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爹娘為我和妹妹議親。
妹妹相貌姣好,嫁城裡的富家子。
我手腳粗笨,嫁鄰村的莊稼漢。
可妹妹卻說自己夢到了嫁給富家子後的結局。
新婚的相公早有外室,婚後不久還家道中落。
他們一家人蝸居在下九流雲集的巷子裡。
她未曾享過一天福,日子過得極其清苦。
懷孕生產時相公也不在身邊,她險些一屍兩命。
妹妹哭鬧不止:
「我看姐姐天生賤命,倒和他相配。
「姐姐從小到大就聽話懂事,應該不會讓爹娘在十裡八村抬不起頭來吧?
「我寧嫁莊稼漢,不做商人妻!」
爹娘無奈,隻得將我們的親事互換。
可妹妹不知道,我也夢見了嫁給莊稼漢的結局。
正愁怎麼和爹娘求情拒了這門婚事呢。
她卻自己個兒要往火坑裡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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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看著,這嬌氣的妹妹受不受得住?
1
天還未亮,妹妹就哭哭啼啼地撞開了爹娘的房門。
我在灶下準備著朝食,對妹妹這樣的行為也頗為無奈。
她自小到大都是如此,做了噩夢,不管什麼時辰都會跑去向爹娘尋安慰。
至於我……想到昨夜的噩夢,我又是一陣後怕。
我端著食物出去時,爹娘已經坐下了。
妹妹一雙杏眼紅腫似核桃:「反正我死也不嫁!」
我一怔,爹娘為妹妹定下的婚事極好。
對方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大戶,專做胭脂水粉生意。
嫁過去怎麼都算是享福的富太太,她怎會不肯?
反而是我,要嫁的那人,家裡清貧,還……
唉。
我低低嘆了口氣。
娘聞聲抬頭:「晦氣東西,嘆氣作死啊!」
我踟蹰著不敢開口,將做夢夢見婚後生活這樣的事說給娘聽,她隻會覺得我是緊張多思。
還會勸一句:「別想太多,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你能嫁出去,已經該去燒高香了。」
娘橫眼乜了我一眼,轉而繼續苦口婆心地勸妹妹。
「歡喜,你說做夢夢見嫁給賀家少爺後,他日日流連花街柳巷,敗光了家產,之後更是不求上進,日日不見人,就連你生產時也不在身邊……這這這,沒頭沒尾的事,說出去誰會信啊?」
我後背一陣發涼。
原來我和歡喜昨晚竟是做了一樣的夢。
歡喜哭得更厲害:「我真的夢見了,爹娘難道覺得我會撒謊?」
爹娘面露難色,安撫她:「當然不是。隻是歡喜啊,這親事我們都定好了。」
「若是臨時反悔,隻怕十裡八鄉要笑話咱們姚家。」
歡喜不滿地噘嘴:「賀家也隻說要與我們家女兒定親,又沒說是哪一個。」
「我看姐姐天生勞碌命,與那賀家少爺才是良配。」
哐當一聲,手上的粥碗落地,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歡喜。
她居然要我替她嫁給流連煙花之地的男人?
爹娘蹙眉罵道:「笨手笨腳的丫頭,隻會浪費糧食!」
我趕緊去拿東西收拾,進廚房前聽見娘說:
「那哪行?你姐姐議親的對象是鄰村的阿牛,年紀長你快十歲了。
「他和你姐姐都是沒人要的,湊在一起剛剛好,你不一樣。」
其實我和阿牛的親事三年前就定下了。
但是趕上他爹娘新喪,阿牛守孝三年。
前陣子剛過喪期。
歡喜鐵了心:
「阿牛哥吃苦肯幹,我相信他將來能掙得一份家業。
「況且,年紀大會疼人。
「反正我寧嫁莊稼漢,不做商人妻。」
說罷,她又抬眼不懷好意地睨我:
「姐姐從小到大就聽話懂事,應該不會讓爹娘在十裡八村抬不起頭來吧?」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爹娘便拍板定下了換親的事。
2
一月後,我和歡喜各自出嫁。
我乘花轎,她搭牛車。
嗩吶震天,一路吹吹打打抬著我進了賀家。
賀家人丁單薄,我的夫君賀靖棠九代單傳。
聽說為了生下他,婆母受了很多罪,沒幾年就去了。
正因如此,賀家老爺和祖母格外溺愛他。
賀靖棠替我掀了蓋頭,輕嗤:「你叫姚開心?好俗氣的名字。」
我不理他,腦子裡想著歡喜說的那個夢。
賀靖棠流連花街柳巷敗光了家產,我也無意做賢妻引導他走上正途。
趁著形勢還好,我得多為自己打算才是。
賀靖棠卻突然扔給我一個小匣子:「祖母讓我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竟然是幾塊金疙瘩。
「祖母說我們送過來的聘禮都被你家裡人貼給了你妹妹,女人總要有銀錢傍身,這些都是你的。」
我心裡頓時湧上暖流,既感動又酸楚。
祖母竟比我自己親生的爹娘,還要疼惜我。
出嫁時,他們說歡喜嫁得不如我,就把我的嫁妝連帶聘禮一起貼補給了她。
其實根本就沒有嫁妝。
歡喜和賀家議親那晚,我起夜看見爹娘房裡亮著燈。
他們在燈下算賬。
娘說:「歡喜這丫頭從小沒受過委屈,嫁到賀家,要是沒有豐厚的嫁妝恐怕被人看不起。」
爹抽著煙袋鍋子,吐出一圈白煙。
「我也是說。大妮勤快懂事,我們一向少操心。阿牛那小子又老實憨厚,不會計較什麼。」
他們兩人一合計,就把嫁妝都給了歡喜。
後來我們換親,他們的說法又變了。
但是變來變去,都是為了歡喜,從來不考慮我。
我抱著匣子裡的金疙瘩若有所思地流淚。
賀靖棠譏诮笑道:「幾塊金疙瘩,至於哭嗎?還真是沒見過世面。」
他轉身要出去時,我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把這些金疙瘩藏起來,誰都找不到?」
賀靖棠意味莫名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就像春日化開的雪一樣。
「你還挺有意思。」
3
賀靖棠帶我去了一處小院,裡面種了棵高大的石榴樹。
還住著個身量窈窕的女人,她叫如夢。
大約就是歡喜夢裡的外室了。
我看了看長身玉立的賀靖棠,有些驚訝他居然會如此坦然來帶我見外室。
賀靖棠指了指地下:「埋吧,就這裡。」
我撿了根粗一點的木棍挖坑,挖出來一堆金燦燦的疙瘩。
「這是……」
「我埋的。」
賀靖棠坦然地把我手裡的木匣子丟進去,順手蓋了幾抱土,又踩上去壓實。
他拍著手,聲音淡淡:「你這時候嫁進來,也是命苦。」
我若有所思地望著賀靖棠的臉。
怎麼感覺他像是知道些什麼呢?
賀靖棠被我盯得不自在,含羞帶怒地問我看什麼。
還心虛地抬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袖子。
恰好不知從哪吹來一陣風,把賀靖棠身上的味道送到了我鼻子裡。
除了香濃的脂粉味,還夾雜著一些我極其熟悉的味道。
不過我還有些不確定,於是並未挑明。
我和他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告辭了。
我並不常見到賀靖棠。
除了新婚夜,少有的幾次碰面都是在賀家晚食時,家規點明晚餐一家人必須整整齊齊。
賀府下人看我受了冷遇,冷嘲熱諷是常有的事。
不過,我也不在意。
公公日日忙於生意,唯有祖母日日在家。
她常叫我過去說話。
雖然她說的,很多我都聽不太懂。
但是好在我會看臉色,能分辨是話裡是好是壞。
是好的,我就笑著點頭,再說一句:「嗯,就是。」
不好的,我就附和說怎麼這樣。
祖母因此很喜歡我。
每去一次,我就得一塊小金疙瘩。
五六次以後,我已經偷偷置了間鋪子。
如果賀家敗了,我開一家小吃店也能養活自己。
反正女人為自己活,總沒錯。
4
三朝回門前,爹娘託人送來口信。
讓我不必帶著夫婿回家顯擺,免得歡喜看了傷心。
我望著祖母命人備下的禮品冷笑,有些人,就不配被好好對待。
我把禮品送回到祖母院子,說明緣由後她反而很心疼。
「這些東西,就算是祖母給你的體己。」
都是珍貴藥材和金銀珠寶,我也沒客氣,都收下了。
還是一並藏在石榴巷的院子裡。
想著賀家若是真的破產,我就把這些東西都還給祖母。
然而回門日剛過幾天,變故如期而至。
賀家家產被全數查抄,祖母突聞噩耗,陷入昏厥。
公公也舊疾復發,中風癱瘓。
賀靖棠在一片圍觀和唏噓裡拉來一輛牛車將人送到了醫館救治。
隨後又將祖母和公公帶回了小院安置。
剛歇下不久,歡喜就帶著阿牛上門來了。
我並不納悶她怎麼會找來這裡,應該是夢裡賀家敗落後,她也住在此地。
「看姐姐氣色紅潤,在賀家過得挺不錯啊。」
我猛地停下腳步,瞪著歡喜。
她毫不示弱地笑著,將身後的阿牛拉到身旁,嬌柔地靠上他的肩頭。
「對了,這是你妹夫阿牛。姐姐應該不陌生吧?」
我不搭理她,打算去廚房熬藥。
歡喜又快步流星般衝到我跟前,一雙杏眼天真無辜地看著我。
「姐姐,阿牛哥對我可好了。他不肯讓我幹活,連倒水這樣簡單的事情都不肯讓我做呢。
「他說我從小就沒吃過苦,嫁給他受委屈了,所以會一輩子對我好。」
我微微嘆了口氣:「你到底想怎樣?」
「我就是想告訴你,」歡喜笑著湊到我耳邊,「我已經懷孕了呢。」
「姐夫恐怕還沒碰過你吧?我知道你羨慕,但是姐姐——
「你呀,就是吃苦的命。」
「她既嫁了我,又怎會是吃苦的命?不過倒是你要注意了,賤人有賤命。」
賀靖棠和如夢從屋裡出來,就站在檐下。
風吹起他的衣衫和發帶。
雖是粗布麻衣,卻別有一番風骨。
我被自己腦子裡這一瞬間的念頭嚇到。
緩了緩心神再看過去,又覺得他和如夢真般配。
我想,剛剛那一瞬間的錯覺一定是因為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為我出頭說話。
歡喜也不甘示弱地回懟:「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賀家少爺呢?」
「成日流連花街柳巷,敗光了家產,還有臉站在這裡教訓我?」
「賀開心都沒氣惱我敗光了家產,你在這指指點點幹什麼呢?
「該不會……是氣自己什麼都沒撈著吧?殺人兇手!」
歡喜被他的氣勢唬住,一下子收了氣焰。
我卻猛地看向賀靖棠,他果然是知道的。
難道,他也做了一模一樣的夢嗎?
5
怔忪間,賀靖棠目光沉沉地看我:
「你沒有長嘴嗎?
「狗都咬肉了就任由它傷害你?」
我垂下眼睛,不知道怎麼說。
歡喜從小就比我討爸媽喜歡。
她出生那年,家裡的莊稼豐收更甚往年。
爹娘給她起名歡喜,對她也就格外寵愛。
我命不好,出生時恰趕上連年大旱。
爹娘覺得我晦氣,連個名字都不曾起。
就叫我大妮。
還是一個讀書人路過,說:「你家小女兒叫歡喜,大女兒不如就叫開心。」
長到四歲,我才真的有了名字。
從小到大,歡喜不管怎麼欺負我,爹娘都站在她那邊。
甭管我有任何道理,最終都隻有打落牙齒往肚裡吞的結果。
時間長了,我也就明白了。
她要說就任她說,反正不會有人信我。
張嘴反駁也隻會浪費唇舌。
今天第一次,有人站在我這頭。
歡喜被賀靖棠這一出指桑罵槐氣得不輕,一腔怒火轉向我。
「姐姐還真是能容人,一個外室都進門騎到頭上去了!」
我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我身邊的如夢。
剛想開口,卻被她搶了先。
「仗著自己腦子有問題就為所欲為。這是賀家,不是你們姚家的泥巴屋。
「什麼東西?也配在這叫喳喳。」
如夢說著,抄起牆角的掃帚去打她。
我看她平日文文弱弱的,沒想到還有這樣潑辣的一面。
歡喜被她趕出了院子,還站在院外大罵。
如夢拄著掃帚,一隻手叉著腰,下巴高高揚起:「不服氣接著來啊,你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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