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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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書名:永失 字數:4194 更新時間:2025-03-04 17:20:58

我和程宴書結婚的第七年紀念日。


她帶新交的小女友出席了公司為我們辦的周年慶典禮。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被小三登堂挑釁的笑話。


可身為當事人的我卻不知所蹤。


隻是待程宴書和眾人尋過去時,我正在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親。


1.


程宴書帶著眾人闖進更衣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平日裡一向端莊矜持的我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款式後腰開叉、款式大膽的吊帶裙,整個人貼在了身後祁讓的懷裡。


我微微仰起了頭,半闔著眼看起來一副意亂情迷的樣子。


祁一手扣著我的腰,另一隻手把玩著我伶仃的腳踝。


從程宴書和眾人的角度看過去,我們好像真的在接吻一樣。


然後,祁讓眉心一動,用眼神示意我,程書宴來了。


我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直接主動的攬上了祁讓的脖子。


雖然全程背對著程宴書,但我卻能感受到他那道極其有存在感的視線。


果不其然,沒出三秒,他就上前憤怒地一把將我從祁讓的懷裡扯開。


程宴書扣著我的腰,眉眼陰鸷,聲音冷戾,「姜淺,誰給你膽子敢跟別的男人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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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抬眼看他。


隔著昏暗的燈光,程書宴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唯有眼底劃過細長的涼意。


於是我盈盈一笑,「程總,當初說我們各玩各的,互不過問對方的私生活,不是你親口說的嗎?」


程書宴被我這聲「程總」叫黑了臉,隻得咬了咬牙有些惱怒的說,「再怎麼樣今天也是我們結婚七周年的日子。」


其實七不七周年不重要。


他程書宴隻是認定,我姜淺在他身上傾注了十年的時光。


今後也沒有離開的勇氣。


也更不會在他之前說出那句,我們以後不要過問對方的私生活後,像他那樣,沒有道德下限的出外面和別的異性亂搞。


想到這裡我氣的笑出了聲,於是一把將他扣在我腰上的手用力地拂開,眼神輕飄飄的落在他身後的宋皎皎身上,「你不也帶著你姘頭來了嗎?」


程書宴不說話了,隻是黑著臉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然後衝著那些圍觀湊熱鬧的員工,罵了句滾。


2.


於是我們的七周年最後以這樣戲劇性的結尾收了場。


回了家之後,我將早已準備好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了他的面前。


程書宴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語氣中隱隱有些透著不耐煩,「姜淺,都鬧了一天了你不累嗎?」


見我冰冷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起身握住我的手,又放軟了一些聲音,「今天的事,是我不對好不好?」


「小姑娘剛大學畢業不久,和我說想來咱們公司的慶典見見世面,我就同意了。」


「但我保證以後不會讓她出現在你面前惹你心煩。」


我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嫻熟地拿起桌子上的那盒煙,叼出了一根咬在嘴裡,直到模糊的煙霧升騰在我的眉間,程書宴原本呆滯的表情才出現了一絲裂隙。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我也記不清了。


隻記得程書宴從一開始每天無論多忙都會抽出空陪我吃晚餐,到我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渾身冰涼的等了他一晚又一晚。


他身邊有鶯鶯燕燕環繞在身邊消遣在時間,而我隻能在每個午夜夢的夜晚靜靜的燃上一支煙,似乎這樣才顯得漫長的黑夜不太孤單。


思緒回籠,我屈指彈了彈煙灰,沒有應他的話。


半晌後我啞著聲說了句,「程書宴我們分開吧。」


「我們耗了彼此十年,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挺沒意思的。」


空氣裡有一瞬的安靜,他不說話了。


隻是抬起眼沉沉的看著我,表情從剛開始的懶散多了一絲凝重。


他似乎在這一刻才意識到,這次我好像認真了。


和之前無數次那樣為逼他回家叫囂著要跳樓、割腕自殺的橋段不同。


這次,我是真的生出了想和他分開的心思。


一向不可一世的程書宴哪會容忍自己成為那個先被拋棄的人,於是他在將那份離婚協議書在我面前撕得粉碎時,我其實並不感到意外。


隻是在他發泄完怒火後,我又平靜的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他長籲出一口氣,似是在極力忍耐自己怒火,就連握著拳頭的指骨都泛了白。


「姜淺你和我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


我挑了挑眉,自顧自地翻了幾頁離婚協議的文件。


「裡面有關財產分割的內容,你仔細的看一下,如果有需要補充的,再聯系我的律師。」


他將離婚協議一把從我手上抽走,撒氣似地扔在地上。


「姜淺差不多行了,你先是僱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專門在我們周年紀念日上氣我。」


「回家又來跟我整離婚這一出。」


「我都和你說了,皎皎和我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樣,過不了幾天我就會把她打發走的,她就是一小姑娘,你能別這麼容不下她,成嗎?」


程書宴每次生氣,聲音裡都會不自覺地露出專屬老北京的腔調。


我突然沉默了。


我沒想到祁讓這麼快就招了,這給我一種勢頭馬上落於人下的感覺。


我突然有些煩躁,有些話不過腦子似的就說了出口。


「行啊,那你和那個宋皎皎徹底斷了,離婚這事就當翻篇了。」


「行,我答應你。」


3.


我沒想到程書宴會答應的那麼快,畢竟宋皎皎對他來說還是不一樣的。


一向懶散的他曾經除了對我的話上心以外。


宋皎皎還是第一個隨口說了一句想吃欣玉堂的點心,就讓程書宴冒著大暴雨橫跨整個城市為她買來的人。


可他回答的那麼快,甚至是那樣篤定,以至於盯著他那雙神情認真的眼睛,有些話硬生生地堵在了我的嘴邊。


但我還是沒有選擇說出口。


閨蜜喬一打來電話,得知實情後,甚至等不到和我見面的那天就在電話裡恨鐵不成鋼的對我輸出了一頓。


「姜淺你怎麼還和他耗著啊?」


「我都說了讓你在周年慶典那天當著眾人的面送他一頂綠帽子,然後惡心完他離婚就是了。」


我苦笑一聲,「他早就知道祁讓是我們找來演戲的了。」


「那咋了?他知道,別人不知道啊,公司的人照樣會在背後蛐蛐他,效果達成了就行了。」


見我一直不說話,喬一突然拔高了音量,「姜淺,你別和我說到這步,你還愛著程書宴那個人渣啊?」


喬一的話音落下,我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高樓林立,大廈成群,霓虹燈閃爍的光輝映襯在我的眼底。


十個年頭一晃而過,在寸金寸土的北京,我和程書宴竟真的奮鬥出了當年躺在不到三十平還沒有空調的出租屋裡,幻想能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層裡的房子。


往日和程書宴在一起的一幕幕浮現在我的眼前,眼眶氤氲,淚水幾近模糊掉了我的視線。


那時候我們一起吃著十塊錢一份全是素菜的盒飯,都要假裝自己吃飽了,就是為了讓對方能多吃一點。


如今,我望了一眼身後一百多平的大客廳。


空蕩蕩的,開兩個燈都會顯得有些昏暗。


我卻沒有當初和他擠在那個破舊的出租屋有歸屬感了。


「喬一,我隻是好不甘心啊。」


「戀愛三年,結婚七年,十年,整整十年,那時候他一個月工資五千,都會舍得給我買三千的包,剩下的那兩千還會帶我出去吃大餐。」


「如果這是小說電視劇,我大可以頭也不回地離開,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可這是現實,我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人,有血有肉活了三十年的人,我的感情,也都是真的。」


「我和程書宴,十年啊,整整十年……一個人能有幾個十一年呢?」


「可為什麼就是這樣曾經把我視作和生命一樣重要的人,說不愛就能不愛了?」


喬一不說話了,我知道她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程書宴當初對我的好,是連喬一都會催促著我嫁給他的程度。


其實,我沒有再喜歡程書宴了。


我隻是在等。


就像是愛情中那個執拗的單戀者,在等那個可以放棄的節點。


4.


自那天以後程書宴彷佛換了一個人,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夜不歸家。


更不會在和我吃飯的時候,突然被一通不知名的電話匆匆叫走。


甚至,我每天在起床後,還能吃到他親手做的早餐。


這一切,就像我們最當初的那樣。


不經給我一種恍惚的錯覺,好像這十年間我們的種種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生日那天,他推掉了全部的工作陪我去選購了珠寶。


隻是好巧不巧,宋皎皎在我看中的那款珠寶樣式的店鋪裡當櫃姐。


在看到程書宴後,她幾近是情難自禁當場就紅了眼眶。


我猜這段時間,一直聯系不到程書宴的她一定著急的不行,


她二人四目相對時,我偏頭看了一眼程書宴,他的神色淡淡的,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彷佛再看一個陌生人。


宋皎皎一時想搭話的心露了怯,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他。


我抬手指了指宋皎皎身後的那款珠寶,出聲道,「把這款珠寶拿出來給我看下吧。」


誰知她不僅沒動,反而語氣異樣的回了我句。


「哦,那款已經很老了,想來也是因為姜小姐年紀大的緣故才會喜歡那些過時了的東西。」


剛畢業的小姑娘,容易藏不住事,心裡怎麼想臉上就會如何表現出來。


宋皎皎隻會在口頭上出氣的這種拙劣技倆,連讓我生出和她鬥的心思都沒有。


於是,我淡笑道,「那不如宋小姐給我推薦一款吧。」


見我對她的話不僅沒有感到生氣還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宋皎皎登時有些掛不住臉,但還是在戴上手套拿出一副珠寶後,倔強的說了句,「這款是我們店裡最近收購回來的,最新一批款式的珠寶,無論是設計風格還是理念都是當下最流行的。」


說罷,還不忘加了一句,「人還是要時髦一點的。」


我湊近看了一眼那串珠寶,當即瞥了瞥嘴,「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宋小姐口中這款新出的珠寶款式,其實還是新瓶裝舊酒,不過是設計師將之前舊的那幾款的特色,融合到了一起而已。」


「不過由此可以看出,這經典畢竟還是經典,雖然款式舊了點,但也不是這些不能經得起貶值的時髦款能比的。」


我抬眼平靜的和宋皎皎的視線對了上,「宋小姐,你說是吧?」


她氣忿的咬了咬牙,倔強地轉頭看向我身旁的程書宴,「程總,您的衣品和審美一直是時尚圈的標杆,不如就由你看看,這舊款的珠寶和新款,哪個更好一些?」


宋皎皎刻意咬重,「新」和「舊」兩個字眼。


我知道她話裡的意思,其實她一直不是單純的和我討論珠寶款式的新舊。


而是在逼程書宴,在我們這對兒新舊人之中,選一個出來。


在宋皎皎滿懷期待的視線中,程書宴勾了勾唇,清冷的出聲,「這兩款,我哪個都不會選。」


聞言,我和宋皎皎都詫異的看向他。


下一秒,他叫來店長,「把你們店裡最貴的珠寶拿出來。」


「隻有最貴的才能配得上我的淺淺。」


宋皎皎眼眶通紅的站在原地,親眼看見程書宴為我戴上了那串珠寶,


她緊咬著下唇,咬的很用力,甚至有絲絲的血跡溢出,眸子裡在看向程書宴時有著淡淡的控訴。


5.


一周後,我無意間在程書宴的另一部手機裡。


發現了宋皎皎發的一條朋友圈。


配文,「某人惹我生氣的代價。」


圖片上是一串珠寶,是那天宋皎皎說時髦的那款。


她還在下面評論,「不要再問為什麼這款最近一直跌價還買啦,某人說不給我買經典款是因為,他覺得老氣,不適合我~」


屏幕上那一行行的字,單個拆開看我每個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我卻覺得是如此的陌生。


看來這才是程書宴最後的選擇。


給了自己一分鍾的思考時間後,在砸碎這部手機當場和程書宴對質和將手機默默地塞回他的大衣口袋中。


我選擇了後者,之後半躺在沙發上,用手臂蓋住了眼睛。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情緒,也不是窩囊的不敢面對現實。


剛結婚那兩年,我和程書宴也算得上是新婚燕爾、蜜裡調油。


他也曾真的履行了當初在海邊拿著一個破易拉罐環兒,對著天上的白雲蒼狗,地上的大海沙灘,鄭重其事的發誓,說一輩子都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