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留意到我的異狀,沈懿珩瞬間慌了神,凌厲的氣勢蕩然無存,慌亂翻起我的袖子。
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淡紅色疹子密密麻麻擠在白皙的小臂上,看起來格外瘆人。
「月兒。」沈懿珩臉色唰得難看,手忙腳亂將我放在他的背上,朝著馬車跑去。
「那天晚上是我最難堪,最無助的一個晚上。在我近乎絕望時候,你突然就出現了。我覺得,你真是個好人。可是,你卻用你妹妹的生命來試探我,你真的很過分,真的......」
我喘著氣艱難道:「若是你妹妹死了,你便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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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長公主為人冷傲嚴肅,沈尚書又是那種最典型的封建大家長,不苟言笑,凜若冰霜。
隻有沈懿珩,他真的好溫柔,他的溫柔是給他妹妹的,與我這個異世靈魂無關。
現在這種情況,我甚至連指責他的立場都沒有。
可是,誰願意來他們這破地方體驗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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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說話,府裡有府醫,我們這就回去。」沈懿珩佯裝鎮定,脖子上滲出的汗卻暴露了他此時的不安。
他將我放在馬車裡,匆匆趕下馬夫,親自駕著馬車一路疾馳。
坐在顛簸震動的馬車裡,一口氣沒喘上來,眼前白光轟然一閃,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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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轉醒之際,已是翌日早晨,房間裡濃重的藥氣燻得我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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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醒了!」蘭佩從外面進來,匆匆將手裡捧著的百合插進花瓶,招呼著外間的青霜道:「快去向長公主稟報,小姐醒了。」
「哥哥呢?昨天他沒怎麼樣吧?」迷糊的意識回籠,我騰地坐直了身子,深深為自己昨晚的不理智行為感到後怕。
我不該承認的,總歸這事太過驚世駭俗,隻要我咬死不承認,他就不能把我怎麼辦。就算他說出去了,別人也會當他是瘋子,瘋的人反正不是我。
我昨晚真是魔怔了,我應該說我失憶了,打死不能承認!
「公子昨晚被長公主斥責了,今日一早便去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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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我都惶惶不安,焦躁不安來回踱步,費力地思索著應對之策,生怕他晚上回來質問我。
誰知日未過午,青霜慌裡慌張從外面跑進來,喘著氣道:「小姐,不好了,公子被人抬回來了,說是在校場練兵,同旁人比試時走了神,一時不察被人戳了一刀。」
我聞訊趕到他的院裡時,正巧同端著血水的丫鬟打了個照面,匆匆看了一眼後,我急忙收回了視線,心裡沉甸甸的。
屋子裡彌漫著一股血腥氣,府醫正和玉華長公主低聲討論著沈懿珩的傷勢。
一扇潑墨山水的屏風將內室與外間隔絕開來,隱隱約約可見沈懿珩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
心頭有些恍惚,我看了一眼屏風後的床,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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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晚上繞著花園散步,不經意望見沈懿珩站在湖邊不遠處的亭子裡賞月。
隨著他的視線去看,高高的夜空中掛著一輪彎彎的月亮,散發著不那麼明亮的光,模糊又黯淡。
我拖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地走進了亭子裡。
他傷在左腹,裸著結實的上身,腰纏了好幾層白布,隻在外面披了一件月白色絲質外袍,影影綽綽可見腰上白布。
見我過來,他急忙背過我,掩緊了外袍,動作之間似是牽扯到了傷口,他嘶地吸了一口氣,額頭上幾滴汗順著鬢角滑落到臉側。
我急忙想上前扶一把,想了想,跨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隻冒出一句幹巴巴的:「你還好嗎?」
他迅速整理了一番神色,一隻手支撐著柱子道:「還好。」
今天我在屋裡編造了許多謊話,看著他蒼白的面色,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你不是月兒。」他並不看我,盯著空中彎月,語氣很是篤定:「你手上那串紅瑪瑙手串是祖母送的。」
我愣住了,手指不自覺撫上了手腕上的手串。原來我穿書的第三日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嗎?那手串不是景昭送的?
「我妹妹性子高傲,眼高於頂,又很倔強,好面子,事事不肯服輸。你跟她,相處起來的感覺,差太多了。起先我還以為你是經過了不好的事被嚇著了,所以有些呆愣反常。說實話,時至今日,我也不敢相信,你真的不是她。」
他轉過身來,背後的月光顯得他孤寂又脆弱,一張口,連聲音都是抖的:「我妹妹去哪了?還活著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死了之後,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這,我不是故意的。你妹妹,我也不知道......」
「若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他站著,直直盯著我看,黑亮的眸中隱隱有水光閃動:「我妹妹從小就喜歡景昭,本來下個月皇帝舅舅便會為他二人賜婚......」
我不敢直視他傷感的目光,局促地垂著眼眸喃喃自語:「對不起,我,對不起......」
明明他並未說怪我的話,隻是在平靜地陳述事實,這更讓我覺得,我是十惡不赦,搶人身體的壞蛋。
「我不是在怪你,隻是......」他突然不說話了,過了許久,直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他才嘆了口氣道:「明月食不得花生,往後,你自己注意。」
他的身影逐漸遠了,我獨自看著月亮,胡亂抹了一把眼淚。
一連幾天,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晃悠。他並未明確說明怎麼處置我,我心裡難免忐忑,這滋味比鈍刀割肉、文火煎心還要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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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這日用過早膳,我剛準備到花園裡消消食,視線望見,幾個身披袈裟戴著唐僧帽的僧人正從不遠處走過來。
心裡的弦驟然崩緊,明明陽光輕柔和煦,我卻仿佛置身數九寒天的冬日,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那是什麼人?」我惶急地扯住身旁灑掃的小丫鬟,指著由遠及近的僧人問道。
「小姐,那是公主殿下從安國寺請來做法的法師們。公主說,近些天您和公子老遇意外,不吉利得很,特意請了安國寺的法師前來做法,想著驅驅邪。前幾日管家就去請了,許是今日法師們才得了空闲吧。」
正此時,僧人們行至我的面前,雙手合十朝我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詭異,詭異,當真難得一見。」走在末尾,額間生著一點紅痣的和尚突然直愣愣地盯著我開口了,打量的目光毫不顧忌地在我臉上逡巡,末了,還連連搖頭。
我心裡一個咯噔,屏住了呼吸。
「空智,你胡言亂語什麼。」最前面的和尚朝我作揖道:「我這師弟一向口無遮攔,若有衝撞,還望女施主海涵。」
說罷,他用眼神示意一行人繼續前進。
「施主,你不該在這裡,你——」那名空智大師還要接著往下說,猝不及防被他師兄拽著走了。
他們一行人往前面去了,我回頭去看,正巧與空智大師懷著探究的視線相撞,嚇得我的心突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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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裡總會寫,古代非自然力量並非浪得虛名。更何況我本就是穿書而來,本就已經匪夷所思,這時候就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清楚自己是什麼妖魔鬼怪。
我腳底抹油,一溜煙兒地跑出了府門,戰戰兢兢摸著石獅子的頭,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看門的小廝頻頻往我這裡看,見我沒有走的意思,索性沒再理會我。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這麼回事,我感覺呼吸加快,頭暈目眩,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一般,豆大的汗珠源源不斷地往下冒,額前的頭發都被打湿了。
我晃了晃腦袋,慌不擇路地向前跑去,像是後面有人追殺似的,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跑著,隻想著,離遠一些,再遠一些......
腳下一個不察,左腳絆了右腳,撲通一聲絆倒在地上。腰上戴著的玉佩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裂成了幾塊。
聞著鼻間的土味,我忽然沒忍住哭了起來,從無聲淚流變成小聲啜泣再變成嚎啕大哭。
生活真的好難啊。
一輛華貴的馬車悠悠停在我的面前,白皙纖長的手指挑開了車簾,景昭在馬車上微微探出了頭,似是有些驚訝似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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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今日本是來探望沈懿珩的,不想偶遇了醜態盡出的我。
此刻我倆正坐在茶樓裡大眼瞪小眼,準確來說,是他在打量我,而我假裝沒看見他審視的目光,不自在地揉眼睛。
「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沒什麼。」
「......」
「下月初是你母妃的生辰吧?」我吸了一口氣:「婚姻大事絕非兒戲,我覺得你應該考慮清楚。」
景昭攏袖而坐,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他的神色很奇怪,我甚至懷疑,他以為我在玩欲擒故縱。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攥緊了拳頭,暗暗喘了口氣:「反正我們互相都對彼此沒有那種意思,不如你另擇賢妻,我另配良婿,我們——」
「姑母知道你說這些話嗎?」景昭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視線飄落到我的臉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景昭神色照舊,喜怒不形於色:「你最近真得像換了個人似的,天真的不行。」
我很生氣,我不明月為什麼有人談論起自己的婚姻時,這麼滿不在乎。他事不關己的態度真的很令人惱火。
「婚姻的意義是找個喜歡的人共度餘生,如果你沒做好準備,你就不要成婚,貿然成婚不僅對別人的不負責任,更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身為皇子,你固然有自己的無奈,可你現在好像,根本不將自己的婚姻當回事,你就這麼隨便嗎?你的妻子是誰都可以嗎?」
我吸了一口氣,思索了一番書中沈明月的人設,說:「我是個極驕傲的人,可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女孩子心思很好猜的,你一定感覺到了吧,可你故意裝作不知道,對我不親近也不疏遠,永遠保持著良好距離,永遠讓人捉摸不透你的心思。我不想繼續下去了,我們的婚事反正也不是板上釘釘,就到這吧。」
「你認真的?」景昭瑩白的臉上帶著些許惘然,他伸手為自己添了一杯茶,茶香散開,他的語調很輕亦很慢:「我的妻子並非誰都可以,如果是陌生的別人,我倒寧願是你。起碼,我們認識了很久,你人也不錯。」
我錯亂在當場,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若是沈明月沒有被太子玷汙,她的人生還會像那般潦草結局嗎?她會是一彎清冷皎潔的彎月,驕傲地高懸在廣闊的天際。
差點被他帶偏,我搖了搖頭,強調:「我不願意,強人所難非君子所為。」
我瞄了一眼四周,悄悄往他那裡靠了靠,小聲道:「你如果擔心我母親,你就說是我暗中逼迫你了,她總不能打死我吧。婚姻大事,隻要自己堅定,父母是管不了的!」
他不接我的話,站起來理理袖子:「你走不走?」
估摸著法事也做得差不多了,我點了點頭。
馬車行到路上時,突然遇上了家裡的府衛:「小姐,公子聽說您不見了,都急死了。咱府上的守衛都出來了,可算找著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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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沈懿珩風塵僕僕地跨過府門,玄色袍子松松垮套在身上,因為左腹的傷,腰帶未系,寬大的袍子掛在身上,整個人不倫不類的,還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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