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目光時不時就會往我這邊飄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提起趙婉,我心裡總是泛起一陣不安的感覺。
但我和她,確實已經斷聯很久了。
五年前,季家為了拉攏商業資源,開始為季言時物色聯姻對象。
趙婉早就喜歡季言時,幾次三番和繼母提起這件事。
繼母以前不過是個街頭賣豆花的,憑著和我媽媽三分像的臉才帶著女兒進了趙家,但這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胃口也被撐得不小。
那時的季家本入不了她的眼。
但趙婉實在堅持,繼母還是跟我爸開了口。
我爸沒答應也沒拒絕。
當天晚上,我拎著菜刀闖進了我爸的書房,我直接跟他說,我要嫁給季言時,做不到就大家一起死。
我爸不愧是頂級神經病,看見我這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丟下一句「我知道了」就趕我出去。
後來確定是我和季言時聯姻。
母女倆在家鬧過幾次,我看著她們像小醜一樣做戲,隻覺得有趣。
繼母嫁給我爸十幾年,還是不清楚我爸到底是怎樣一個神經病。
這樣的吵鬧他根本不會理睬,畢竟他是看見我媽屍體都面不改色的人,甚至在兩個月後就找好了二婚對象。
撒潑無用,趙婉母女就變本加厲地整我,成年後的手段不再像小時候,剪幾件衣服扇幾個巴掌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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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宴會上給我下藥,想把我丟給幾個僱來的保鏢,隻是手段不怎麼高明。
被我識破後,我讓趙婉代替了我的位置。
繼母領著人衝進房間抓奸,看見床上的趙婉後發了瘋地想找我算賬,但我那時在季言時車上。
趙婉送給我的那杯酒我當然沒浪費,隻是用在了該用的人身上。
這件事發生後,趙婉在京市待不下去,沒多久就被送出了國。
我的婚禮她沒能看見,還真是有點可惜。
趙婉出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
甚至三年前趙家失火,繼母和我爸一起死的時候她都沒回來。
有時候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早就死在國外了。
不過我也沒心思求證。
她是死是活,我都不關心。
9
我和季言時比紀念日早一周到了法國,準備玩幾天後再出發去挪威。
出來旅行的這段時間,感覺很奇妙。
是我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季言時看上去也很開心,他脫下了古板嚴肅的高定西裝,每天都和我穿情侶裝。
來之前,衣服也是他準備的,我都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的這麼多套情侶裝。
不僅風格迥異,而且每件衣服上都有我們的名字。
就是有點潮又有點土。
但我很高興。
這輩子雖然如願嫁給了季言時,但我從沒談過戀愛。
上學那會也有很多人追我,但我對和季言時以外的人談戀愛不感興趣。
隻是我也不能和季言時談戀愛,因為他不喜歡我。
這幾天的旅行,倒是給我一種我們在戀愛期的錯覺。
我們一起牽手在大街上闲逛,累了就坐一會兒,偶爾還會遇到老外誇贊我們很般配。
我一直以為季言時是個很古板嚴肅的人,因為從我認識他開始,他總是一板一眼沒什麼新意。
結婚五年裡,也總是和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這幾天倒是讓我看見了他不同的一面。
他攝影技術很好,給我拍的每張照片都很好看。
他會很多種語言,唱歌也好聽,有一次遇到街頭歌手,他還自告奮勇上去彈唱了一首。
他無時無刻不在笑。
巴黎的落日掛在他眉眼間,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融進了一整個四月的暖風。
他說:「顏顏,我永遠愛你。」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
我明明不想說話,卻不由自主地問他:「你開心嗎,阿時?」
季言時的笑僵了一瞬,看向我的眼神中,有欣喜,有哀傷,還有不可置信。
眼角不自覺滑下眼淚,我拽住他的領口吻了上去。
季言時抱著我的手都在顫抖,他嗓音很啞:「顏顏,你……」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因為周圍突然響起了槍聲。
原本柔和寧靜的街道突然變得嘈雜喧囂,周圍尖叫求救聲不絕如縷。
我和季言時被衝散了。
人潮湧動間,我看見他朝我跑來,背後是黑漆漆的槍口。
我身體裡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驅使我不顧一切向他奔去。
子彈穿過前胸那一刻,我腦子裡閃回了好多個畫面。
我聽不見季言時在說什麼,也聽不見周圍所有的喧鬧,隻記得季言時一遍遍在我耳邊說過的「我愛你」。
他說了好多遍,也說了好多年。
我伸手撫上他左胸的位置,仿佛隔著衛衣也能摩挲到那條疤痕的形狀。
我笑著看他:「阿時,這次,終於輪到我保護你了。」
10
我一直以為我和季言時的初見,是十三歲那年。
但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們就認識了。
從小到大,我沒有朋友,季言時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嘲笑我沒有媽媽,或者說我媽媽是個瘋子。
他很安靜,也很漂亮,隻是不太愛說話。
有一次下雨,我看見他站在教學樓下,像是在等雨停。
我捏著手裡的傘走過去,遞給他:「我把傘給你,你可以跟我做朋友嗎?」
季言時看了我一眼,沒接傘也沒說話。
我有點著急,把傘塞進他懷裡就跑進了雨裡。
我隻有一把傘。
我想用它換一個朋友。
季言時收了我的傘,就不能再拒絕了吧。
雨越下越大,我沒辦法,隻能找了個屋檐躲雨。
我不著急,如果我回家晚了,管家會出來找我的。
隻是今天要晚點才能見到媽媽了。
我腳邊有一隻小貓在睡覺,我蹲下撸貓打發時間。
我不知道季言時是怎麼找到我的,他撐著我的小花傘站在我和小貓面前時,顯得很高大。
「趙顏一,你不回家嗎?」
我沒說話。
他把傘往我這邊傾斜了一點:「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十幾歲的孩子體型都不大,一把傘就可以撐住兩個小小的我們。
季言時把我送到家時雨已經小了很多,我問他:「我們是朋友了嗎?」
他還是那樣看著我,不冷不熱道:「你很缺朋友嗎?」
我低下頭:「我沒有朋友。」
季言時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嘆了口氣。
「那是他們沒眼光,不要難過。」
「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我喜笑顏開,跑進家裡抱了一堆我愛吃的零食,但出來後季言時已經不在了。
我打算明天再給他。
我回到房間洗好澡,換好衣服,去了樓上那個上鎖的房間。
那裡有我的媽媽。
我不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我媽媽很美,很溫柔,也很愛我。
她會給我擦幹頭發,還會給我編辮子。
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我推開門的時候,媽媽正坐在飄窗上發呆,看見我後她笑了起來。
她拿起一旁的毛巾走下飄窗,腳腕的鐵鏈發出叮當的聲響。 「怎麼又不吹幹頭發,小朋友這樣會生病哦。」
媽媽腳上的鐵鏈很短,隻能確保她在房間內活動,我快步走過去,有些心虛:「我不冷。」
「我隻是想快點見到媽媽。」
媽媽把我抱進懷裡,用毛巾輕柔地給我擦幹頭發,我跟她說起我今天新交了一個朋友。
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她說話很少,總是我在嘰嘰喳喳地說。
她說她喜歡聽我說每天發生的事情,隻是我的話太多,每次都說不完。
今天也是一樣,我才說到一半,管家就來敲門,我該走了。
爸爸規定我每天隻能和媽媽待半個小時。
我依依不舍,媽媽仍舊是微笑著看我:「明天見,寶貝。」
我笨拙地爬下來,卻瞥見了媽媽的腳腕,那裡又多了一圈新的傷痕,血跡已經沾到了長裙的裙擺上。
媽媽今天一定又掙扎了。
我把手輕輕搭上了媽媽細白的腳腕:「媽媽,你疼嗎?」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沒說話。
我沾上了一些哭腔:「媽媽,你以後不要再掙扎了。」
媽媽溫柔地笑笑:「好。」
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隻是希望媽媽不要受傷不要疼。
但我沒想過那對媽媽而言意味著什麼。
11
十歲那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年。
有季言時,也有媽媽。
那段時間,季言時每天放學都會等我一起回家,我變著花樣給他帶零食,帶小禮物。
因為媽媽說過,好東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
季言時不怎麼說話,但偶爾聽到別人說我沒有媽媽的時候,他會衝上去和那人打架。
季言時打架還挺兇的,但我不怕他。
因為他面對我的時候從不會這樣。
季言時,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騎士。
我每天在媽媽面前嘰嘰喳喳,分享的每件事情裡都有季言時的身影。
媽媽總是笑著聽我說,然後點評:「看來顏顏真的很喜歡他。」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隻是覺得和季言時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開心的。
媽媽輕柔地摸著我的頭:「顏顏有好朋友了,媽媽也放心了。」
我沒有聽出來媽媽話裡的意思,隻以為媽媽是真的為我開心。
忘了是從哪天開始,媽媽的狀態越來越差,我每次去,她都隻能躺在床上。
她還是一樣很溫柔,總是對我笑,隻是逐漸蒼白。
我以為她是生病了。
我叫爸爸給她找醫生,爸爸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否則就不讓我見媽媽了。
我隻能悄悄把糖藏進袖子裡,希望媽媽吃了糖能快點好起來。
後來有一次,媽媽叫我明天來的時候藏一把刀。
我不明白她要幹什麼,但媽媽說我是好孩子,好孩子應該聽話的。
那天晚上我從睡夢中驚醒,是爸爸把我從被子裡拉了出來。
他把我關進了禁閉室。
他說我是差點害死媽媽的壞孩子,以後都不準和媽媽見面。
我被關了一周。
出來後才知道,媽媽用我給的那把刀自殺了,幸好搶救及時。
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自殺,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但我沒有機會問,我見不到媽媽。
我隻知道,我差點害死了她。
回學校那天,季言時問我上周怎麼沒來上學,我不理他。
放學後他把我堵在巷子裡,問我怎麼了。
我哭著說我是壞孩子,壞孩子不配有好朋友。
季言時沉默地看著我哭完,然後像媽媽一樣輕柔地摸摸我的頭:「就算你是壞孩子,我也是你的朋友,永遠都是。」
「發生什麼了,誰說你是壞孩子?」
我把事情告訴了季言時,他聽完後沉默了很久,然後輕輕抱住了我。
「我會保護你的。」
後面我沒再見過媽媽,隻有季言時還願意陪著我。
他知道我不開心,給我了一個罐子。
他說他每天都會給我疊一個紙星星,等到罐子裝滿了,就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他說時間很長,讓我慢慢想。
但我早就想好了。
我想和媽媽和季言時永遠在一起。
隻是紙星星才裝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我就已經忘了他。
12
那是一個稀松平常的午後,我一個人坐在客廳拼樂高。
樓上卻突然傳來動靜,我轉頭就看見了媽媽。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半年。
她瘦了很多,皮膚蒼白如紙,腳腕處血肉模糊,卻沒有鐵鏈。
我站起身,一句「媽媽」剛喊出口,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忘了,我是差點害死媽媽的壞孩子。
我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我。
媽媽看上去很慌張,她什麼都沒說,一把拽起我就往樓頂跑。
她問我願不願意跟她一起走,我問她要去哪裡,她卻不告訴我。
我問她可不可以帶上季言時一起。
她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像以前一樣摸摸我的頭。
她說:「有好朋友的人不可以去,顏顏以後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
我懵懂地點頭,她卻流下了眼淚。 「對不起寶貝,媽媽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然後她讓我面對牆壁,她說我閉眼數到 100 後,她就會變成一陣風,永遠陪著我。
我照做了。
代價就是再也沒有媽媽。
我好像又一次當了壞孩子。
我大病了一場,醒來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開口說話。
有幾次我從窗外看見了季言時徘徊的身影,我不敢去見他,隻能躲在被子裡哭。
我無數次想,如果我沒有好朋友,當初是不是就可以毫不猶豫地跟媽媽一起走。
或者她也許怕我孤單,就不會走。
我不該有好朋友的。
我也不配得到愛。
我每天都這樣騙自己。
那段時間,我反復生病,總是高燒不退說胡話。
後面有一次醒來,我就隻記得自己沒有了媽媽,也沒有朋友。
我忘記了季言時。
回到學校後,他找了我很多次,但我隻把他當陌生人。
他每天都說要和我交朋友,我每天都冷漠地拒絕,然後第二天又忘記了前一天的他。
他在我腦子裡留不下一點痕跡。
慢慢地他也接受了這個事實,隻每天放學跟在我後面,看著我回家。
再一次對季言時留下印象,是在趙婉十五歲的生日宴上。
熱鬧的宴會廳,所有人都在恭維趙婉母女,隻有季言時繞到小花園來找我。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副像小大人似的沉默寡言。
再後來,他塞給了我那盒蝴蝶標本。
而我也認定了他。
我想過很多次,為什麼會非季言時不可。
我找不到原因。
原來季言時就是原因。
隻是我一直以為季言時不愛我,娶我隻是迫於壓力的商業聯姻。
直到一年前我們一起參加晚宴,趙婉扮作服務生的模樣,在託盤底下藏了一把刀。
她想殺我。
那麼多人,季言時卻能精準地找到我並推開了我。
那把刀深深地扎進了季言時的心髒。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還在安慰我: 「顏顏,別怕。」
那一次季言時差點死了。
也許是這件事對我的衝擊太大,我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那個被我自私地遺忘了的騎士。
在我混沌度過的日日夜夜,他依然身披鎧甲堅定不移地守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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