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對他失望了。

後來有一天，我在外工作回到家。

我聽見他正在跟別人打電話，他說，如果鄭家能出手幫他一把就好了，如果鄭知歡沒有跟她父母鬧得這麼僵就好了。

鄭知歡太倔了，把他的後路都堵死了，都怪鄭知歡……

我愣在原地，半晌沒動。

我從不知道，他是這樣想我的。

他把他的失敗歸結在我的身上。

他還在說，如果當初不是我給了他這麼大的壓力，他哪裡會铤而走險貸款去創業，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而我不知道體諒他，不肯為了他去跟父母低頭認錯。

這通電話，不是我離開他的主要原因。

真正決定離開他，是在我父母來找我之後。

我父母在我發傳單時找到了我。

爸爸沉默著把手機遞給了我，那是一段視頻。

秦少巖正跟別人在酒桌上喝酒，一直在起身敬酒，神態卑微。

那上了年紀的老板拍著他的肩：「小秦啊，你不錯，以後會有一番作為的。」

秦少巖笑著點頭：「謝謝李總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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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又意味不明地說了句：「聽說你女朋友是個大美人啊，什麼時候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看到這裡，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畫面裡，秦少巖重新落座：「李總說笑了。」

我把手機還給爸爸，扭頭看著窗外：「他不是沒同意嗎？」

一直沉默的媽媽說話了：「可他猶豫了。」

同為女性，她知道什麼才是最傷人的。

我看著外面，眼淚就那麼流了出來。

是啊，他猶豫了，他這一秒鍾的猶豫，讓我們之間再沒了未來。

……

當我把這一切都說出來的時候，整個包間的人都沉默了。

他們看著秦少巖，表情復雜。

秦少巖看著我，眼裡滿是不可思議：「就因為……這些小事？」

「對我來說不是小事！」我狠狠瞪著他，「你也別說為了我怎麼樣，沒了我，那些事你就不會做了？那是你的野心你的欲望，別推在我身上！」

「鄭知歡！」秦少巖衝我吼，「那你就不能跟我說嗎？你是啞巴嗎？」

「不想說。」我深吸一口氣，「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一句話，你會給自己辯解，會把罪責強加到我身上，你這張嘴，我說不過你。」

「況且，這又不是誤會，有什麼好說的？

「過了這麼多年，你依舊很讓人失望，你能想到來引起我注意的方式，就隻是羞辱我嗎？

「秦少巖，你真讓人惡心。」

說完這些話，我把攔在我面前的男人一把推開，拉開門走了出去。

秦少巖反應過來，立馬追上來：「鄭知歡！你站住！」

一隻修長的手掌從一旁伸過來拽住了秦少巖的衣領。

「她都惡心你，你追上去能幹嗎？」許砚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的，他襯衫衣領松散，沒什麼表情，「怎麼？你非得讓她吐一下是嗎？」

秦少巖哪裡被人這麼說過，整張臉難看得要命。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停下了腳步，轉頭看過去：「許砚，回家。」

許砚笑了：「來了。」

路過秦少巖，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跟許砚並肩走下樓梯的時候，我聽見秦少巖的怒吼：「你們同居了？鄭知歡！」

我實在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神經。」

許砚：「你說得對。」

……

我們離開得太快，錯過了那間包間裡的錯愕聲。

「剛剛，是許少嗎？」

「彭城許家的那個？怎麼可能？」

「可是……真的很像啊。」

8

許砚說他隻是碰巧遇見了，這才忍不住上前湊了個熱鬧。

站在酒吧門口，許砚頓了頓：「我有個東西忘拿了，你等我一下。」

他轉身又走了進去。

酒吧一角。

酒吧經理恭敬迎了上來：「老板。」

「那個叫王玲的，辭了吧。」

……

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許砚去浴室洗澡了，我坐在沙發上想了想今晚的事便愈發覺得鬱悶，唯一慶幸的事，是對於我的曠工經理到現在還沒打電話來罵我。

我想了想，轉身去廚房拿了一杯啤酒去陽臺喝了。

一瓶根本不過癮，我正要再去拿一瓶，卻不小心把許砚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碰掉了。

彎腰把衣服撿起來的時候，他口袋裡掉出來一件東西。

我愣了一下，把東西撿起來看了看。

瞬間瞪大了眼睛。

【辰瀾 KTV 阿偉】

辰瀾 KTV？怎麼有點耳熟？

我突然想起了玲姐今晚說的話——

「這條街前面有個 KTV，名叫辰瀾，那裡面的男模質量挺高的，你去點一個？」

原來，許砚的副業是男模！

怪不得他能租這麼好的房子，還時不時穿得那麼體面出去……應酬。

他也不容易啊。

喀嚓——

浴室開門聲傳來。

我連忙把那名片重新放進衣服口袋裡裝好。

「你幹嗎呢？」許砚圍著浴巾站在浴室門口看著我。

我看著他的八塊腹肌，漲紅了臉：「你……怎麼不穿衣服？！」

「忘拿了。」

我又看了一眼他。

此時腦袋裡隻有一個念頭：他這樣的，在辰瀾得是頭牌吧？

我又想起來玲姐說的另一句話了。

成年人釋放壓力獲得快樂最簡單的方法就是……

我又看了一眼許砚。

他應該不算太貴吧？

「鬼鬼祟祟看什麼呢？」許砚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沒事，你大大方方看，我不收你錢。」

「什麼？看也要收錢？」我驚訝了，「你們這個行業還挺賺錢的。」

我聲音小，他沒聽見我嘀咕的後半句。

許砚也不著急去穿衣服了，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他將我逼至牆角，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

剛剛洗過澡的肌膚很燙，我下意識要縮回手，可他卻緊緊按著。

「看不收錢，摸也不收錢，你想幹什麼都不收錢。」許砚說，「這是你的特權。」

我抬頭看著他的臉。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許是剛剛的啤酒把我喝醉了，也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也許是……本性作祟。

我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踮腳吻了上去。

成年人了，怕什麼？

大不了明天給他錢。

許砚抱著我，一路跌跌撞撞，從客廳轉戰臥室。

我們跌入柔軟的床上，他結實的雙臂撐在我兩側，聲音微喘：「你這麼主動，我就當你同意了？」

同意什麼？默認的價格嗎？

再貴我也認了。

畢竟他這種質量的，實在難得。

別的不說，吻技就很好。

我胡亂點了點頭：「我同意了。」

伸手再次勾住了他的脖子……

情到深處，許砚自背後掐著我的腰：「鄭知歡，你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我的回應支離破碎陷入枕頭裡。

意識漸漸有些模糊，我在想，玲姐說得很不錯。

這事……果真讓人心情愉悅。

9

秦少巖一夜沒睡。

他終於弄清楚曾經深愛的女朋友為什麼突然離開他。

可這真相，他有些不能接受。

宿醉之後，頭疼得要命，可他還是強撐著來到一個小區樓下。

他的前女友就在樓上……

秦少巖來到 10 樓，伸手在門上猛砸了兩下。

「鄭知歡……你開門！

「你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知歡……你開開門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我以後不會再針對你了……」

他在門前說了很久，可門裡面卻沒有半點動靜。

秦少巖心裡憋著一股氣，就在他要抬腳往門上踹時，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高大的男人慵懶地系著袖口。

全身都散發著餍足的氣息。

微張的領口處，紅色的痕跡更是引人遐想。

秦少巖眼睛都紅了：「她呢？」

「累壞了。」許砚的聲音有些啞，「我沒舍得吵醒她。」

秦少巖瞪著他，抬手就往他臉上揍。

可是他一夜沒睡，宿醉著，手上的動作根本沒有多大的攻擊性。

許砚輕輕松松躲過去，順勢，抬腿將他踢翻在地。

此時，他的臉上也沒了笑容，陰沉沉的。

「你跟鄭知歡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別再纏著她。」

秦少巖從地上起來，嗤笑：「就憑你……一個民工，你能給她什麼？」

想了想，他又說：「誰說我跟她沒有關系了？她還欠我二十萬呢，債務關系也是關系。」

許砚面無表情從懷裡掏出一張卡，扔在了秦少巖腳下：「這裡是二十一萬，多餘的一萬，給你去看看腦子。」

說罷，他甚至沒有等秦少巖的回應，轉身關門。

……

許砚回頭的瞬間，我連忙竄進屋裡。

看著自己身上的印記，我心如擂鼓。

完了啊，我隻是想跟他之間有著最純粹的皮肉關系，他怎麼還替我還上債了？

這二十一萬，他得攢挺久吧？

完了，羈絆深了不是好事啊。

正低頭咬指甲思索著，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哼笑：「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抬頭看著許砚，抿了抿唇：「那個……錢我會還給你。」

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我隻還二十萬，那一萬是你自己裝逼用的，不管我的事。」

倒不是我摳門，是我實在是窮啊！

許砚額角一抽，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還個屁，男朋友給女朋友花錢，哪裡要還？」

「走了，去洗漱。」

眼看著他就要進浴室，我一個快步衝過去，拽住了他的衣裳：「你說什麼？」

「你是我男朋友？」

許砚眼神一變，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鄭知歡，你要說話不算話？」

啊？我說什麼了？

10

想半天沒想起來，我抹了抹臉。

沒想到他還挺難纏……不專業啊！

「那個，你說多少錢，我結給你。」

費用結清了，應該就好說話了。

許砚皺眉：「什麼錢？」

「你在辰瀾的標價啊。」我說，「雖然你昨晚說不要錢，可規矩就是規矩，錢還是要給的。」

「我前兩天剛發了工資……」

話還沒說完，許砚就把我猛地抵在了牆上。

他低頭看過來，聲音低啞危險：

「老子跟你處對象，你把老子當鴨子？

「鄭知歡，過分了吧？」

我沒太明白他的意思，隻能眨了眨眼睛看著他。

許砚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來，說說，你對我都有哪些誤解？」

……

我斷斷續續說到最後，許砚都聽笑了。

他坐在我面前，鄭重其事地看著我：

「看來鄭小姐對我有些很大的誤解，那我現在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