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果不是白雪那句話,恐怕,我還注意不到這些星星。
它們忽明忽滅地閃爍,是因為空氣中有對流造成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馬上,就要下雨了。
而這也就意味著那時候,這群人手裡的獵槍,
跟一截木棍,沒什麼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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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院子裡先是落下一滴雨,然後,是兩滴,三滴,四滴……
轉眼,傾盆大雨就覆蓋了這座充滿罪惡的山村。
「溫玉,你帶著白雪,從旁邊的牆逃出去。」我重新站起來,走到院子中間。
兩個人怔怔地看著我。
「有可能的話,叫上全村的女人一起逃吧。這些男人待會兒會被我拖在這裡,應該無暇顧及你們,這對你們來說,應該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對了,別忘了去彭牙子家,帶上一個叫小魚的女孩。
「如果可以的話,找個好人家收養她。」
雨點劈裡啪啦地落在身上,右手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桑榆姐,你一個人,沒問題的嗎?」溫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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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大的場面,我都見過。」我笑道。
我騙她們的,一個人打這麼多人,那是電影裡才會有的橋段,
現實世界,一挑十都已經很難了,何況我此刻右手還有傷。
但拖到讓她們安全離開,我應該還辦得到。
「對了,白雪,我知道這段經歷,也許會給你留下很深的傷害。」
我最後一次轉頭看向那兩個女孩,說道:
「我能教給你的,就是努力忘掉它。」
就像我曾經做的那樣。
我沒有告訴她倆,
在我七八歲的時候,也曾被人販子拐走過。
我已經忘記,自己究竟花了多長時間,
才將那段噩夢,永遠封存進了大腦深處,讓自己不再想起它。
可我能忘記那段經歷,卻忘不了深藏在骨子裡,對這些人渣的恨意。
這大概也是當初我會接下這單委託的原因。
越下越大的雨,讓門外的那群男人開始躁動。
「九哥,咱們的槍被雨一淋,都不好使了。」
「怕什麼,那她手裡的燃燒彈不是一樣也沒用了。」
「對,咱們人多,她又受了傷,哈哈哈!」
「等等,這女人居然敢出來!是準備投降了嗎?」
這群男人看著推門而出的我,忽然一陣沉默。
「想通了?要認?了?」
彭九根略帶嘲諷地說道。
我沒說話,隻是慢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用純鋼鍛造的指虎,將它戴在左手上。
目光掃過面前這群披著人皮的獸,我知道,他們正等待著將我生吞活剝。
可我不是任由你們欺辱的獵物。
我叫桑榆,是個頂級女殺手。
而你們今晚,都得給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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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兩個,三個……
一半的男人已經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但還有一半的男人,仍在彭九根的帶領下,將我圍在正中間。
我的右手傷口裂開,又開始出血。
而左手,也快要揮不動了。
看得出,彭九根還是想活捉我,不然,我早就拼不過他們了。
不過,這麼長時間過去,白雪她們,應該已經順利地逃走了吧。
我喘著氣,受傷的右手摸了摸口袋,想看看還有什麼武器。
卻沒想到,居然摸到了一塊巧克力。
奇怪,這難道是我給小魚的那塊?
那孩子,是什麼時候塞給我的?
我將巧克力連皮一起塞進嘴裡,巧克力的甘甜讓我一瞬間又有了些力氣。
「還不投降?」彭九根說道。
「投你大爺!」我一咬牙,準備再次朝彭九根衝上去。
但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桑榆姐!」
是溫玉的聲音,這兩個蠢女人,難不成還在村子裡?
但等等,好像除了她倆,還有很多雜亂的腳步聲,正在朝著我們這邊奔來。
聽聲音,應該同樣有二十多個人的樣子。
我正在詫異,卻聽到一個男人忽然驚聲喊道:
「九,九哥,那幫臭娘們,造反了!」
27
我抬起頭,看到大雨中,那些曾經被這群男人欺辱囚禁的女人們,正拿著叉子,鋤頭,大刀,從這個村子的四面八方,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而帶頭的,正是溫玉和白雪。
這兩個女孩,看起來要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
「臭娘們,你跟我玩調虎離山計?」彭九根扭過頭,對著我狠狠罵道。
我冷笑一聲,看著他殘餘的手下,一邊後退,一邊妄圖用那些已經毫無用處的獵槍,招架女人們的怒火。
彭九根瞪著我,眼睛裡簡直就像要冒火了。
現在,我終於可以全身心對付這個垃圾了。
他難道還以為,自己會是我的對手?
我深吸一口氣,後退半步,然後一個飛躍,雙腿夾住彭九根的脖子,將他一把摔在地上,腦袋重重著地。
接著趁他還沒反應過,在地上撿起一把獵槍,
舉起槍託,對準他的腦袋一頓猛砸。
終於,這個豐寨的老大,也不動了。?
我站起來,氣喘籲籲地看著剩下的男人們,大喊道:
「你們,還有誰不服的?」
這些男人原本就已經處於劣勢,此刻看到他們的老大已經倒下,心態更是當場崩潰了。
他們齊刷刷將手裡的獵槍扔掉,向著周圍那群昔日被他們凌辱,毆打,施暴的女人們,投降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那些女人,有人開始歡呼,有人則失聲大哭。
那是她們壓抑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甚至多少年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來。
28
我看著溫玉帶領女人們,將這些惡棍們統統綁起來後,才體力不支地倒下去。
等稍稍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白天了。
此時,雨已經停了。
溫玉告訴我,村裡沒有信號,她們沒辦法報警,但好在有人去村外的路上,攔到了一輛空巴士。
巴士司機聽到了這些逃出來的女人的經歷後,大吃一驚,答應先把她們送回到城裡。
我想她們大概還不知道,拿掉村子裡那個電磁信號幹擾器就行了,
不過算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
她們都已經得救了。
我告訴溫玉,讓她們先和司機一起走,我會留下來處理這些男人。
溫玉說:「可你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能自己留下來。」
我笑道:「皮外傷,我心裡有數,沒事。」
其實我還是騙了她,
右手的傷口昨晚再次淋了雨,已經有些感染,不及時處理還挺危險。
但在殺手這行當待久了,對自己的命和別人的命,都不是那麼在乎。
我想,要是真的熬不住了,就剩一口氣的時候,不如幹脆自己報警,告訴警察,村裡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免得讓這些女孩在離開村子後,還要背上傷人甚至殺人的罪名。
溫玉嘆了口氣,然後說:「對了,我在彭牙子家找到了這個小男孩,他確實是被彭牙子拐來的,可他不叫小魚。他說他昨晚聽到了你和彭牙子的打鬥,所以一直待在自己的屋裡,沒有出來。」
她說著,拉過一個同樣髒兮兮的小男孩。
而我看著這個和我印象裡的小魚判若兩人的孩子,
腦子卻「嗡」了一下。
「姐姐,謝謝你救了我們大家。」男孩怯生生地說道。
不對,這不是小魚,小魚去哪裡了?
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和溫玉,
腦子裡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一個女孩從人群中,向我走過來。
大大的眼睛,小巧的五官,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才是小魚!
我指著那個小女孩說道: 「溫玉,你看……」
溫玉和男孩同時轉過頭,可眼神裡,卻露出一臉茫然。
你們,都看不到嗎?
溫玉愣愣地看著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不記得我了嗎?」
小魚站在我面前,笑著說。
看著小魚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一下子,我忽然都明白了。
我笑著對溫玉說:「沒事,是我記錯了。」
那個叫小魚的女孩,自始至終,都是不存在的。
因為她就是當年,那個隻有 8 歲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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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最開始看到的,就是這個男孩吧,
可我卻把他想象成了小魚。
半個月前,我接到了一單生意。
「前走」怪不得那晚,彭牙子會驚慌失措地說我是個瘋子。
看到我一直對著空氣說話,他一定嚇壞了。
「溫玉,沒事了,你們先走吧,別讓司機師傅等太久。」
我對溫玉說道,與此同時, 小魚在我旁邊坐下。
我撫摸著她的腦袋,她頭上那些傷痕的形狀, 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依舊在我心裡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8 歲那年, 我被人販子帶進一個閉塞的山村,直到後來一個殺手組織,將我從他們手中帶走。
從小到大,我都在拼命讓自己變成組織裡最冷血的殺人機器,
因為隻有做一臺機器, 才可以沒有感情, 沒有回憶。
才可以徹底忘掉那個被關在大山深處,哭喊著想要回家的小女孩。
可那個我拼命想要遺忘的自己,從來沒有真的消失過。
她最終還是化作幻象,伴隨我來到了這個山村。
提醒我有些傷痕, 不是靠遺忘,就能獲得痊愈。
想到這些, 我不由得抱住這個並不存在的女孩,失聲痛哭。
對不起, 我不該把 8 歲的自己, 一直留在那個村子裡。
「桑榆姐, 桑榆姐,你怎麼了?」溫玉焦急地問道。
我抬起頭, 苦笑了一下,剛想說沒事, 但下一秒,溫玉忽然抱住了我。
「桑榆姐,跟我們一起走吧。
「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如果不是你, 大家不會有勇氣站出來反抗那些人。現在讓我們拋下你,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我想,不管接下來會有什麼,我們都應該一起面對。」
她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就像母親拍打著自己的孩子。
就在這時, 白雪走了過來,一起抱住我們。
有多久, 沒有人這麼抱過我?
那一瞬間, 我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 8 歲的小魚。
那個一直藏在我內心深處, 不願意出來的小女孩,此刻忽然站起來,笑著,哭著, 想要不顧一切地奔向了眼前這些, 願意給自己一個擁抱的人。
走把,走出去,走出這座同樣也困了我許久的大山。
前路是懲戒也好,是救贖也罷, 但這條路上,我好像,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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