉雲程知道後,特意跟家長群裡的人學習怎麼熬制辣椒醬,順便還能用來做他小吃攤的秘制醬料。經過幾次實驗,終於大獲成功了,今天給方灼額外舀了一勺在她碗裡試試味道。


  方灼看著湯裡的雞蛋,才想起來問:“我們院裡的雞呢?”


  “我讓你劉叔幫著喂了,過幾天我再回去清理一下院子。”葉雲程十分遺憾地說,“本來我想把阿禿也帶過來的,可惜這邊不能養雞,會弄得很髒。”


  方灼瞥了眼嚴烈。雞它爹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已經忘了那個醜兒子。


  嚴烈以後一定不能養寵物,他的興趣太短暫了,最後接盤的人還是她。


  嚴烈頂著她的視線,沒什麼反應,吃了兩口後才抬起頭問:“好吃嗎?”


  方灼很單純地道:“好吃啊。”


  嚴烈恍然大悟:“這就叫秀色可餐嗎?”


  方灼:“?”


  方灼等面快吃完了,才反應過來他這個梗的意思,炯炯有神地抬起頭,欲嘲笑嚴烈這人自作多情,然而那人已經不在餐桌上了。


  葉雲程起身收拾碗筷,見她表情古怪,問道:“怎麼了?”


  方灼惋惜搖頭:“沒什麼。”


  吃過飯後,嚴烈回去搬他們家的床墊。方灼決定回村裡清掃一下後院。


  葉雲程上來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不打掃的話院子會發臭。


  順便可以把屋裡的東西整理一遍。這樣叫貨車搬運的時候,葉雲程可以不用那麼麻煩。


  葉雲程覺得可以,便同意了,在她出發前,又拉著她叮囑道:


  “這不元旦了嗎?你劉叔一直幫了我們很多忙,這次的證件也是他幫我們申請下來的,以後還少不了讓他操心的地方,過年過節的應該要謝謝他。你下樓的時候,給他買點禮物帶過去。水果或是什麼都行,記得別太貴。貴了他不收的。還有,家裡的雞蛋我說送給你劉叔了,他如果執意不要,你就順他意思拿幾個回來。”


  方灼點頭表示知道。


  “知道怎麼去嗎?”葉雲程將手揣進兜裡,“反正我暫時用不到,你把我手機帶上。記得早點回來啊。”


  方灼把書包清空,帶著輕便的黑色背包下了樓,按照導航,去隔壁的世紀聯華裡買點水果。


  在她細心挑選蘋果的時候,聽見廣播在那裡打廣告,


  說洗護區的霸王防脫發系列在做活動,今日購買打七折。


  方灼也不是覺得誰禿來著,就是覺得未雨綢繆也不錯,畢竟再濃密的秀發也需要保護。於是過去拿了一瓶,出門付款。


  這可真是劉叔無法拒絕的禮物。


  今天下午的出行特別順利,轉車的時候幾乎沒有等待,比平時快了半個小時到村口。讓方灼整個心情都好了起來。


  她想先回家打掃一下院子,再去找劉叔送節日祝福,最後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學校,開始快樂的晚自習。


  不想到家門口的時候,直接碰見了劉僑鴻,讓她的兩項進程縮減到了一起。


  劉僑鴻站在泥路邊上,正擺弄他那輛老式自行車。


  他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衣服背面因為沾了泥漬變得灰一片白一片,腦袋低低地垂著,一條鏈子裝了幾次都沒卡回去,看著沒什麼精神。


  方灼走近,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出聲喊“劉叔”的時候,還是將他嚇了好大一跳。


  劉僑鴻做了兩個深呼吸,才冷靜下來,後知後覺地抬手去撥額上的頭發,想用劉海把臉遮起來。


  方灼在他臉上清晰地看見了兩道紅痕,語氣冷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誰給你打的?”


  “沒什麼。”劉僑鴻不想在她面前說太多,“意外摔了。你怎麼回來了?”


  方灼氣壓低沉:“意外摔了能給你摔成這個樣子?”


  劉僑鴻:“工作衝突而已,算了。你怎麼回來了?”


  方灼很執拗地問:“什麼衝突?”


  劉僑鴻張了張嘴,還是給她說了實話,嘆道:“我給他們送雞蛋呢,他們不要,說我們作秀。還把東西扔到路上。我們部門那個小姑娘氣不過,和人吵了起來,他們就動手了。”


  方灼一口氣上不來:“怎麼這樣?!”


  劉僑鴻低著頭道:“有些窮是扶不起來的。算了。他們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不用太在意,像你就這麼爭氣。”


  他聲音裡沒什麼委屈,大概已經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有些人習慣了被幫扶,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進取心,臉面都可以不要,你能拿他們怎麼辦?


  隻有方灼這樣的年輕人還覺得義憤填膺。


  方灼兀自氣了好久,幫劉僑鴻把自行車的鏈條給修好了,才想起正事,“我是回來打掃院子的。”


  劉僑鴻說:“我給你打掃過了,雞蛋也給你撿了,放我家冰箱裡呢。你來得正好,省得我給你們送過去。”


  方灼悶頭悶腦地站在那裡,沉思良久,文不對題地問了句:“能打回來嗎?”


  劉僑鴻沒料到她還在計較,失笑道:“你還生氣呢?挨打的人是我,你為什麼要那麼生氣?”


  方灼不希望善良的人受這樣的委屈。


  也許這想法太天真,但她就是不想劉僑鴻經歷這樣的事。


  劉僑鴻說:“我們已經報警了,那幾個人多半要拘留七天,罰款五百。跑不掉。”


  方灼這才好受了一點。


  正道的光。


  劉僑鴻拉了她一把,說:“走吧。”


第34章 一顆小太陽(那麼跟方灼在一起的時候,...)


  劉僑鴻的自行車已經有點年頭了,加上風吹日曬不及時保養,車身上有不少生鏽的地方。


  方灼不忍心騎上去加速它的滅亡,隻和劉僑鴻推著慢慢往前走。


  鄉間的風時急時緩,從遼遠的天邊吹過來,帶著秋末植被成熟的味道,又夾雜著蕭瑟肅殺的冷意。


  方灼看著劉僑鴻的背影,抬手拍了拍他的外套後背,卻發現那泥漬拍不幹淨。


  劉僑鴻跟著用手扯了一下,說:“沒事。這是我的戰績,等我回去洗了它。”


  確實可以說是戰績了,看得出劉僑鴻被按在地上滾了一圈。


  方灼叫道:“劉叔。”


  “诶。”青年應道。他跟葉雲程一樣,外形是文弱的,卻莫名讓人覺得可靠。


  方灼心道,這難道就是公務員的光輝?


  她問:“你剛工作的時候,遇見這種事情,會怎麼調整?”


  隻能忍的事情哪裡還有第二種辦法?


  劉僑鴻半真半假地說:“多背背黨章。”


  方灼驚訝地說:“你會背黨章?”


  “我要是不會背黨章,你覺得我怎麼堅持下來的?”劉僑鴻挺直胸膛,“我把它墊在我的枕頭底下,每天入睡或起床,都要拿出來看一眼。讓它開啟我紅色的人生。”


  他說得實在太有迷惑性,方灼有那麼會兒確實動搖了,她將信將疑地問:“那黨章的第一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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