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1200封法語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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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書名:丈夫的1200封法語情書 字數:3876 更新時間:2025-02-13 16:42:30

8


楊雲嬌聽到謠言,牙都快咬碎了。


瞧著還在畫畫的我,恨鐵不成鋼:「人家都在腦門上拉屎了,你還在這兒畫畫。


「這事還得看我。」


她急匆匆地抓著一大包瓜子,衝進小區裡,撸起袖子就開幹。


「你們說的季老師我知道……他老不羞對著自己學生下手……」


她在村子裡鍛煉的口才,得到了充分發揮。


隻一個下午,小區裡的風評逆轉。


季秋柏和曹玉蓉親親密密買完菜回來,就遇到一個素日和我交好的鄰居。


季秋柏微笑打招呼,卻沒得到回應。


鄰居陰陽怪氣:「喲季老師帶著老三回來了,真不巧醫生說我眼睛白內障,得靜養,不能看賤東西。」


季秋柏笑著的臉僵住了。


更有不乏愛湊熱鬧者:「季老師我也想學法語,哎這是不是你信裡那個魂牽夢繞的摯愛,長得還沒我好看。」


素日他有多受小區老太太們的歡迎,今天就有多痛苦。


有些覺得自己比曹玉蓉長得好看,甚至毛遂自薦起來。


曹玉蓉受不了,回家就直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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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季秋柏,發消息給剛認識的姐妹,要她勾搭季秋柏。


9


季秋柏舉辦二婚儀式,辦得是轟轟烈烈。


當年我嫁時,不過是蓋了一個紅蓋頭,他騎著锃亮的新自行車來接我。


如今,廣邀嘉賓,大擺宴席。


曹玉蓉當天的婚紗就換了五套,他頂著花白的頭發又當了一回老新郎。


曹玉蓉滿臉小女人的嬌羞,全程牽著他手,一起敬酒。


楊雲嬌貼著退燒貼,氣哼哼躺床上:「你那個兒子還不如當初流了,改口叫媽那個利落,老三都變成他親媽了。」


我內心平靜,隻是憂心楊雲嬌最近身子老出問題,勸她去醫院檢查。


她掀掉退燒貼,又炫起我滷的鴨爪:「沒事,就最近換季,容易不舒服。」


季秋柏二婚生活並不順利。


家中十幾年都是我掌勺,他連調料瓶都分不清。


曹玉蓉在國外待了二十多年,廚藝也不敢恭維。


剛結婚一周,曹玉蓉豆角沒煮熟,雙雙上吐下瀉,進了醫院。


掛了一周針水才好。


季秋柏不敢再讓她下廚,自己挽起袖子做飯。


又過了幾天,曹玉蓉在街上遇到幾個人,她常年在國外去,不知道國內詐騙套路,迷迷瞪瞪地就要掏錢買保健品。


錢不夠,對方就跟到家裡來隨她取錢。


季秋柏剛好在家,黑著臉制止,又報警。


才嚇唬他們走了。


他終於開始審視以前朝思暮想的情人,她已經變得不年輕,做事愚鈍至極。


他又念起我的好來。


我奇怪地瞧著門口提著工具箱的季秋柏。


他滿臉驚豔,盯著我,語氣都回到當初相親時的樣子。


「麗淑,你穿旗袍的樣子真好看。」


我身上穿的黛色旗袍,還是楊雲嬌拉著我去店裡試的。


她氣呼呼:「那老三穿的,還沒我家麗淑穿得好看。


「不就一件旗袍,我買給你。」


季秋柏:「聽說你水管壞了。」


「修好了。」


他眸子閃過一絲驚訝,試探:「是上次那個外國人?」


我淡淡說道:「我自己修好的,發現真學起來並不難,為什麼非要別人來幫我。」


季秋柏悵然若失,呆愣原地。


過了幾秒,他才說:「那我也不能白跑一趟,你家有什麼東西要我修的。」


「秋柏,菜還等著你做呢。」


我發消息給曹玉蓉:「人拉走。」


她滿懷戒備地匆匆拉走季秋柏。


10


中秋節,兒子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全家福。


【曹姨做飯越來越好吃,我爸有福了,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他把我屏蔽了。


背地裡他來找我:「媽,你甘心老公被搶走,我叫別人媽,晨晨叫別人奶奶,快回來吧我強烈支持你。


「那個老三整天隻知道打扮,完全不管晨晨,偏偏我爸聽她的話,不打算給我換輛車,這明明去年就答應好我的事。」


他鼓動我回去爭季秋柏,說全力支持我。


我是他親媽,時常會補貼他一點,又幫他帶晨晨。


可曹玉蓉和季秋柏組成小家,季秋柏自然先顧小家,哪裡還有多餘的錢才去補貼兒子。


刀架到他脖子上,他才知道疼。


我嫌兒子煩,把他拉黑了。


兒媳無奈地來找我,說兒子知道我把他拉黑之後,氣得晚上睡不著覺。


「爸現在,重新找了一個小四,我去學校找爸的時候,看到他們倆手牽著手坐在長椅子上,還親嘴呢。」


曹玉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她的牆角真被朋友撬了。


這個朋友美容會所出身,懂得保養,四十多歲看起來跟三十似的,又會撒嬌。


最關鍵的是,她也和季秋柏談心,每天與時俱進地,在某信發一篇四五百字的小作文。


能和季秋柏談心,又長得漂亮年輕。


季秋柏瞬間感覺自己又行了,老房子著火,冒煙到不得了。


年輕時候的那股勁又回來了,天天和曹玉蓉說學校有會議,自己和朋友出去釣魚,下象棋等種種借口。


什麼都依著小四,短短一個月就花了十幾萬。


曹玉蓉去美容卡刷不出來錢,追溯到朋友頭上。


這下炸鍋了。


曹玉蓉拉著小姐妹們去小四門口罵街,剛罵幾句。


季秋柏黑著臉趕到。


「她家裡人出事了,我借了幾十萬塊錢,當手術費給她,她家裡有一個愛賭錢的前夫,生病的孩子需要養,你又何苦來這個苦命人的門口罵街。


「玉蓉,你一向都是溫溫柔柔,有事說事,現在這樣的潑婦形象,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曹玉蓉氣得紅溫,使勁拍門。


旁邊的鄰居伸頭出來:「別拍了,這家搬家了。」


曹玉蓉和季秋柏傻眼:「啊?」


11


季秋柏堂堂一個法語教授,高知分子竟然也被騙了。


真印證了那句話,你沒上當,隻是因為沒有遇到針對你的騙局。


曹玉蓉天天跟她的老姐妹講述自己的愛情故事。


被有心的犯罪團伙記下,專門研究季秋柏的喜好和談話內容。


一整個犯罪團伙加上 AI,天天給季秋柏發送量身定做的消息。


有一個知你懂你的漂亮解語花,還能共鳴你的靈魂。


這誰不犯迷糊。


再加上小四騙子,是通過曹玉蓉介紹的,季秋柏放下防備。


隻覺得和曹玉蓉當年一樣,自己魅力不減,靈魂的摯愛再次登門。


曹玉蓉被騙往美容會所投了二十萬。


季秋柏被騙了一共將近五十萬。


報完警之後,兩個人天天吵得不可開交。


到激動之處,他們互相撕著情書,往窗口外面丟。


紛紛揚揚的碎片下,小區人看夠了他們的熱鬧。


我上完國畫課,和楊雲嬌挽著手回家。


大老遠就看到季秋柏跪在我門口。


走近了,他嘴唇哆嗦,老淚縱橫:「麗淑,我對不起你。」


楊雲嬌呸了一聲,抄起家裡的掃帚,就往他身下掃。


「去去去晦氣。」


他每天定時定點跑到我門口來打卡,曹玉蓉跑來這指著對他罵。


烏煙瘴氣。


楊雲嬌想了一招,把我們之間的愛恨情仇打印出來,一整棟都貼滿。


指向我門口的季秋柏。


他沒臉,隻能灰溜溜地走。


季秋柏和曹玉蓉離婚那天,季秋柏興衝衝帶著離婚證,來找我。


要和我復婚。


同來的還有兒子。


兩父子眼巴巴地看著我。


兒媳趕到之後,揪著兒子腰間的肉一扭:「你可消停點吧,媽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好日子。」


「我要我媽回來,怎麼著了。」


「晨晨你告訴你爸,出軌的男人怎麼樣。」


晨晨眨著大眼睛:「不能要。」


她又補充一句,「要被切丁丁。


「班裡的小胖說,如果他出軌,他就把他丁丁切掉。」


兒媳抱著女兒要回去再教育,兒子垂頭喪氣,跟在後面。


季秋柏張嘴,想說什麼。


我「砰」地關上門。


他吃了一嘴的灰。


我早上起來鍛煉身體時,他蜷縮在角落。


聽到動靜,抬頭看我:「麗淑啊,能不能讓我進去,外面太冷了。」


看樣子他待了一夜。


我沒理他,自顧自開始跑步鍛煉,他急忙跟上,又買了一堆早點。


在我周圍打轉,其間一直清嗓子。


果然之後他感冒了,幾天沒來打擾我。


12


楊雲嬌一拍腦袋,就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她眼神亮晶晶,佝偻的身軀似乎有無窮無盡的活力:「你還記得,我們年輕時候去全國各地旅遊的夢想嗎。」


我記得。


兩個年輕姑娘躺在草地,遙看星空,夢想去看巍峨壯麗的大好河山,吃遍五湖四海的珍馐美馔。


後面結了婚,生了孩子,困在家庭裡,再也沒有機會去。


我們買了一輛房車,向南出發。


田野麥苗蔥蔥,心中高歌激昂,攀過高山,在山巔吶喊,玩過漂流,也算無憾。


我們一輩子,先是作為妻子活,後面作為母親活,現在才是真正為自己活。


我和楊雲嬌做了一名旅遊博主,吃遍全國小吃。


人間煙火,百般人生,美食面前,沒有身份的枷鎖,隻有一聲好吃。


旅行的盡頭,楊雲嬌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


瞞不住我了。


她終於和我說,子宮癌晚期。


不想躺在病床等死,還不如趁著還能動,走遍萬水千山。


我哭著罵她。


晚上總要起四五回夜,探探她的體溫。


生怕她丟下我一個人,夜路她害怕。


幾天下來,見我精神頭大不如前,她松口去醫院。


日子快到的時候,她已經下不來床。


13


楊雲嬌的孫女哭得稀裡哗啦,拉著她的手,喊著奶奶別走。


楊雲嬌又喚我過去。


兩雙老樹皮似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就像本該長在一起的樹幹。


她年輕時白白嫩嫩的手,經過多年的辛苦勞作, 變得幹瘦,手心有厚厚的老繭。


楊雲嬌胸膛微弱地喘氣,我湊得很近,才能聽到她說:「離婚。」


她嗬嗬似漏氣的破風箱, 眼睛艱難地瞪大, 不肯閉眼。


「我要離婚, 我嫌髒。」


我泣不成聲,隻能用力回握她。


「好, 離婚。」


楊雲嬌已經無法走動,她孫女找來了一個律師,站在床頭,給她舉行了一個小型的離婚會。


她的丈夫氣得跺腳, 喊著「我不離」,可卻無人在意。


幾次她的眼睛都要合上, 又強行睜著, 聽到「離婚成功」。


她的眼睛微闔,就像風中的燭火,馬上要散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這一生終於得到解放。


在我們心中, 她已經離了婚,是雌鷹一樣堅強的女人。


清清白白地來, 清清白白地走。


她姓楊, 名雲嬌。


楊雲嬌摟著假離婚證,努力朝我笑起來:「我們不愧是一輩子姐妹, 你離我也離。


「我們下輩子還當姐妹。」


她含笑閉上了雙眼。


我操辦了她的身後事,屍體進入焚火爐那一剎那,我好似看到, 年輕時扎著雙麻花辮的閨密, 笑得好像蜜一樣甜。


「走, 麗淑, 我們看電影去。」


她騎在粗壯的樹枝, 摘著果子,活潑明媚:「麗淑, 吃果子不。」


樹下的年輕小伙, 都在偷偷看她。


她剛結婚時,笑得紅撲撲的臉蛋, 似朝陽。


「麗淑, 謝謝你的祝福。」


寫字聲不停,他依舊神態自若地寫著信。


「-「」以及被父母送回夫家,那空洞失望的眼神:「麗淑, 我好痛苦, 結了一次婚,我沒有家了。」


……


「麗淑,我認命了, 一輩子就這樣過吧,起碼他不打我。」


最終都變成臨終前,她擲地有聲地:「我要離婚。」


離婚證和她一起下葬。


老姐妹孫女頂著謾罵,把骨灰葬在另一處無人知曉的墓地, 不和那髒老頭在一處。


我哭倒在地,隻願她從此自由。


「我們下一輩子,還做姐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