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被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質問,已足夠羞辱。
沒有人為她回護一句,一直聲稱視她如親女的陸大夫人沒有說話。
同她冰釋前嫌的陸夕瑤更是興味盎然的看著她,眼裡全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劉曼柔用帕子掩了唇,假模假樣笑了聲,“祖母莫惱,許是姐姐太久沒見郎君,一時按捺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你還為她說話,”陸老夫人淡淡道:“她比你先進府,如今培哥兒都快滿周歲,她還未曾開過懷。”
謝晚凝嫁進陸府近兩年,還沒有子嗣,陸家幾位夫人早就頗有微詞。
這次抓了她的錯處,便想打壓一番。
貴女出身又如何,無所出,對於婦人來說是絕大的罪過。
可謝家門楣擺在那裡,謝晚凝父兄在朝堂上頗有名望,謝家女的笑話,不是人人都敢瞧的。
陸老夫人要當堂訓媳,其他旁系夫人卻不敢再瞧下去。
紛紛開口告辭。
謝晚凝頂著深秋的寒風在庭院中,立了兩個時辰,服侍陸老夫人用過午膳後,方才回了韶光院。
她當夜就發了熱,迷迷糊糊燒了三天,始終不見好。
陸子宴守在她的床邊,靈魂狀態下的他甚至不需要睡覺,一眼不眨的看著榻上的姑娘。
府醫來瞧過了,藥服了一帖又一帖,終於在第四日的清晨蘇醒過來。
醒來第一件事,就將腕間的玉镯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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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撐著起床,親筆寫了封信,叫爾晴送去給謝衍譽。
爾晴在旁邊研墨,看見信中內容,眼淚奪眶而出。
謝晚凝晾幹筆墨,見她模樣,淡淡一笑:“別哭,是我不孝,出嫁後還要叫家人為我操心。”
“沒有孩子也好,”她輕輕咳嗽幾聲,才繼續道:“你想啊,我若有個女兒,也跟我一般為了個男人如此不爭氣,才真是要叫人操碎了心。”
一旁的陸子宴雙目猩紅,死死盯著她手中書信上的‘和離’二字,似乎要泣血。
可聽見她的話,通紅的眸子微微一顫。
是啊,若他們有個女兒,出嫁後,也遭受這樣的磋磨……
陸子宴痛恨自己的無力,恨透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
她也做過這樣的夢對嗎?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她的親身經歷。
所以,她再也不想要他了。
她要跟這個世界的他和離,就算一切重新開始,也不會在重蹈覆轍。
信被爾晴原封不動帶了回來。
謝衍譽在幾日前被皇帝派去南城查案,走的匆忙,沒有派人來武原侯府告知妹妹,或許要年前才能回來。
謝晚凝接過信,放在燭火下燒了,沒有再手書一封給爹娘。
比起年歲見長的爹娘,她更願意先問過兄長再說。
她的阿兄比她沉穩懂事,愛她護她,會為她想法子的。
現在已是深秋,離過年也沒有多少時日了。
兩年都熬過來了,哪裡還差這幾日功夫。
她想,等阿兄回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她病了。
不過一場普通的風寒,愣是好不全乎,提不起精神,日日纏綿病榻,咳嗽聲不停。
府醫瞧了好幾次,調養身體的藥喝下去,精神頭好了幾日,停藥後又復發。
避著爾晴還悄悄咳過幾回血,嚇的一旁的陸子宴險些魂飛魄散。
可他無力阻止什麼。
畫面一閃,到了劉曼柔長子滿周歲這日。
爾晴憂心主子的身子一直不見好,趁著前院人多熱鬧,悄悄去外面請了大夫入府診脈。
‘鬱結入腑,神傷不壽’的斷詞一出,絕望的又何止是爾晴一人。
第95章
她快死了?陸子宴呆呆的看著椅子上已經瘦到撐不起一身素衣的姑娘,不可置信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鮮活可愛的小姑娘怎麼會因為一場風寒就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
什麼鬱結入腑,什麼神傷不壽……
他不信!
就在陸子宴慌張到了極點時,劉曼柔抱著她今日滿周歲的孩子進來了。
後面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全世界在跟他開玩笑,荒唐的要命。
劉曼柔的嘲諷,爾晴的回擊,他的晚晚被奴僕們衝撞推到……
爾晴為維護主子以下犯上,劉曼柔懷裡的孩子摔倒在地,再到另外一個自己出現。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以至於這個世界的自己下令杖斃爾晴時,陸子宴其實都沒聽見,他眼裡全是被奴僕們制住的謝晚凝。
“不!松開她!”他崩潰大喊,想要殺了這些欺負她的人。
可是沒有用,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嘴被一個僕婦捂住,鮮紅的血漬順著那雙老手的指縫流出,心裡全是潰不成軍的驚惶失措。
她吐血了?
她要死了?
是他逼死了她?
仿佛陷入一個無法掙脫出來的噩夢裡,整個世界天塌地陷。
他看見她終於掙開僕婦的鉗制,滿臉的血漬顧不上擦拭,就直奔爾晴屍身而去。
他看見她的痛悔,她悔不當初,大徹大悟。
他看見另外一個自己終於願意轉身,終於看見她滿臉的血,也終於變了臉色。
“晚晚,晚晚!”在謝晚凝栽倒在地的瞬間,陸子宴疾步趕到,將人抱進懷裡時,才知道這姑娘瘦了多少。
香香軟軟的小姑娘,瘦骨嶙峋,輕飄飄的沒有半分重量,可他攔腰將人抱起時,卻站立不穩險些齊齊摔倒。
韶光院亂成了一團。
鳴劍飛身去傳喚府醫。
爾晴在府外請來的大夫還沒走,被圓珠圓月拖著去把了脈。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老大夫抖抖索索收回手,哆哆嗦嗦搖頭。
氣急攻心,脈象已絕,人沒了。
人的生命最是頑強,也最是脆弱。
誰也料想不到,自小養尊處優,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姑娘,身康體健,卻在出嫁兩年後,猝然而亡。
陸子宴像是傻了,他緊緊抱著懷裡的姑娘,神情呆滯的伸手去摸她頸側的脈搏。
良久,他慌忙收回手,連連搖頭,“不不不,這是假的……”
是晚晚生了氣,故意跟他開玩笑,想讓他害怕。
他已經知道害怕了,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他怕的要死。
陸子宴摸著懷裡姑娘清瘦的脊背,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求你了,快醒過來吧。”
可懷裡姑娘的體溫在慢慢變冷。
陸家幾位夫人趕到時,陸子宴渾身染血,雙臂卻死死抱著謝晚凝,就像在抱著自己的命,沒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那場景,慘烈到了極點。
就連陸老夫人嘗試靠近都不行。
而陸子宴飄在空中,雙目赤紅,痛的神智仿佛都要開始潰散,他能切身體會到另外一個自己的所有情緒。
靈魂似被劈成兩半,可這樣還不夠。
他恨不得將下面那個人千刀萬剐,給他的晚晚賠罪。
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逼死她!
似再也難以忍受這樣的痛苦,陸子宴跪倒在地,嘶聲痛哭。
畫面定格在這裡,如鏡片被撞擊,化成一片片的散碎細光,朝著他湧來。
那是屬於這個世界,他自己的記憶。
他自己的記憶!
陸子宴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睛。
“世子醒了!”負責照看他的醫官大喊一聲。
外廳一靜,頓時烏泱泱湧進好些人。
領在前頭的竟然是身穿便服的皇帝陛下。
他闊步向前,見人真的醒了,面色微松,緩聲道:“總算是醒了。”
皇帝親臨探望昏迷不醒的愛將,態度親近,語氣和緩,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榮寵。
可陸子宴卻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竟沒有起身行禮,連口頭問安都沒有。
御醫上前扶脈,也被抬手避開。
他撐著手臂自己坐起,目光落在鳴劍身上,“我昏迷了多久?”
鳴劍為難幾息,道:“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距離她嫁人,已經過了三天三夜……
陸子宴喉間一甜,面色一陣變幻,最後在陸家幾位夫人的尖叫聲中,噴出一口血來。
皇帝也嚇了一跳,喊來御醫診脈。
“不必,”陸子宴垂下眼,沒有理會圍過來的幾位陸家夫人,平靜吩咐,“都下去,我有事同陛下相商。”
他性子雖冷傲,但對家人卻素有耐心,這是第一次讓祖母、娘親擔心這麼久,醒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出聲安撫。
反常的很。
頭一次在兒子這兒得了冷臉的陸大夫人面色微變。
而陸老夫人一輩子經歷了喪夫喪子之痛,對這個獨孫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還重,哪裡舍得責怪他。
幾位夫人輕嘆口氣就要朝外走。
在一旁攙扶著祖母的陸夕瑤卻大步上前,急聲道,“阿兄你是怎麼了?不過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也值得你頹喪至此嗎!”
“夕瑤!”陸大夫人厲聲喝止。
“你們都不敢說,那就讓我來說!”
陸夕瑤不管不顧,衝到榻邊:“謝晚凝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該奮起直上叫她後悔自己棄了你,而不是隻會對家人置氣,冷了祖母和阿娘她們的心,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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