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召我侍寢後的第三天中風了。

相熟的太醫說他僅剩兩個月可活。

宮中規定，沒有生育過的妃嫔都要跟著殉葬。

為了不殉葬，我花重金僱了個年輕男人一夜風流。

一個月後，我有孕了。

有人質疑我腹中龍種有假。

太子神色堅定：「本宮擔保，確是皇家血脈。」

1

鴻恩寺一間地處偏僻的寮房內。

爐煙嫋嫋，光影交錯。

男人仰躺在榻上，冷玉般的肌膚泛著不正常的粉紅。

他眼中寒光澹澹，嫣紅的眼尾卻勾起撩人的弧度。

清冷與魅惑共存。

理智與欲望撕扯。

看得我心直痒痒。

我伸手欲解他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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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按住：「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不知道嗎？」

我抽出手細細描繪他臉部的輪廓，然後勾起他的下颌。

「來都來了，還裝什麼欲拒還迎。」

2

老皇帝召我侍寢後的第三天中風了。

相熟的太醫私下裡悄悄告訴我，他最多還有兩個月可活。

我如遭雷劈。

老皇帝召我那日，精神不濟。我人還沒到，他就已經睡過去了。

所以我還是完璧之身。

可宮中規定，皇帝駕崩，所有沒生育過的妃嫔都要跟著殉葬。

我焦頭爛額，想了一夜，還真叫我想出一個法子——

反正也沒人知道我那天沒有真的侍寢。

與其接受命運，靜靜等死。

還不如拼一把，找個男人，借種懷孕。

萬一……運氣好，沒被發現，不就可以逃脫殉葬了嗎？

我覺得此法可行。

遂吩咐貼身宮女花重金去選一個康健的男子。

「切記，除了康健，還要年輕俊俏。」

我殷殷叮囑，希望小桃挑男人的眼光能好點兒。

不然對著一個歪瓜裂棗，毋寧死。

3

不得不說，小桃的眼光是真的好。

眼前的男人面如白玉，眼似寒波。

直挺的鼻梁下，唇色嫣紅若花瓣。

看著就很好親的樣子。

我咽了咽口水。

慢慢靠近。

眼看快親上的時候，男人微微側頭，避開了我的唇。

還會害羞？

看來跟我一樣，未經人事。

我更滿意了，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在他耳邊吹了口熱氣：「小郎君這麼害羞，不會是第一次跟女人這麼親密吧？」

那雙寒波澹澹的眸子像是突然起了霧，隱秘又危險。

「滾出去！」他啞著嗓子低喝一聲。

這清冷禁欲的樣子讓人更感興趣了。

我親了親他的臉。

「偏不。」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抓住我興風作浪的手。

「明知故問。」我可是花了一千兩重金的，為的就是一夜風流。

今夜過去，我管他是誰。

他嘴唇緊抿，神色不善。

無聲地抗議。

我突然開竅了，吻了吻他的手背。

從善如流地哄道：「你是我的心上人。」

他像是被燙到般松開手，臉上紅雲遍布。

我趁機解開他的衣裳。

精壯的身軀映入眼簾……

時間緊迫，來不及慢慢欣賞。

我隻好用唇舌慢慢感受他的體溫和瘋狂的心跳。

他想要推開我。

卻被我抓著手引入更深的深淵……

室溫逐漸升高。

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天旋地轉。

我們的身體掉了個個兒。

變成了我躺在榻上。

香爐裡提前點燃的催情香在此刻終於發揮了作用。

我身體酥軟得不受控制。

就像汪洋大海裡的一葉扁舟，隨波飄搖，晃晃蕩蕩。

……

4

回到宮裡的時候，我手腳還是軟的。

休息了一夜也不見好轉，腰像斷了一樣。

也不知那年輕人體力怎麼這樣好。

小桃端水走進來。

「主子，皇後娘娘說太子殿下今日回宮，讓所有人前去迎接。」

三年前邊境動蕩不安。

太子李弘煜親自坐鎮指揮。

隨後便一直留在邊境歷練。

月餘前剛剛請旨回宮。

算算時間，是該到了。

我哀嘆一聲，扶著腰起床梳洗。

然後在迎接的人群中選了個最靠後的位置。

一隻手悄悄揉著腰。

「兒臣參加母妃。參見……諸位娘娘。」

一個清冷熟稔的聲音驀然響起。

我揉腰的手一頓。

抬頭，眼神隔著人牆撞進一汪寒潭中。

渾身一顫：「太、太子殿下？」

他也一怔：「這位是？」

身前擋著的人有眼力見兒地散開。

我身體瞬間緊繃，額角沁出冷汗。

皇後慈愛地笑笑：「這是榮嫔，剛進宮不久，你不認得也正常。」

太子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然後扯了扯右手的袖子。

我眼尖地發現，他右手手腕上系著一根紅繩。

如果沒猜錯，這應當是我昨天不慎落下的。

我輕咳一聲。

太子從恍惚中回神。

躬身行禮：「見過榮嫔娘娘。」

我畏手畏腳地回了個禮。

「榮嫔身體不適，不如回宮休息吧，孤去看一下父皇。」

提起皇上，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

也就沒人注意到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太子就知道我身體不適。

5

回到明玉軒，我屏退左右。

低聲問道：「小桃，你昨天給我找的是什麼人？」

她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就是主子說的康健俊秀的人啊。」

我快瘋了：「你沒發現你找的人長得跟太子一樣嗎？」

「什麼？！」

她比我還驚訝：「不可能啊，我找的是個落魄秀才，雖然也算清秀，但是跟太子殿下相比差遠了。況且我親眼瞧見他在街市賣身葬母，殿下怎麼可能做這些事？」

我撫著下巴沉思：「確實不太可能，你去外面打聽一下怎麼回事。」

小桃領命出去。

不消一炷香，門又被打開。

我背對著，沒看到人，以為是小桃去而復返，頗有些驚訝。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唔。」

嘴巴被一雙大手捂住。

耳邊響起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榮嫔，孤的身子用著怎麼樣？嗯？」

甚好，康健有力，活力四射，一枝獨秀……

想到昨天的畫面，我臉紅心熱。

偏偏他現在挨得還極近。

連威脅都像喘息。

我不敢掙扎，隻得小聲求饒：「你先放開我。」

嘴被捂著，說出口的話變作「嗡嗡」的震動。

李弘煜松開手。

眼神像凜冬的泉水，冒著寒氣：「說，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昨天。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當朝太子啊，我要是知道，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斷不敢如此孟浪。

但事情已經發生，再說這些就晚了。

我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右手不著痕跡地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得眼裡蓄滿淚花。

然後水汪汪地盯著他：「我對殿下一見鍾情，奈何身份宛如鴻溝天塹。原本想把這份愛意永埋心底，但吾皇病重，我聽說……聽說後宮沒有生育的嫔妃都要殉葬。

「既然活不久了，就想著放肆一把。

「冒犯殿下，罪該萬死，但我雖不在乎生死，卻不想汙了殿下清譽。還望殿下能忘記昨晚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

假的，我最在乎的就是生死。

但是李弘煜好像聽進去了。

他遲疑了一下問道：「當真？」

「比真金還真。」

「你之前見過孤？」

我腦子飛速運轉。

「見過。殿下三年前出徵的時候，我曾在城外送別的人群裡看到了您。

「殿下風神俊秀，氣度不凡，比畫中的神仙還要好看，我隻一眼，就動了心。」

這話半真半假。

我確實在送別的人群中遠遠瞥見過一眼。

當時驚為天人，但很快就忘了，不然也不會那天晚上沒有認出來。

他不為所動，繼續面無表情地審問：「昨天你怎知我也在鴻恩寺？」

「我手下侍女看到告訴我的。」

對不起了，小桃。

「那你為何看到我身中媚毒，不是震驚，而是說『來都來了，還裝什麼欲拒還迎』？」

嘶……他記性可真好。

但是媚毒是怎麼回事？催情香可沒有這個功效。

怪不得昨天我稍一撩撥，他就上了鉤，原來是中了媚毒。

這玩意兒沒有解藥，嚴重了是會爆體而亡的。

換言之，我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思及此處，我立刻站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我聽侍女說殿下中了此毒。所以鬥膽替您解毒。殿下應該也知道，昨天，我也還是第一次。」

他緊繃的面容松動，眼中的霜雪微微融化。

「至於那句話，是話本上說的夫妻間的情趣，我說著玩的。」

李弘煜濃眉抖了一下，輕聲斥責：「以後不許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

怕他再問些別的，我幹脆一把抱住他。

執起他的右手，拉到眼前。

「殿下，這紅繩是我已逝母親的遺物，比我的命還珍貴，我隻想留給深愛的人。」

其實是過程太過激烈，什麼時候掉了我都不知道。

太子別過臉，不自然地躲開我的視線。

我拿起他的手，按在胸上：「殿下聽到了嗎，我的心為你而跳。」

肌膚相觸。

他的手指不自覺屈起。

我「嚶嚀～」一聲，軟了身體。

嚇得他迅速抽回手，臉像著了火一樣。

本就勾人的眼尾染上些許薄紅。

「你幹什麼？」

「殿下，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想做什麼都無妨。」

「你，大膽！無恥！這可是在宮裡！」

我步步逼近，他呼吸不穩，踉跄後退。

最後奪門而逃。

6

小桃回來的時候，正好跟李弘煜擦肩而過。

她眼中稀奇：「太子怎麼了，跟喝醉的紅薯一樣。」

我啞然失笑。

「別管他了，叫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小桃附在我耳邊，低聲耳語：「奴婢找到那個秀才了。他說昨天，寺廟的僧人說有貴客到訪，普通民眾禁止入內。所以他沒能進去。」

「那太子身中媚毒是怎麼回事？催情香不至於能夠讓人中毒。」

「我聽說，昨天，太傅嫡女沈雪兒也在。太子禮佛中途失蹤，沈雪兒大發雷霆……」

原來如此。

我全都明白了。

沈雪兒對太子情根深種，曾發誓非他不嫁。

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太子並不喜歡她。

多次婉拒皇上的賜婚。

現在皇上快不行了，如果太子即位，那她更加沒有機會。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給太子下了媚毒，想要生米煮成熟飯。

不料太子機緣巧合之下躲進了我跟秀才約好的房間。

然後……

便宜了我。

7

皇帝尚在病中。

晚上原本給太子定好的接風宴一切從簡。

沒有歌舞，沒有琴簫。

就隻是所有眾人聚在一起說說話，吃吃飯。

我無聊得想打哈欠。

皇後喝了幾杯似乎有些醉了。

沒了往日的端莊嚴肅，像個普通的母親一樣慈愛地拉著太子問長問短。

然後話鋒突然一轉。

「皇兒如今大了，也該選太子妃了。」

我手中的酒盞一抖，蕩出來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