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那時記憶模糊,隻記得她的腰間有一方繡了飛鳥的手帕。
醒來後見容月,一眼就認出了容月手中的帕子。
他又怎麼會知道,那天,陳杳杳是去見陳清宴的,她的舞從不為他。
而魏崢,也因為陳杳杳送給容月的那方手帕,認錯了人。
青梅竹馬,抵不過他的「一見鍾情」。
十五年情意在他眼中如煙散去,他為了容月的一句「你已心有所屬」,便為自證,將陳杳杳騙至長街,於人山人海中宣布退婚。
又將她一人留在長街,任流言將她淹沒。
我來這裡的第一天,便讓系統將帕子掛在了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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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與非,真與假,聰明絕頂的魏太傅,是會自己調查出來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認錯了人。
所以,他怕見到我。
他心有虧欠,因他一己私欲,讓一個熱烈張揚的女子從此S守家門,畏懼世人。
這份虧欠,在每一次見面時變成了不敢靠近的膽怯。
這世上從不缺信仰與情愛,而虧欠這份情感,最是折磨內心。
「你覺得那是愛嗎?」
我喝著熱茶,毫不猶豫的和系統說:
「不知道。」
人啊,情感過於復雜,光是猜測,就已經心力交瘁。
有些人,即使陪伴一輩子也不會愛上。
而有些人,一眼足矣。
魏崢站在門外,抬手敲了敲門。
「明日我啟程去青州,你…和我一起嗎?」
「好。」
我不問他為什麼沒和容月在一起,他不問我為什麼會離開沈棲。
他知道自己被容月利用,成為了她向上的踏腳石,知道我與沈棲決裂,亦知道,我有今日苦楚,他是幫兇之一。
我打開門,我們相顧無言。
良久,我垂眸。
「這次去了青州,我就不打算回來了。」
「聽人說我們一同長大,魏大人,我隻求你看在往日情意上,別把我的行蹤告訴他們。」
他低頭應我:
「好。」
一陣風吹過,將沈棲送我的發帶吹走,而這條發帶,必然會巧合的飄到長街上正尋我的沈棲手中。
與其去以情愛攻之,不若讓一人,愧疚致S。
去青州的路上,我和魏崢過了一段較為平靜的日子。
我支著腦袋看他讀書,忽然道:
「我覺得我們蠻相配的。」
魏崢僵住一瞬,有些詫異的看向我。
我張開嘴,紅唇開合:
「那我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退婚的呢?」
「總不能,就真的因為一個女子吧,因為一個女子,當眾退婚,令我顏面盡失?」
「這不像你。」
他的臉色一瞬變得煞白,什麼也說不出來,看我的眼神也開始閃躲。
我了然,自嘲笑出了聲。
「都說陛下寵我,可我落水後,他曾單獨將我叫到殿前,明明說著護我的話,卻讓我去同容月道歉。」
「是啊,我隻是一個孤女,沒人理所應當的要去愛我,也沒人信我。」
我掀開簾子,看窗外的景色。
「沒人能救我。」
「我不會放棄你。」
他說的極快,眉宇間的堅韌與決絕好似在做什麼至S不渝的承諾。
「對不起…我那時以為你…」
那時,容月回京,頻頻遭到陷害刺S,而最終查下來,罪名都會落在陳杳杳頭上 。
所有人都以為是陳杳杳在針對她,欺負她,而隻有容月和陳杳杳說,她信她,她一遍遍為她正名,卻在暗地裡任流言肆意傳播。
在這樣一個計謀下,所有人,都開始討厭陳杳杳。
曾以為自己喜歡容月的魏崢也不例外。
我看著魏崢,輕輕搖頭。
「都過去了。」
7.
來青州第三日,魏崢開始變得忙碌。
我知道他在忙什麼,沈棲和陳清宴知道了我的消息,在逼他交出我。
果不其然,沈棲的鐵騎在第六日踹開了魏崢落腳的別院。
魏崢把我塞進櫃子裡,沉聲說:
「別出來。」
我握住他的手,擔憂的說:
「那你呢?」
他朝我擠出一抹笑來:
「我無事。」
系統開口:
「他要是和沈棲陳清宴硬剛下去的話,整個魏家都要受到牽連。」
我做作歪頭:
「嗯~我怎麼舍得呢~~~」
「嘔——」
我聽著門外的對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眼淚頓時湧了上來。
沈棲還在質問魏崢: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杳杳在哪?!」
「你若不說,今日黃泉道上,皆是你魏家亡魂!」
「沈棲。」
我身著一單薄的裡衣,披著魏崢的外衣,打開了門。
魏崢轉身看我,眼中帶了一絲慌亂。
我朝他行禮。
「魏大人,你我既非親友,又無情愛,得你相護一場,萬分感謝。」
沈棲撞開魏崢,冷著臉將我身上的外衣扯掉,披上了他的狐裘。
他將我抱在懷裡,目光如劍的看向怔愣的魏崢。
轉而低頭問我。
「想他活嗎?」
我猛地抬頭看他,伸手握緊的他的衣袖。
「你S他,陛下會降罪。」
「那黃泉路上,我們正好做一對亡命鴛鴦,生生世世,你都跑不了了。」
瘋子。
我猛地抱住他的脖頸,聲聲祈求:
「我不走,你別遷怒無辜之人。」
沈棲喉間溢出了一聲極其愉悅的笑,他再次開口:
「走嘍,回家!」
魏崢在沈棲身後大喊:
「杳杳!」
我含淚看向他,唇邊擠出一抹苦笑來。
「無事,遇到危險,哥哥和夫君會救我的。」
「他們已經很愛我了,不會拋棄我的。」
沈棲動作一頓,更加抱緊了我。
他說:
「杳杳,我永遠不會拋棄你。」
我又回到了將軍府,卻總是鬱鬱寡歡。
有一日呆愣愣的打翻了茶碗,沈棲無奈的擦著我的手。
「你這樣,沒有我可怎麼辦啊?」
「沈棲。」
我輕聲喚他:
「哥哥和魏大人會幫助我的。」
「有沒有你,我都會被珍視。」
沈棲猛地握住我的手腕,眼底是瘋狂的佔有欲。
「你還喜歡他是不是?」
這個「他」,是誰呢?
無所謂。
我捧著他的臉,細細描摹著他的眉眼。
「我不記得從前,至少在我得知所謂真相前,我是喜歡你的。」
「可是沈棲,是你負我,不是嗎?」
這次沈棲沒有逃離,他抱住我,一句一句的重復他錯了。
幾天後,沈棲松口,讓他的合作伙伴陳清宴見了我。
陳清宴站在我面前,卻有些近鄉情怯。
他說:
「瘦了。」
我問他:
「哥哥,你讓沈棲找到我,是為了把我困在這裡嗎?」
他哽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我要轉身離去時,他才說了一句可笑的話。
「我怕你過的不好。」
「哥哥,沒有你我也能活的好好的。」
「我的夫君和魏大人,不會像你一樣舍棄我。」
系統問我:
「你說三句一模一樣的話幹嘛?」
我抿唇微笑。
「為了被拋棄。」
「啥玩意?!」
我笑而不語。
幾天後,容月來了。
她穿著除夕晚宴上,我舞劍的那身赤色長裙。
「哦~學人精。」
我笑出了聲,和系統說:
「沒事,正中下懷。」
容月看著我,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
「你想和沈棲過一輩子了嗎?」
我嬌羞點頭。
「恭喜啊。」
她笑著點頭,笑吟吟的問我:
「我們出去談談嗎?」
於是,我換上容月常穿的素白長裙,在她驚喜的目光中隨她離開。
一條寬闊的河面,我們站在中央的石磚上,遠遠看去,我像容月,容月像我。
「容姑娘想說什麼?」
她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
「笑你傻啊,陳杳杳,笑你…你總會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她看著不遠處慌張趕來的三個身影,握住我的手猛地朝她一推。
在她含笑的目光中,我們朝相反的方向倒去。
她以為穿著我的衣服,無論他們想去救的是誰,她都是獲利的那一個。
去救我,她可以和我說,他們將我認成了她。
去救她,她就會說,你瞧,他們最愛的還是我。
可我明確的知道,他們這一次去救的人,是「我」。
而我的最後一眼,是他們義無反顧的,再次拋棄我,去救了容月。
從前嘴硬說的話不攻自破,他們依舊舍棄了我。
而他們,也同樣會意識到這件事。
他們終究害S了自己的愛人。
8.
京中盛傳,沈將軍的夫人落水後不知所蹤,大理寺少卿,太子太傅,連同沈將軍找了多日,幾近瘋魔。
最後,竟在城郊一條河裡,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大理寺少卿抱著那具屍體不放手,生生嘔出了一口血,此後行事愈加瘋魔。
聖上覺其難當大任,在少卿於朝堂之上,對已故將軍夫人,他的親妹訴說愛慕之情時大怒,遂貶為庶人。
因其樹敵良多,被趕出京城。
自此,世間再無陳清宴, 隻有城郊一痴兒乞丐。
太子太傅自將軍夫人落水之後,深夜難以入眠,時常夢魘,精神恍惚, 難以為太子教學。
遂辭官, 舉家遷至青州。
往後多年, 鬱結於心, 亡於而立之年, 一生未曾娶妻。
將軍沈氏, S當朝第一女官, 以戴罪立功之身前往戰場, 因其妻亡故之因, 承殉情之果, 遂戰S沙場。
一隻飛鳥落在窗前,銜去窗前梅枝,露水落在桌上籤了字的和離書上。
和氤氲在紙上的眼淚融為一體。
自此,陳杳杳不再為將軍夫人。
不再與京城任何有關。
尾聲:
我啃著豬蹄,對系統說:
「其實那具屍體有點假了,我一萬積分,就這?!」
系統「哼」了一聲, 問我:
「你怎麼知道容月會同你換衣?」
「不知道啊。」
我在識海裡翹了個二郎腿,懟它:
「別所」「但隻要她來,我總能想到辦法讓她穿上我的衣服。」
房門被推開,陳杳杳一身勁裝,朝我道別:
「多謝神女相救, 神女,我是來同你告別的!」
「我要去看看這人間大好風景, 若是有緣,我講給你聽!神女, 你的廟在哪啊?」
我:「……」
系統開始嘰喳亂叫:
「神女~你告訴她呀神女~~」
我深吸一口氣, 微笑看她:
「人生海海, 山水迢迢,我們自是有緣再見。」
她緊緊抱住我,蹭了蹭我的臉頰,柔聲說:
「多謝,這條命是神女你給的,我自當珍惜,再不會像從前那麼傻了。」
我看她打馬離去, 深吸一口氣捂住心口。
系統問我:
「幹什麼?」
我:「心疼我的十萬積分。」
「……」
它沉默一會兒,忽然正經道:
「你很少有這樣…額…善心大發的時候, 為什麼要幫她?」
「……她叫我神女,總不能不幫她。」
系統不吃我那一套。
「元青檀,她很像你的第一世。」
「我遇見你的那天,你也那麼狼狽。」
「你那時也說, 你想為自己活一遭。」
我輕笑, 看那抹身影逐漸消失在天際。
「走吧,度假結束,去下一個世界。」
世界不會記得一個普通人是如何的來, 如何的去。
所以,人生在世,詩酒趁年華。
別被困在原地。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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