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來溫柔的母後,頭一次這麼大發脾氣。
她先是呵斥了我,「誰教你這樣說的!」
隨後又罰我抄書,讓秀容姑姑監督我。
抄不夠十遍《弟子規》,不準吃晚飯。
我一邊抄一邊哭。
怎麼辦,我的生辰就快到了,親爹靠不住,新爹母後又不喜歡。
我好難啊!
7
父皇難得夜宿懷恩殿,秀容姑姑帶我去公主所裡住。
秀容姑姑照例給我講故事,昏昏欲睡之際,宮女來喚秀容姑姑。
那宮女腳步匆忙,神色慌張,我怕出什麼事,便鬧著隨秀容姑姑一同回去。
我站在床上,半是威脅半是裝可憐:「你要是不帶我找母後,我就自己偷偷去找!」
秀容姑姑拿我沒辦法,隻好答應我:「好好好,快來穿衣服。」
著急忙慌穿好衣服,我們回了懷恩殿。
殿內,一派肅靜。
父皇披著外衣,坐在床沿,目光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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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和太監跪了一地。
母後身穿褻衣,跪在最前頭,身邊,是那枚繡著並蒂蓮的香囊。
父皇見我進來,眉頭皺得更緊了,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今日起,懷恩殿上上下下,禁足一個月。」
臨走時,父皇在母後身邊停下,聲音像結了冰,「蓮兒,你如此不乖,如何能教好永寧,這次朕隻是小懲大誡,若有下次,朕就將永寧交予柔兒撫養!」
說完,便離開了懷恩殿。
我是母後的軟肋,父皇竟然用我來威脅母後,我討厭他!
秀容姑姑將母後攙起來,又打發了宮人,才小心翼翼地拾起香囊,遞給母後。
母後將香囊護在胸口,模樣很是珍愛。
我問母後:「是因為這枚香囊,父皇才發這麼大的火嗎?」
母後不說話,隻是像看香囊一樣,看著我。
8
母後整日不出宮門,所以懷恩殿禁足的日子,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於我,卻是大不同。
禁足期間,我不用去國子監上課。
母後一催促我上學,我就耍賴。
「父皇當日說懷恩殿上下,全部禁足,我也在懷恩殿,若去上學,就是抗旨。父皇知道了會狠狠責罰我。」
父皇對我,從來都是有錯必罰,絲毫不會手下留情。
旁的皇子犯了錯誤,抱住他撒個嬌,便能相安無事。
我卻不能,若是犯錯,父皇會罰我抄書,罰我禁閉,罰我不許吃飯。
有一次,父皇冤枉了我,抄完書,我哭著問父皇,「憑什麼調皮的是二弟,受罰的卻是我!」
父皇臉上先是一怔,隨後怒聲責罵我:「大膽!永安年幼,你身為姐姐,不好好看護他也就算了,還將過錯推到他身上,平日裡皇後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從那時起,我便知,我的過錯,就是母後的過錯。
我不受罰,母後就要受罰。
所以,我不能犯錯。
母後對我的耍賴很無奈,搖搖頭,又去繡她的花。
我和秀容姑姑在院裡踢毽子,一抬頭,陸雪柔出現在門口。
她怎麼來了?
看到她,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趕忙拉著秀容姑姑跑到殿內。
站在母後身前,虎視眈眈地盯著陸雪柔。
前世,陸雪柔很少踏足懷恩殿。
難不成,因為我的重生,打亂了時間線?
導致陸雪柔殺人的時間提前了?
怎麼辦,我還沒有能力保護母後。
一瞬間恐懼爬上背脊。
怎麼辦……
9
陸雪柔身後隻有兩個婢女,並不像前世那般大陣仗。
我稍稍松了口氣,卻還是沒有放松警惕。
畢竟,有這個女人在的地方,就沒好事。
陸雪柔毫不客氣坐下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她走到母後跟前,附在耳邊說了句話。
母後聽完臉色大變,瞬間臉色蒼白如紙。
「皇後娘娘當初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他,可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在那個位置上,會如何選擇?」
母後神色很快恢復,語氣淡淡:「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見無法激怒母後,陸雪柔冷哼一聲,差點把牙齒咬碎。
「咱們走著瞧!」
10
禁足半月,父皇突然下旨,懷恩殿上下不必再禁足。
大家都很高興,隻有我,滿懷心事。
解除禁足,等於要去國子監上學,要溫書背書,要應付考試。
唉……
沒過幾天好日子。
傳旨太監繼續念:「朕近日身體略感不適,特命皇後近身侍奉,即刻前往,不得耽誤!」
一連幾天,都由母後侍疾。
我漸漸生出不滿,嘟著嘴向秀容姑姑抱怨:「父皇平日裡不是最寵愛柔貴妃嗎?為何要讓母後去侍疾?」
要幹活了,想起我們了。
秀容姑姑連忙捂住我的嘴,語氣驚恐:「可不許亂說話。」
晚上,母後從承恩殿回來,面帶愁容。
是不是看我一眼,又時不時嘆氣。
臨睡前,我問秀容姑姑,母後今日是怎麼了,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秀容姑姑想了想,還是同我坦白。
「皇上久病臥床,遲遲不好,柔貴妃提議,讓欽天監看一看。這一看不打緊,欽天監說,皇上病重,是因為帝星蒙塵,需得宮中大喜,衝一衝,病才會好。」
哦,宮中又要進新人了。
我又納悶:「父皇納妃,母後幹嗎看著我嘆氣?」
秀容姑姑像母後那樣,深深嘆了口氣,目光憐憫看著我:「欽天監給的解法,是讓公主招位驸馬,這樣宮裡不就有喜事了。」
我瞪大雙眼,張大嘴巴。
可我才八歲啊!
「父皇呢,他是不是同意了?」
這句話問得悲哀,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同意了。
放在前世,我或許會因此大哭一場,可現在,我隻想盡快找到我那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爹,霍沉。
我想告訴他,爹呀,快來救救我和母後吧,我們快被那個狗皇帝欺負死了!
11
第二日醒來,孟鈺早早就在院子等候。
準備帶我去見父皇。
在母後擔憂的目光下,我跟著孟鈺離開。
父皇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形容枯槁,面色蒼白如紙,像剛從棺材裡爬出來。
我瞥了眼孟鈺,心中默默吐槽,下手挺狠啊。
父皇招手喚我,我乖乖上前。
「永寧,咳咳……朕的好女兒……」
饒是如此,他的目光裡也沒有半分慈愛。
我點點頭,假模假樣擠出兩滴淚:「父皇一定會好起來的。」
父皇眼睛閃了閃,「父皇在病中,為你找了門好親事,是柔貴妃的遠房表親,名叫陸明,是位秀才。」
「朕知道你同你母後一樣,素來不愛打打殺殺,所以朕為你找了個讀書人,你可喜歡?」
一臉期盼地看著我。
喜歡個屁,想嫁你嫁!
我不想回答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母後突然衝進來,老鷹護小鷹一般,將我護在身後。
父皇目光陡然變冷:「你做什麼!咳咳……」
母後盯著父皇一字一句道:「我絕不答應,永寧才八歲,霍廷,你還有良心嗎?」
父皇招了招手,承恩殿內瞬間沒了不相幹之人。
隻剩我們三人。
「蓮兒,永寧就算嫁人,也會陪在我們身邊,咳咳……欽天監的預測從沒錯過,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去死嗎?」
「你既選了我,為我留下來,再堅定一次選我,好嗎?」
「朕從沒求過人……」
半是威逼半是利誘。
母後落下兩行淚,「若不是你拿永寧性命要挾,我怎麼會留在皇宮蹉跎歲月!從一開始,我便錯了!」
13
母後的眼淚,並沒有融化冷冰冰的父皇。
他命人將母後帶回懷恩殿,重新禁了母後的足。
命令下達,他瞥我一眼,眼神裡包含著無盡厭惡。
「帶永寧公主下去,嚴加看管,十日後,與陸秀才成婚。」
就這樣,我被關在承恩殿偏殿。
由孟鈺親自看管。
父皇的病在夜間更為嚴重。
咳嗽聲鑽出承恩殿的門,回蕩在皇宮上空。
孟鈺在廊下守夜,偏殿的門大開,我坐在殿內,心裡祈禱父皇怎麼還不死。
守夜無聊,孟鈺開口調笑:「皇上這身子……公主也不心疼心疼皇上。」
你倒是在這說風涼話。
父皇這身子怎麼樣,你不清楚麼?
我心底悲哀,勾了勾唇角,聲音像夜色一樣涼:「父皇可有心疼過我?」
孟鈺張了張嘴,想反駁。
終究無言。
後半夜,夜風漸起,我起身關門,卻聽到秀容姑姑的聲音。
「公主~公主~」
四下張望,牆角處,出現一個黑影。
「你怎麼來了?」
秀容姑姑食指放在嘴巴上,比了個噤聲。
「皇後娘娘讓我帶你走。」
孟鈺也不見了,此時的承恩殿空空蕩蕩,隻剩夜風的呼號。
我問秀容姑姑:「去哪?」
「來不及解釋,先走再說!」
14
剛踏出宮門,我便看到了霍沉。
大雨傾盆,他撐著把油紙傘,佇立在夜色中,身旁停著輛馬車。
秀容姑姑帶我上前,衝著霍沉行了個禮。
「皇後娘娘交代奴婢,務必將公主平安帶到您手中,皇後娘娘囑託您,一定要護好永寧。」
霍沉面無表情對我伸手,順勢將油紙傘朝我靠了靠。
我仰頭對秀容姑姑交代:「你一定要保護好母後,也要保護好自己。」
秀容姑姑告別我們,轉身踏入宮門,逐漸消失在雨幕中,我握緊拳頭,對不起。
過幾天,就是我的生辰。
一定要來得及……
一定要等著我……
15
攝政王府後花園,藏著一片湖,我聽下人說,攝政王不許別人踏足此處。
我來王府後,想著能和霍沉聊聊,可他太忙了,除了來的那日見過他,就再沒碰到過。
我心裡記掛著母後,做什麼都恹恹的,心神不寧。
下人跟霍沉說了之後,他終於在百忙中抽出空,帶我泛舟。
湖裡盛開著大片蓮花,這個時節,倒是不多見。
霍沉與我泛舟湖上,行至蓮花深處,一座小亭出現眼前。
他把我帶到小亭,目光柔情似水,盯著不遠處一朵搖曳的蓮,緩緩開口:
「你母後在宮裡有人照應,不必擔心。」
見到這片湖時,我心裡稍稍有了安慰。
霍沉很在意母後,他和母後,一定關系不淺。
那他一定不會看母後受欺負,坐視不理的。
我小聲開口:「我想見母後……」
他摸摸我的頭,「聽話,你會見到你母後的。」
我使勁搖頭,一瞬間委屈湧上心頭,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霍沉眉頭微蹙,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
我肩膀一沉,再醒來,我竟躺在床上。
他打暈了我……
16
「有人嗎?來人啊!」我在房內大聲呼喊,希望能引起人注意。
婢女上前詢問。
我抓住她的手臂,著急問道:「今天什麼日子?」
婢女恭敬回答:「回公主,今天是三月二十四。」
三月二十四,明日,便是我的生辰。
今夜,前世的我的死期。
「我要見霍沉!」我衝婢女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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