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賀淞互相暗戀了十年。
終於在一次酒後捅破了窗戶紙。
本以為是美好愛情的開端,沒想到是他一生不幸的開始。
與他相依為命的奶奶無法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吞藥自殺。
他在悲痛中開車分神出事,再也無法拿起畫筆。
重生回到一切還沒發生前。
面對他的告白,這一次,我落荒而逃。
1
我站在床尾,凝視床上安然睡著的賀淞。
他的睡顏恬靜,姿態放松舒展。
月光下的皮膚光潔細膩,手臂上還沒有猙獰蜿蜒的 11 道疤。
我下意識摸煙,遍尋不到才想起來,這個時候我還沒染上煙癮。
5 分鍾前,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死前一年。
這個節點不太好,此時我剛和賀淞結束了一場瘋狂的情事。
一室旖旎還沒散去,地上也散落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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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酸痛的腰,開始收拾。
用被撕壞的襯衫包起曖昧證據,把他凌亂的衣衫一件件拾起捋平,最後拿起酒瓶,將酒液彈撒在房間各處掩蓋味道。
凌晨五點,我躡手躡腳關上房門,踉跄著回了自己家。
這場情事讓彼此長達十年的暗戀見了光,也成了後來所有悲劇的導火索。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我們之間的感情,絕對不能萌芽。
2
關上大門,我滑坐在玄關地板上。
呆楞了很久後,泣不成聲。
他還好好的。
健康的、鮮活的、快樂地活著。
一切都還沒發生,一切都還能挽回。
這是個被我刻入骨髓的夜晚。
賀淞的畫室成功開業,同我一起慶祝。
他喝多了。
我把他扶回房,想給他倒杯熱水,轉身時被他勾住了皮帶。
他坐在床沿上,眼神有些迷離,嘴角盛開笑意。
「應嶼,我好高興啊。
「奶奶病情穩定,夢想的事業一步步進入正軌,你也……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這樣的話,他晚上重復了很多遍。
我沒有絲毫不耐煩,一遍遍柔聲地應和著他。
「如果我想要……」賀淞修長的手指往下滑,捏住了我的拉鏈,眼神一點點染上晦澀的欲望,「更幸福一些,會不會有點太貪心了?」
氣氛在對視中逐漸升溫,曖昧拉了絲。
我的身體比我更早一步給出了回答。
他喝多了,可我是清醒的。
暗戀成真的巨大喜悅壓制了理性,我放任自己與他抵死纏綿了一整晚。
如果我沒有逃走,那麼按劇情發展,賀淞會在天光大亮的時候醒來。
給這段關系一個定論。
他不慌張也不厭惡,表情從茫然到驚訝到冷靜,最後沉聲開口:「我們睡了嗎?」
「嗯。」
賀淞身上沒什麼痕跡,而我身上遍布吻痕。
深深淺淺,像一幅畫。
「很美。」賀淞垂眸看著自己的傑作,俯下身啄吻在我胸口,「不過還稍微欠缺了一點……」
「留白的地方,讓清醒的我補上。」
清醒的賀淞比喝多的賀淞更磨人。
後者僅憑蠻力橫衝直撞,前者反復廝磨讓人欲生欲死。
在極致的滅頂快感裡,賀淞埋首在我頸間,將他同樣十餘年的暗戀盡數釋放。
「應嶼,我好像在此刻死去都無憾了。」
那時的我們,天真的以為這是幸福的起點。
3
門鈴響起後我乍然驚醒。
全身散了架似的疼,我竟然在玄關地板上睡著了。
此時已經是正午。
「應嶼,你在家嗎?」
門外的人是賀淞。
我連忙起身,回臥室換上睡衣,囫囵洗漱完,往身上噴了點香水。
賀淞穿著一件寬大的純白 T 恤,看向我時眸光閃爍了下。
欲言又止,看起來有點緊張,還有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昨晚……我是不是醉了?」
「是啊,下次別喝這麼多了。」
賀淞抿唇,喉結滑動,顯然意不在此。
「……我有做奇怪的事嗎?」
我佯裝疑惑地撓了撓臉:「奇怪的事?沒有,你醉倒後很快睡了,不過衣服上沾了酒,我幫你脫了。」
他凝視著我,臉上蘊著遲疑和困惑。
可能我的回答實在太過自然,找不出一點破綻,他隻是輕聲喃喃了句;「難道真的是做夢?」
我猶豫了幾秒,最後決定不搭腔。
賀淞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
臉上的期待已被失落替代。
很久沒見到他這樣豐富變化的表情,我一時有些失神。
我對賀淞最後的印象,是他坐在輪椅上頹然毫無生氣的樣子。
進檢查室前,他看向窗外的蔥茏綠意,定定地看著,很勉強地彎起蒼白笑容。
「應嶼,是我錯了嗎?」
聲音很輕,我假裝沒有聽見。
等門在眼前關上,我才給出了我的回答:
「錯的人是我,我消失就好了。」
那天是我們確定關系一周年,也是我唯一一次沒有等他做完檢查出來。
我回了家,翻出早就買好的降壓藥。
就著自來水,吞下了一整瓶。
嘔吐物湧進氣管的窒息感那麼真實,我不由地摸了摸喉嚨。
「脖子上是怎麼了?」
我回過神,看到賀淞直直地盯著我的頸間。
剛才洗臉的時候也看到了,有兩枚紅痕。
「昨晚沒關窗,蚊子飛進來了,關燈時 360 度環繞嗡嗡,一開燈就找不到,煩死。」
我相信自己笑得很坦然,很真誠。
畢竟這大半年我已經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
賀淞看起來仍是存疑,但不再追問。
「對了,今天奶奶出院,陪我一起去接吧。」
聽到「奶奶」二字,堆起的笑意瞬間僵硬了。
我掩飾著低頭劃開了手機,含糊道:「今天啊……我倒是很想去,可惜有約了。」
「和誰,我認識嗎?」
我和賀淞中學認識至今,交際圈基本完全重合,就連我的同事們都認識他,因為每次團建聚會能帶上朋友的,我都會叫他。
「如果有戲,就介紹你們認識。目前還是先保密,你這麼帥,她看上你了怎麼辦,哈哈。」
賀淞挑眉,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沒理解。
「什麼意思?」
「年紀上去後,就有點向往家庭了,奶奶也很希望看到你成家吧?」
我笑著如是說道。
4
賀淞的父親是賭徒,母親很早就逃離了這個家庭。
他父親被追債人逼得走頭無路跳樓後,他被他奶奶接來一起生活,和我成了對門鄰居。
爸媽加班沒給我留門的日子,奶奶會笑眯眯地招呼我去她家寫作業。
小老太太很愛幹淨,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家裡收拾得整整齊齊。
會給我泡牛奶,給我縫掉了的紐扣,從鐵盒裡掏出酥酥脆脆的蛋卷塞到我嘴裡。
看到我的橡皮小到握不住,從疊得一層又一層的布袋裡掏出紙錢,讓賀淞也給我買一塊。
我和賀淞寫作業時,她坐在一旁安靜地搖著扇子。
偶爾會輕聲喟嘆:「你們倆呀,都要好好的,好好學習,好好長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以後也要多多互相照顧。」
她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會照顧到床上去。
賀淞出櫃那日,奶奶渾濁發黃的眼睛看向我。
發絲散亂了,身體也在顫抖。
她隻說了一句話。
「小嶼,我是把你當半個親生孫子看待的。」
這句話成了我的夢魘。
無數個難眠的夜晚,它回響在腦海裡,割裂著我的意識,折磨著我的神經。
重來的這一世,奶奶要長命百歲,賀淞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悲劇,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上演。
至於我,就算回到了一切還沒發生前,那些痛徹心扉的記憶仍舊對我窮追不舍。
痛苦記憶的牢籠裡。
我被困住了。
5
我在陽臺點煙的時候,我爸一臉詫異地湊了過來。
「什麼時候學會抽這玩意兒了,工作壓力很大?」
星火隻亮了一瞬就被他抽走掐滅。
「我和你媽對你沒什麼大的期望,你湊活能過就行。」
說完他狗狗祟祟地拿紙將煙裹起來,塞到垃圾桶最底部。
「別被你媽發現了,不然又要擔心你。」
我突然發現,他不年輕了,長了很多很多白頭發。
其實上一世瀕死的時候,我有一瞬想到了爸媽。
留給他們的話裡寫滿了「對不起」。
我知道自己的行為懦弱且自私,可我實在撐不下去了。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太過煎熬。
爸爸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打斷了我的回想。
我情不自禁地回摟住他,掩飾眼底的潮湿。
「爸,今晚我想住這裡。」
「嗯?之前不是死活不肯住過來?」
「突然想了不行?」
「行,當然行,早就說你好搬過來了。」
現在住的那套,年代久遠。
十幾年前就說要拆遷,至今仍無動靜。
老小區沒有物業,沒有門衛,灰撲撲的牆面脫落了,布滿了灰綠色的黑霉。
和周圍氣派的高樓大廈相比,顯得過分格格不入。
很多鄰居都搬走了,爸媽也在兩年前住進了新家。
我不走,是因為賀淞還在那裡。
我想要每天都能見到他。
眼下,確實可以考慮搬出來了。
賀淞的電話,此刻恰好打了進來。
他說奶奶一定要見見我,問我能不能一起吃個晚飯。
我握緊了手機:「不啦,我今晚……不回去了。」
那頭突然變得很安靜。
像是呼吸都停止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聲音聽起來分外艱澀。
「是突然加班?還是……」
「應嶼你還在磨蹭啥,快來呀——」
賀淞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抬眸,看到連筱站在餐桌邊朝我招手。
她是我的表妹,隻比我小兩個月,日常沒大沒小,從來沒聽到她叫我一聲哥。
連筱這些年都在國外留學,賀淞不認識。
她現在借住在這裡,是因為我想起上一世,她識人不清,被合租的混賬男人騙財騙色,消沉到閉門不出。
那時我也覺得活著是一件很累的事,分不出心去勸導她。
重來一次,能為她避開的,自然要避開。
「馬上來。」
回完她,我匆匆對著話筒道別。
說完等了兩秒,他沒說話,我便按了掛斷。
6
我知道賀淞誤會了。
沒打算解釋,將錯就錯誤會下去是個不錯的辦法。
畢竟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別人陪我演戲。
這個晚上賀淞時不時給我發些消息,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每一條我都點開看了,都沒回。
對話框直到凌晨才死心了般沉寂下去。
第二天早上回家,剛把鑰匙插進鎖孔,就聽到身後賀淞家門打開的聲響。
賀淞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眼底和下巴泛著一抹淡淡的青色。
我率先和他打招呼:「不好意思我早上才有空看手機,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他的目光從我臉上流連到我稍顯凌亂的衣領。
我特地沒換衣服。
賀淞雙唇微微翕動,最後很勉強地彎起:「就這麼著急?」
「遇到喜歡的人,」我擰動鑰匙,打開了門,「自然要盡快把握住。」
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賀淞身後響起。
「是不是小嶼又回來了?回來就好,吃早飯了嗎,來一起吃啊。」
我全身猛然一震,緊接著開始不受控地發顫。
拼命穩住聲線:「太累了,我想先補個覺,替我向奶奶問好。」
說完閃身進門,迅速關上了門。
再遲一秒,我可能就遏制不住情緒的崩潰。
和賀淞確定關系後,他多次想向奶奶坦白,均被我攔下。
他說:「奶奶看著我們長大,如果是你,她應該不會很抗拒。」
可我知道,奶奶最大的夢想,是看到賀淞擁有幸福完滿的家庭,子女雙全。
「雖然現在這樣也很好……」賀淞將頭埋在我肩頭蹭啊蹭,「但我更想得到家人的祝福。」
我被他蹭得心軟乎乎,也覺得那是再完滿不過的一件事。
事實證明,太過貪心的人,是會受到天譴的。
奶奶確實沒有很抗拒,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激動。
松弛下垂的眼皮下,目光像一汪無波幽暗的深潭。
過了很久我才品味出那蘊含著什麼。
是對我的失望,以及對賀淞的絕望。
我是偷走她美夢的小偷。
她知道,她期盼大半生想見到的,再也無法實現了。
沒有什麼能把我和賀淞分開,除了死亡。
奶奶一個字都沒留下。
隻留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降壓藥瓶。
7
我到底還是沒能補上覺。
賀淞锲而不舍地按門鈴,我對鏡確認了無數次表情才打開。
用濃濃的困倦問:「還有事?」
他往裡一步,不由分說反手關了門,在我面前站定。
「應嶼,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愣了愣,剛才確實有些太明顯了。
賀淞不是白與我朝夕相處了十幾年,我的情緒波動逃不過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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