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突發腦溢血，遠在美國的我搭了最近一趟航班回國。?

看到他手機裡的全家福時，才得知他早已有了第二個家。?

女人氣焰囂張地找上門：?

「知禮說了，你那兩個女兒是賠錢貨！以後所有的家產都是我兒子的！」?

我淡定告訴她：?

「我們知禮一向檢點，不可能有什麼野種。」?

女人瞬間被激怒：?

「我兒子才不是野種，我要去做親子鑑定！」?

我盯著鞋盒裡的骨灰笑笑不說話。?

1?

得知裴知禮突發腦溢血的噩耗時，我心跳都停了半拍。?

相伴二十載，裴知禮是我最親密的愛人，也是最默契的隊友。?

我扶著門框緩了半天，才成功訂了最近的一趟回國航班。?

輾轉兩天，終於見到了 ICU 裡身上插滿管子的裴知禮。?

醫生說裴知禮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剩下的全看造化，勸我看開點。?

我握著裴知禮的手，看著他手心的痣，淚水再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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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必須治！砸鍋賣鐵也要治。」?

收拾好情緒後。?

突然想到事發突然，外界可能有急事聯系不上裴知禮。?

便打開他的手機查看消息。?

手機密碼沒變，還是我倆的結婚紀念日。?

手機解鎖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全家福壁紙。?

裴知禮穿著得體的中山裝，公公婆婆穿著風格統一的民國服飾。?

隻可惜，裴知禮摟著的女人並不是我。?

最可笑的是，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孩。?

一家五口，其樂融融。?

哪怕我再遲鈍，我也明白了——?

裴知禮已經背著我有了第二個家，還得到了公婆的認可。?

我的心劇烈絞痛起來，連呼吸都感覺吃力。?

顫抖著手點進微信，發現微信置頂的是一個名叫孟露的年輕女人。?

往上翻了很久，才翻到聊天記錄的盡頭。?

2021 年 10 月 12 日。?

掰著指頭算了算，那是我三年前去美國陪雙胞胎女兒讀高中的日子。?

記得那天在機場，裴知禮抱著我的時候，紅著眼圈說愛我。?

還孩子氣地對我說，雖然我倆有時差，也一定記得每天想他。?

然後呢。?

轉頭就和另一個女人說她是他的一生摯愛。?

那我算什麼？?

我的二十年青春算什麼？?

2?

窗外的秋風吹幹淚痕的那一刻，我的頭腦變得異常清醒。?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坐在了病房的沙發上。?

我很快捋清了所有時間線。?

我和雙胞胎女兒出國的第一年，裴知禮就給孟露買了套別墅，倆人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像尋常夫妻一樣過起了日子。?

那個時候的裴知禮良心未泯，每個月都飛過來陪我和女兒住幾天。?

盡一盡老公和父親的義務。?

分開的第二年秋天，孟露給裴知禮生了個兒子。?

裴知禮來找我們的次數，肉眼可見地減少。?

女兒生日那天，裴知禮借口生意忙，其實忙的是給他的私生子辦滿月酒。?

我生日那天，裴知禮借口出差，其實是帶著孟露去三亞散心。?

分開的第三年，裴知禮除了每個月把生活費準時打到卡上，不再主動聯系我們。?

甚至是借口開會，不耐煩地掛掉我打去的電話。?

本來約定很久的女兒成人禮，也被裴知禮以各種低劣的借口放了鴿子。?

……?

現在的我才明白，哪有那麼多忙得不可開交的事業，哪有那麼多需要拓展的商業版圖。?

無非是人變了心。?

突來的變故和背叛讓我頭疼不已。?

我揉了揉太陽穴。?

真相已經赤裸裸地擺在眼前，我不想再糾結裴知禮愛不愛我的愚蠢問題。?

我隻是想搞清楚——?

太久沒有打理公司業務，裴知禮手上到底有多少資產是我不知道的？?

要是公婆背著我轉移財產，我能搶回來多少？?

萬一這個私生子來爭財產，我又有多少勝算？?

3?

公公婆婆得知我回國後，匆匆趕來了醫院。?

看到我的那一刻，婆婆假惺惺地哭了幾嗓子：?

「夢書啊，你可終於回來了！出了這樣的事，我真不想活了啊！」?

婆婆號了半天，也不見半滴眼淚。?

突然想起女兒三歲那年，也就是我和裴知禮創業最艱難的時候，婆婆哭號著跟我們要生活費。?

那時候我和裴知禮的日子很不好過，公婆隻知道伸手要錢，從來不幫我們搭一把手。?

反倒是我爸媽，主動幫我們照看孩子，還拿出棺材本讓我們大膽去闖，讓我們別有什麼負擔。?

直到公司做出了不菲業績時，公婆才兒子長兒子短地貼過來說：?

「我就知道知禮敢想敢幹，幹什麼都能成……」?

最可笑的是，現在親生兒子在 ICU，知道治療費是無底洞，倆人連面都不願意露。?

這樣的父母，哪有什麼親情，眼裡都是利益和算計。?

公公眼神不住地打量著我。?

「夢書啊，這兩天累了吧！要不先回家休息休息？」?

我知道，公公哪裡是心疼我受累，隻是擔心我在這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隻可惜，他們晚了一步。?

我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擠出幾滴眼淚道：?

「爸，媽，知禮這個樣子，我怎麼忍心留他一個人在這？護工陪護哪有家人陪護細心？！」?

婆婆眼神躲閃，反駁道：?

「兩個大孫女快考試了吧？你就放心把她倆扔國外嗎？把住院費交了就回去吧！」?

我就料到他們會拿孩子當借口。?

我淡定回答：?

「沒事的，我爸媽已經到了美國，再說了，還有管家和阿姨呢！」?

倆人見我沒有走的意思，開始套我的話。?

「夢書，知禮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吧，你有啥想法沒？」?

雖然已經有了答案。?

我卻抹著眼淚說出相反的回答：?

「我和知禮結婚這麼多年，知禮早就成了我的親人，哪怕砸鍋賣鐵我也給他治！哪怕救回來是植物人，我也願意伺候他半輩子！」?

公公婆婆對我的回答似乎很滿意。?

「那就好……那就好。」?

倆人走了之後，我走進了醫辦室。?

「大夫，把我老公的特效藥停了吧，保守治療就行。」?

4?

弟弟很快打來電話：?

「姐夫太狠了吧！公司管理層都換了人，他們嘴都嚴著呢！」?

我安排弟弟幫我打探知夢集團底細，一無所獲。?

公司這麼大規模換血，顯然是在防著我。?

我一手帶出來的人，全被裴知禮開了，還被威脅不能說出去。?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聯系上兩位公司元老。?

沉默半晌後，我決定如法炮制。?

「成書，馬上陪我去公司！」?

雖然這三年不參與公司管理，我董事長的頭銜還在。?

我立刻組織召開了董事會，力排眾議，開了所有裴知禮的人，轉頭把我的人安排進去。?

我又迅速讓弟弟注冊了一家公司，開始和「知夢」集團密切交易起來。?

安排好這些，我才放心地去豪華酒店住了下來。?

當然了，還帶著所有的房產證、現金還有貴重首飾。?

所謂的精心伺候負心人，我可做不到。?

我僱了脾氣最暴躁、幹活最邋遢的護工照顧裴知禮。?

死渣男，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5?

想必是突然聯系不上裴知禮，孟露昨天的朋友圈流露出一絲小女人的患得患失。?

【沒有你的夜晚我不知所措。】?

配圖是一枚和我同款的鑽戒。?

我饒有興致地翻了翻孟露的朋友圈，才發現三年來，裴知禮送我的所有禮物，孟露也得到了同樣的一份。?

眼神落在自己無名指上的同款鑽戒時，突然想起裴知禮三年前單膝跪地的樣子。?

他深情款款地對我說：?

「夢書，以前條件不好，讓你受了不少苦！以後的日子，我要讓你嘗遍世上所有的甜。」?

耳邊的誓言猶如在昨，現實卻狠狠打了我的臉。?

裴知禮啊裴知禮，你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驚喜？?

我迅速把禮物截圖取證，順便挖出了所有禮物的支付記錄，給孟露的轉賬記錄，還有銀行卡流水。?

翻到孟露前天的朋友圈時，發現她發了張殘荷敗柳的照片，配文是：?

【老女人，你拿什麼和我比？】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是在暗戳戳地諷刺我。?

嗯，比年輕，比生兒子，我都比不過。?

老女人沒什麼能耐。?

隻是多了一點忍耐和手段。?

6?

我高薪聘請了業內知名律師林城。?

他給我簡單分析了現狀：?

「以您和您先生的情況，離婚的話，您隻能是分到一半的財產，不過您可以追回您先生送出的東西。」?

見我不說話，林城明白，我對這個選項不太滿意。?

他推了推眼鏡，貼心地提示我：?

「如果是喪偶，共同財產先是對半分，您先生的那份遺產，您可以分到一份，孩子可以分到一份，您先生的父母可以分到一份。」?

「那私生子呢？」?

林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忘了說了，私生子和婚生子享有同樣的遺產繼承權。」?

送走林城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還是早點送裴知禮上路吧，他一向講究體面，怎麼忍心讓他如此狼狽地苟延殘喘。?

最重要的是，遺產繼承可比離婚分得多多了。?

7?

我把公公婆婆請到了醫院。?

當然不是直接攤牌說放棄治療。?

我用沾著洋蔥氣味的手指一遍遍抹著眼淚：?

「爸，媽，今天把你們叫過來也是迫不得已……知禮搶救費花了幾十萬，現在一天的治療費就要十來萬，你們能先拿點錢周轉一下嗎？」?

一提借錢，婆婆把白眼翻上了天。?

「你忽悠誰呢？知禮賺那麼多錢都哪兒去了？怎麼，送閨女出國讀書就有錢，住院就沒錢了？」?

公公也跟著翻了個白眼：?

「就是，哪怕沒有現金，還有好幾套房子，車子，你心裡沒點數？」?

婆婆黑著臉說：?

「是你口口聲聲說要治的，我們這麼大歲數手裡哪有錢！實在不行就賣套房子，總不至於跟我們借吧？！?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我都差點被唾沫淹死。?

我一本正經地開始忽悠他們：?

「這半年公司需要回籠資金，知禮把房子、車子都抵押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也賣不了。如果你們不借錢，隻能把你們住的老房子先賣了！」?

那套房子是十年前我和裴知禮送他們的，價值大約有五百萬。?

婆婆不接話茬，隻是嘆了口氣說：?

「我這個兒子沒點好命啊，娶了個會算計的母老虎，還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我苦命的兒子！沒過幾天好日子又成這樣了！」?

結婚這麼多年，婆婆一向看不慣我強勢有主見。?

特別是對我生不出兒子這件事耿耿於懷。?

我突然想，是不是那個叫孟露的年輕女人，更符合他們老裴家的口味？?

要不然這麼多年，我們一家六口從沒拍過一張全家福。?

反而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三，這麼快就把一家人俘獲了。?

我幽幽一笑：?

「媳婦不好沒關系，他媽好就行！」?

轉頭對面色慘白的裴知禮說。?

「你媽要把房子賣了給你治病，你快謝謝她！」?

婆婆噌地一下站起身來：?

「你放屁！那是我養老的房子，怎麼可能賣？你怎麼不說要我的命啊！?

「哎喲！老天爺！我兒子還沒死呢，兒媳婦就惦記把我趕出去！我們老裴家怎麼娶了這麼惡毒的媳婦？」?

婆婆拍著大腿，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公公添油加醋道：?

「你個混賬媳婦！以後有啥事不要聯系我們了，我們歲數大了禁不起折騰！你想咋辦就咋辦吧！」?

我直愣愣地盯著他倆：?

「不賣房子的話……你們的意思是？」?

婆婆沒回答。?

隻是徑直找到主治醫生，抹著眼淚對醫生說：?

「我兒子太遭罪了，要不……還是……放棄治療吧！」?

我哽咽著點頭贊同。?

8?

主治醫生望著公婆的背影不解地問我：?

「您也知道，從昨天開始，裴先生眼球已經恢復自主轉動，大腦裡的瘀血也吸收得很快，各項指標表明裴先生在迅速好轉！?

「聽今早查房的護士說，裴先生的手指也開始動彈，感覺他有很強的求生意識，為什麼突然要放棄治療？」?

我指了指公婆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

「放棄治療是他爸媽的意思，我也沒辦法！呼吸機撤了吧！」?

我叫公婆來，一是想探探他們的底細，這樣看來，老兩口對於公司還有裴知禮的財產狀況並不掌握。二是逼他們做出放棄治療的決定，這樣背負罵名的不會是我。三是和他們撕破臉，好方便我下一步行動。?

親爸親媽都要放棄治療，我一個傷心又絕望的妻子，能有什麼辦法？?

護士很快撤了所有搶救設備。?

我不得不感慨私立醫院的好——絕對尊重家屬的意願。?

我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醞釀著老公沒了的悲傷。?

醞釀了很久，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弟弟的電話適時打來：?

「姐，你交代的事都處理好了！」?

嗯，好戲正式開始了！?

撤了呼吸機，裴知禮就像隻漏氣的氣球，隻見出氣不見進氣。?

我耐心地盯著牆上的指針。?

終於，時針指向 8 點的那一刻，裴知禮停止了呼吸。?

我立即撥通了火葬場電話，連夜把裴知禮燒成了灰。?

夫妻一場，我深知裴知禮不喜歡密閉不透氣的地方。?

骨灰徹底涼了後。?

我和火葬場的看門大爺要了個鞋盒，把裴知禮裝了進去。?

9?

我抱著裝著裴知禮的鞋盒不知道去哪兒。?

拿回家吧，嫌晦氣。?

揚了吧，又覺得汙染空氣。?

最後決定盡一盡妻子的本分，把裴知禮送到他爸媽身邊去。?

見我站在門外，婆婆先是驚訝，很快又扯了個不耐煩的表情：?

「別打我房子主意！都說了放棄治療了你還來幹什麼？！」?

我扯了個笑道：?

「媽，別緊張，我不是為了房子的事來的！我就是來送東西！」?

婆婆聽我說完，根本沒注意到我手裡拿著什麼，隻是癟著嘴冷冷地說：?

「改天來吧！今天沒空！」?

我探頭看了看客廳，好像有客人。?

婆婆攔著我不讓進。?

我也沒客氣，扒拉開她的手進了屋，順手把鞋盒扔到了玄關的桌子上。?

這時我才看清楚，沙發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孟露。?

孟露真人比照片還要漂亮。?

二十出頭的年紀，不施粉黛就很美。?

今天化了淡妝，又多了一分嫵媚。?

我不禁感慨。?

裴知禮真是個好人。?

歲數都能當人家爸了，還給了人一個家。?

孟露眼睛紅腫，不斷地問公公這兩天有沒有見到裴知禮。?

看著一臉難為情的公公，想必老兩口一定瞞著孟露。?

畢竟，決定放棄治療的是他倆，理虧的是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