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箱籠我讓陪嫁僕從早就整理好了,此刻拿到和離書,我讓人抬了箱子就走,足足有一百零八臺,蔚為壯觀。
今日之後,京城所有人都會知道,我閔臻臻跟安遠侯府世子任康煥和離了。
走之前,我好心提醒任康煥道:「雖說你與安樂縣主在林州拜了堂,但終歸侯府宗親沒瞧見,算不得數,世子還是快些與縣主在京城再成一次親吧,也省得落人口舌。不過縣主這幾日好像生了別的心思,世子不妨給她喂點軟筋散,不然還沒成親,新娘就跑了,可就鬧笑話了。」
11
任康煥的速度很快,次日京城各大豪門勳貴就收到了他三日後要成婚的喜帖,說是老侯爺病重,急著衝喜。三日後,我扮作宮中女官,跟在昌平公主身後進了安遠侯府。
因我是有品階的女官,侯府下人並不敢正眼瞧我,倒也沒人認出我來。
拜堂時,因老侯爺病重,兩個主位隻坐了老夫人一人。
昌平公主刁蠻,大剌剌地往上一座。
侯府眾人並不敢言語。
昌平公主嬉笑道:「好了,你們可以拜堂了。」
任康煥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眼眉得意,他身側兩個喜婆扶著新娘子,也是一臉喜氣洋洋。
主婚人高聲唱喝著: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妻對拜!」
禮成,任康煥正要扶著安樂縣主往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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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公主突然出聲道:「慢著,本公主的賀詞還未說呢。」
任康煥停了腳步,歡喜地拱手:「請公主賜福。」
昌平公主看向一眾賓客,笑意盈盈道:「本公主方才在來的路上,聽到有孩童在唱歌謠,覺得甚是有趣,便讓身邊的女官學了兩句,此番正好用來祝賀任世子大婚。」
我見狀,上前揚聲唱道:「任世子,綠帽子;娶安樂,喜當爹。」
在場觀禮的眾人聞聲,一時臉色各異。
不知是誰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
任康煥氣得臉色鐵青一片。
他認出我來,更是氣得暴跳如雷:「閔氏,你個賤人,是不是你在公主面前搬弄是非?」
昌平公主一掌拍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呵斥道:「放肆,任康煥你好大的膽,敢罵本公主的女官,來人,掌嘴!」
老夫人急忙起身賠罪道:「公主息怒,閔氏一介下堂婦,怎配去宮裡做女官,康兒也是怕公主被騙了!」
昌平公主高傲地揚著臉,面上帶著兩分譏笑,三分漫不經心。
「侯夫人還是管好自己府裡的事吧,你兒子都被戴綠帽子,淪為京城的笑柄了,還有闲心思操心旁事呢?」
老夫人一噎,臉色頓時相當難看。
任康煥被隨行的公公上前扇了兩巴掌,差點扇成豬頭。
任康煥紅腫著臉,臉色僵硬。
我上前擠開一個喜婆,有意無意弄掉安樂縣主的紅蓋頭,慌張道:「縣主,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太醫呢,還不上前給縣主瞧瞧。」
安樂縣主臉無血色,看著十分虛弱。
在場眾人紛紛換上了一臉好奇:「是啊,縣主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太醫上前一搭脈:「縣主這是中了軟筋散,不過不打緊,這胎……」
在場眾人不禁伸長了脖子傾聽。
太醫緩緩道:「……確實有五個多月了。」
昌平公主一臉好事的模樣,挑眉道:「任世子,你還說自己沒戴綠帽子,本公主記得,你去林州才堪堪不過四個月,可縣主這肚子的孩子,卻已經有五六個月了。你就是再否認,我們也不信呀!」
我給縣主喂了藥,縣主解了軟筋散。
安樂縣主氣得給了任康煥一巴掌。
任康煥氣得掐住了安樂縣主的脖子。
「你個賤人,說,孩子是誰的!」
眼見安樂縣主被掐得直翻白眼,要出人命了,我忙讓隨行的侍衛拉開了任康煥。
任康煥披頭散發,雙眸猩紅,像個瘋子。
老夫人哭天搶地,好不熱鬧。
安樂縣主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各位有所不知,在林州相救任世子的,乃是本縣主的婢女霞兒。本縣主待霞兒如姊妹,親自送她來京待嫁,任世子卻對本縣主的美貌垂涎三尺,逼迫本縣主嫁與他為妻,今日多虧公主相救,不然還不知道會釀成什麼樣的禍事。」
昌平公主義憤填膺道:「私囚縣主,這罪名可大了。來人,將任康煥先押去京兆府。」
隨行的侍衛得了命令,忙上前來抓任康煥。
任康煥直到此時,才猛然意識到,事情發展到了怎樣的場面,他雙膝一軟,啪一聲跪在昌平公主面前,著急爭辯道:「公主,縣主所言不實,她這分明是在誣陷臣!在林州時,分明是她自己上門來要給我解毒,分明是她逼迫臣娶她,請公主明察,為臣做主!」
老夫人指著安樂縣主痛心疾首道:「你個黑心肝的東西,給我兒戴綠帽子也就算了,如今還要誣陷我兒,老身跟你拼了!」
我看到老夫人舉起了拐杖,正要衝著安樂縣主打下去,一道暴喝從外面傳了進來:
「住手!」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一位身著華麗翟衣,面容威嚴的老夫人,拄著紫金龍頭拐杖,在一眾僕婦的簇擁下,緩步踏進了大堂。
昌平公主站起身來:「見過堂姑祖母。」
我也跟著行禮:「見過漢陽郡主。」
眾人隨即呼啦啦跪了一地:「見過漢陽郡主。」
漢陽郡主自幼喪父又喪母,被祖母章德太後養在膝下,與先帝自小一起長大,兩人不是親兄妹,卻勝似親兄妹,感情十分深厚。
尋常公主食邑不過三千,先帝登基後,卻封了漢陽郡主足足萬戶食邑,王爵也不過如此,可見當時漢陽郡主之權柄。
先帝臨終前,怕漢陽郡主此後無他撐腰,受人欺負,更是千叮嚀萬囑咐今上要好生照看這個堂姑母。
陛下至孝,也確實將先帝的遺願放在了心上,逢年過節賞賜皇親時,賜給漢陽郡主這個堂姑母的禮,每每都要比別人厚上三分,更甚者,漢陽郡主膝下四個孫女,皆破格被封了縣主之爵,朝野上下見了,誰不說陛下一句純孝至善。
12
漢陽郡主在高位上落座,一雙眼眸銳利。
她身側膀大腰圓的嬤嬤,抬起一巴掌就扇在了老夫人臉上,直將老夫人扇得牙齒脫落,摔倒在地。
我吃驚地看著那嬤嬤的手掌,真真是好大一巴掌。
我有些羨慕。
安樂縣主被漢陽郡主帶來的侍女扶起了身,她指著人群中的我,惡狠狠道:「祖母,還有她,竟敢逼我吃豬食!」
漢陽郡主果然大怒,一雙眼神犀利地看向我道:「放肆!」
一瞬間眾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聚在了我身上。
我聽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閔氏得罪了郡主,這回怕是不好過。」
我不卑不亢道:「郡主娘娘安,妾室頂撞主母,我罰她吃回豬食,這不觸犯刑法吧?」
安樂縣主狡辯道:「胡說,我才不是妾!」
我肯定道:「可你就是安遠侯府的妾啊!有身契為證,官府都登冊入檔了,這事真的不能再真了。」
安樂縣主不住地搖著頭,滿眼難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縣主,這麼荒唐的事,京兆尹豈會給你辦理!」
漢陽郡主掀起眼皮朝著參加婚宴的人群一瞧,沉聲道:「李大人。」
京兆尹李大人麻溜地出來滑跪:「郡主娘娘,下官失察,下官昨日視察戶籍時,發現安樂縣主確實入了賤籍在安遠侯府為妾,下官也不知是哪個愣頭青辦理的!」
還能是誰辦理的,可不就是京兆尹李大人親自辦理的嘛。
阿舅給了密旨,他能不接?
我將安樂縣主的身契,奉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這原本該是侯府的東西,我的陪房粗心,收拾我的箱籠時,不小心竟將縣主這身契放了進去,今日就完璧歸趙。」
被扇了一巴掌,頹廢的老夫人突然激動起來,好似一下子腰杆硬了。
扶著她的任康煥,更是急急將身契抓在了手中。
母子倆將身契匆忙瀏覽而過,老夫人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痰,硬氣道:「郡主娘娘,現在安樂縣主可是我安遠侯府的妾!」
老夫人自以為自己佔了上風,一時得意極了。
可漢陽郡主顯然不是被人容易拿捏的。
膀大腰圓的嬤嬤上前,啪啪一人一個巴掌,直接將老夫人與任康煥母子倆掀翻了。
好家伙!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不愧是侍奉過章德太後的女官嬤嬤。
忒有氣勢了!
那嬤嬤用力一奪,任康煥手上安樂縣主的身契立時到了她手中。
她呵斥老夫人道:「無知蠢婦,郡主娘娘也是你們能拿捏的?」
任康煥氣得咬牙:「那是我侯府的妾!郡主娘娘是要仗勢欺人嗎?」
我好笑道:「安樂縣主在安遠侯府做妾確實不妥,畢竟這孩子也不是任世子的呀!難不成任世子這個綠帽子是想一直戴下去?」
被郡主教訓事小,綠帽子是大事!
任康煥氣得渾身戰慄。
「仙人跳!這是仙人跳!你們宋家誤我!」
?「放肆!」漢陽郡主衝著任康煥大喝一聲,直視著安樂縣主罵道:「你個孽障,未婚先孕,如此不知廉恥,宋家的臉面都讓你敗光了!你讓府中的姊妹來日如何嫁人?」
安樂縣主嘴唇嗫喏,終是掩面而泣,什麼都沒說。
漢陽郡主勃然大怒道:「來人,將這個孽障給我帶回去沉塘!」
霞兒心急如焚地跪在地上,悽聲大喊道:「郡主娘娘息怒,縣主懷的可是……可是太子殿下的孩子!」
眾人聞聲哗然。
13
太子雲步淮向來潔身自好,與女色一事並不熱衷。
誰能想到,他背地裡竟然跟安樂縣主無媒苟合,甚至不顧惜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如此沒有擔當,不仁不義,一時朝野哗然。
漢陽郡主帶著安樂縣主出了安遠侯府,一路直逼上長樂宮,讓陛下給個交代。
陛下因著皇後病重之事,滿面愁容,無甚心力與漢陽郡主爭辯。
「是朕教子無方,讓太子做下如此荒唐之事,還望堂姑母見諒。」
漢陽郡主板著臉道:「老身可不敢責備陛下。」
陛下斥責太子:「太子,還不向你堂姑祖母賠罪。」
太子忙不迭地道:「堂姑祖母,冰鳳的事,孤一定會給你們宋家一個交代的。」
說著,他跪向上位道:「請父皇恩準兒臣納冰鳳為側妃,為母後衝喜!」
因不是早朝時間,長樂宮中隻有幾個老臣在,且都是人精,此事幾人一時摸不準陛下的態度,一時皆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佯裝隱身。
昌平公主要出聲,卻被我攔住了。
這事得我來,畢竟我跟陛下已經通過氣了。
我從昌平公主身後出列,跪上大殿。
「陛下不可,儲君也是君,太子殿下君奪臣妻,哦不,君奪臣妾,此事實屬荒唐!再說了,安樂縣主腹中這孩子的身份,也不能僅憑她一兩句話,就蓋棺定論。畢竟在安遠侯府這兩月,臣女可是親眼瞧見安樂縣主跟任世子親密得很,三天兩頭顛鸞倒鳳,如此放蕩,保不準她沒有其他男人,說不定這孩子是林州哪家公子哥的也難說!」
安樂縣主氣得大吼:「你胡說,本縣主跟任康煥是青白的!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男人!陛下明察,這閔氏被休棄後,一直對我懷恨在心,竟在這裡滿嘴胡言!」
漢陽郡主坐在賜座的太師椅上,亦怒道:「放肆!你個小小的女官,這奉華殿上哪有你說話的份!陛下,這女官行事僭越,依老身看,合該杖斃!」
陛下抬眼道:「這是朕新封的臨川縣君,奉旨宮中行走,雖行事乖張了些,倒也不算僭越。」
我朝漢陽郡主行了一禮道:「郡主息怒,臣女前些時候因侍奉皇後娘娘有功,被陛下特封為臨川縣君。」
漢陽郡主道:「老身自打在安遠侯府瞧見你後,一直覺得你這模樣甚是眼熟,卻一時沒想起來你像誰。眼下瞧見陛下,老身倒是想起來了,你這模樣倒是長得有五六分相像已故的昭烈太後。」
哦,昭烈太後,那是我外祖母。
我莞爾:「是臣女的榮幸!」
漢陽郡主若有所思道:「老身記得,陛下剛繼位那幾年,下過好幾次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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