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山賣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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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書名:我在仙山賣餛飩 字數:4042 更新時間:2025-02-06 16:50:04

打眼望去,隻瞧見帽檐下一截精致利落的下颌。


雨滴順著他寬闊的雙肩往下淌,偶爾有幾滴濺落在腰間雪銀色的佩劍上。


他身量高挺,往小凳上一坐,便顯得傘蓋下的空間更為擁擠、狹小。


我過去收碗:「真對不住,爐火才熄。」


阿婆瘋狂給我使眼色:「我有,我這兒還沒鏟呢!」


恨不得把整灶炭火全掏出來。


我轉念一想,粗略數數盒子裡餘下的餛飩。


「不然您帶些生的回去自己煮?」


他思索須臾,輕輕點頭。


我麻利將東西打包好交給他。


那人提上袋子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


「請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擦桌子的手一頓。


他站著沒動,像在耐心等待回復。


我忽然感到有些煩躁。


半晌,垂下眼睫:「衝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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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衝袖。」


對方頷首:「景桐舟。」


隨後步履輕快地消失在雨中。


5


自打我意外收了枚金葉子,阿婆氣得兩天沒搭理我。


我也沒工夫理會她。


如今那髒兮兮的小家伙隔三岔五刷新在我攤位前。


她總是悄然現身,雙手扒住攤沿,專心注視熱氣蒸騰的湯鍋。


我闲時就順手給她煮點東西吃。


小人兒每回吃完抹抹嘴,默不作聲地消失。


每當她來過,次日早晨,我都會在擺攤的位置撿到一些奇怪的玩意兒。


有時是一堆奇形怪狀的花草,有時是氣味古怪的丹藥,有時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


最離譜的一次,是個渾身血汙、面容蒼白的女子。


我趕緊喊阿婆幫忙把人抬到醫館。


幾天後,女子醒了。


她把匕首橫抵在咽喉處,不準任何人靠近。


女子冷冽眼神中染上點點癲狂:「事到如今,你們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用圍裙把指尖油漬抿幹淨,迎著她警惕的目光上前。


「我那兒還缺個打下手的,你會劈柴嗎?」


對方怔愣住。


我繳付大額診金時,女子冷冰冰的臉上湧出幾許羞赧。


打這天起,我的小攤上多了個沉默寡言的劈柴人。


武夜雪時常眺望著北方出神。


她自幼時起,身上便背負著無數條人命。


她的家族鎮守一方,是壓在蠻夷頭頂的大山,為當地百姓遮擋數十年的腥風血雨。


後來天下大亂,奸佞當道,武家不肯與狼狽為奸,最終招致殘害。


她拼死逃出屍山血海,有朝一日,還要再殺回北疆去。


武姑娘說完,攔腰劈斷好幾截木頭。


晨光為她冷毅的輪廓鍍上一層朦朧。


她眼底有華光流轉,那是復仇的烈焰在熊熊燃燒。


眼看她氣色一天比一天紅潤,炊餅阿婆逮住機會,悄摸對我擠眼:「我早說小賊丫頭不單純,她找人打聽好幾回劍宗了。」


我正給小家伙包餛飩,聞言望向遠處堆疊整齊的柴火。


「也挺好,若她上山求道得成,我也跟著沾光。


「再說人家有名有姓,你別總把來路不明掛在嘴邊。」


「呸!」阿婆嘴巴癟成一條細縫,一臉恨鐵不成鋼,「等她拍拍屁股上了山,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你花出去的錢可咋辦!」


武姑娘是習武之人,胃口很好,沙包大的饅頭一頓能吃仨。


她舊傷未愈,每天除去服藥還需喝養生湯固氣。


阿婆掰著指頭給我數一副湯藥約等於多少碗餛飩。


我掂掂錢包,認為她說得不無道理。


再這樣下去我都快吃不起肉了。


阿婆趁熱打鐵,說她兒子的墨寶入了縣太爺青眼。


縣太爺邀他趕赴文人宴,可母子倆沒錢買體面些的禮物。


她話裡多了兩分急切。


鎮上最富裕的員外想納妾,光媒人都能得到五百枚銅板。


「若那丫頭認我做幹娘,我保管把她風風光光嫁進員外家……」


我「砰」一聲把剁肉刀砍進案板。


武夜雪聽到動靜起身。


阿婆慌忙噤聲,撂下一句「請神容易送神難」,逃回炊餅攤。


最後這幾個字倒提醒了我。


我低頭攪動高湯,對上小家伙懵懂的眼神。


她不明所以,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一通,表示我臉色不好看。


我瞧清楚她眉骨下方的淤血,不由得心軟幾分。


「又打架了?」


她慢騰騰點頭。


我想了想,單獨打包一袋生餛飩給她:「請他吃,叫他下次手下留情。」


小家伙歪下腦袋,表情似懂非懂。


第二天,景桐舟拎著一條血淋淋的大魚出現在我面前。


6


今日無風也無雨。


景桐舟摘去鬥笠,換了身代表正統弟子的月白道袍。


目若朗星,氣質出塵。


與他手中亂撲騰的大魚格格不入。


我停好小車,拂去額頭汗水,同他打招呼。


他回以輕笑:「衝袖姑娘。」


我幹脆起鍋燒油,打算炸魚塊。


武姑娘把魚帶到河邊,開膛破肚,割鳃刮鱗,動作嫻熟。


景桐舟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提起武姑娘的家在遙遠的北疆,她父母驍勇善戰,威名遠揚。


隻因拒絕權貴拉攏,整個家族慘遭報復,在一夕間覆滅。


她目睹兄弟姐妹的死亡,與賊兵拼殺不休,最後被打落城牆。


奔流不息的河水把她帶到尋龍鎮,亂世中最後一方淨土。


這裡山清水秀,豐饒安定。


唯獨容納不下她。


我用筷子試了試油溫:「依景師兄之見,懸劍宗如何?」


景桐舟忍不住笑了。


他說武姑娘沒有靈根,先天有失,不適合上山。


對她來說,仙路邈遠且寂寥。


我說有道理。


凡人修仙,以求遊三界之玄妙,觀天地之廣澳,洞本我之微小。


有大氣運者,拜入師門得到大能口傳心授。


修士們的天賦高低也各有不同。


世家尚能堆砌天材地寶培養靈根,普通弟子隻能依靠漫長歲月,在枯燥試煉中一點點磨礪自身。


因此有人二十歲勘破迷障,有人思悟百年時光,方才參透天地間的一絲造化。


對肉體凡胎來說,修煉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世間並非隻有一種道。


靈根有失可以做體修,飛不起來就背上劍跑。


天賦不高便多加歷練,十年不夠再練二十年。


千錘百煉,水滴石穿。


我問他在山上修什麼。 


他答「修心」。


我由衷贊嘆其思悟卓群。


話頭一轉,說到底,修來修去看的從不是人之起點如何。


平生見過大江大河、潮起潮落,始終保持心性如一,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殊途同歸。


他靜靜聽完,若有所思。


我隔著木板觀察對方神色,琢磨是否再多勸說幾句。


他瞳仁微動,眉宇緩緩舒展:「懸劍宗歷來有招收外門弟子的慣例,不知武姑娘可願從最底層學起。」


我一回頭,武姑娘就站在我身後,目光灼灼。


「我願意。」


他略頷首:「山中戒律嚴明,我不能為你做任何擔保。」


後者抹開指尖血液,毫不掩飾眼底蓬勃的欲望:「絕不麻煩師兄。」


我放下心,快速給魚塊拌上面糊,呲啦一聲下鍋。


武姑娘要跟景桐舟上山了。


她說等收到月例,立刻給我送過來。


我一邊點頭,一邊把炸魚塊用油布層層包好,偷偷往她懷裡塞。


景桐舟忍俊不禁,輕咳道:「衝袖姑娘,如今劍宗可以帶吃食回去了。」


我很是驚喜,順手給他塞上一包。


順帶問唐六師兄他們怎麼不來。


餛飩再好,尋常人家終究不能天天吃。


修士們光顧一次,抵我開張好多天。


他低頭沉吟:「不瞞姑娘,近日我宗有賊人出沒。


「丹房精心栽培的靈花靈草悉數被盜,長老們辛苦煉制的幾瓶上品丹藥俱不翼而飛。」


他停頓兩秒,表情百思不得其解,「就連金仙老祖的青啟劍也遭至毒手,下落不明。」


我下意識看灶間鏽跡斑斑,被拿來當燒火棍的青色鐵劍。


黑黑醜醜。


約莫不是它。


我思索的模樣落在景桐舟眼裡,被誤解讀成擔心。


他按住劍柄溫聲寬慰道:「莫怕,賊寇是衝劍宗而來,我等已布下多道陣法,等他自投羅網。」


他走時還不忘放下一片金葉子,說是魚塊錢。


「武道大會在即,內門上下排查完畢,師兄弟們不日即下山。」


我長舒一口氣,衝兩人背影開心揮手。


7


結果我沒等到唐六他們,先等來一個風風火火的紅衣女修。


對方來勢洶洶,沒等我看清,一道銀光自頭頂閃過,油布霎時劈裂成兩半。


女修提腕劍花一挽,柳眉倒豎,盛氣凌人。


「我大師兄清心寡欲,你使了什麼歪門邪術,竟勾使他短短半個月內下山兩次!」


炊餅阿婆見勢不妙,麻溜躲到小車後面。


我為錢袋默哀半秒。


繼續用刀刮下一層姜蓉,摻進肉餡兒,裹進面團扯成薄餅。


這大清早的,還沒吃飯呢。


女修自覺被無視,剛要發作,我及時打斷她。


烙餅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分心。


刷上油,還得注意火候及時翻面,才能烙出兩面焦脆、內裡噴香的好餅。


在對方虎視眈眈中,我心心念念的東河肉餅出鍋了。


金黃酥軟,香得人直迷糊。


我顧不得燙手,吹吹熱氣,三兩下吃進肚子。


女修俏臉上顯出三分怒氣:「你好大的膽子,敢無視我巫秀秀!


「你可知劍宗掌門是我爹,隻消他一聲令下……咕嘟……你就得即刻滾出尋龍鎮!」  


這人剛剛是不是吞口水了?


我狐疑地掃她一眼,重新貼上兩張新餅子:「原是巫師姐,久仰大名。」


巫秀秀冷哼:「你一個擺攤賣小食的也知道我?」


「當然。」


不知道也不影響發揮。


我指頭沾水給餅子翻面,「師姐風姿卓然,來如雷霆收震怒,吃肉餅不,罷如江海凝清光!」


她傲然昂首道:「既然知道本姑娘厲害,今後便離大師兄遠些……不許放蔥,否則本姑娘打折你的腿。」


「景師兄下山是為查案,我與他並不相熟,一百文。」


「你發誓——多撒些辣椒粉。」


「行,師姐砍油布的動作矯健敏捷、瀏漓頓挫,他日武道大會上誰與爭鋒!」


巫秀秀紅唇快咧到耳根處,當下掏出金葉子,「啪」地拍在桌案。


「算你識相!」


她揣上熱乎乎的肉餅走了。


我在後面使勁揮揮鍋鏟,歡迎她下次來品嘗餛飩。


阿婆扶著腰從車底下鑽出,看得心服口服。  


8 


四月初,武道大會如期而至。


各大門派紛紛派遣出最出色的弟子,翻山越嶺來到懸劍宗,隻為從各項比試中脫穎而出,揚名正道。


猶如油鍋中潑入一盞冷茶,整個小鎮都跟著熱鬧起來。


貨郎們春筍般在一夜間鑽了出來,肩挑籮筐走街串巷地吆喝。


從市集到山腳,石板路上隨處可見售賣各種貨品的小攤。


我最近手頭寬裕,本想趁此機會好好逛逛,沒想到迎面遇上唐六,不得已買菜回去臨時開張。


眾人圍坐小桌前高談闊論。


他們入宗年份短,資質也不高,光是初階選拔都輪不上名次。


加上有景桐舟、巫秀秀等天才劍師帶頭迎戰,大家唯有在臺下助威吶喊的份。


幾人嫌無聊,琢磨哄上其他宗的小弟子偷跑下山。


這幫人溜號不說,還光明正大開盤下注。


賭十大宗門誰先被打落金榜,以及各家弟子之間,又是誰拔得最終頭籌。


「這還用說,定是咱們景師兄嘍!」


「不錯,縱觀天下築基修士,除卻大師兄誰還能與澗中那位一決高下?」  


「可浩然山莊自秘境帶出不少好東西,想必此次也是有備而來。」


「再厲害的武器,在巫師妹快如閃電的出招面前也毫無招架之力。」


「聽聞蕩氣宗曾遭妖獸重創,沒落多年,我押它第一個戰敗!」


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靈石丹藥頃刻間堆滿小桌。


我端碗來回跑趟的間隙,唐六挽起袖子回頭揶揄:「小掌櫃,要不你也來一注?」


我當即從荷包裡摸出三枚銅板,不假思索地報上景桐舟、巫秀秀和武夜雪名號,給三人分別押上一枚。


他猛拍大腿,稱被鑽了大空子。


大家頓時哄笑不止。 


我也笑,畢竟這方法穩賺不賠。


一連多日,前來光顧的弟子隻增不減。


我剁餡兒剁到神情麻木,案板都快鑿出火星了。  


隔壁阿婆更是眼紅得厲害。


我一合計,決定收起餡料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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