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前他也是這樣對待我的。
我曾努力拉近我們的關系,帶著認真學做的四菜一湯去公司給他送飯。
秘書將我攔了下來,微笑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尊敬,甚至還有幾分同情:
「不好意思,祁總在開會,不方便見您。」
我晃了晃手裡的飯盒:「我在裡面等他。」說完我走進辦公室,坐在門口的沙發上等他。
秘書本想攔我,可見我已經落座,隻能面帶尷尬地退了出去。
兩個小時過去,祁衡終於回來,原本笑著與身旁人交談的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
臉上的笑容倏然斂去,帶著慍怒衝門外喊道:
「我說沒說過,不要隨便讓別人進我辦公室!」
火撒在秘書身上,卻如同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我站在原地,無地自容,忘了是怎麼離開的。
隻是清晰地記得,離開前秘書向我投來的埋怨又憤恨的眼神。
似乎在說:「都怪你,害我被罵了。」
我再也沒有踏足過他的辦公室。
同樣地,我現在請他們不要在我工作的地方打擾我,這很過分嗎?
我覺得很合理。
Advertisement
保安大叔很快上來,警惕地詢問他們的身份。
最近新聞上經常報道歹徒傷害老師的案件,保安大叔也很緊張。
被問得煩了,祁衡突然爆發:「我來找我妻子有什麼問題!」
保安大叔向我投來核實的目光。
我撇了撇嘴,淡淡地說:
「前夫,法律上講,我們算是陌生人。」
11
他們最終被保安大叔趕了出去。
我隻把這件事當作一個小插曲,繼續對著空氣進行公開課演練。
出校門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南方的春日,天氣已經回暖。
夜晚涼風吹拂,令人心曠神怡。
步行回到租住的房子,我盡量放輕放緩上樓的步子。
這是棟老房子,連電梯也沒有,隔音也很差,樓道裡還貼滿了開鎖的小廣告。
拐過最後一個樓梯轉角,祁衡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逼仄的樓道裡。
我心裡頓時沒來由地煩躁,真是陰魂不散。
他倚在我家門邊抽煙,指尖的火星,在熄了燈的樓道裡或明或暗。
腳邊還零落著十幾個煙頭。
我累了一天,實在沒有精力再應付他,拿出鑰匙語氣冷淡:
「讓一下。」
祁衡掐滅了煙,往旁邊挪了挪,小聲嗫嚅:
「欣欣,祁鈺不在,我們能好好聊一聊嗎?」
我眼皮也沒抬,隻想回家洗漱睡覺。
擰開門鎖,我走了進去,頭也沒回,準備將他和煩惱一並關在門外。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門夾到了什麼東西,被彈開了。
我回過頭去,祁衡的手上浮現一道醒目的紅印,他咬著牙齒,額頭上青筋鼓動。
一定很疼,我有點抱歉,但僅此而已。
「對不起,我沒看到。」
祁衡閉了閉眼睛,聲音顫抖著說:
「欣欣,我錯了,我為許黎的事給你道歉。」
「不必了,你快去拯救她吧,她任務完不成可就要消失了。」
我語氣懶懶,繼續關門。
他卻固執地再次將手插進門縫,焦急向我解釋:
「我不管她了,那是她的事情,與我無關。
「我終於想明白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欣欣,我們復合吧。」
張老師果然是過來人,有經驗。
祁衡還真的是來求復合的,甚至不惜屈尊降貴,跑到這種老舊小區裡求我。
我一臉倦怠地看著他:「她可是會消失的。」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
「我不管,隻要你不消失,其他的隨便吧。」
又是隨便,這個男人娶我的時候是隨便選的。
如今求我回去,對其他女人的態度又是隨便。
當我跳脫出來,才發現他的行為,是多麼的惡劣。
當時的我也渾然不覺,可能是自我進行了 PUA,在腦海裡對他美化了一番。
我看著他如今頹敗的樣子,隻覺得好煩。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麻煩走的時候把樓道的煙頭清理幹淨。」
丟下一句話後,我猛地拉上門。
「嘭」的一聲。
世界終於安靜了。
12
第二天出門上班,門口確實已經找不到一根煙頭了。
聽見我出門,隔壁的鄰居大姐探出半個身子。
「幺妹,昨晚怎麼啷個大聲音哦,我出來一看,你門口有個陌生男人,好嚇人哦。
「你一個人住可要當心點吶,有啥危險吼一嗓子,我老漢馬上就出來幫忙。」
我笑著跟鄰居大姐說謝謝,心裡覺得暖暖的。
世界的溫柔,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
有些人能感受雨,而有些人則隻是被淋湿。
我想去感受雨,永懷善意,清澈明朗。
出了樓道,路邊停著一輛邁巴赫,與老舊小區整體的氛圍格格不入。
周圍路過的行人都頻頻側目。
後座的車窗打開一半,從裡面露出祁衡憂鬱又夾雜委屈的目光。
我沒有停下腳步,目不斜視地路過。
在小區門口買了早餐,步行走向學校。
邁巴赫一直跟在我身後,默默地,仿佛在護送我。
隻要他不騷擾我。
我可以裝作沒看見。
13
公開課我上得很順利,校領導們都給予了我很高的評價。
這是我用心血一點一點磨出的成績,我當之無愧。
也許是太久沒有得到職場上的贊美。
我反復品味,想要記住這一刻。
這是我未來前進的動力,成為更好的自己,不隻是說說而已,更要付出相應的努力。
張老師也在臺下對著我比了大拇指。
我大大方方地接受,微笑著點頭致謝。
下午學校社團活動的時候,門衛突然聯系我說,有個要找我的小孩子跑進了學校。
我正在帶校藝術團的女孩們編排舞蹈節目,頭疼地捏了捏眉。
下一秒,就看見祁鈺跑進了舞蹈室。
他拉著我的衣角,萬分委屈地道:
「媽媽,你回家陪我玩,不要跟她們玩行嗎?」
我從他手裡拽回衣角,視線在他身後搜尋,想讓人把他帶走。
祁衡不可能讓祁鈺一個人跑出來。
藝術團的女孩子們年齡也不大,七八歲的年紀,個個好奇地打量著我們。
有性子活潑的女孩已經驚呼道:「辛老師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
「小弟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沒有!我媽媽會回家教我跳舞,才不教你們。」
祁鈺開始耍少爺脾氣,可這裡不是祁家的地盤,沒有人會包容他。
祁鈺兩三歲的時候,我也會偶爾在家練練舞。
那時我還會教祁鈺一起跳,他很有舞蹈細胞,聽到音樂就會有節奏地扭動小身子。
我教給他一些簡單的舞蹈動作,他每次都跳得很開心。
可是一次從祁家老宅回來後,我正在家裡跳舞,他生氣地一頭撞在我的小腿上。
「奶奶說這是女孩才學的,而且上不了臺面,我以後再也不要跳舞了!」
我原本在做單腳站立練柔韌,重心不穩直直摔向地面,腳踝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祁鈺卻依然在大吵大鬧:
「都怪你教我跳舞,奶奶說我小小年紀不學好!」
我看著他因為激動而漲紅的小臉,內心一片寒涼。
而正巧路過的祁衡,隻是簡單地丟下一句:
「以後不要在家裡跳舞,給孩子不良影響,祁鈺以後是要從商的。」
所以,祁鈺現在讓我回家教他跳舞。
我冷笑了笑,衝他身後趕來的祁衡冷聲道:
「麻煩把你兒子帶走,不要影響我工作。」
也許是我的逐客令下得絲毫不留情面。
祁衡原本燃起一點希望的眼睛,驟然失去了神採。
他失魂落魄地點點頭,拉走了一直哭鬧的祁鈺。
而我,整理好情緒。
繼續帶著女孩子們排練舞蹈。
14
國家舞蹈團的筆試結果出來了。
我又一次進入了面試考核。
這一次,誰也無法阻擋我追尋夢想的腳步。
舞蹈考核是在京市進行,我因為太久沒回京市,低估了京市的氣溫。
夜晚的涼風讓我發起了高燒。
踏上考場的那一刻,我連腳步都是虛浮的。
可是,這是我最後一次抓住夢想的機會,錯過這次,我就會超齡,再也無法進入國家舞蹈團。
腦袋昏昏沉沉,身體沉重萬分。
為了保持敏感和清醒,上場前我在滾燙的身體上敷滿了冰袋。
隻要能獲得十幾分鍾的清明就好。
動作已經化為身體的本能,不需要思考就隨著音樂流瀉而出。
音樂停止,考核結束。
全場最高分。
我終於拿到了夢想的入場券。
在考場外,我流下了一場時隔五年的激動淚水。
可透支的身體終於還是支撐不住,倒下前,似乎有兩聲呼喊飄進我的腦海。
一聲是我的名字,一聲是我曾經的身份。
「辛欣!」
「媽媽!」
再醒來,是在醫院。
祁衡擔憂的眼神,毫無阻攔地撞進我的視野。
祁鈺也湊在一旁,聲音帶著哭腔:
「媽媽醒了,媽媽你嚇死我和爸爸了!」
我退燒了,意識也非常清醒,支撐起身子坐在病床上,我衝著他們微微一笑:
「謝謝兩位送我來醫院,我會聯系我的朋友,你們請回吧。
「哦,對,醫藥費我會轉給你。」
平靜無瀾的語氣,公事公辦的態度。
父子倆也許是沒想到我在病中還如此強硬,一時間手足無措,僵在原地。
祁衡打破了沉默,柔聲道:「欣欣,恭喜你進入國家舞蹈團,可是你太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了,怎麼能帶病參加考核呢?
「隻要你張口,我讓他們推遲考核時間,不是難事。」
呵,這就是祁衡能高高在上的原因。
我知道,他有這個能力。
可是因為我一個人,隨意更改訂好的考試時間,對其他考生難道不是一種不公平嗎?
也許這就是我在他們眼裡上不了臺面的原因。
我始終認為,權利不是拿來凌駕於他人之上的,而是用來推動社會變得更公平。
我們三觀不同,不相為謀。
我懶得和他多言, 閉上眼睛。
隔絕一切偽裝深情的目光。
15
大學同學陳念來醫院照顧我。
她指著杵在病房裡的一大一小,小聲地問我:
「這就是你那心裡裝著青梅的前夫?和一心想給自己找後媽的兒子?」
我瞟了一眼靠近門口的兩人,無奈點了點頭。
陳念沒有參加我的婚禮, 因為祁衡說希望結婚低調,所以出席婚禮的隻有我的父母。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除了全家福, 幾乎沒有同框的照片, 祁衡更不允許我在社交平臺上發他的照片。
因此, 我的前夫,在朋友眼裡, 非常神秘。
陳念撇了撇嘴:「看著人模狗樣的, 怎麼盡不幹人事呢?
「不過都是過去式了,改天我給你介紹我讀博的師兄。」
這句話聲音不大不小,確保能夠落進祁衡耳裡。
因為我用餘光看見,祁衡渾身一顫,攬著祁鈺的胳膊緊了緊。
陳念打開給我帶的雞湯,去洗杯子的時候, 路過父子倆,沒好口氣地說:
「辛欣,你至於嗎,就因為一次遊園會沒叫你參加,你就想離婚,連孩子也不要了,你不能這樣不負責任。」
「(終」祁衡固執地說:「我們在這陪著欣欣。」
祁鈺點點頭:「我要照顧媽媽, 等媽媽好了, 接媽媽回家。」
陳念一臉無語地搖了搖頭,回頭給了我一個眼神。
那是讓我自己處理的眼神。
她出門把病房留給我們。
祁衡走近我, 輕聲地乞求:「欣欣,能不能, 不要趕我們走?」
他眼裡是小心翼翼地試探, 再也沒了往日的冷漠與疏離。
我笑了笑,指著窗外樓下的兩條單行道說:
「你看到了嗎?我們的關系就像這兩條背道而馳的單行道, 一旦駛入, 沒有分歧, 沒有選擇, 隻能沿著各自的方向走下去。
「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有交集, 隻是我不懂交通規則,貿然闖入你的道路,與你同行了一段時間, 可混亂終究是會被解決,現在我們又踏上了各自的道路。
「你明白嗎?祁衡。」
祁衡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
「真的, 沒有機會了嗎?」
我不想再回答, 衝著門外喊道:
「念念,你說要給我介紹師兄,什麼時候?我隨時有空。」
陳念笑眯眯地走進來:「師兄正提著獨門秘籍營養羹趕來,預計還有 10 分鍾到達戰場。」
我笑著看向祁衡和祁鈺, 對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祁衡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輕飄飄地邁著步子離開。
臨出門前,祁鈺還用力掙著被擒住的胳膊:
「我不走,我要跟媽媽待在一起。」
祁衡眼神飄得很遠,恍惚地扔下一句:
「我們回家, 媽媽會在家等我們的。」
他牽著祁鈺離開了。
終究是路遠途疏,該散的人還是要散。
終成過客,喜怒無關。
(完)
熱門推薦
![](/zoom/20241204/4f2bff94381bd9b9ba8e59eaa69e264a.jpg)
高冷弟弟是病嬌
圈裡人誰不知道傅念辭的心狠手辣。 偏偏對我格外溫柔。 我胃不好,他想盡法子給我做好吃的。 我罵他,他也不生氣,揪著我脖子求親親。 別人罵他冷血,我義正詞嚴地反駁:「他坐著輪椅呢,能壞到哪去?」 後來事實證明我錯了。 我被傅念辭關在地下室。 他用鐵鏈鎖著我腳踝,嗓音低啞:「哥,這一次你逃不掉了。」
![](/uploads/20250123/7ced909e752eae34f731ba4b2f9ff659.jpg)
另一個春夏秋冬
"竹馬的女朋友發了一條博文。文案是: 【來看舔了我男票三年的備胎。】配圖 則是我與竹馬簽下的三年之約。三年.."
![](/uploads/20250114/a9189c51b0ba1519db908d65247f3a3b.jpg)
焉知朝暮
付衍終於在微博上公開宣布我是他女朋 友。開始滿世界瘋狂找我的時候,我已 經死了。最後一天其實很平常。
![](/uploads/20241127/f52c563f9adc92756d4971228b39ff4f.jpg)
頂流前男友塌房後,我一夜爆火了
我的頂流前男友一夜塌房。 並且是以一種很新的形式——他是油塌的。 我在家捂著被窩嘎嘎笑。 唉,都怪我把他抬到了不屬於他的高度。 明明實際身高一米七,非說自己一米八。 害我喪失了高跟鞋選擇權。
![](/zoom/20241204/aba37b43aecaf998e9a68cf1d297fe31.jpg)
給好朋友打錯了抑制劑
Beta 好友突然變得好聞,還躲到了洗手間。 裝 B 多年,這情況我熟。 我果斷把自己的 omega 抑制劑注射到他的體內。 但信息素的氣味反而變濃,還帶有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好像是……alpha 信息素? 打錯抑制劑的沈書屹雙目通紅,一字一頓地問我: 「陳、映、南,你哪兒來的 omega 抑制劑?」
![](/uploads/20250109/5246ee259d4cc7880e2c9cc6231ff7e1.jpg)
這個皇後我不幹了
嫁給江佑一年後,他從江南帶回一和我 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她說自己是穿越來 的,作為主角,後位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