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就是這樣的他,此時她是下意識依賴著,不想讓他離開。
想讓他牽著自己的手,她需要撫慰。
阿疇便微彎腰,抬起手,安撫地幫希錦扶正了頭上的金釵。
而此時,就在他身後,整齊劃一的侍衛目不斜視,仿佛什麼都沒看到。
他們就如同這宮廷中的樹,如同這越過宮牆的風。
希錦無聲地看著阿疇。
阿疇輕嘆一聲,在她耳邊低聲道:“沒事的,你剛才表現得很好,比我想得要好。”
便是那些第一次進宮的地方官,見多了場面的,頭一次面聖都會被這泰山壓頂一般的帝王天威嚇得哆嗦,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畢竟是第一次進宮,第一次見官家,言語清楚,不失嬌憨,還有點第一次面見天顏的懵懂緊張,這對一位帝王來說,恰到好處。
官家今天興致很好,甚至起了逗她的心思,顯然對她是滿意的。
於是他的聲音越發溫柔:“希錦乖乖的,不要怕,先回去,我還有些小事要處理,處理過後,很快就會追上你們。”
希錦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點頭:“好。”
一時阿疇離開了,希錦的鳳檐也被抬起,浩浩蕩蕩便要啟程。
希錦摟著芒兒,看著這鳳檐,她猜這是宮中有地位的妃子才能乘坐的,因為這座椅上鋪了繡有彩鳳的明黃緞,那座位也是金鳳祥雲雕花寶座,旁邊還斜搭著一件紫貂皮。
估計是怕倒春寒,用來御寒的。
這時候,風吹起那帷幔,露出一條縫。
Advertisement
芒兒好奇,探頭往帷幔外看。
希錦沒什麼心情,就坐在那裡,怔怔地想著剛才的種種,那帝王的天威難測,那言語中的別有用意。
她現在還沒醒過來,身體還僵著,整個人處於麻木中。
這時候,卻聽芒兒道:“娘,看那裡!”
希錦聽此,懵懵地抬起頭,不經意間回首看。
一看之下,瞬間瞪大了眼睛。
就在她剛剛來時的那條路上,就在那旁邊的什麼樹下,就在現在,有兩個太監打扮的人正快速地將一個人裝進了黑色布袋中,旁邊兩個太監正提了水,要擦拭地上。
而那地上,一灘子的血,紅色的血!
晌午的太陽照下來,那血被水衝洗後,閃著光!
希錦回憶著剛才的種種細節,於是腦中轟隆一下子,頓時明白了!
亂黨,叛逆,聽從嶽公公吩咐的侍衛,以及回去時特意要取道宣德門,帶有帷幔的鳳檐以及剛才風中的那絲血腥!
還有阿疇特意要回去“處理的小事”!
所以聯系起來便是:捉了一個亂黨,有人勾結亂黨,要處死,讓人處死了,正好趕上他們母子進宮面聖,怕他們母子看到被驚嚇,貼心的嶽公公便讓她走旁的路,還準備了鳳檐,免得她看到不該看的……
這可真是貼心的一個好公公,才殺了人,還笑那麼諂媚還想那麼周到。
希錦虛脫一般,渾身無力,直接癱那兒了。
這都什麼皇宮啊!
第44章 她理直氣壯提要求
希錦渾身虛脫,直接癱坐在那鳳檐上。
她睜大眼睛,望著上方那金色圓頂上的祥雲金鳳紋,腦子裡卻不斷地回閃著在那深闊的殿宇中,高高居於寶座上的老官家。
就連阿疇,他的親孫子,都不得近前,在特意得到御準後,還要單膝跪在那裡才能將重孫子領到這老人家面前,這是怎麼樣的帝王之家啊!
風吹起,那帷幔隨風而動,希錦透過那瑰麗華貴的帷幔,看向外面。
這宮闕之巔便是唯我獨尊之所在,自是屋宇巍峨氣勢磅礴,入眼皆是雕梁畫棟,處處無不精美絕倫,隻是這金房玉宇卻是如此冰冷肅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是讓人心驚膽顫。
來到這裡後,才知往日的自己是如此淺薄和幼稚。
她到底生在汝城那種小地方,縱然是巨富之家,不過說到底也不過是商賈之女,沒見過大世面,她根本不知道這富貴華麗之下,是何等冰冷肅穆的威嚴,人家隨便一個眼神就能把她給鎮住。
更不要提那不動聲色間的血腥!
自己的野心勃勃,自己的躊躇滿志,在見識了這震撼的威儀後,便瞬間猶如幹枯的花,所有生機全都被吸走了,沒半點精氣神了。
想想實在是可笑,她竟然想用自己小家小戶妯娌間的小心眼兒來討好這九五至尊的帝王,傻了吧,太天真太幼稚!
如果她可以回到十年前,她一定告訴那些為了狀元郎尿褲子而嘲諷人家傻子的姐妹說,你們去了你們也得尿!
你們根本不知道皇宮是什麼樣的皇宮,這不是尋常人能受得住的!
而此時的她,有氣無力地靠在那那寶座上,寶座像徵著權勢和地位的雲龍紋有著明顯的凹凸感,多少有些咯。
這讓她越發感覺不適,那些陌生的威嚴和冰冷,是她完全不懂的。
這時候,鳳檐抵達宮門附近,停了下來。
一時便有太監彎著腰,恭敬卑微地走到鳳檐旁邊,低著頭來請示,說是讓娘子在這裡稍等片刻。
希錦此時還沒大反應過來,隻略點了點頭。
那太監低著頭沒看到,便惶恐起來,繃著聲,小心翼翼地道:“娘子?”
希錦意識到了,這個太監竟在害怕自己。
她這才應了聲,於是那太監這才松了口氣,畢恭畢敬地立在一旁。
隻片刻功夫,就聽到那邊馬蹄聲,卻原來宮中也是可以騎馬的。
希錦看到,她那夫君一身紫袍,騎馬過來,在這巍峨殿宇宮牆間,竟是英姿矯健,馳如流星。
快行到了宮門時,才收住速度,之後停在希錦檐旁,翻身矯健下馬,順手將韁繩扔給了一旁伺候的近侍,這才走過來。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希錦怔怔地看著他。
阿疇一步踏上鳳檐,逕自伸手,握住她的:“輦車在外面等著,先回府吧。”
希錦輕點頭。
阿疇帶著她下了那鳳檐,這時候奶媽也已經等在那裡了,阿疇便把芒兒交給奶媽。
芒兒有些不舍地握著希錦的手:“娘,我要和娘一起!”
小人兒會說整句話了,倔倔地要求著。
阿疇看著自己兒子,不容置疑:“芒兒,奶娘會帶你回去。”
芒兒驚訝,鼓著小腮幫子,扁著唇兒,有些委屈地看著自己爹爹。
爹爹從來不會對自己這樣。
希錦也沒想到,低聲道:“你幹嘛!別嚇唬芒兒!”
阿疇吩咐了下,很快便有侍衛上前,領著奶媽,奶媽趕緊哄芒兒,把芒兒哄走了。
芒兒臨走前還委屈瞪了阿疇一眼。
希錦茫然地看阿疇,動了動唇,不過到底沒說什麼。
周圍人等,侍衛,宮娥,全都寂靜無聲,低垂著首。
阿疇逕自握住希錦的手,之後帶她上了宮門前的輦車。
太過親密了,皇家禮儀不是這樣的,不過沒有人敢質疑這位皇太子殿下,大家全都屏住呼吸,低垂著眼睛。
那鳳檐是宮裡頭用的,華麗,但不夠寬闊,輦車坐幾個人綽綽有餘。
坐在輦車中,希錦靠在那車壁上,看著那輦車緩慢地經過宮門。
宮門雄偉高大到需要使勁仰起脖子看,而宮門前的侍衛肅穆威嚴。
希錦有些無力地靠在那裡,略閉上眼睛,她覺得那血腥的氣息淡淡地縈繞在自己的鼻翼。
其實已經沒了,但感官上還殘留著,總覺得還在。
耳邊陡然傳來阿疇的聲音,很是溫和:“這是怎麼了?累了?”
希錦抬起眼來,便看到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她倚靠在那木壁上,歪頭打量著他。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她看不懂這個男人,哪怕他是自己贅婿時也不懂,不懂他總是過於冷漠的波瀾不驚,不懂他有別於市井喧囂的冷清,就好像任憑他身邊圍繞著多少人,他都可以寒塘鶴影冷月孤魂。
不過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
他是在那骨肉相殘的血腥中逃生的孤兒,昨日含笑摟著他的慈祥,也許明日便是追殺他的屠刀,他這樣的人,隻怕是看透了。
隻是他從未說過而已,他一直埋在心裡,將所有的情緒都埋在心裡,即使是面對自己這枕邊人也不會泄露半分。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是誰,是殺他父母的兇手,但是他卻不動聲色,依然能翁孫言歡,能哄著自己疼愛的兒子去親近那殺人的大爹爹。
這就是長在皇權傾軋下雙親慘死的皇子,是面對自己親翁翁依然跪在那裡不能近前的龍孫。
生死之前,他眉眼都不曾有半分波瀾。
帷帳低垂,輦車內光線明暗交織,阿疇垂眸詢問地看著她。
希錦搖頭:“我隻是認清了現實而已。”
阿疇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她烏密的睫毛無精打採地耷拉著,如雪肌膚呈現出幾分脆弱的蒼白,眉眼間透著倦意。
他沉默了片刻,便抬起修長的手指,輕撫上希錦精致的眉眼:“到底怎麼了?”
希錦想了想,懶懶地道:“你的正頭大娘子,我可能消受不起了,你還是找別人去當吧。”
阿疇:“哦?”
希錦:“還有什麼皇後之位,我更是沒福氣。”
阿疇微涼的指尖輕抬起她的下巴,就那麼低頭看著她:“怎麼突然這麼想,昨晚不是鬧著要當大娘子嗎?”
鬧著……
聽聽他用的詞!
希錦是不喜歡的,這怎麼叫鬧,分明是努力爭取,不過現在她不想爭取了,她沒那心勁兒了,以至於給他一個“哼哼”都覺得懶。
她便喃喃地道:“伴君如伴虎,我看這宮裡頭的日子好過不了……”
阿疇用很輕的力道撫著她的臉頰:“然後?”
熱門推薦

荊棘薔薇
被拐的弟弟找到了,但我知道他是假的。半夜,他又一次發 狠地吻我,我哭著求他:「我有未婚夫了。」他伏在我膝上:「姐姐,別裝了。」

先婚厚愛
我穿書了,一睜眼,鑽石卡就丟到了懷 裡。

偏愛(雙男主)
在我五十歲那一年裡。 我看到了原本發誓與我攜手一生的男人,與他的妻女在商場散步。 原來我以「男小三」的身份,被蒙在鼓裡二十八年。 他每周一次的出差,就是為了陪他的妻女。他皺著眉說:「是你當初掰彎了我,毀了我的前途。」 「我沒有結婚,但要傳宗接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重活一次,我親手策劃了與他的每一次錯過。 當他焦急地握住我的手臂,說我是他愛人的時候,我困惑地笑了笑:「我從未見過你,你是哪位?」

阿宛
"我是相府嫡女,國破後,帶著家人投靠將軍。 逃亡路上,庶妹把幹糧分給路邊的乞丐。 之後乞丐起義奪權,庶妹被封為皇後,母儀天下。"

蔣先生是脆弱人夫
資助我多年的先生破產了,眼睛也盲了。 我將他撿了回來好生照顧。 他睜著無神的眼珠,脆弱又澀然地說:「別對我這麼好,我三十了,配不上你。」 我彎腰替他擦拭臉頰的淚水。 卻見他的義子抱臂斜靠在墻上,冷眼望他。 義子輕聲說:「是啊,你都三十了。」 他盯著我淡笑,笑得夾槍帶棒,風生雲起。他說:「我才十八。」

不眠春潮
"港島地產大鱷易坤山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易思齡作為長女,理當沉穩懂事,偏偏一身嬌貴,三個妹妹又無底線寵她。 港媒對她評價褒貶不一,稱她恃靚行兇,奢靡無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