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待人謙和,從不與人衝突。
我樂善好施,每月去施粥,還常常去慈孤局教導孤兒習字。
……
我去書局買書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小女童。
她望著我包裹的右手:「姐姐,你真的可以彈琴引來五彩飛鳥嗎?」
我摸摸她的頭:「不能了,姐姐的手受傷了,以後不能再彈琴了。」
我轉身的時候,爹娘就站在我身後。
其實我知道,他們一直跟在我身後。
但他們不出現,我就當作不知了。
我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向他們行禮。
我換回了我原本就喜歡的淺青色衣裳,不再為了討好他們東施效顰地穿大紅色。
我也不再見到他們時,歡快地迎上去,學著虞思沅那樣撒嬌。
人真的很奇怪,在我的眼裡沒有他們後。
他們的眼裡卻出現了我的身影。
他們送各種各樣的吃食到老宅,又在我出府後跟在我身後。
就算虞思沅鬧騰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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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無動於衷。
送來的吃食我全部收下,之後再全部賞賜了下去。
知道他們愛跟著我,我就不再出門。
沒有我以為的那般孤獨,我隻覺得自由。
13
虞思沅要跟紀懷澈成親了。
是陛下下的聖旨。
虞思沅機緣巧合救下了宮裡的娘娘,為她擋了一刀。
她想要的賞賜,是與紀懷澈的賜婚聖旨。
這種時候,我爹娘和紀懷澈不陪在虞思沅身邊,卻一個個跑來老宅。
我可以不讓紀懷澈進門,卻不能阻止我爹娘。
我爹娘直接來了我的院子。
看我用左手繪畫,他們的眼裡展現出驚喜之色。
我娘直接在我的書房內四處觀看起來。
當看到那幅她和我爹馳騁在馬背上的畫時,他們眼睛都亮了。
可她走進才發現,畫上的人,是她也不是她。
她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指著畫罵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那畫是誰,你連你爹娘都不認識嗎?」我落下畫的最後一筆,很認真地抬頭問她:
「你知道這幅畫是我幾歲畫的嗎?那時,我見過你們嗎?」我上前取下畫,兩下撕碎,扔在地上。
「現在可以了嗎?」
她被我哽得胸口起起伏伏。
好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爹嘆了口氣:「從前的一切是爹娘不好,現在我們也回來了,你一定要揪著過去不放嗎?」「你妹妹過段日子要成婚,你到時回來一趟。」
「沅沅自小被我們慣壞了,你是姐姐……」
說完這句話,他不敢看我,匆忙拉著我娘走了。
看來,他們也知道,虞思沅的未來夫君,是從我這裡搶到的。
14
虞思沅成婚那日,我並沒有去。
我去參加會試了。
出門的時候,紀懷澈還站在院外。
這些日子,他日日都站在院外。
從前,他若是惹了我不開心了,就會這樣。
等在院外,然後我會心疼他,自己走出去見他。
而這一次,他見到的是宮裡派來接待考女官的轎子。
他看見的是我陌生的眼神。
他原本大概是想跟我說什麼,我直接上了轎子。
他紅著眼睛站在原地,手裡拿著的玉蘭花脫手,砸在地上。
離枝太久,花瓣已經開始發黃,摔在地上,花瓣落了一地。
我上了轎子,在心裡一遍遍過今日有可能出來的考題。
會試一共三日,等我被放出來的時候,看見了在宮門口等著的爹娘。
他們是來接我回家的。
今天是虞思沅的回門日。
馬車上,我們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爹娘原本是想說話的,我在他們開口前閉上了眼睛假寐。
直接將他們要開口的話堵在嘴裡。
到府門口時,虞思沅已經帶著紀雲澈上門了。
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虞思沅,卻看起來並不快樂。
她依舊穿著一身紅衣,原本嬌俏的面容帶上了幾分陰鬱。
一旁的紀懷澈,一雙眼睛盯在我身上,讓我不舒服。
爹娘想在其中調和,奈何虞思沅見到誰都要懟幾句,而我面上又十分冷淡。
我爹終於是忍不住了,將酒杯砸在桌子上。
「還有沒有一家人的樣子了。」
他掃視一圈,憤然離席。
我繼續吃飯,完全沒有被影響到。
王府的菜不好吃,廚子是從邊關帶回來的,並不符合我的口味。
還是老宅的好吃。
我將筷子放下,準備回去。
飯我吃了,家我回了,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虞思沅卻突然將筷子砸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湯朝著紀懷澈潑去。
「紀懷澈,你在看什麼,誰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紀懷澈半天沒有反應,良久才站起身,將掛在身上的菜葉摘掉。
朝著我娘行禮,離開了王府。
任憑虞思沅在後面怒罵懇求都沒有回頭。
我娘拉過虞思沅,眼裡全是疲憊,語氣也差了幾分。
「沅沅,你在鬧什麼。」
「你怎麼這麼不看場面,你看你姐姐,都考女官了。」「你就不能略微有一些女子的端莊?」
你看,人心變得多快。
不過是短短的日子,虞思沅的明豔張揚就成了不看場面。
我的呆板無趣就成了端莊。
我的爹娘呀,你們的疼愛,也真的很淺薄。
15
會試的結果出來得很快,我順利地進入了殿試。
我的右手已經去掉了紗布,多虧了樂陵派了太醫來給我診治。
我的右手恢復得不錯,除了不能再彈琴作畫刺繡,其餘的倒是不太影響。
樂陵也成功通過了女官考試。
我們站在一起,等待著女官掌引的分發。
將那塊象徵著身份的玉牌掛在腰上。
樂陵明顯很開心,剛出了宮門就邀我去了望江樓。
望江樓的春風醉很有名,樂陵喝了幾杯後,就開始迷糊。
她拉著我的衣擺,臉上染上了醉色。
「虞錦書,我果然你沒看錯你。」
「虞錦書,我真羨慕你。」
她自幼被太後喜愛,金尊玉貴,其實這麼多年,我都不知她究竟羨慕我什麼。
似是為了給我解惑,她從袖中掏出女官印,按了泥,壓在我的掌心。
女官楚柯,幾個字落在我手心。
她滿意地點頭:「虞錦書,我叫楚柯。」
「你以後不要再叫我樂陵郡主了,我有自己的名字,是我娘給我取的。」
「嬤嬤說了,我娘是個十分溫柔的女子。」
「虞錦書,我都記得我娘長什麼樣子了。」
「虞錦書,你知不知道,考了女官,我們的婚嫁就可以我們自己做主了。」
「我擔驚受怕了十餘年,終於不必擔心被送去和親,或者是用來拉攏有功之臣。」
「虞錦書,你為我高興嗎?我的對手。」
眼見她越說越離譜,我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我為你高興的,女官楚柯。」
楚柯趴在我的肩頭睡著了,嘴裡還在嘟嘟囔囔。
我將酒杯裡的春風醉飲了一小口,酒香肆意。
天邊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的。
我站起身去關窗,卻看見了一位熟人。
長身如玉的男子將自己的手裡拿著的油紙包遞給等候的女子。
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女子裹上。
兩人相偕走進一間小院子裡。
16
我向陛下請旨,將我遷到二叔二嬸名下。
二叔二嬸沒有子嗣,膝下空虛,我原本也是他們養大。
陛下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爹娘得到消息後,在宮門口跪了幾個時辰,都沒有求得陛下收回旨意。
他們為了虞思沅,放棄了兵權,回到了京中當個闲散王爺。
哪怕是親兄弟,在皇家都被猜疑,何況是異性。
這個王,不過是用來堵住天下的口,獲取好名聲罷了。
等他們想來阻止我的時候,我早已經請了族中長輩,開了祠堂,將我遷走了。
甚至,在爹娘氣急敗壞找來的時候,我還能十分有禮地叫他們。
「叔叔,嬸嬸。」
我娘被氣得當場就暈了過去。
我爹顫抖著手指了指我半天。
還念著最後一點親情,我也算是善意提醒了。
我告訴他:「宸妃一直沒有放棄查當年她遇襲之事。」
那場歹人的意外,不僅讓宸妃失去了她腹中不足三月的孩子,還奪走了她做母親的資格。
我爹的瞳孔猛然縮了一下,後退了幾步。
我爹,果然什麼都知道。
17
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虞思沅用刀劃破了紀懷澈外室的臉。
還在爭鬥中,一刀刺中了紀懷澈的下腹。
等叫了大夫,紀懷澈早就不省人事.
大夫搖著頭說:「紀公子以後是不能人事了。」
原本在上朝的吏部尚書、紀懷澈的爹,當場就用上朝的玉板敲破了我爹的頭。
兩人在朝上就打了起來。
因紀懷澈娶虞思沅而去了香山,說再不過問紀懷澈的紀夫人也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直接就去擊鼓鳴冤了。
虞思沅被下了獄,我爹娘四處求人,都被避之不及。
他們來找了我幾次,我直接躲在了宮裡,不出宮門。
最後沒辦法,他們還是求到了宸妃娘娘宮裡。
在宸妃娘娘的勸和下,紀家將虞思沅休了,所帶嫁妝全部賠給了紀家。
原本紀家不願意這麼算了。
奈何宸妃說清,陛下施壓,紀懷澈外室的肚子裡也有了三月的身孕,這件事才算作罷。
虞思沅被休,又惡名在外,就算本朝可以二次婚嫁,也無人敢娶。
當值的間隙,楚柯來找我:「你見過紀懷澈的外室嗎?」她的目光戲謔地打量我。
我從文書中抬起頭,朝著她點點頭。
「見過。」那日大雪就見過。
遠遠看去, 側臉於我有五分相像。
可, 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紀懷澈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將她當成我的替身,我都不在意。
我隻會覺得他的愛很虛偽。
很惡心。
他最愛的人,明明是自己。
18
虞思沅被放出來後, 脾氣更加惡劣。
鬧得家中不寧, 一時間成了京城的笑話。
旁人將我與她對比, 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為何跟他們一家人一點都不像。
虞思沅當街攔了我的馬車叫罵:「虞錦書,你出來。」
「你在裝什麼。憑什麼一切都是你的。」
「現在爹娘日日提起你, 你滿意了吧。」
「他們日日後悔沒有對你好一點, 可明明,陪在她們身邊的人,一直是我。」
「就連紀懷澈,他分明也對我動了心,卻找了一個跟你相似的賤人。」
我坐在馬車裡, 沒有出聲, 也沒有下車。
爹娘將她帶回去了。
隔著簾子我都能感受到爹娘炙熱的目光。
見我沒有回應, 他們終究還是走了。
我娘的聲音裡帶著祈求:「錦書, 到底是一家人。」
我不想再聽下去, 吩咐馬車走了。
我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從他們一次次默許虞思沅欺負我。
明知我的委屈還享受我的討好。
甚至是, 他們明明看見了我的手,我受傷的手。
卻還是護著虞思沅走了。
他們將我留在原地。
他們親手殺死了我。
殺死了那個期待他們的親情, 期待他們的愛的我。
我不恨他們,因為不值得。
我不會原諒他們, 還是因為不值得。
19
宸妃娘娘的事情, 還是被查到了。
當年宸妃的事,是虞思沅一手策劃的。
她察覺到了紀懷澈心底的動搖,爹娘也不願意去給她求賜婚的聖旨。
虞思沅不答,怯生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作(」這麼大的事情, 就算我爹當時不知道,後來也是知道的。
要是沒有他在後面遮掩,宸妃也不會查了這麼久才查到。
宸妃娘娘直接叫人將虞思沅抓了起來,一頓重刑後, 她什麼都招了。
虞思沅因為刺殺嫔妃,害死了皇子,被判了秋後處斬。
爹娘也被連累, 被流放寧古塔為奴。
至於我, 並未被連累。
我早就不是王府的人了。
爹娘沒有再來找我, 隻是帶了一封信給我。
我沒拆開,直接燒了。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裡面寫了什麼。
曾經我期待, 那一封封家書,有一封是給我的。
現在,我一點也不想要了。
我多年來一直想要的,其實早已經得到。
隻是我那時年幼, 心中滋生了執念。
我現在長大了,還有美好的記憶,可以供我相思。
執念也早已消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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