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我哥欺負他死對頭的第三年。

我們兄妹倆終於栽了。

陳妄渾身帶血，手裡拎著一把刀，雙眸赤紅地盯著我哥。

我嚇壞了。

「殺……殺人是犯法的，你再過來，我報警了。」

說完卻看見了彈幕。

【女配慘了，男二魅魔體質發作了，你要被抓進小黑屋做恨了喲。】

【要是惡毒女配不繼續誤會男二，我們的小可憐就不會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其實一開始男二對女配還是有好感的，女配但凡對他示示弱呢。】

【男二本體是人魚，人魚有……死丫頭吃真好，讓我進去演兩集。】

我一哆嗦，一改往日對他的囂張，夾起了嗓子。

「哥哥，我害怕，能不能別打架？」

1

我哥和陳妄又打起來了。

我趕到時。

巷子裡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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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慘白著臉，昏死在地上，身下一攤血。

陳妄半蹲在他面前。

他身上衛衣染了血，漠然的臉上帶著傷。

手裡還拎了把刀，刀尖的位置對準我哥。

我嚇壞了。

一個箭步衝過去，狠狠把人推開。

慌亂地護在我哥面前。

「你把我哥怎麼了？」

陳妄毫無防備。

被我推得往後一仰，又利落地撐住身子，繼而起身。

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那雙眼，陰鸷又冷戾。

沉默片刻，他冷淡開口。

「你不是看見了嗎？」

說完，朝我的方向過來。

我想起陳妄初中差點把人打死的傳言。

一股惡寒從腳底竄上後背。

「殺，殺人犯法，你再過來，我報警了！」

邊說，邊掏出兜裡的手機，迅速摁下 110。

剛要撥出去，手腕被扣住。

手機輕而易舉地被陳妄奪走。

我氣得氣血往腦子裡翻湧，理智全無。

「你！王八蛋，暴力狂，死變態，不得好……」

「周大小姐。」

陳妄打斷我咒罵，嗓音冷沉。

「不想死，就讓開！」

2

陳妄是我哥死對頭。

初中一個班的。

中考完同學聚會，倆人不知道什麼原因打了一架。

結下了梁子。

從此我哥討厭上了陳妄，兩人見面就槓。

而我無條件站我哥。

沒少跟著我哥一塊兒欺負他。

這會我哥落了下風，陳妄還不得把我哥往死裡整。

「殺人是要坐牢的。」

陳妄譏笑一聲。

「周大小姐不是說，像我這樣的人，早晚都要蹲局子嗎？我現在少走十年彎路，不正合你意？」

「……」

那是一個寒冷的雨天。

我和室友去買奶茶，等待過程中陳妄也進來了。

隻穿一件單薄的黑 T 恤，渾身上下湿透了，身上還帶著傷。

四目相對，我還沒嫌棄。

陳妄目光一黯，不耐煩地挪開視線。

像是見到髒東西一樣轉身就走。

我氣不打一處來。

沒忍住和室友吐槽。

居然被他聽到了嗎？

完了完了。

這下不僅我哥完了，我也要完蛋。

隻是我怎麼看著陳妄有點不對勁。

那雙向來漠然的眼睛翻湧著一簇簇火，紅得駭人。

就連呼吸都沉重了。

他青筋崩現的脖頸上好像有鱗片一樣閃的東西。

「你脖……」

「三分鍾，帶上你哥，滾！」

手機被扔回來，我穩穩接住。

不是。

誰稀罕待這兒啊。

可我哥昏迷了，Duang 大一個，我怎麼扛得動！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陳妄轉身，進了巷子深處。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神色有些不對勁。

就在這時，我哥醒了。

「妹，你怎麼在這兒，陳妄給你打電話的？」

我大喜，連忙把人扶起來。

「哥，你哪兒受傷了？陳妄是不是打你了？那個王八蛋，下手那麼狠，我們回家就報警，我饒不了他。」

我哥咳了一聲，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還好，不用報警。」

「那怎麼行，這次昏迷，下次呢？」

「不是他幹的。」

「不是他那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哥神色像吃了蒼蠅一樣。

「反正和他無關，先回家。」

我們打了車，上車時，我怎麼想陳妄的神色都覺得不對勁。

「哥，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去醫院，我待會兒去找你。」

我把車門一關，折了回去。

我進巷子找了很久。

才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找到陳妄。

他似乎很難受。

鋒銳的喉結上汗珠順著青筋沒入深處。

臉上浮現異樣的潮紅。

毫無生機地坐在地上靠著牆。

發燒了？

他不會也昏過去了吧？

我慫噠噠地上前一步。

剛要觸碰到他，手指被扣住。

3

我嚇了一跳，迅速縮回。

抬眸，撞入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裡。

他眼神好像帶了實質的溫度，一路燒到四肢百骸。

以至於被他滾燙的手觸碰過後，我指尖也殘留了他的餘溫。

我煩躁地甩了甩手。

「你裝什麼死！」

說完，忽然看見了彈幕。

【女配這淬了毒的嘴我真服了，男二一開始對她是有好感的，但凡她說兩句好話呢。】

【就是就是，要是惡毒女配不繼續誤會男二，我們的小可憐也不會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女配真的好過分，我們男二本來就自卑敏感，你還這麼對他。】

惡毒女配？

人美心善又有錢的我嗎？

我肯定沒睡好，幻聽了。

我撐了撐腰杆，兇巴巴地和陳妄放狠話。

「說吧，你又想出什麼陰招對付我哥？」

【女配光有美貌沒有腦子，對付你哥，用得著陰招？】

【就是，就你哥那三腳貓的功夫，這些年要不是陳妄讓著他，他早就是二級殘廢了。】

【女配你慘了，男二魅魔體質發作本來就控制不住自己，你還刺激他，你要被抓進小黑屋和他做恨了喲。】

【隻有我關注男二的本體是人魚嗎？人魚有……死丫頭吃真好，讓我進去演兩集。】

……

通過不斷浮現在我眼前的彈幕。

我終於弄清楚了。

我是一本小說裡的惡毒女配。

仗著自己家有錢狂妄自大。

而陳妄是書裡的男二。

一開始，他被我吸引。

可惜，因為他是我哥死對頭。

我對他從來沒好臉色，一味誤會他。

以至於他還沒來得及對我生出感情，那點子好感就被磨滅了。

按照劇情，接下來我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羞辱他。

甚至咒罵他已經去世的爸媽，病弱的奶奶。

陳妄惱羞成怒，把我囚禁起來，和我……

我臉紅透。

不就幾句好話嗎？

我說。

隻是話到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算了。

我什麼都不說總沒問題了吧？

我扭頭就走。

沒走幾步，又看見彈幕了。

【不對啊，女配怎麼不按照劇情來？居然走了。】

【走了也難掩她惡毒的本質，陳妄替她哥挨了一刀，要不然她哥早翹辮子了，連個 120 也不打。】

【Strong 哥 strong 姐真下頭，真搞不懂作者，男主就不能換人嗎？】

【天哪，魅魔動情可是會顯露本體的，我們人魚哥要被撿回去做成剁椒魚頭了。】

4

我龇牙咧嘴地折回去。

「給你打了 120，很快就到，你忍忍。」

陳妄那雙赤紅的眼裡閃過一抹復雜情緒。

繼而捂著手上傷口艱難起身，往巷子深處走去。

他腳下，一攤殷紅色的血。

「哎。」

我急忙上前拉住他。

我才不惡毒，那些人眼瞎。

「你不要命了？」

「死不了。」

陳妄艱難地撐著身子，踉踉跄跄地離開。

我急忙跟上去。

「不行，萬一你出什麼事你家人訛詐我家怎麼辦？我送你回去。」

陳妄看我的眼神更怪了。

走了沒一會兒，陳妄停住腳步。

頹敗的牆，斑駁的門。

破舊得仿佛倒退了一個世紀。

我傻眼了。

「你家啊？這麼破，能住嗎？」

【不是，女配在這兒優越啥呢？真想扇她兩巴掌。】

【就是就是，男二要供自己讀書，養生病的奶奶，還要還爸爸留下的賭債，已經很不容易了。】

【白天逃課去打工，晚上還要去做兼職，有時候還要去打黑拳。別說，我心疼他。】

陳妄的日子這麼苦嗎？

「那啥，我的意思是，挺古樸的。」

陳妄眸色一黯。

「你可以走了。」

說完「砰」地一聲關上門。

【按照女配的惡毒本性，待會兒肯定要砸門了。】

【快滾女配，你別打擾我們男二了。】

小看我。

我繞著房子看了一圈。

找了個最低點翻了進去。

【哇趣，穿著短裙爬牆，真有你的。】

【翻牆姐。】

陳妄家房子雖然破舊，但很幹淨。

我聽見屋子裡傳來哗哗的水聲。

躡手躡腳地靠過去。

他在洗澡。

我想起彈幕說的人魚有……

小臉一紅，趴在門縫上往裡看。

霧氣氤氲。

依稀隻看見一個高大的影子。

【靠，女配怎麼這麼不要臉？她偷窺。】

【雖然但是，陳妄在浴室自瀆，我也挺想看的。】

5

門開了，身子失去重心。

陳妄從浴室裡出來，上衣脫了，隻穿一條灰色褲子。

他緊致結實的八塊腹肌明晃晃地映入眼簾。

往下，兩側人魚線沒入褲子深處，旁邊血脈偾張的青筋顯現。

也太頂了。

我咽了咽口水，死死盯著他的灰色褲子。

「這麼快？」

別是個繡花枕頭吧。

【咱就是說，女配能不能莫名其妙把陳妄褲子脫了。】

【看來陳妄用頑強的意志力壓制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陳妄，你一定要調查我學歷啊。】

……

我這人最不願意欠人人情。

看在他救我哥的份上。

我在手機上給他點了個娃娃。

「你怎麼進來的？」

「你別管……」

忽地。

門「砰」地一聲被砸開。

進來幾個拎著棍子，叼著煙的混混。

「陳妄，你他娘的給我出來。」

陳妄不知道什麼時候穿上的衣服。

「滾。」

「給臉不要臉是吧？」

其中一個手臂有文身的人，視線落在我身上，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

「妹妹，跟著陳妄這個窮光蛋有什麼好的？跟哥睡，哥有錢。」

說完伸手就要來拽我。

我剛要罵，陳妄一把將我拽到他身後。

抡起旁邊木棍狠狠朝對方砸去。

「再碰她一下試試。」

「操，給我打！」

幾人陷入混戰。

幹淨整潔的院子一片狼藉。

我連忙找了個安全的角落躲起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陳妄打架，兇狠殘戾得壓根不像平時的他。

再加上他手臂上本就有傷，一出手，剛結痂的傷口崩裂。

殷紅的血順著他骨節修長的手指滴落。

又和對方的血混在一起。

【陳妄就是這次被抓進去，留下案底，然後被學校退學的吧？】

【都怪女配，要不是她招惹了這群人，陳妄為了幫她得罪了他們，怎麼會受無妄之災？】

【完了，陳妄本就在發情期不受控制，這群人來他肯定收不住手要出事。】

【禍害精去死啊。】

我招惹的？

我想起來了。

之前我被一群混混搶過錢。

奇怪的是他們搶完我錢沒多久又乖乖送回來了，還和我道了歉。

所以，那次是陳妄幫了我嗎？

幫我，卻葬送了他的前途。

隻見陳妄半跪在地上，眼神暴戾。

雨點一樣密集的拳頭一記記抡下。

幾乎是下的死手。

再這樣下去對方不死也殘了。

我嚇得發抖，在釀成禍事之前衝上去抱住他勁瘦的腰。

「陳妄。」

像被點了穴一樣，陳妄整個人僵住。

【不是，我沒看錯吧，女配改邪歸正了？】

【還好還好，我們的小可憐不用坐牢了。】

【我怎麼覺得女配有點不對勁呢？】

講真，我有點怵。

陳妄發起狠來的樣子太可怕了。

可我不能退縮。

我不能讓他因為我入獄，我還不起這麼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