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次日一早,便挺著個大肚子來炫耀,略帶笑意地挑釁道:
「陛下說,等我誕下龍嗣,就封我為貴妃,將我肚裡的皇兒封為太子。」
我眼皮也不抬一下,「你若想要,我將這皇後之位也一並讓給你。」
趙柔柔差點笑彎了腰,譏笑道:「姐姐,你可真賢德。」
從我宮裡回去以後,大半夜便哭喊著肚子疼。
16
李玄昭急忙從儀嫔宮中過來,徑直去了合歡宮。
傳了太醫方知,趙柔柔今日的飲食中摻了不潔之物,險些傷了龍胎。
李玄昭氣衝衝地來了,負手而立,眼神冰冷陰鬱。
我將趙柔柔今日在我宮中吃過的茶點備了樣,端過那盤棗泥桃花酥。
「今日賢妃在我宮中所用的茶點皆在此,皇上隨時可命太醫檢查是否有異。」
他睥睨著我,目光似審視般冷酷,我急忙跪下請罪。
李玄昭見我這般,一下就急了,抬手便將那盤棗泥桃花酥打落。
訓斥我沒有皇後之德,妒忌後妃有孕。
一瞬間,滿腔的失望湧上心頭。
我索性收起了恭敬的樣子,徑直起身,對上他赤紅的眸,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陛下不信我,為何還要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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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當時明知道,我不想嫁,可陛下偏說自己做不得主。陛下可以肆無忌憚地去愛趙柔柔,可為什麼要來尋我的麻煩?臣妾要是有一點點的嫉恨之心,陛下的心上人斷不會活到今日。」
「放肆!」
他壓著火,周身寒氣逼人。
我無視他的雷霆之怒,頓了頓,繼續說道:「陛下與舍妹之間的愛恨糾葛,與臣妾沒有半點關系,陛下若想立她為後,這頂鳳冠隨時拿去。」
殿內氣氛死寂,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死死地盯著我,看上去有些陰鸷。
下一瞬便被他死死捏住了手腕,我奮力掙扎著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
我死死地瞪著他,對上他眸中的熊熊烈火,咬著牙怒道:「放開!」
17
李玄昭冷哼了一聲,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壓著火,「這麼多年,朕刻意寵著趙柔柔,就為了讓你心裡能有朕,可你呢,永遠都是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
「臣妾不知,陛下想讓臣妾爭什麼,搶什麼?」
爭他的寵愛,搶他的歡心嗎?
笑話!
見被我戳中了心思,他瞬間惱羞成怒,抬手之間將我甩到一旁,譏诮道:「當真是賢良淑德的好皇後!」
我緩緩地站起身,理了理散亂的發梢,「陛下請回吧,臣妾累了。」
我無情地下了逐客令。
突然,一股溫熱貼上我的唇。
我意識到自己被他強擁在懷裡,隨即用力推開他的身子,面上強裝鎮定,「在臣妾心裡,皇上從不愛強迫任何女子。」
他的雙眸升起一片欲火,再次把我禁錮在他懷中,將我的額頭死死摁在他的肩上,壓低了聲音:「這麼多年過去了,阿顏,別再鬧了,好嗎?」
我的眼裡一陣死灰,趁他不注意甩開了桎梏,語氣冰冷地回道:「臣妾從未想鬧什麼,隻想安安分分地當好這個皇後。」
李玄昭猛地將我攔腰抱起,大步來到床榻。
我趁他還未來得及有下一步的動作,趁機用手肘朝他胸口大力一頂,卻被他死死摁在床上。
粗暴的吻迅速襲來。
他吃痛地發出一聲悶哼,目光中閃過一絲震驚。
一根簪子正正地扎在他的胸口,我慌了神,下意識地攥緊一角衣裙。
「你就這麼厭棄朕?」
「是。」
他皺著眉頭將那根簪子拔出,在我震驚的眼神中,他緩緩地握著我的手,死死地摁到左邊的傷口上,「阿顏,此刻的痛,你我共享。」
窗外的一陣風吹來,剛好刮掉了桌上的一隻茶盞。
那隻茶盞,碎了。
18
那夜以後,李玄昭就像換了個人。
他不大去其他妃嫔宮裡,看我的目光亦多了些柔情。
他最反常的就是,隔三差五地往我這鳳鸞宮裡送賞賜。
金銀玉器,瑪瑙首飾無一不全。
這樣顯示,他很寵我。
珠兒、小安子倒是誇贊陛下對我真好。
我不大愛同他說話,每每推脫身子不舒服,可他還是執意來我宮裡。
他這番做派倒讓我想起他當年時如何恩寵趙柔柔,心底又痛了幾分。
晚膳時分,李玄昭命御膳房做了一桌的珍馐美味。
除了新鮮的炙烤小鹿肉,又添了幾道我平日愛吃的菜。
火腿焖筍絲、鮮蘑溜魚片,看著這些菜式,我心底突然湧上一股心酸。
用過了晚膳,李玄昭正欲起身,我拉著他的袖口鄭重地說道:
「皇上今日去德妃那裡吧,臣妾早已命宮人備了轎輦。」
李玄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擺擺手,命宮人們退了出去。
「你就這麼討厭朕?」李玄昭緊抿著唇,表情十分嚴肅。
「當年,陛下負了我選擇了趙柔柔。這麼多年,陛下寵著她,六宮誰人不知?如今,還希望臣妾會像當年一樣待陛下嗎?」
有些事,他可以忘。
我忘不了。
這些年,我像活死人一般,沒有任何鮮活的生氣。
李玄昭眼裡的怒火幾乎要燃起來,厲聲喝道:「所以,你這麼多年對我冷言冷語,就是為了報復我?」
這話問得真好笑!
這麼多年,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隻是不得不在適當的場合與我扮演著夫妻和順、琴瑟和鳴的恩愛模樣。
他突然捏起我的下巴,眼裡冷若冰霜卻忍著怒火說道:「趙卿顏,你說話!」
我松了一口氣,定定地望向他漆黑的眼眸,神色淡然。
「臣妾承認,這些年從未愛過陛下。可陛下又憑什麼要求臣妾心裡有你,這麼多年,陛下最愛的難道不是趙柔柔?既然我們心知肚明,又何必求證?」
我終於將自己積壓多年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看著我發火的樣子,他的表情瞬間僵住。
同我說道,當年我明明愛著他。
可他也說了,那是當年。
那日之後,李玄昭命人撤了賢妃的牌子,再也沒踏足過合歡宮。
皇恩難測,大抵如此。
不幸的是,我感染了風寒,迷迷糊糊燒了好幾日。
那晚的歡愉,終是有了惡果。
19
在我昏迷不醒時,李玄昭日日守在我的床邊。
我悠悠轉醒時,他紅著眼眶,柔聲說道:「阿顏,給朕一次機會,我們重新來過。」
自從有孕後,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將後宮一切事務交由德妃打點。
李玄昭滿臉欣喜,仿佛頭一次做父親,叮囑宮裡上下小心伺候。
懷孕後我偏愛甜食,李玄昭忙命御膳房專門為我特制了偏甜口的糕點。
可看著他命人送來的糕點,我反倒沒什麼胃口了。
「端下去。」
我倔強地說道:「我要吃桂花酥酪。
「我要吃桂花酥酪。」
我又說了一遍。
珠兒嘆了口氣,命人去做了桂花酥酪。
儀嫔來請安時悄悄同我說,趙柔柔在合歡宮氣得摔東西。
儀嫔和趙柔柔是有些恩怨的,看著趙柔柔失寵,她臉上掩不住歡喜。
「跪安吧,本宮乏了。」
儀嫔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本以為趙柔柔失寵,我會高興。
可他們的事,我沒興趣。
我在宮中養著胎,各宮妃嫔常來闲話家常。
德妃向來謹慎,後宮大小事處理得井井有條。
儀嫔做得一手好糕點,常帶來給我們嘗嘗。
隨著月份較大,身子也愈發沉重。
李玄昭特意吩咐太醫給我制了不少安胎藥,凡是安胎的名貴藥材都緊著鳳鸞宮。
聽珠兒說,皇上已經一年多沒去賢妃宮裡了。
再次見到趙柔柔,她已沒了往常的囂張氣焰,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往日熱鬧的合歡宮,儼然成了一座冷宮。
當年,為了當上太子,李玄昭選了我。
為了拉攏鎮國公府,穩固兵權,他選了趙柔柔。
後來,他利用趙柔柔同我置氣,轉眼間又將她丟棄。
趙柔柔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面無波瀾。
聽說,她在宮裡懸梁自盡。
去之前,她穿著李玄昭當年送她的那件穿鳳鹣鲽雲煙裙。
這麼多年,她還是最愛那身雲煙裙。
20
登基多年,李玄昭陸續從大臣手中收回了兵權,皇權更加穩固。
趙柔柔死後,李玄昭命人匆匆地料理了喪儀,將小公主交予德妃一同撫養。
晉儀嫔為儀淑妃,一同協理後宮。
趙柔柔這個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帝王之愛,不過如此。
這場戰爭,到底誰才是勝利者?大概隻有那個坐在至尊之位上的皇帝。翻手之間,就可以主宰他人的命運。
我累了。
李玄昭常來看我,重新牽起我的手,滿目柔情,「卿兒,你別生朕的氣了。」
「放手!」
我厭煩地望向他,無情地甩開他的手。
這一甩,用盡我一生的力氣。
他愣了一瞬,將我緊緊地扣在懷裡,呢喃自語:「我會等你再次愛上我。」
有孕之後,我總不自覺地惡心,反胃。李玄昭每每過來,我泛酸的情況更加嚴重。
他似乎明白了,臉上的喜悅逐漸散去,臨走前對我囑咐道:「你好好休養,朕改日再來看你。」
御膳房流水一樣的菜品送來卻依舊吃了又吐。
有時候很暴躁,有時候又變得很安靜。
太醫叮囑我,多出去走動,對胎兒有好處。
趙柔柔從來不是橫在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那條鴻溝。
他的負心薄幸,我永志不忘。
我強撐著喝了一些米粥,那股惡心的味道又湧上心頭,又將剛喝下的粥悉數吐了出來。
李玄昭沒了法子,將我母親請進了宮。
這些年,母親身處佛堂, 變了許多。
她像兒時一樣喂我喝粥,我望著她的蒼然白發, 淚流滿面。
自我記事以來,母親隻守著她的佛堂,很少關心我衣可寒、粥可暖。
父親寵著趙柔柔母女,眼裡瞧不見我。
這麼多年,我不知熬了多少個漆黑的夜,看著這些孤獨將我撕碎。
這個皇宮,困住了我。
沒多久, 母親重病難愈,安詳地去了。
她與父親的這段孽緣, 至死方休。
21
當年的往事,我也略有耳聞。母親是太師府的嫡次女, 自幼仰慕著父親。
她也曾懷著少女心事以為許得良人,嫁入國公府後不到一年, 夫妻之情近乎決裂。
那條裂痕, 正是趙柔柔的母親。
自那時起,母親便將自己鎖在佛堂。可這麼多年, 她還是難以釋懷。
八歲時, 父親將趙柔柔母女接了回來。
從那時起,母親徹底與他斷了夫妻之情, 這些年父親嘗試著求和,卻被拒絕。
父親說:「她是個有傲骨的。」
轉眼之間,這偌大的鎮國公府隻留下了我與父親兩個人。
一夜之間, 父親已滿鬢斑白。
回宮那日, 父親同我說,往後在宮裡要照顧好自己, 是為父虧欠了你。
這些年,這是他頭一次那麼關心我。
以一個父親的名義。
趙柔柔死了,他終於想起還有這麼一個女兒。
他的眼裡滿懷歉意,慈父之情到今日才有那麼一星半點。
我朝他冷冷一笑:「這麼多年你虧欠的何止是我?你又何嘗, 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
遲來的愛, 我才不要。
肚子裡的孩子八個月了, 我挺著個肚子臨窗而坐,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流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我總想起還未遇見李玄昭時的模樣。我也曾騎過馬兒,射過野鹿,也曾有過少女的天真爛漫。
我咬著牙, 狠心喝下了那碗落胎藥。
看著身下的衣裙染出點點落梅, 我笑得悽然。
成親前幾日,我逃婚了,可到底還是沒能逃過命運的安排。
「「終」我知道,再也不會了。
多番策劃, 我還是如願離開了皇宮, 那個囚禁我半生的牢籠。
臨走前,我隻留下一封信。
他瘋了一樣地尋我。
天大地大,如魚入海。
我終於可以自由地徜徉在山水之間, 隻為自己而活。
終是朱弦已斷,明鏡成缺。
「李玄昭,我們今生不復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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