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們上書回京,上交兵權,隻求留在京中。
他們言辭懇切,家中幼女要及笄了,要回來親自掌眼,尋一門好親事。
陛下允了,將爹封為了異姓王,並答應等虞思沅有了心上人,可以下旨賜婚。
他們回來那日,很是風光。
陛下念其守護邊關多年,勞苦功高,帶著一幹大臣迎接,給足了我爹面子。
幾年不見,虞思沅越發明豔美麗。
她騎在馬上,一襲紅裙,腰間別著長鞭,明豔的臉微微揚起,明豔不可方物。
一出現,便不知奪走了多少京中兒郎的目光。
就連原本在與我說話的紀懷澈,也瞬間失了神。
我低聲叫了他幾聲,他才緩過神來。
他的目光依舊溫柔地落在我身上,我卻下意識地知道,有什麼東西變了。
從這一刻起!
爹娘為虞思沅的及笄禮準備了盛大的儀式,華美的衣裙。
甚至,請了宮裡的娘娘為虞思沅簪發。
似乎是到那一刻,我娘才想起,她還有一個女兒:我。
及笄禮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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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缺席。
她對於我人生的缺席,從來不隻是一個及笄禮。
她有那麼一點不多的愧疚。
所以在虞思沅及笄的第二日,送了我一支金簪。
可喜歡金簪的是虞思沅。
喜歡金簪上的牡丹的也是虞思沅。
我喜歡玉,喜歡白玉蘭花。
7
疼痛一陣一陣襲來,將我從夢境中拉扯出來。
我睜開眼,是一間陌生的房間,珠雲趴在我的床頭睡著了。
右手的疼痛十分難忍,我忍不住想抬手。
「你別動呀。」熟悉的呼叫聲驚醒了睡著的珠雲。
珠雲頂著一雙腫得隻剩下一條縫的眼,飛快地按下我的手。
我撐在床榻上,朝著救我的女子道謝:「多謝樂陵郡主相救。」
「小事小事。」
郡主湊近我:「虞錦書,好久不見,你怎麼會這樣落魄?」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這個丫頭冒著大雨攔住了我的馬車,你們主僕二人就死在路上了。」
「我救了你,是因為我很好奇,你一個王府大小姐,怎麼會出現在京郊,還被人打斷了右手?」
「你知道嗎?虞錦書,你再也不能撫琴了。」
「你得罪了誰,要讓人要廢了你的手?還是前不久,你剛在宮宴上一曲餘音繞梁之後。」
我望著被層層包裹的右手,心神飄散:
大概是,那日我搶了虞思沅的風頭吧?
大概是,我試圖得到一些爹娘的眼神吧?
所以,在虞思沅選擇跳舞後,我選擇了撫琴。
原本那日,虞思沅一曲劍舞英姿颯爽,應該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可我那日彈奏了一曲自己譜出來的思親曲,得了太後娘娘的喜愛。
那本該賞賜給虞思沅的玉如意,就到了我的手裡。
就連爹娘也聽出來了我的琴意,當場紅了眼。
虞思沅為了宮宴苦練了三個月,最終卻敗在我手裡。
敗在我這個她一直看不上的姐姐手裡。
她怎麼會甘心?
所以她將我騙出來,打斷了我的手。
順便告訴我:死心吧,爹娘永遠不會疼愛你!
她成功了。
當爹娘和紀懷澈都站在她身邊,面對著這樣拙劣的局卻視而不見時,
我就死心了。
他們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們了。
這樣很公平。
反正,他們也不曾過多地出現在我生命中。
我帶著珠雲跟郡主告辭,她在身後朝我喊:
「虞錦書,去考女官吧!」
「自己庇佑自己。」「你站得高了,就不會再被虛幻的東西所羈絆。」
我沒有回頭。
郡主怒其不爭的聲音依舊不停。
「虞錦書,你二嬸當年苦苦為你求來的入學資格,你每日隻睡三個時辰拿到的甲等。」
「你要用來這樣作踐,選擇一條隻在後院爭風吃醋的下等路?」
8
我帶著珠雲往回走,迎面撞上了出來尋找我的爹娘。
他們帶著人,急匆匆地就要出門,臉上是真實的焦急。
就連臉上包裹著紗布的虞思沅都不情不願地跟在身後。
見到我的時候,我娘一下子撲上來。
「錦書,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她上下打量著我,目光落到我包裹著的手上,露出了疼惜之色。
「你的手怎麼了?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傷成這樣了?」
我突然就覺得很好笑。
我去哪裡了?不是他們把我丟在京郊的嗎?
我不會騎馬,養在深閨,靠著兩條腿,會遇到多少危險。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嗎?還是那時,他們滿心滿眼,隻有劃破臉的虞思沅。
或許是察覺到我神色的嘲諷,我娘的神色越發愧疚。
「錦書,當時沅沅的臉傷了,我們一時著急沒顧得上你。」
「也忘記了你不會騎馬。」
「回來的路上,也碰到了你的丫環,娘以為她會將你帶回來,你自小在京中長大……」
我打斷她:「娘,我已經失蹤了三日了。」
娘更加難以啟齒:「前幾日,你妹妹叫著臉上疼,所以……」
虞思沅尖叫著出聲:「娘,你跟她在這裡說什麼?」
「她自己要跑那麼遠,她自己不回來。誰知道她這些天去了哪裡?」
「說不清就是跟哪個男子走了,去廝混了。」「夠了,閉嘴。」我爹發話了,他帶著怒氣的眼神掃過虞思沅,又轉到我這裡。
連我娘的面上都帶上了一絲懷疑。
虞思沅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我幾步過去,伸出完好的左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虞思沅愣在了當場。
這麼久以來,我顧念著可笑的親情,一再退讓。
但現在,我不想讓了。
「你知不知道毀人清譽會逼死一個人?」
「你的舌頭要是不想要了,不如早早割了,省得遲早帶來禍端。」
我娘過來,推了我一把:「錦書你幹什麼,你妹妹也是關心你,你怎麼能打人?」
我娘望著虞思沅臉上那幾乎看不清的巴掌印,一臉失望地看著我。
就好像我做了什麼惡毒的事情。
「二叔二嬸那一脈沒有後人,不如將我過繼過去吧。」
我十分平靜地說出這句話,轉身朝著老宅走去。
「反正你們,也隻需要一個女兒就夠了。」
自從爹爹封了王,早就有了自己的府,而我從小長大的虞府一直闲置。
我走出很遠,還聽見我娘在身後喊我。
「錦書,錦書……」
我爹說:「讓她走,都成什麼樣子了。」「頂撞長輩,毆打胞妹,不知道怎麼養出來的,要是有沅沅半分懂事。」「走了就別回來。」
我不會回來了,也再也不想回來了。
虞思沅應該很開心,我將爹娘統統還給她了。
9
老宅依舊還是老樣子。
熟悉的一草一木,記憶在這一刻復蘇。
含了花骨朵的海棠花,春日裡二嬸會帶著我一起為海棠花澆水施肥。
樹下有二叔搭好的秋千.
他得空時,會將我們高高推起,笑聲穿出院牆,驚起棲息的鳥雀。
有一年,我很愛養小動物,從小雞小鴨,到毛茸茸的小兔子。
最後是二叔給我從很遠的地方帶回的一隻波斯貓。
白毛碧眼,嬌憨可愛。
那段時間,不少貴女往我家下帖子,就是為了摸摸小貓。
就連一直養在膝下太後膝下的樂陵郡主也來了。
其實我與她並不相熟。
她是出生就上了皇家玉碟的郡主,我隻是生父生母鞭長莫及的孩子。
我的誠惶誠恐,被她沒有架子的態度很快消除。
我們甚至在一起吃了午膳。
當二嬸自然地將剔除了魚刺的魚肉放在我碗中時,她也將碗遞過去。
笑得甜甜的:「嬸嬸,我也要一塊。」
宮裡催人來叫了幾回,她才不情願地告辭。
臨走時,她望著二嬸的身影,低聲對我說:「虞錦書,我真羨慕你。」
後來,我到了入學的年歲,二嬸送去的書引遲遲得不到我爹娘蓋官印送回來。
二嬸隻能拿著禮物四處打點。
在再一次被書院拒收後,我們遇見了樂陵。
她坐在宮中派來送她的馬車上,我和二嬸被驅趕到一旁。
她用了她自己的章,在我的學引上按下了她的宮印。
我才得以入學,與她做了三年同窗。
我們並未成為朋友,卻成了暗自較勁的對手。
書院內,不少人知道我是如何入學的。
那些恭維她的貴女,將我圍起來,罵我不知感恩。
得了郡主的恩惠,卻與她爭奪名次。
她們推搡著我,將我的衣服和頭發扯亂。
是樂陵的出現,將人趕走。
她那時難得有幾分正色,替我將衣裳拉好。
「虞錦書,下次,我定會贏你。」她的眼裡,滿是坦蕩。
回到熟悉的環境,住著之前的院子。
比在王府自在許多。
那些如同被迷霧所困擾的問題,似乎一瞬間都想明白了。
10
我在院中看書時,管家說紀懷澈來了。
原本,我是不想再見到他了,但一些東西,我也該親手交還給他。
「錦書,你怎麼能動手打人,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剛一見我,紀懷澈就迫不及待開口指責我。
明明已經決定將他放棄,心還是刺痛了一下。
最柔軟的地方,被針扎了一下一般,輕微的疼痛蔓延開,化成一種痛苦且酸澀的感覺。
落雲將我讓她搬來的箱子放下,退了出去。
我從頸間將掛在脖子上的玉取下來。
玉還帶著溫熱,上面雕刻著一朵玉蘭花。
是及笄那日,紀懷澈親手掛在我脖子上。
那時,他的臉染上了緋紅,眼裡隻有我。
「錦書,你終於及笄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他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耳畔,讓我期待而向往。
我曾以為,無論發生何事,他總會站在我身邊。
在二嬸去世後,我們不便見面,是他日日送來一束白玉蘭花。
送來的玉蘭花,上面還帶著露珠,花瓣舒展,不見一絲褶皺痕跡。
紀懷澈是書香門第的公子,素來端方周正。
他日日送來的白玉蘭,還寫了信籤,說是玉蘭花開得正好,順手摘的。
可玉蘭花嬌貴,玉蘭樹又生得那樣高,他怎麼順手?
我將玉放進錦盒中,遞給他:「紀懷澈,這些是你曾經送我的東西,我還給你。」
他的眼睛出現一些驚慌,並未伸手來接。
「錦書,我那日說婚約取消是一時氣話。」
「錦書,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情分怎麼是三言兩語可以斬斷。」
「我不過是希望你更大度一些,畢竟那是你親妹妹。」
「錦書,你聽我跟你說……」
可我已不想再聽。
就是因為我們一同長大,我以為,他凡事都會信我。
他陪我撲過蝴蝶,給我帶過糖果子,冬日給我送烤紅薯,怕涼了藏在懷裡,將皮膚燙了一大片水泡。
他能一下子看出我在書院被欺負了,日日繞半個書院,遠遠跟在我的馬車身後,保護我的安全。
他會在到了成親的年紀,面對著別的女子表明心意的時候,告訴她。
他早已經有了要相伴一生的佳人。
「紀懷澈,你的心早已經不在我這裡了。」
說罷,我不再管他,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落雲來回話,說紀懷澈走了,卻沒有帶走那些東西。
我派了人將東西送回紀府。
11
我想我爹娘原本是想晾著我的。
但我一直沒有回去,就連去參加了女官考試,都沒有知會他們一聲。
初試通過的皇榜貼出,他們還是被同僚賀喜時才知道我考上了。
他們也登了老宅的門。
一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一陣噓寒問暖。
我爹也難得地對我露出了幾分笑意。
「錦書呀,跟我們回王府吧。」
「你看你住在老宅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苛待你。」
我掃視了一圈,老宅其實很好,二叔為了我和二嬸住得舒心,早就改過了這間院子。
當然了,比起皇家賜下來的王府自然是不行的。
爹娘過慣了富貴生活,早就忘記了吧。
我被養在二叔二嬸膝下,他們可以沒有分毫付出。
他們的俸祿,都砸在了虞思沅身上。
他們根本沒有資格來幹涉我的生活。
但我不想再與他們浪費時間爭辯。
我抽出自己的手,問道:「爹娘是有什麼事情嗎?」
「若沒有什麼事,女兒要去準備會試了。」
我疏離的態度讓娘有些不開心。
「你這孩子,是不是還惦記著死去的二嬸,我才是你親生母親。」「別說了。」我爹打斷了我娘,轉而對我道。
「你娘也是關心你,你別在意,過繼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一會兒就跟我們回去吧。」
我搖搖頭:「爹娘,我想在老宅裡。」
怕他們不準,我還加了一句。
「之後,我會回去的。」被我捧慣了的爹娘,見我態度有了松動,也不再逼我。
他們被我客氣送出門的時候,絲毫沒有意識到。
他們自進門起,連口水都沒有喝到。
從前,我可是最貼心的一個人。
12
將這些煩人的事情全部拋置腦後,我開始全心全意準備會試。
原本我以為的平靜生活並沒有得到。
京中關於我的傳言多了起來。
其實不隻是我,而是入了初試的一百名女子。
我上過書院,成績一直很好。
我琴藝出眾,曾在撫琴時引來了七彩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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