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心逐漸沉下去,
隻能見機行事了。
齊茫最近一下子忙起來,每日都要早起去上朝,飯都來不及吃,
我隻好每天熱了飯放在食盒裡,坐馬車去宮門口接他,回府的路上吃幾口,多少能保證他不用忍受胃疼之苦。
「殿下,今天還帶了雪山梅和如意卷。」
齊茫撩開簾子上車,我趕緊去拉他。
「嗯。」
「有人欺負你嗎?」
齊茫剛坐下,聽了這話眉毛一挑,意外道,「為什麼這麼問?」
「要不你怎麼這麼不開心?」我大驚失色,「你該不會是變心了,對我們娘倆冷暴力吧你?!PUA 渣男必死。」
齊茫表情麻木,這次甚至沒讓我閉嘴。
「孤開心什麼?」
「吃飯啊!」我塞嘴裡一口酥卷,「你吃飯不開心,幹什麼開心?」
對方沒說話,半晌,伸手把我嘴邊的殘渣輕輕蹭掉,他的手指總是涼涼的,像總掛在他腕子上的那串佛珠,劃過我的側臉,
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聽見他認真道:
「秦歲,你每天帶的都是自己愛吃的,孤沒罵你已經是慈悲為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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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
到了七月末,天氣熱得人隻想躺在空調房裡。
可是古代沒有空調房,
我隻能縮在床上,床邊擺滿冰盆涼扇,像一碗坨掉的面條,懶得動彈。
「你死了?」
門口風鈴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我沒好氣地瞪來人一眼,「你才死了。」
齊茫有些意外,贊嘆道:「今天過年?說話這麼好聽。」
我氣得翻個白眼。
床邊桌上是丫鬟剛才端來的冰粉,晶瑩透亮,看著就好吃,我決定吃口冰粉轉換心情,剛一伸手,冰粉碗就被抽走。
「你有病吧,齊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個翻身坐起來,「別拿我的!」
齊茫面無表情地倚在床邊,手一歪,冰粉徑直墜落,
我條件反射伸手去接,被碗砸到了手,我吃痛,趕緊收回來,
「齊茫,」我驚嘆於他的摳比程度,揉著手腕質問道,「你怎麼給你兒子吃碗冰粉都不樂意!?」
「嗯,」他凝視我半晌後忽然俯身靠近,冷聲道,「孤不樂意,所以趁早滾蛋。」
「……」
「聽懂了嗎,秦大小姐?」
「……」
對不起,雖然但是,
這種熟悉的、撲面而來的虐文前奏感,未免也太強烈了吧??
我福至心靈般低頭看向手腕上的銀镯子。
黑了,
冰粉有毒。
一陣沉默後,齊茫也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
「……」
「……」
「殿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爹。」
「閉嘴!」
?
21.
我趴在窗口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話本,正巧看見齊茫從遠處經過,
還沒來得及和他招手,對方立刻快步走開,隻留給我一個僵硬的背影。
我便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後來的事……
?
「殿下,我不會離開你的。」
齊茫有一瞬間的怔愣迷茫,顯得整個人無辜又無害。
「你說什麼,孤聽不懂。」
我扯住他的衣角,「我知道,因為你位及儲君,所以想害你和你身邊人的壞蛋很多,這種冰粉以後也會有很多碗,但我不會怕的。」
「羊跪乳、鴉反哺,是恩。」我坐直身體,抬頭認真地看著他,「而君子死知己,是義。」
「女子並非隻知手中繡線、發上珠釵,與男子沒什麼不同,女子同樣能為知己提劍背槍,這個義字,同樣也可以是我們赴湯蹈火的理由。」
他愣住,許久都未再出聲。
窗戶沒關,一陣輕風吹過,仿佛吹醒了他,
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沒再回頭。
唉,
男人們就是臉皮薄。
我繼續擺正話本,讀南疆王和小公主的甜蜜愛情故事。
嘖嘖嘖,還是磕 cp 帶勁。
?
22.
謠言忽然就鋪天蓋地的卷起來。
「太子非先皇後所出」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傳到了我耳朵裡,恰巧在這皇帝病重之際。
誰做的,不言而喻。
我靠在茶樓窗邊,勒緊彈弓,瞄準了不遠處那個看著就討厭的後腦勺。
「哎喲!」街上的齊巖暴跳如雷,「誰這麼大狗膽敢打小爺的腦袋?!!」
我半邊身子探出窗戶,笑嘻嘻地衝他晃晃彈弓。
今日本來隻是和秦翎月來商量聯手的事,沒想到還有了意外收獲。
「是你這個賤人!給爺在那等著!」
「別整天爺爺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絕後了,到處找傳人。」
「你!」
齊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茶樓,我絲毫不慌,甚至喝了口茶。
「你這賤人!你……」齊巖一上來就看見了包間內的另外兩個人,
秦翎月——盛老將軍的外孫女,也是京城最近出了名的蛇蠍美人,手段狠辣,心機頗深。
六皇子齊夜——戰場上真刀真槍拼過的戰神,一身令人膽寒的血煞氣。
中間那個,
秦歲——啥也不是,全靠大腿的賤人!
「你、你……」
我翻個白眼,「你什麼你!我告訴你,兔崽子,要是再敢在外面亂說我們殿下,下次打的可就不是你後腦勺了!」
「你竟敢對本世子不敬?!」
「不不,不是不敬,」我冷笑一聲,「老娘就是在罵你。」
「……」
齊巖氣得要死,正欲衝進來時,忽然聽得一道極其陰鸷毒戾的聲音,
「滾開。」
我看向門口的人,
是齊茫。
「你、你……我可是三皇子的……」
「讓他夾好尾巴,」齊茫陰鬱地睨他一眼,威脅道,「別落到孤手裡。」
「……」
「過來,回家。」
我沒有片刻遲疑,扔了杯子就跑過去,
臨走前還偷偷絆了一腳被三位大佬包圍的鱉孫齊巖。
對方敢怒不敢言。
好爽!
……
晚風拂過檐下風鈴,我們坐在屋前的臺階上,
「他們說的是真的。」
還是那張死人臉,眉間陰鬱,略失血色的唇抿緊,眼皮永遠睜不開似的半耷著,仿佛在說什麼最平常不過的事。
「我的確非皇後親生,是一個番邦奴隸的兒子,」齊茫淡淡道,「母後很愛他,但他背叛了母後。」
我不知道說什麼,隻好輕輕地把頭靠在他膝蓋上,不去看他強撐著的平靜表情。
「母親難產而死,我從小在母後身邊長大,她對我很好,並不是捧殺,是真心實意地把我當成她兒子。」
「但她對我越好,我就越愧疚。」
「是我母親的出現,是他的背叛,才使得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她死那日,下了很大的雨,」齊茫說到這時頓了頓,我抓住他的手用臉蹭蹭安撫,聽他繼續道,「母後不許他進來,拉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要活下去。」
「這麼多年,他一直想知道母後臨終之前說了什麼,」齊茫低低地笑出聲,透著戾氣和疲憊,「一句也沒提到他,一句也沒有。」
「但我不告訴他,我不許他死心,我偏要他活在一日日的猜測悔恨之中。」
「生不如死。」
我聽完這些話五味雜陳,攥緊了他的手,輕聲道:「殿下,你做得好。」
齊茫身子僵住,
「皇後娘娘該很高興,她的兒子這樣好。」
「那樣菩薩似的人……」我緊了緊手,「歲歲同殿下一起,給娘娘出這口惡氣,好不好?」
許久,齊茫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頭發,
我聽見他沙啞卻堅定的聲音,
「好。」
?
23.
朝堂上風雲詭譎,局勢逐漸緊張起來,
我那個便宜爹爹曾經來找過我,他好像忽然老了很多,
他說如今三皇子勢頭強勁,可他的兩個聰慧女兒,一個站在無母族可倚仗的六皇子身邊,還有一個,住進了這位陰沉等死的太子府上。
他老了,
看不透了。
我張了張嘴,卻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和他們不同,我知道這本小說的男主是六皇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別人是一場豪賭,尚有贏的可能,而我手裡,是自己心知肚明的散牌方塊二。
「女兒總歸是願意的。」
我隻能這樣說。
丞相的肩膀便一下子頹下去,許久沒有出聲,
到最後,他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說:「常回家,看看妹妹。」
我點頭,目送他出門,踉跄幾步,身影便消失在拐角處。
可憐天下父母心。
「秦相來了?」
齊茫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身上是玄色繡白鶴的大氅,還帶著些雨後特有的青草味。
「嗯,來看我。」
「勸你棄暗投明?」
我搖搖頭,「我不投明,我就投你。」
齊茫嗤笑一聲,放軟了聲音,哄小孩似的懶懶道:「怎麼這麼乖啊……」
「是殿下教得好,」我十分上道,頓了頓,猶豫道,「三皇子這人,手可黑得很。」
「那又如何。」齊茫瘦削的手指鉤起我一縷頭發把玩,墨黑長發卷在他過於白的手指上,顯得繾綣曖昧。
我把目光移開,擔心地開口,「殿下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孤的命,沒那麼好拿,」齊茫松開頭發,然後把大氅披在我身上一裹,把頭墊在我左肩緩聲道,「孤的喪禮,得要他們所有人陪葬。」
聽到「死」字,我心下一驚,側頭問他,「那我咋辦?」
「你啊……」齊茫把尾音拉得很長,低沉性感,帶著沙意,像夏天碗中清爽的梨子,「你負責給孤哭喪,哭好聽點,小狗腿子。」
「……」
?
24.
這一天來得很快,
三皇子調動私兵逼宮,
他反了。
誰也不知道皇帝現在如何,齊茫獨自進宮,我在府中坐立難安。
明明我已經把可能的隱患都和秦翎月一一說明,以她缜密的心思和六皇子齊夜狠辣的手段,事情斷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三皇子的劇本簡直順利到荒誕,我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才是男主。
我攥了把匕首守在府門口,隻等未時一到,齊茫再沒回來,我就握上刀去六皇子府。
今天太陽烘過的熱風裹在人身上格外難熬,我的手心浸出冷汗,閉眼傾聽滴漏的聲音。
每一滴都裹上了火,燒在我心上。
齊茫不該死,
這樣好的人不該被薄待。
「在這幹嘛?」
那道熟悉的聲音終於響起,我松了一口氣,趕緊睜眼,
「我等你呢!你怎麼才回來?!」
我撲過去,剛想掛到他身上揩一把油,忽然「當啷」一聲,袖中的匕首砸到地上。
我倆的目光一起挪過去,
「……」
「……」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是,這個、我、不是……」
「行了,」齊茫兩根手指夾起匕首,拉著我往府裡走去,漫不經心又肆意囂張道,「你就真是要動手,孤也給你捅。」
……
我摸摸臉,岔開話題,「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狗崽子反了,不知和誰借的膽子,敢威脅孤。」
我有些擔心,「所以啊,和六殿下聯手還是有必要的!」
聽了這話,齊茫冷笑一聲,夾雜戾氣,「孤看起來是需要和別人聯手的人麼?」
「是啊。」
「……」
我認真勸導,「齊茫,團結協作、吃苦奉獻是百姓精神實質的準確描述。這種精神不僅過去需要,現在需要,將來更加需要。因為在未來的路上,還有無數艱難險阻等著我們。」
「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孤頭有點疼。」
?
25.
「……」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齊茫和齊夜在屋內商議,但好像誰也不肯先開口,我和秦翎月蹲在門口偷聽了個寂寞。
「他們該不會為了保密用的手語吧?」我不甘心地把耳朵貼緊。
秦翎月沉默了一下,很給面子地回答道:「想必不會。」
「咋沒聲音?」我使勁扒拉窗戶紙,「到底有什麼是我們尊貴的女主都不能聽的?!」
「……」
秦翎月聽不懂,但習慣了。
「小秦,齊夜看著好兇,不會一言不合打我們家殿下吧??」
「齊夜算武將,」秦翎月忍無可忍,為她男朋友正名,「但不是瘋比。」
「嚯——瘋比你都會說了你才是穿越……」
「你們在幹什麼?」
蹲在地上的我倆應聲抬頭,正看見齊茫支開窗戶,挑眉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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