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爹娘是伉儷情深的戰神,身影隻出現在我夢裡。
他們說戰場兇險,刀劍無眼,將我留在京城嬌養。
可後來,他們又生了一個孩子,卻不忍骨肉分離。
他們將她養在身邊,養成了馬上肆意的紅衣少女。
後來,他們終於回了京城。
眼裡卻依舊隻有妹妹的存在。
她明豔,張揚,肆意,是京城裡最特別的存在。
我古板,溫吞,端著姿態,是萬千京中貴女中的一員。
隻一個眼神,她就住進了我青梅竹馬的心尖。
他們縱容她挑釁我,侮辱我,傷害我。
我終於心死,不再渴望這從未降臨過的愛意。
1
虞思沅將發簪對準她的側臉,衝我挑釁地笑著。
當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將發簪揮下,落在她白嫩的臉頰上。
沾染了鮮血的發簪落在地上。
她喊叫一聲,捂著臉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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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出現的人。
我的爹娘,還有我青梅竹馬的紀懷澈。
他們同時衝向了虞思沅,將她護在懷裡。
我娘疼惜的眼神落在她滲血的傷口上:「是誰幹的?我的兒呀,告訴娘,娘給你做主。」
虞思沅不答,怯生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眾人這才像剛看到我一般。
我爹皺著眉,帶上了多年徵戰的威壓,好似我並不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一個犯人。
「虞錦書,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傷了你妹妹的臉?」
我爹話語剛落,紀懷澈就迫不及待地詢問:「是呀,錦書。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傷了沅沅的臉?」
「損毀女子的容貌,這人的心思多麼惡毒!」
虞思沅從娘的懷裡掙扎出來,伸手擋在我身前,一副為我開脫的神情。
「爹娘,澈哥哥,你們別問了,姐姐也是一時不小心。」
「不、不是,不是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劃破了我的臉。」
「我沒事的,就算落了疤也無關緊要。」
她眼神躲避,吞吞吐吐。
而他們的視線落在我垂落了一縷的發絲上。
那個地方,明顯缺了一根發簪。
我站在原地,疼痛一陣陣蔓延,痛到骨髓。
我慘白著一張臉,還帶著最後一絲期待:「不是我,你們相信嗎?」
我娘卻已經將虞思沅重新護在懷裡,厭惡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也不知是跟誰學的,這種姐妹相殘的骯髒戲碼。」
我爹的手揚起,一巴掌落在我臉上:「逆女,沅沅是你親妹妹。」
巨大的痛感讓我整個人跌倒在地,嘴裡滿是血腥氣。
我跌倒在地,看著他們以保護的姿態將虞思沅護在懷裡。
他們著急帶著虞思沅回去看大夫,沒有心思再跟我糾纏。
就連紀懷澈,也隻是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沒有為我開脫一句。
被護在正中間的虞思沅回頭,臉上的傷痕早就不再流血。
她朝著我露出甜甜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姐姐,你永遠比不過我。】
我自嘲笑笑。
當然比不過。
畢竟他們所有人,都隻看到了虞思沅面上的傷痕。
卻沒有注意到我垂落在一側的扭曲的右手。
也沒有注意到,我落滿冷汗的臉和快要咬破的唇。
2
今日,虞思沅邀我出府遊玩,我本想拒絕。
但她問我:「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爹娘更愛我一些嗎?」
我想知道,所以我來了。
她騎了一匹馬,將我帶到了京郊,一棍打折了我的右手。
而後又拔下了我的發簪,劃破了她自己的臉。
她贏得很徹底。
從頭到尾,他們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沒人注意我被打斷的手。
一個斷了一隻右手的閨閣女,又怎樣能傷得到馬上長大的將門虎女?
可虞思沅故意留下的破綻,卻成了刺向我心間的一把刀。
無人信我,無人愛我,無人為我討公道。
「錦書。」
我揚起頭,紀懷澈出現在我眼前。
他站在光裡,我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聽見他叫我,朝我一步步走來。
就像是在虞思沅沒有出現之前,他會護著我,保護我,相信我。
求生欲讓我本能地朝著他伸出那隻完好的左手,期盼他將我拉起來。
他的衣擺卻停留在我幾步遠。
他沒有彎腰拉我,而是將一枚沾著血的玉簪丟過來。
玉簪砸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斷成了幾段。
他的言語裡帶著苛責:「錦書,你一貫穩重大氣,不屑於內宅中的爭鬥,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好姑娘。」
「簪子我幫你撿回來了,日後莫要再做這種骯髒的事情,也別用我送你的東西做這種事。」
「至於你我的婚約,還是算了吧。」
我低笑出聲,眼淚一顆顆落下。
紀懷澈,他隻記得這支簪子是他送我的,卻不記得他將簪子插在我發髻時說了什麼。
「這天底下,再沒有比錦書更好的女子了。」
一顆心終於是涼透了。
3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春雨涼絲絲地,透過薄薄的春衫浸潤到肌膚上,凍得我止不住哆嗦。
好冷,我好冷。
手腕已經痛到沒有知覺,臉上也隻剩下麻木的感覺。
我如同一個破布袋,被丟在京郊,身上隻剩下一個地方,在叫囂著疼痛。
那個地方,來自我的胸口。
痛意激發了我的求生意志,我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站起來。
虞思沅騎過來的馬還留在原地。
此處距離城內的距離並不近,我想要走回去很難。
可我並不會騎馬。
掙扎了幾次,我還是沒有爬上馬背,還將原本溫順的馬折騰得煩躁起來。
馬蹄朝著我踢來,我掙扎趔趄後退,跌倒在泥地裡。
我放棄了騎馬,一步步朝著城內走去。
腫脹的手腕又開始疼痛起來,沾了水的衣裳越來越重。
我的步伐越來越慢,意識也逐漸模糊。
「小姐,小姐,你在哪裡?」
「嗚嗚,小姐,嗚,小姐!」
一抹嫩綠色的身影出現在我迷糊的視線裡,跌跌撞撞朝著我跑過來。
失去意識前,我隻看到了珠雲哭得紅腫的雙眼。
漫長的黑暗中,畫面在我腦海中翻湧。
跨越了十餘載的光陰。
在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從未見過我的爹娘,但他們的戰績卻時刻流傳在京城裡。
人人都說,他們伉儷情深,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是一段佳話。
甚至為了邊外的安定,我娘在剛生下我不久,就提槍隨我爹上了戰場。
他們為了邊關的安定,可以拋頭顱灑熱血。
但他們不願意將我帶到戰場上。
刀劍無眼,他們怕傷著我,所以將我留在了京城的宅院裡,交給我二嬸。
二叔是個商人,常年四處奔走,偌大的虞府隻有我和二嬸兩個主子。
那日陽光好得不得了,面對我的詢問,二嬸將我抱在膝上,聲音溫溫柔柔地告訴我。
「錦書,你爹娘也是舍不得你的,你娘親走的那天,哭得眼睛紅腫,一步三回頭。」
「若不是因為戰事吃緊,舍不得你吃關外的苦,定是舍不得丟下你的。」
我信以為真,便歡喜起來,纏著二嬸再給我說爹娘的事情。
在她溫柔的聲音中,在夢裡勾勒出爹娘的樣子。
爹是身姿挺拔,威風凜凜,俊美無雙的大將軍。
娘是紅衣如火,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軍。
二人在戰場上殺敵,保家衛國。
等我再大一點的時候,我開始啟蒙。
學習琴棋書畫後,我畫的第一幅畫是爹娘的身影。
可容貌這種東西,是旁人描繪再多次,也無法想象出來的。
我沒見過他們的臉,舉著筆停頓了許久,都無法下筆。
最後隻能將面部空出來。
我拿著畫卷舉到二嬸身邊,央求著她幫我繪上爹娘的五官。
二嬸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面對我的央求,也有些為難。
畢竟誰能記得沒有見過幾面的人呢?
她將畫卷收起來,溫暖的手掌落在我的頭頂:「等你爹娘回來了,再畫吧,到時嬸嬸幫你裱起來,掛在你的書房裡。」
我點點頭,就歡喜地跑開了。
4
隨著我年歲的增長,我對於親情的渴望越來越盛。
我不再滿足於每月的一封家書,以及落在末尾那句【錦書安否】。
可明明,在我剛會習字後,就自己寫了一封長長的信,夾雜在二嬸寄出去的家書中。
我滿懷期待地盼望了一月。
可收到的依舊是那封【錦書安否】。
那一日,恰好二叔歸家。
他從很遠的地方給我帶回了一匣子禮物,將我高高舉過頭頂。
我的歡笑聲傳得很遠。
二嬸站在一旁護著我,輕聲呵斥他:「小心些,別把錦書摔了。」
頓時,那些掩埋在心中的委屈被無限放大。
我在晚膳時將眼淚落在了飯碗裡,被二叔二嬸抱在懷裡哄。
那時的我想著,若是爹娘不要我了,那我就跟著二叔二嬸,當他們的孩子。
那天夜裡,我在那幅沒有五官的畫上,落上了二叔二嬸的容貌。
可我最終並未當成二叔二嬸的孩子。
因為二嬸有了,我要先當姐姐了。
可我後來也沒有當成姐姐。
二叔再次出去做生意的時候,遇到了流寇,死在了亂刀之下。
他殘破的屍體被送回家那日,二嬸拖著肚子當場暈倒,鮮血浸湿了她身下的月白色儒裙。
她悽厲的尖叫聲響徹了幾個日夜,最終消散在日出的朝陽裡。
是個成型的男胎。
連帶著我的二嬸,都沒了。
我跪在靈前,哭到眼前模糊紅腫的時候,爹娘帶著妹妹回來了。
爹娘的臉上帶著奔波的疲憊,我卻在瞥見他們容貌那一刻,就認出了他們。
我們長得實在是很像。
連日來,我裝作穩重的模樣,打理著家裡的事情,咬著牙告訴自己:
我要撐下去,不能讓二叔二嬸和小弟弟走得不安穩。
可爹娘回來了,我下意識想要尋求她們的庇佑。
畢竟那一年,我也隻是個未及笄的孩子。
爹娘的身後卻突然竄出一個俏麗的身影,她指著我問:「你是誰?」
我站在原地沒有出聲,眼神也是帶著相同的疑惑:
她是誰?
她長得那樣像我的爹娘,比我還像。
我的眉宇間帶著書卷氣,更為柔和。
而她的眉眼裡,全是英氣,跟爹娘的一樣。
爹娘的神情有些尷尬:「沅沅別鬧,不是跟你說過了,你有個姐姐在京城嗎?這是你長姐,虞錦書。」
爹娘又對著我說:「這是你妹妹,虞思沅。」
我的心突然就揪著疼,酸意一陣陣冒出。
我壓下情緒,也再沒了撲入懷裡尋求擁抱的興致。
我點點頭,問了安,將他們請了進去。
路過我的時候,虞思沅仰起臉,不屑地看著我。
5
二叔二嬸的葬禮辦好後,爹娘才說出回來的目的。
是為了讓虞思沅上族譜。
二叔二嬸屍骨未寒,虞思沅就一身紅衣,打扮豔麗地舉辦入族儀式。
不隻是我,連同著族內長輩也覺得不妥。
最終,各退一步,一切從簡。
對此,虞思沅很不滿。
她換下了早就準備好的衣裙,抹著眼淚跟娘撒嬌。
娘追在她身後,不停地哄著她。答應等她及笄那日,一定給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儀式。
她才作罷。
也是那日,我才知,我的妹妹,隻比我小了一歲。
也就是隻小了一歲,她就擁有了爹娘全部的疼愛。
他們將她帶著身邊長大。
他們當年說,邊關苦寒,不忍心我受苦。
可妹妹神採飛揚,肌膚嬌嫩細膩,一點也不像受了苦。
相反,她被養得極好。
在愛裡長大的孩子,怎麼會不好呢?
等這一系列事情辦好,爹娘就要帶著妹妹回邊關了。
他們沒有說要帶我走。
我也沒有問。
近期事情太忙,我們甚至沒有好好說過幾句話。
臨行前那日,爹爹的目光落在虞府的匾額上。
他對我說:「錦書呀,這個家,就靠你管著了。」
我娘紅了眼睛,朝思暮想的懷抱將我擁住:「我的錦書呀,苦了你了。」
「你等著娘,娘會來接你的。到時候,娘帶你去騎馬,去看大漠孤煙,去看落日。」
她還想再說什麼,可馬上的虞思沅不滿地催促起來。
「爹娘,快走了。」
「她在京城裡,守著這偌大的宅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們不走,我可先走了。」
馬上的少女迎著陽光,紅衣迎風飄揚,馬鞭揚起,身影遠去。
我尚未在娘的懷裡感受到太多溫暖,他們就急急地追著虞思沅走了。
再也沒有回頭。
那日,我在門口站了很久,久到四肢麻木,才轉身回府。
他們留給我的,都是背影。
我又真的何曾看清他們的面容?
6
爹娘騙了我,他們沒有回來接我。
甚至連我的及笄禮,都沒有回來。
我的及笄禮是紀懷澈的娘親幫我辦的。
她是我二嬸的手帕交,也是自小看著我長大的,甚至連原本該留給娘親來做的簪發,都是她為我簪的。
她嘆息,對我說:「好孩子,別怪你爹娘,他們身不由己。」
那時的我還在想,我爹娘是大英雄,定然是忘了這些家中瑣事。
他們的眼裡是山河萬裡,是千萬黎民。
哪怕,我已經提前半年就送去了書信。
但不過一個月之後,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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